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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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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棠舟这句话一说出口, 别说舒亦珊了,连裴海音本人都发愣。

    我的夫人……

    其实裴海音不是第一次听李棠舟叫她夫人,更不是第一次听他对别人说她是他的夫人,只是每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有感触——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喜欢“狗仗人势”了。

    有人在背后撑腰的感觉……

    微妙。

    难以形容的微妙。

    舒亦珊满脸都是惊恐——午夜时分独自走夜路撞到鬼带给她的恐怖也不过如此了。

    李棠舟口中的夫人是指的谁,还用再想吗?

    就在刚刚将她手中的筹码赢得一干二净的人是谁?

    “裴海音?!”

    舒亦珊的尾音甚至都跑调儿了。

    裴海音微微侧脸瞄了一眼李棠舟——对方的指尖夹着香烟,正漫不经心地对着空气吐着烟圈儿, 视线根本没往她们这边落——

    她仿佛听到了李棠舟的潜台词:

    ——小事一桩,不劳我亲自动手,夫人你随便处理处理就好。

    “裴海音?!”

    舒亦珊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她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四分五裂了。

    裴海音面无表情地看向舒亦珊,相当装逼、极其装逼、无比装逼的发出了一个鼻音:

    “嗯哼~”

    舒亦珊:“…………”

    舒亦珊在学校和裴海音当了三年多的同学,并同处于管弦系。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裴海音……

    当然, 她也从来没想过裴海音会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成为李棠舟的“夫人”……

    她真的宁愿相信明天是世界末日!

    而曲峰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舒亦珊从难以置信的懵比中拉回残酷无情的现实里:

    “珊珊, 你倒是给李太太说啊, 跟她求求情——”

    曲峰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虽然社会上都传李棠舟这个极品很是喜怒无常,但曲峰最近好像发现了他的一个“喜”点, 且目前看起来似乎百试百灵。

    那就是:

    讨好他的老婆。

    把他老婆哄高兴了,大家都好过。

    把他老婆给得罪了, 那……大家都倒霉……

    舒亦珊觉得异常的扎心。

    李夫人、李太太……

    哪个女孩子不想要一个妻子的身份呢?

    能有做妻子的机会的话,又有谁想去做那没名没分、见不得人的情人呢……

    舒亦珊吭哧了半天, 只说出了一个字:“李……”

    她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什么狗屁李夫人、李太太的!

    “裴海音。”还是这个称呼舒服, “平时在学校里, 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 现在我郑重的给你道歉,以后我再也不会针对你了,你能不能……”

    她默默看了一眼裴海音身旁的李棠舟,虽然很是难以启齿,但她又不得不将骄傲全部弃之不顾,她咬了咬下唇,“能不能……帮我跟李二少说说好话……”

    裴海音微微努着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舒亦珊。

    曲峰在一旁煽风点火,口气强硬:“你别求裴海音啊,她能管的了你这些事?要求就求李太太……”

    “李李李……”

    舒亦珊都快要哭出来了,“李太太……”

    “好了好了!”裴海音阻止舒亦珊继续说下去,否则还没等对方哭呢,她先恶心的吐出来了——“咱们同学一场,我本来是没必要为难你的……但是,你为什么要为难我呢?就因为你觉得我‘装清高’?那我现在就一次性的跟你说清楚,我庸俗的很!一点都不清高!你也一样!但我可从来没有主动带人欺负过你吧?你还在学校论坛里发帖污蔑我,你怎么那么‘棒’呢!”

    舒亦珊:“…………”

    她只能忍气吞声的听着对方的数落。

    一声都不敢吱。

    裴海音掷地有声:

    “人在做天在看,你可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密不透风的墙!”

    舒亦珊将裴海音的数落含泪吞下。

    “那些筹码可值不少钱吧?用那么多的钱换你的一个道歉不过分吧?明天就给我去学校论坛实名发帖,把你泼我脏水的行为公布于众,并向我道歉!”

    舒亦珊已经抽泣了起来。

    她要丢脸死了!她要憋屈死了!

    裴海音还要她去那个群魔乱舞的论坛去道歉……

    那她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抬头?

    但要是不答应她的要求,那些钱她无论如何都赔不起——如果曲峰不帮她的话。

    可从现在的情势来看,曲峰不火上浇油推她一把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裴海音毫不客气地质问舒亦珊:“你听明白了吗?!”

    “听……听……”舒亦珊哭哭啼啼的,“……听明白了……”

    裴海音看她那样是确实憋屈的要死,“好了,你不要哭了。”

    说完,她看了看站在会所入口处的侍者,“请给她一张纸。”

    “好的,夫人!”

    裴海音吓得一抖。

    侍者怎么也跟着叫夫人啊……

    李棠舟轻轻吹了一口落在手背上的烟灰。

    她大概是忘记了李家是金莎世界的股东之一,无论怎么排资论辈,她都是名正言顺的“金莎夫人”啊。

    看着侍者帮舒亦珊擦了擦眼泪,裴海音才转过脸看向李棠舟,“你看这件事,那些筹码——”

    她已经把舒亦珊给训斥了一顿,甚至还把人给训哭了,对方也答应在学校论坛实名道歉,该做的事也做的差不多了,毕竟她和舒亦珊是同学,以后在学校少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能将人真的逼进死胡同里吧——

    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

    舒亦珊就是因为不给裴海音留一线,才会有今天的悲剧发生。

    李棠舟用夹着香烟的手轻轻摸了下裴海音的脸颊,再顺势将她给圈进怀里,“既然夫人你都替她开口求情了,那……筹码就还给她吧。”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裴海音的脸上有些羞。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舒亦珊都没有再等曲峰,自己先行离开了金莎世界。

    裴海音无奈地看着她独自离开的背影——

    看来,她和曲峰八成是要吹了。

    再看曲峰像没事人一样悠哉悠哉喝着小酒。

    真不知道该说是没心没肺,还是他确实从来没把舒亦珊当盘菜。

    一般能来金莎玩的人,哪有不彻夜奋战的?

    李棠舟还有过连续梭丨哈超过48个小时的记录呢。

    但今天的李棠舟却不想陪他的那些朋友们奋战到天明。

    因为他带了裴海音,他不能让她在这里通宵一夜。

    所以到了差不多快凌晨十一点,李棠舟就带着裴海音离开了金莎。

    金莎的地段是绝对的京城第一流。

    距离“北府”是很近的,可距离他们后来住的那间小房子,就稍远了些。

    李棠舟说:“要不今天回‘北府’住吧?”

    裴海音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也没有提出异议——去哪里住对她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睡个觉而已。

    既然回北府,李棠舟连车都没取,直接和裴海音步行回去。

    ***

    地铁站的门口,人头攒动,灯火辉煌。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地铁还有末班车未到,对于京城的上班族们来说——加班就是生活的常态。

    所以地铁站门口摆摊的小贩也没有离开——卖水果的,卖炸鸡的,卖炒米粉的……

    当然还有一摊是卖花的。

    ——鲜花。

    有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正在摊前挑选着玫瑰。

    红玫瑰,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爱情的火热。

    李棠舟和裴海音路过的时候,那卖花的妹子在不远处吆喝着:“帅哥美女不买点花吗?都是新摘的玫瑰,你们的爱情怎么可以没有玫瑰的祝福呢?”

    裴海音:“…………”

    不得不说,这个妹子真是个好商人,叫卖的能力一等一。

    要真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路过的话,铁定被她的这几句话给蛊惑的非买不可了。

    可惜……

    她和李棠舟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

    没想到李棠舟真的停下脚步,轻声问道:“喜欢吗?你想要吗?”

    裴海音一脸无语,“你不会是想买吧?”

    “你要是喜欢就买啊。”

    然后李棠舟和裴海音就站到了那对还在挑玫瑰的恋人身边。

    卖花的妹子抑扬顿挫:“先生,女孩子没有不喜欢花的,就算确实没那么喜欢,可她们也会喜欢男朋友的心意!买吧,不会有错的!买了玫瑰花,明天她就会嫁给你啦!”

    “…………”李棠舟说,“她已经嫁给我了。”

    “哇哇哇!”那妹子激动了起来,“原来是先生和太太呀~那我倒是更推荐你们选马蹄莲——”

    那妹子蹲下身,从大花瓶里挑出几朵马蹄莲,用包装纸一边处理一边说,“马蹄莲的寓意是‘忠贞不渝,永结同心’。”她抬起头,挑眉一笑,“这不就是夫妻之间最美丽的山盟海誓吗?”

    裴海音看向李棠舟。

    李棠舟也在看着她。

    忠贞不渝,永结同心……

    裴海音接过马蹄莲花束的同时,李棠舟给了卖花妹子一张百元红钞,“拿着吧,别找了。”

    裴海音对着马蹄莲闻了一路。

    这个花也是神奇的很,花瓣上几乎没什么香味,反而是叶子的味道更浓重。

    在审查严苛的北府,李棠舟和裴海音靠刷脸省去了一切事宜。

    他们在美妙的月色里漫步着。

    裴海音已经能闻到又熟悉又久违的玉兰香。

    北府的别墅近在眼前。

    “李棠舟。”

    裴海音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她又用力嗅了嗅怀中的马蹄莲——依然什么味道都没有。

    “谢谢你。”

    她说。

    李棠舟轻轻嗤笑,“好端端的谢什么。”

    “挺多事的。”裴海音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主要还是谢谢你没有让我变成第二个舒亦珊,看着她,可恨的同时又觉得可怜……曲峰根本没把她当成一回事,甚至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给过她,那些筹码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海音。”

    李棠舟侧过身,和裴海音面对面,他敛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当然除了那一抹冷漠:“你能不能别拿你自己和她们相提并论?”

    裴海音有些讶异。

    李棠舟对着她伸出手——裴海音以为对方又要摸她的脸——可那只苍白又细长的手却绕过了她的脸、她的耳畔,一路向后,最后按到了脑后她的黑发上。

    今天去金莎之前,裴海音特意将长发用头绳给盘了起来,这样看起来郑重一些。

    “她们连情妇都算不上,而你可是……”李棠舟一下子扯开了裴海音的头绳——又长又直的黑发像墨一样泼洒了出去——

    “……我的结发妻。”

    裴海音怔怔地盯着李棠舟。

    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捧着马蹄莲的手都微微的有些颤抖。

    她怔怔地,怔怔地……

    看着李棠舟。

    看着他那张漂亮得有些攻击性的脸距离她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