18|连夜嘱托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纵是眼前光线昏暗,都能看出杨蓁粉嫩的两颊挂着两团嫣红,徐显炀一怔之际,想起连自己都因今夜的事被李祥与卓志欣打趣,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他也不自在起来:“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难听话了?若是有哪个太过分的,你告诉了我,我替你收拾他。”

    杨蓁听了这话只有脸更红的份,摇头道:“没……没有,不过……”她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态,这会儿心间荡漾着旖旎之情,虽然羞窘,却又极想借机逗逗他,“就是卫妈妈要我喝了一碗避子汤,也不知……那东西会不会有何伤身之处。大人你可知道?”

    本以为又能看见徐显炀满面通红的窘态,未料徐大人却是一脸茫然:“‘篦子汤’是什么?又为何会伤身子?”

    杨蓁眨眨眼,又不能直说“他们怕我怀了你的娃娃”,只好放弃:“没什么,都是小事。你来找我又有何事啊?”

    徐显炀只道:“你领我去找段梁与赵槐。”

    杨蓁也不多问,当即领他朝赵槐的住处走去。

    段梁也如葛六那样,在外面赁屋居住,还娶了一房乐户媳妇,生了个小乐户儿子,只因今晚急着等杨蓁出来问她情况,才没有回家,后半夜就去赵槐的屋子歇宿。

    他们两人一样是睡得很晚,此时天将破晓,正是酣睡之时,骤然被叩门声吵醒,两人俱是满心烦躁。

    段梁赖在床上不动,赵槐骂骂咧咧地起身开门,一见到门外站着徐显炀,赵槐一时还当自己做了噩梦。

    段梁躺在屋子深处问:“是谁?”

    “徐……徐大人。”赵槐颤巍巍道,却不是回他,而是向徐显炀招呼。

    徐显炀也未理他,直接迈步进门,不成想屋里凝着一大股脚臭加汗味,他刚迈了一步,险些被熏了个跟头,忙撤步出来,皱紧眉头朝赵槐低喝:“臭成这样,你们怎不会被熏死?”

    段梁还正待问“哪个徐大人”,一听见这句话,顿时一翻身“噗通”一声摔下床来。

    杨蓁料着来开门的赵槐必定衣衫不整,就一直避在门外一边,这时出主意道:“去乐厅吧,那里左近都没有人。”

    于是待赵段二人穿好衣裤,一行四人静悄悄摸去了乐厅。

    “你们来细说说,除了张克锦之外,你们这些日还有没有透露给谁她那日曾找过我的事?”

    乐厅里空旷黑暗,一说话便带着回音,徐大人无需高声,就已显得威严十足。

    见赵槐与段梁瑟瑟缩缩又面面相觑,徐显炀尽力缓和语气道:“你们可不要因为害怕被我追究就有所隐瞒,心里藏着如此大事,一时不慎透了口风给别人也不稀奇。你们照实说了,我才好摸查下去,也不会多追究你们的责任。”

    段梁朝赵槐小声问:“你可曾说起过?”

    赵槐摇头:“不曾,决计是一字都未出口。我也不说梦话,你都知道。这些日子也没去饮酒,确实未曾透给过外人。”

    段梁向徐显炀道:“回大人,仅有那日为免张奉銮分派杨姑娘去接客,我才不得已告知了他,除此之外,再没透露。”

    徐显炀思索片刻,方道:“你们还不知,葛六已然死了。”

    杨蓁、段梁与赵槐俱是大惊。

    徐显炀望向杨蓁:“对方显然是见到我昨夜来找了你,猜知你会将葛六意欲谋害的事告知与我,担忧我会擒了他获知主使人的线索,才去杀他灭口。而且他们还伪装作葛六意外致死的模样,足见很怕引起厂卫留意。我已交代手下微服埋伏在葛六家附近,探听风声。不过恐怕也难再有收获,眼下线索是又断了。”

    段梁与赵槐过去流芳苑帮工之前,仅听杨蓁说起葛六常在盯着她,尚未得机会听她说起葛六意欲谋害她,听了这话不免满心后怕。

    若被葛六得了手,徐大人还不捏死他俩为杨蓁报仇?

    杨蓁略想了一下,问:“在你看来,张大人可有嫌疑?”

    “不好说。”徐显炀摇头,“只是,张克锦毕竟是上了品秩的官吏,我若有心抓他审讯,就要兵科签章,刑部出驾贴,惊动的人就太多了,不能像审他们两个一般容易。所以暂时还不宜动他,等我回去,便着人先暗中看住他。”

    杨蓁颔首道:“也确实只得如此。”

    段梁与赵槐眼见他们两人交谈自然,杨蓁也不称他为“大人”,心里都在暗忖:杨姑娘与大人的私交果然非同一般。

    当日虽见过徐显炀对杨蓁有所关照,但见他还是放了杨蓁回教坊司,他俩就都未把杨蓁与徐显炀联系到男女之情上去——哪儿有情愿放自家女人在教坊司的呢?

    听说了昨夜流芳苑之事,他们也还猜想着徐显炀或许来找杨蓁只为公事,眼下一见,才觉得这两人怕是真有点特别交情的。

    其实这是杨蓁刻意为之,她就是有意想在那两人面前与徐显炀热络些,好让他们将来对她的安危再多紧张着些。

    别看他们在外人面前为她撑腰嚷嚷得挺欢,其实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敷衍为主,有机会躲懒时都去躲懒,没有真正上过心。这一次险些给了葛六伤她的机会,说到底也有那两人吊儿郎当的责任。

    徐显炀这时又转向他俩道:“你们两个都是换她进来的经手之人,以后也需处处留意,不要落单,不然说不定也要步葛六的后尘。”

    段梁与赵槐听他如此关照,都有些受宠若惊,连声应是。

    却想不到徐大人紧接着话锋一转,指了杨蓁道:“要你们平安无事,就是为了保她平安无事。从今往后,你们务必替我护好了她。倘若真遇见了险情,你们两个宁可豁出性命,也定要保她无虞。若是胆敢先顾自己,害她出了事,不单你们,连你们的家人亲眷,个个都别想活。”

    声调并不十分高亢严厉,却也是凛凛威风,还带着慑人的回音。

    赵段二人一齐缩了脖子,冷汗直冒。

    段梁有妻有子,赵槐虽孤身一个,却还父母健在,哪敢再有一丝迟疑,忙不迭地答应:“大人放心,小人性命不要也必会护好杨姑娘。”

    杨蓁见他俩被吓得面如土色,又有些于心不忍:“其实这两位师傅一直对我十分看顾,多亏了他们,我这些时日才算过得顺当。”

    徐显炀也不看她,仍对那两人道:“只因她之前便对我说,你们二人对她看顾有加,我才会放心将照护她的差事交与你们,不然的话,仅凭你二人襄助贼人换人入教坊司的罪名,这辈子也别想出诏狱!”

    段梁与赵槐瑟缩发抖:“是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姑娘……”

    徐显炀对杨蓁道:“我暂时还无法安插密探进来,暂且先让他们两个护着你。”

    说完又转向那两人,“这两日我已安排了密探于左近,对门土杂铺新来的伙计魏霍,以及游走门口卖枣糕的小贩单离,都是锦衣卫的人,你们遇见什么状况,均可去与他们联络。”

    段梁与赵槐听得惊悚不已,对面土杂铺的新伙计他们早已留意到,还曾搭过话,至于门外卖枣糕的,他俩昨日早上就买来枣糕当的早点,还都夸好吃,哪想得到竟是做了锦衣卫的买卖。

    怨不得平日百姓们把厂卫传得神乎其神,说他们潜伏四处,全天下没有探不来的私密。若非得徐大人告知,谁想得到眼跟前儿就有厂卫的探子?

    “有事最好是写作字条,悄然递给他们,你俩可会写字?”徐显炀问。

    见赵段二人一齐拨浪脑袋,徐显炀也是无奈,平民百姓识字者占不到三成,会写的更少,连他自己也不过是近几年才学会的。

    “那便直接去说也是无妨。”

    杨蓁听出他这回过来为的就是敲定对她的守护事宜,心里不禁感动,另也想了想,道:“其实我倒觉得,那伙人接下来未必还敢来对我不利。他们见到昨晚之事,会想到我若是要向你告发什么,一定已然告发了,再来杀我已是无用,处置了葛六也就足够,不会再多生枝节引你注意。”

    徐显炀何尝想不到这些?也正因如此,这一次线索断了恐怕再难接续,他也正烦恼着,叹了声:“防患未然总归没错。你也随时小心着,但有异动,都着他们报与我知。”

    待杨蓁答应了,他便起身要走。

    走到乐厅门口,见杨蓁他们三个还跟在后面,徐显炀道:“不需你们相送。”

    杨蓁道:“眼下天还未亮,我们大可以为你开角门出去,无需你再翻墙。”

    开门还如何显得出徐大人的过人本事?徐显炀也不甚明白,平日里让他去找人显摆什么,他都没那闲心,今日却很想在她面前显摆,方才见到这小姑娘双眼圆睁、叹为观止的模样令他心情大好,即使一会儿走了看不见,心里知道她又会那样,也不错。

    他潇洒自如地抛下两字“不必”就大步而出。

    杨蓁却仍跟在后头:“那也让我看看,你是如何翻墙的。”

    徐显炀登时皱紧了眉头,朝赵段二人道:“看好了她,别叫她乱跑。”说完便快步走了。

    余下三人站在乐厅门口面面相觑,杨蓁问:“咱们这儿哪里有能翻的过人的墙头?”

    段梁与赵槐也是摇头:“不记得有。”

    教坊司是座筒子楼,哪有墙头可爬?总不成他是翻过三层楼顶飞进来的?

    赵槐笑道:“想必大人他会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上乘功夫!”

    他们自不会想到,徐大人来时是捡了一楼一间乐工的住房,自敞开的后窗钻入,像逾墙穿壁的窃贼一般穿过人家屋子进来的。

    此时天已破晓,再去原路返回已有惊醒住客的风险,徐大人再想私自出去,只好去翻茅厕的后窗了,又如何能让杨蓁来观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