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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从货架上随手摘下一件大衣,比在身上打量:“鬼鬼,这款是今年冬季新上市的,比你刚才试过的那件款式要好的多吧?”牛芳蕊上下打量,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只是傻傻的点头。林月见她好奇的看着各式衣服,照着她头拍了一记:“喜欢就去试呀!”牛芳蕊摸着头,看了看价格,努嘴讪讪的走开,说:“还是算了吧。”

    林月带着牛芳蕊一间一间的逛着,在什么爱马仕,纪梵希,阿玛尼……等等顶级店铺,依次进进出出,每次林月拿起一件商品,她就会像是个售货员一样,如数家珍的跟牛芳蕊一一介绍。看林月滔滔不绝的讲解,牛芳蕊觉得她比导购还专业,打心眼里佩服。她哪里会想的到——林月的这种知识是用银子砸出来的。每次从一家店出来,牛芳蕊的手上就多了一件或两件包裹,林月见买的商品越来越多,叫来两名专门拎包的服务生替牛芳蕊携带。

    出了商场,林月坏笑的说:“鬼鬼,你看这些衣服多好哇,够我穿一冬天的咯!你怎么办呐?”牛芳蕊微笑着说:“挺好哇,我也不缺衣服,我要是想穿的话,找表姐你借去不就完啦。”牛芳蕊心思简单,乐于助人,她并不会考虑林月的话里有没有嘲讽。作为表姐,林月只要和她在一起,她总会欺负欺负这个表妹。可惜,牛芳蕊的心思太单纯了,不懂爱恨,什么事也不往心里放。在林月眼里,牛芳蕊就是个傻乎乎,缺心眼,并且好奇心极强的丫头片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心情总会不知觉中变得非常快乐,那份自卑心,自然就荡然无存了。

    林月用手指戳着牛芳蕊的头说:“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借别人的衣服穿,你不觉得心里有落差感么?”牛芳蕊歪着头,扑闪着一双大眼,说:“哪来落差感呀?”林月感叹:“像你这样没心思的姑娘太少了,真让我羡慕你。”牛芳蕊“嘿嘿”一笑,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呀?”林月看着眼前这个傻里傻气的表妹,说:“羡慕你傻了吧唧的心眼。”牛芳蕊不唸声,只是笑。林月见牛芳蕊笑,她也笑。两人并肩的走着,林月叹气说:“这些衣服其实都是我买给你的。刚才我让你试穿,你还不试。”牛芳蕊看着手里大包小包的衣服说:“真的假的?”林月笑说:“不信拉倒。你知道老姐我没啥朋友不?知道不知道?”牛芳蕊点点头,算是回答。林月问:“知道为啥么?”牛芳蕊说:“身上的臭味呗。”林月叹气说:“只有你是真的不嫌弃姐身上的臭味,剩下的人,都是假不嫌弃,他们为了各种企图才靠近我的。”牛芳蕊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的呢?”林月伸出食指和中指,指着双眼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有看穿别人心思的本领。”牛芳蕊听了后,也不知真假,心中又是一阵崇拜。

    两人就这么一边闲谈,一边向着停车的地方走去。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蒙住半边脸的家伙,猛地从背后冲了过来,一把从林月手臂上拽下挎包,巨大的惯性把林月拽倒在地,她本能的喊出“抓小偷,抓小偷呀!”贼人回头看了一眼林月,然后抓着她手包慌不择路的向前跑。商场拐角处走出一名青年人,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侧有一个贼向他冲过来,这个贼也没有想到,这节骨眼上怎么就出现一个人挡在面前。两人都有点措手不及,瞬间撞了个满怀,双双倒地,林月见状打呼“抓住他,快抓住他!”青年人定睛一看,发现和自己撞在一起的这个家伙蒙住半边脸,他立即明白这人是个小偷。青年人张开双手,实战擒拿技巧,三下五除二就把贼扭住,动弹不得。

    林月跑了过来,见这个贼被青年人降服,一把夺会挎包。她发现自己的车就在旁边,索性打开车门,找出甩棍,向着贼人脸上“啪,啪”地打去。边打边骂。牛芳蕊报警后,来到青年人面前说着感谢的话。不到十分钟,警察来了,他们首先看见已经被林月打的鼻青脸肿的贼,当下制止再打下去。然后简单的向三人询问了下缘由,最后驱散看热闹的人群,要把林月,牛芳蕊,贼人和青年人一同带回警局。林月指着牛芳蕊说:“我和她开车去行不行?”说完,林月也不顾警察的反应,上了她的保时捷跑车。

    警察和林月前后脚到达警局。贼人被押下车后,林月发现那个青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撞车的那个人——徐小春。两人相视一下,没有说话。很快徐小春和牛芳蕊的笔录就做完了,而林月因为把小偷打伤,所以笔录做的要细致一些。

    此时天已经变暗,慢慢的黑了。雪已经下完,天空出现点点星光。徐小春和牛芳蕊挤在狭小的笔录室内,等待着警察来放他们走。牛芳蕊看着徐小春的相貌年纪轻轻,十几岁的样子,随问:“小朋友,你的身手怎么这么好哇,读初中了么?不会是从小就练武吧?”徐小春听到“小朋友”这词后,本来因为再次见到撞了自己的林月,郁郁不乐的他,现在,心情更加郁闷。徐小春冰冷的说:“这里谁是‘小朋友’?都是成年人吧!敢问你多大了,管我叫‘小朋友’?”牛芳蕊见徐小春耷拉着脸,拉得老长,觉得很好笑:“我二十六岁,我看你也就十六岁。”徐小春轻蔑的说:“我比你大,二十七岁。”牛芳蕊听了,打量着徐小春,既惊讶又好奇的说:“不信,咱俩还不熟,你别开玩笑哦。”徐小春看都不看牛芳蕊一眼,一如既往的冰冷的说:“我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不信拉倒。”徐小春越是这样,牛芳蕊越是好奇,她觉得徐小春在跟自己耍酷,并且被他的奇怪语气,奇怪相貌双双吸引住了。

    林月还没出来,牛芳蕊也不着急,她非常好奇眼前的这个人,怎么长得如此年轻。牛芳蕊问:“你是干什么的呀,是不是吃了人参果后变得这样年轻啊?”徐小春看了看牛芳蕊,发现她面色潮红,嘴唇稍微发紫,喘气也比较大,再看她衣着,大冬天的,刚下完雪的天气,她竟然穿着短裙丝袜。出于职业本能,徐小春问她:“这下雪天,你怎么穿的这么少,不嫌冷啊?不怕冻坏么?”牛芳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咋不嫌冷呢,可是我那表姐,她非要带我逛街,所以穿成这样的。”徐小春不唸声,只是点点头。牛芳蕊问:“看你身手这么好,你是警察吧?”徐小春说:“不是,我是大夫,中医。”

    牛芳蕊听了后,看着徐小春更是好奇,凑过来,悄悄的问:“中医很神奇哦,能治怪病,比如‘香妃’这病你能治么?”

    徐小春没听明白:“什么‘香妃’?”牛芳蕊尴尬的一笑,说:“就是,就是……”她两手胡乱的比划着说:“就是那个有怪味啊,‘元元公主’知道么?‘含香’啊,电影‘花好月圆’总看过吧?”徐小春听懂了,说:“原来是这病啊!其实这病没那么夸张,说好治也好治,说不好治也难治,反正要见到人后,再对症下药就是了。”牛芳蕊听了徐小春的口气,好像很有把握似的,随问:“你能治么?”徐小春来了兴致,感兴趣的说:“哪天方便,你把她叫来,我不收钱,免费给她治疗!”牛芳蕊听了,也不怀疑他的话。两人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后,牛芳蕊笑着说:“其实不用把她叫来,那个人现在还在做笔录,就是那会儿被抢包的那个啊。”徐小春一愣:“她身上应该没臭味吧,不是和你差不多么,兰花味的。”牛芳蕊呵呵一笑:“喷的香水啦。”徐小春恍然大悟说:“那好,你去问问她,要是愿意的话,我随时在诊所恭候。”徐小春自幼就在他爷爷的督导下和医书相伴长大的,他在一些医案记载里边见过“香妃”这类病,他明白这类病其实没有电影里边描述的那么夸张。

    牛芳蕊跟徐小春说,最近自己总是心跳过快,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大口呼吸,感觉上气不接下气一样。徐小春听了点点头说:“其实你是冻着了,从明天开始你穿多点,这病自然后好了。”牛芳蕊问:“还没有号脉,你就知道我是冻着了?”徐小春叹气说:“中医讲,望、闻、问、切。号脉属于“切”,是最后一种诊断方法了。刚才我已经看了你脸上的气色,还有发现你穿的单薄,就知道你身体会出现这情况。”牛芳蕊没听明白,但是她还是点点头,故作懂了的意思。好奇的牛芳蕊跟徐小春问这问那,问东问西,他不厌其烦的一一回答,心里觉得这个姑娘好奇心真强。其间徐小春跟她讲了一些奇怪的病,比林月的“香妃”病还要奇怪很多。这些内容正满足了牛芳蕊的好奇心。

    徐小春说到医案里奇特的地方时,牛芳蕊不由的哈哈大笑。就在这时,林月走了出来,看着傻笑的牛芳蕊,嘲讽说:“聊得够开心的呀!你们慢慢培养感情哦,我走啦。”牛芳蕊拉住林月说:“姐,徐大夫刚才说的那些医案太神奇啦,你也听听吧!”林月甩手说:“我才不要听,”又看了看徐小春,这个上午和自己撞车的人,“呦,是你呀,真有缘哦,一天见两次呀。”徐小春走过来,伸出手说:“还我手机。”林月上下打量徐小春,说:“年纪轻轻就做大夫了?”她拉上牛芳蕊,“鬼鬼,咱们走吧。”

    出了警局,徐小春再次找林月要手机。林月甩下一句话:“扔了,我不是陪你钱了么,再买个去吧!”说完,钻进车里,轰上油门,一溜烟跑了,空气中遗留下林月身上香水味。徐小春一个人傻傻的站在警局外,他想着这个“香妃”和自己在早上相撞后,从她身上闻到的异味,并不浓烈刺鼻。可是自己也不见得有把握能够治好这个“香妃”,现在点后悔对牛芳蕊夸下的海口。

    回家的路上,牛芳蕊和林月叨咕说:“刚才那个人,你认为他多大了?”林月不唸声。牛芳蕊说:“比我还大一岁呢,是个中医。他说能治好你的病,还不要钱!”林月瞟了牛芳蕊一眼:“他怎么知道我的病的?唉,让你不要乱说吧。”此时,林月对徐小春的看法有所改变。早上那会儿,和徐小春撞车后,在她眼里他就是个碰瓷的乞丐,除了鄙视和厌恶,再也没有别的看法。现在,还是这个徐小春,只过了几个小时,他竟然帮自己抓了个毛贼,心下顿时对他改变了看法,不再讨厌他。内心里甚至对他稍稍产生一丝好感。也许这就是英雄救美后,美女对英雄的青睐吧。这会儿,得知他是一名中医,还愿意免费给自己治病。林月产生了想和徐小春接触接触的想法。

    当晚,疲惫的徐小春经过这一天的瞎折腾,早早的躺下休息。他斜靠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各种医学书籍,一本一本的寻找关于“香妃”的记载。就在看的入迷的时候,一条短信发到他备用的手机里。徐小春合上书,取过手机看短信。“谢谢你的帮助。但是,我不太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以后咱们还会再遇到的……”他看完后,觉得这是一条发错号码的信息,没有理会。

    第二天一早,雪后初晴。徐小春早早的来到诊所,看见蹲墙根大爷们,依然比他来的早。只要是好天气,这几个老大爷就想上班一样,按时凑到诊所门口晒太阳,并且一呆就是一整天。一个老大爷开口说:“春啊,听说昨天你出车祸啦,还被警察逮到派出所了,是不?”徐小春敷衍的说,嗯的。又一个老大爷说:“你知道和你撞车的人是谁么?达万地产老板的闺女啊。”徐小春不唸声,径自走进屋内。这些蹲墙根晒太阳的老头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人家千金赔了他一刀百元大钞。”什么“钱肯定被警察没收了。”什么“他是故意碰瓷,为了跟人家攀关系。”徐小春在室内听得心烦意燥,又不敢出去制止这帮老头瞎叨咕。

    在蹲墙根的老头前方一百米远的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车内一个留着球头,身体健硕,看似挺凶悍的青年人正在打电话:“老板,他已经开门了,现在怎么办?……好,行。……知道了,就是试探一下吧?……好,好,我保证不为难他。”这人挂了电话,下车向着徐小春诊所走去,诊所外的老头们看着他走了进去,不约而同的心想:这人不会是达万地产派来寻仇的保镖吧?

    青年人进了诊所问:“谁是大夫,你是大夫么?”徐小春换上白大褂说:“我是,你那里不舒服啊?”青年人打量着眼前的徐小春,不敢相信他就是大夫,觉得他太年轻了,一脸娃娃气。青年人说:“我浑身上下,脑瓜子,屁股,胳膊腿啥的都疼啊,你帮我瞧瞧啥病啊?”徐小春望着眼前的这个青年,觉得他气色非常好,身体健硕,声音也是中气充足。单凭他的气色和声音,看不出有什么病。徐小春请青年人坐下,也没有闻到不对劲的气味。徐小春说:“把胳膊伸过来,我帮你号号脉。你这浑身是这么个疼法啊?”青年人说:“刺挠啊,酸疼啊,针扎的疼啊,啥样的疼法都有啊。”徐小春听了点点头,又问:“睡眠怎么样啊,我看看舌头。”青年人伸出舌头让徐小春看了看,说:“吃不香睡不好啊,昨晚我还一宿没睡着觉呢。”徐小春对眼前的青年人望过了气色,闻过气味,以及他的说话声音都没有发觉出病状,现在又感觉这青年的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完全是标准的“常脉”。徐小春嘴角扬起意思奸笑,现在可以肯定他在装病。

    徐小春从抽屉里拿出给客人预备的烟,说:“大哥,抽烟吗?来一根吧。”青年人看着徐小春一脸坏笑,笑的他心里有点发毛,他连忙把烟推回去。说:“不抽,不抽,我有病呢。”他指着胸口说,“我这俩肺啊,里边就想装满了石头子,难受啊,你好好给我瞧瞧。”徐小春呵呵一乐:“大哥,吃饭了么?附近有卖豆腐脑的。赏脸的话,我请你吃吧。”青年人又是一愣,心想:这是什么大夫?又递烟,有请吃饭的,哪有这样看病的?不会是我装病被他看穿了吧?他说:“我啥也吃不进去啊,你快给我治治吧。”徐小春鄙视他一眼,站起来,右手“啪”的一声猛击桌面,说:“你够了!”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不仅把对面的青年人吓了一跳,就连外边蹲墙根的老头们也是一惊。一个老头探头看向室内说:“春啊,咋了?”徐小春盯着青年人说:“你没病装病,拿我找乐吧?”

    此时,蹲墙根的老头们堵住诊所门口,注视着徐小春和青年人的一举一动。这青年人并不害怕他们人多,只是他老板不让他过多的为难徐小春。他心想:嘿,这大夫年纪轻轻,还真有两下子。他“嘿嘿”一笑,说:“被你看穿了。小小年纪,你真厉害。”他掏出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这是我老板给你的见面礼,我走啦。”

    青年人回到车里,给他老板打电话汇报:“他的医术还是不错的,我装病,被他揭穿了,东西我也交给他了。……啊?……好吧。……行,还有别的不?……就这样啊。……行。”

    徐小春打开青年人留下的塑料袋,里边装的是昨天被林月没收的手机。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会心一笑。整整一天,眼光灿烂,空气干冷。徐小春在诊所接待了四位病人,抛开装病的那个人,剩下的两个老太太是普通的嗓子咳嗽,一个老头是穿多了上火。当天晚上,徐小春的手机又收到一条奇怪的信息,“我知道你中午吃的是小米饭,一天接待了四个病号!其中一个是骗子。”徐小春看完信息,还是没有理会。他觉得这肯定是那个蹲墙根的老头的恶作剧。蹲墙根的这些老头,比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婶们孤独多了,首先,他们年纪都七十以上,腿脚已经不再利索,无法和那些在公园写地书,跳广场舞的大叔大婶们比,只是有些老头还能与时俱进,学会了摆弄智能手机,什么上网啊,聊天啊,都会玩。他们害怕过了今天就没了明天,内心渴望找个地方,和年纪相仿,情况相似的人一起待会,晒晒太阳,说说话。徐小春明白,他们不想被人打搅,他认为这些老头们在自己诊所外面蹲蹲墙根,晒晒太阳,是自己莫大的荣誉。徐小春当然不会让那些老头们真的蹲墙根的,他找来两张沙发,几把椅子,摆在墙下。

    这几天,徐小春的一举一动,好想被人掌握了一样。每天晚上,他都会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寥寥数字,却把他一天都做了那些事情,统统猜对。徐小春忍不住好奇心,他回了条信息,“你是谁啊?诊所外边蹲墙根的大爷吧?”一分钟之后,对方回了信息,只有一个字“错!”徐小春发信息问,“那你是谁啊?天天盯着我干啥?”对方回信说,“不告诉你。”徐小春想了想,觉得搞恶作剧的家伙,他觉得对方太无聊了,回信说,“有问题你可以找我来啊,悄悄盯着我有啥劲呢。”过了十来分钟,徐小春收到对方的回信,“哈哈,生气啦?我觉得有劲。等着吧,我早晚会上门找你的。”徐小春看完信息,不再理会。每天晚上,徐小春总会翻找医书,寻找着关于治疗“香妃”的医案,他发现 “香妃”病并不是很难治,有的竟然几剂药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