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泉山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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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节这天，姑娘们无论门第出身，都聚集到了玉泉山，还愿进香，逛庙会，放花船，游湖赏花。玉泉山一时成了百花园，未出嫁的女子，也只有这时，可以暂时摆脱长辈们的监督，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春光。谁知，这时百泉湖上来了一条陌生的船，这船身精雕细刻，帷幔缠绕，华丽而不张扬，载着四个正值青春年少的青年男子，其中，两个身着便装的男子站在甲板上，一个身着藏青色银纹长褂，腰系一条玄色绣金腰带，配一把卧龙剑，脚踩一双黑色马靴，只见这青年身高九尺，面色黑红，气宇轩昂，五官像是刻刀雕刻般粗犷，气势压人，眼中却显出与其外表极不相称的温柔，放在腰间的双手粗壮有力，彰显着一身的好武艺，站在他身旁的男子则一身轻便装束，他几乎和佩剑青年齐头高，身穿蓝纹白底长褂，腰系一条银丝勾线玉腰带，脚踏一双白鹭短靴，看似不经意的打扮处处彰显着身份的不凡，这个青年面容俊秀，气度不凡，剑眉龙眼，高鼻梁，双唇紧闭，眉宇间透着刚毅，似乎是生过病，身形略显消瘦；再看船身，坐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宽袍阔带，头戴方巾，只见他天庭饱满，浓眉杏眼，有着不输女人的面容，干净的书生装扮，更显他超凡脱俗的气质；船尾的青年则一身金缕缎袍，脚踩缎面便鞋，他面容干净，细笔勾勒的眉毛下面是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处处留情，却似无情，他身形细长，臂膀却很有力，船随着他的摆渡，稳稳前行，岸上的，船上的人见了这几个人都忍不住止住步，停住桨，抬眼瞧这几位风流人物，那船头站着的两个人，无疑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和住在公主府的六王孙，船上做着的则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至于船尾摆渡的青年，则是京城有名的绸缎商人庐家的继承人。
这几个人无论是家世品貌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又好巧不巧的聚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幅画一样。平常百姓家的女儿们踮着脚往湖上瞧，就连有身份有教养的小姐，都忍不住，掀起帘子，探着头，眯起眼睛细看，场面不输卫洗马幼时坐羊车上街，只是隔着水，才没有人投果，可是喧闹声早已遍了百泉湖，甚至传到了玉泉山上。这一行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百泉湖？这恐怕还要追溯到两个月以前：那天下起了大雪，国子监也便提前结课，放学生早早的回去，凛寻住在校舍，又有家规束缚，虽有心归家，却也只能作罢，无心看书的他翻出了表妹婉桑早前写给自己的信来读，本来已经回去的武泉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又折了回来，推开门，不等着进屋，就喊道：“廷秀，帮帮忙，写几首应雪景的诗。醒尘那边又搞起吟诗作赋那一套了。”
凛寻听了，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得收起信稿，连忙研磨提笔作诗，给释救急。原来长公主因为下雪，兴致大发，便召集人来起诗社，应雪景作诗。释平时精于史书，律令，对诗赋却不擅长，而凛寻正好是个作诗的高手，便顺理成章的成了他应付长公主兴致的枪手，虽然他的诗也尚且拿的出台面，但凛寻的诗歌就属于上品了，老人家也知道释的这些小把戏，碍于对凛寻诗歌的欣赏，怕自己如果太较真，吓走了好诗，得不偿失，才没有戳穿他们，继续装糊涂的让释送诗稿过去。正巧这天皇上送来了西域使者朝贡来的宝石织锦，又正值漫天飞雪，老人家便又来了兴致。武泉因为结课后天还早，便跟着释到公主府上去看释前几天才弄到的卧龙剑，正好遇到公主派来邀请释的丫鬟，释支走了丫鬟，便托武泉搬救兵。武泉便一路跑回来找凛寻。
武泉见凛寻忙起来，便一屁股坐在了凛寻床上，正看到床上未收的诗稿，“这不是有现成的嘛。我拿着先走了，你先写着，说不定以后能用上。”武泉连珠炮似的扔下几句话，就风一般的走了，留下还来不及抢回诗稿的凛寻，没有关上的门被风吹的吱吱作响，几片雪花落到屋里的火盆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凛寻却无心去管这些，那是要给长公主看的诗，怎么能拿婉桑作的诗呈上去。
凛寻心里已经没了主意，不知该担心什么，心里却像是有块石头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手里攥着武泉遗落的诗稿，上面写着：金玉易结，佳伴难寻如果长公主借着前面的诗稿，猜到后面的内容，那就出大事了，若是追究起来，不仅会毁了婉桑的闺名，还会使家族受辱，而这些都是他凛寻造成的。就在凛寻懊悔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武泉暗地里将诗稿送到了释手里，没想到长公主一读，便说：“好你个醒尘，拿别人的诗糊弄我。”长公主看到这诗，便想，她的醒尘原来也有红颜知己，诗风数佳品，颇有禅机，虽尚需雕琢，立意却很难得。写的很随意，似乎只是闲谈随笔，临时兴起之作，又是写在信纸上，这释将这诗稿送到她手里，难道是别有用意？思来想去，她决定先静观其变。
“祖奶奶饶命，我哪敢呀。”
“你还嘴硬。罢了罢了，看在是首好诗，就先饶了你。不过也不能辜负了这位作诗的人，你去选一样，赏给这个作诗的人吧。”说着，指了指身边的贡品。把诗稿折好，递给了身边的丫鬟，“你给我收好了。”
“谢祖奶奶。不过这诗稿你还是还给我吧。”释见事情如此就蒙混过去，很是开心，便又恢复平时大大咧咧的状态。
“瞧你这舍不得的样子。好了好了，鹭霜，你把诗稿拿出来吧。”
释见长公主不同往时的神色，心中不禁疑惑，老人家今天怎么这样好说话，难道这诗稿就这么好？他接过诗稿，定睛细读：孤星流转落凡尘，化雨成冰经轮回。
入源随流不由身，点石成玉几时归。
白晶晶似粉不成炊，亮晶晶如银难为真。
哎呀，这笔迹根本不是凛寻的，纤细轻盈，更像是出自女孩子之手，怪不得祖奶奶会生疑，释又细品了内容，觉得一个姑娘家有这样的领悟也是很难得，无论是谁写的，他都要好好感谢人家，他大步走到几排贡品前面，一道绿光闪过他的眼前，那是一块上好的鹅蛋型的祖母绿，周身平滑，色泽纯正。他拿起来把玩一番，果然是佳品，长公主一直在旁边观察他，本以为他会选织锦或者是精致的首饰，不想他却选了一块未经加工的祖母绿。论大小，价值，都不算是最出众的。长公主心里嘀咕道：这释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的怎样哄女孩子开心。不过看这诗风，倒也不是那种贪恋富贵的姑娘。便也随他去了。
释回到自己的房里，又拿出那首诗稿来读，发现这首诗对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见见这个作诗的人。便趁夜跑到凛寻住的校舍，发现凛寻的房间还亮着灯，便叩了叩门，开门的凛寻还穿着长衣，根本没有睡下，不等释说话，就问道，“怎么样了？”凛寻开门一见到释，满心担心长公主追究诗稿，迫不及待的问。
“别担心，一切平安。”
凛寻松了一口气，这才想到将释请进屋里。
“那诗稿……”
“那首诗……”释和凛寻几乎同时发问，谦和惯了的凛寻，这时也一样客气道：“你先说。”
“那首诗是谁写的？”
“是我家妹妹的信手涂鸦，没想到武泉不由分说就拿走了。我还担心闯了大祸呢。”
“帮我谢谢你家妹妹，不仅没有闯大祸，祖奶奶还赏给我一块宝石。我觉得应该物归原主。”说着便从怀里拿出那块祖母绿，其实诗稿也在怀里，不知为什么，释拿石头时犹豫了一下，只是取出了宝石。
“不行不行，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如果再收了赏，岂不是做实了事情。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家妹妹的闺名不久全毁了。你还是把诗稿还给我吧。”凛寻极力澄清，并不接释递过来的宝石。
“也对，不过我把诗稿落在府里了，下次给你拿过来。”释见凛寻如此坚持，也不再勉强。收起宝石，便起身告辞。
原来作诗的人是文家的小姐，这就难怪了。释早就听说文尚书博学多识，家里的孩子也不逊色，长子是上届的状元，果然名不虚传，释走在雪地里，似乎并不感到冷。他打发走了跟班，自己又折路去了文府所在的那条大道。文府的占地面积很大，围墙高耸，释摸着这厚厚的围墙，心想，她就在这围墙里面，独守着孤独，等待着命运，轮回的降临，或许，他就是她的命运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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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人无论是家世品貌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又好巧不巧的聚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幅画一样。平常百姓家的女儿们踮着脚往湖上瞧，就连有身份有教养的小姐，都忍不住，掀起帘子，探着头，眯起眼睛细看，场面不输卫洗马幼时坐羊车上街，只是隔着水，才没有人投果，可是喧闹声早已遍了百泉湖，甚至传到了玉泉山上。这一行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百泉湖？这恐怕还要追溯到两个月以前：那天下起了大雪，国子监也便提前结课，放学生早早的回去，凛寻住在校舍，又有家规束缚，虽有心归家，却也只能作罢，无心看书的他翻出了表妹婉桑早前写给自己的信来读，本来已经回去的武泉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又折了回来，推开门，不等着进屋，就喊道：“廷秀，帮帮忙，写几首应雪景的诗。醒尘那边又搞起吟诗作赋那一套了。”
凛寻听了，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得收起信稿，连忙研磨提笔作诗，给释救急。原来长公主因为下雪，兴致大发，便召集人来起诗社，应雪景作诗。释平时精于史书，律令，对诗赋却不擅长，而凛寻正好是个作诗的高手，便顺理成章的成了他应付长公主兴致的枪手，虽然他的诗也尚且拿的出台面，但凛寻的诗歌就属于上品了，老人家也知道释的这些小把戏，碍于对凛寻诗歌的欣赏，怕自己如果太较真，吓走了好诗，得不偿失，才没有戳穿他们，继续装糊涂的让释送诗稿过去。正巧这天皇上送来了西域使者朝贡来的宝石织锦，又正值漫天飞雪，老人家便又来了兴致。武泉因为结课后天还早，便跟着释到公主府上去看释前几天才弄到的卧龙剑，正好遇到公主派来邀请释的丫鬟，释支走了丫鬟，便托武泉搬救兵。武泉便一路跑回来找凛寻。
武泉见凛寻忙起来，便一屁股坐在了凛寻床上，正看到床上未收的诗稿，“这不是有现成的嘛。我拿着先走了，你先写着，说不定以后能用上。”武泉连珠炮似的扔下几句话，就风一般的走了，留下还来不及抢回诗稿的凛寻，没有关上的门被风吹的吱吱作响，几片雪花落到屋里的火盆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凛寻却无心去管这些，那是要给长公主看的诗，怎么能拿婉桑作的诗呈上去。
凛寻心里已经没了主意，不知该担心什么，心里却像是有块石头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手里攥着武泉遗落的诗稿，上面写着：金玉易结，佳伴难寻如果长公主借着前面的诗稿，猜到后面的内容，那就出大事了，若是追究起来，不仅会毁了婉桑的闺名，还会使家族受辱，而这些都是他凛寻造成的。就在凛寻懊悔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武泉暗地里将诗稿送到了释手里，没想到长公主一读，便说：“好你个醒尘，拿别人的诗糊弄我。”长公主看到这诗，便想，她的醒尘原来也有红颜知己，诗风数佳品，颇有禅机，虽尚需雕琢，立意却很难得。写的很随意，似乎只是闲谈随笔，临时兴起之作，又是写在信纸上，这释将这诗稿送到她手里，难道是别有用意？思来想去，她决定先静观其变。
“祖奶奶饶命，我哪敢呀。”
“你还嘴硬。罢了罢了，看在是首好诗，就先饶了你。不过也不能辜负了这位作诗的人，你去选一样，赏给这个作诗的人吧。”说着，指了指身边的贡品。把诗稿折好，递给了身边的丫鬟，“你给我收好了。”
“谢祖奶奶。不过这诗稿你还是还给我吧。”释见事情如此就蒙混过去，很是开心，便又恢复平时大大咧咧的状态。
“瞧你这舍不得的样子。好了好了，鹭霜，你把诗稿拿出来吧。”
释见长公主不同往时的神色，心中不禁疑惑，老人家今天怎么这样好说话，难道这诗稿就这么好？他接过诗稿，定睛细读：孤星流转落凡尘，化雨成冰经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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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回到自己的房里，又拿出那首诗稿来读，发现这首诗对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见见这个作诗的人。便趁夜跑到凛寻住的校舍，发现凛寻的房间还亮着灯，便叩了叩门，开门的凛寻还穿着长衣，根本没有睡下，不等释说话，就问道，“怎么样了？”凛寻开门一见到释，满心担心长公主追究诗稿，迫不及待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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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诗是谁写的？”
“是我家妹妹的信手涂鸦，没想到武泉不由分说就拿走了。我还担心闯了大祸呢。”
“帮我谢谢你家妹妹，不仅没有闯大祸，祖奶奶还赏给我一块宝石。我觉得应该物归原主。”说着便从怀里拿出那块祖母绿，其实诗稿也在怀里，不知为什么，释拿石头时犹豫了一下，只是取出了宝石。
“不行不行，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如果再收了赏，岂不是做实了事情。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家妹妹的闺名不久全毁了。你还是把诗稿还给我吧。”凛寻极力澄清，并不接释递过来的宝石。
“也对，不过我把诗稿落在府里了，下次给你拿过来。”释见凛寻如此坚持，也不再勉强。收起宝石，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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