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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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唯有一醉解千愁

    宝麟围着穿着簇新六品官服的纪衡转了一圈又一圈,口里还不由得啧啧出声,他忍不住出手去弹纪衡胸前的鹭鸶补子。纪衡不动声色的躲过。宝麟笑道:“原是我小看你了,京中正二品大员的公子果然和我们不同啊!多少人盯着的肥缺怎么就让你占了先呢?”

    纪衡抬眸冲着宝麟嗤笑出声,“怎么?如今我已是正六品京官可有资格做你妹夫?”宝麟大惊失色,他上前一步擂了纪衡一拳,“他妈的,我当你是朋友,你却想让我当你的便宜大舅子?”

    纪衡不住的摇头,“太失礼了,太失礼了。怎么说你也是簪过花、赴过琼林宴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折辱斯文呢?为什么说是便宜大舅子呢?我和你妹子的事你也是出了力的。怎么今儿个就要坐地起价了么?”

    “哎!还真被你说着了!我就要坐地起价了怎么着吧?你得多备聘礼!纪老头家里有都是银子不敲他敲谁啊?”宝麟摆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那么这件事宝麟兄弟做得了主么?”冷不丁的纪衡问出了这么一句。

    “那当……”宝麟还在调笑,但纪衡庄重的神情落入了他的眼帘,他倏地收住了。他默然片刻说道:“我阿玛马上就会回京,我自会帮你!宝麒也会,你且放心!”说着,他抬手握拳,举到了纪衡面前。纪衡会心一笑,亦握拳轻轻撞击宝麟的拳头。

    宝络这几天是茶饭不思,原本就很清瘦的身材愈发的像根竹竿。卢氏急的要命,不停的追问宝络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宝络的嘴紧的很,就是三缄其口、不发一语。卢氏也曾暗地里找过知画,知画也是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不吐一字,卢氏气的在自己的院子里直拍桌子却也无计可施。

    宝络听闻卢氏在自己的院子里撒疯,不由得冷笑连连,她鄙夷的说道:“也就这么大的本事了,若不是她笨,我何至于陷入今日的境地?也是我蠢了,竟以为一个奴婢能有翻天的本事!”知画在一旁唯唯诺诺,宝络说什么,她就在一旁应道:“姑娘说的可是着呢!”她不得不小心,那天发生的事情,除了纳兰红日和费莫宝络,她就是第一个知情的人。万一宝络大姑娘错了心思,让她“生个小病,报个病亡”什么的,她可没处喊冤去。

    纳兰红日这几日愈发的浑浑噩噩了,酗酒、赌博倒是没什么他不敢做的了。原来,在碧鲁鄂辉的军中之时,他最厌烦的就是这两项军中恶习。可是没想到,回了京中他竟然迷上了这两件事!

    纳兰夫人忧心的不得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着不能娶费莫家的小宝瑛。她也硬着头皮和纳兰文海说了这件事,纳兰文海最近正和八大胡同子里新来的一位扬州美人打的热乎,这扬州瘦马果真是名不虚传,伺候人的功夫还真是没得说。纳兰夫人十分隐晦的和文海说:“爷在外面忙的是什么,和谁应酬妾身是一清二楚!您既然忙着公事,那么红日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不如让妾身做主如何?”纳兰夫人将“公事”二字咬的重重的,一听就是别有深意。

    纳兰文海略微发黄的眼珠直视纳兰夫人,酒色掏空了他的身子,原本也算美男一枚的纳兰文海现下只是微胖大叔一个。他审视着纳兰夫人,不知道纳兰夫人打的什么算盘。

    纳兰夫人凄然一笑,快四十的人了,半辈子都过去了,她娘家的二姐在三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殁了,夫君的心在不在她这里她已经不在乎了。为今,她过的是儿子!她想了想,微微启唇继续说道:“您的公事那么忙,要不要我告知家中父兄帮帮你!可别累坏了身子!”

    竟然抬出了父兄!纳兰文海冷笑,自从他被太上皇叱责,德瑛又将得罪和珅的事情推到他的身上。这阵子,在大理寺、在朝堂上很多人都躲着他。原本大理寺正卿出缺,已经有人提议让他升任,可是德瑛有意无意的在朝堂上宣扬他和和中堂的门生不睦,那大理寺的正卿便补了别人,纳兰文海简直憋屈的要命。他放松放松怎么了?那犬子和这见识短的妇人为着个费莫宝瑛竟然威胁于他!他不屑的瞟了纳兰夫人一眼,“可以啊!那小子若是愿意当王八,谁拦得住?由他,你们也不必威胁与我!”说罢,他阴恻恻的一笑扬长而去。

    纳兰夫人的眸中蓄满了泪,红日是个好孩子,自小就被人夸赞,都说他长大后必是经天纬地的栋梁之臣。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毁在个女人手里。他爱她!这可是没法子控制的事啊!为着孩子,她委屈些这也没什么。

    出乎纳兰夫人的预料,当她和纳兰红日说要去费莫家提亲的时候,纳兰红日却漠然的说道:“母亲不必再提此事了,今生我都不会再提求娶费莫宝瑛之事了。母亲不必费心了!”

    纳兰夫人愣住了,她的脑筋不够用了,这是怎么了?费尽心机求来的事情怎么说不必就不必了呢?她怔怔的看着纳兰红日,期期艾艾(我查字典了期期艾艾是吞吞吐吐的意思,不是有人理解的女人发贱的样子!)的说道:“红日,你不是说……”虽是过来人,但好教养的纳兰夫人还是觉得这话还真是不好出口,她揣度了一阵想好了一个词,“你们不是已经行过周公之礼了么?”

    “周公之礼?”纳兰红日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母亲,那是我瞎说的,没这回事!您别费心了!端敏约我,我还有事,回头再说吧!”说着,也不管纳兰夫人应是不应,他转身急急的走了。

    纳兰夫人急的不行,端敏是个什么好人,京里谁人不知。这个苏凌阿的大孙子还真是个孙子!她连声介的唤着:“红日!红日!你回来!”可是,纳兰红日早已经逃也似的跑的没影了。

    纳兰夫人顿时泪盈于睫,纳兰红日今年二十一岁了。按说,在京里这样的年纪,早就该结亲了,若不是为着等那费莫宝瑛怎么就会蹉跎至今日呢?她费莫家想不嫁就不嫁了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一旦涉及到纳兰红日,纳兰夫人便有些失去了理智。她满心想的都是费莫宝瑛的错。可是,她也不敢就去侯爵府和费莫夫人理论,她知道和费莫夫人争论,她必定是占不了便宜的。在保宁家她已经见过费莫夫人的英姿了。她暗自咬牙,将宝瑛恨在了心底。

    端敏是约了纳兰红日,可是纳兰红日久不出来,他懒怠等,所以就先走了!事实上端敏也不愿意和纳兰红日在一处玩,那纳兰红日水平太低,十赌九输。先前,他还乐此不疲,可是日子长了便不好玩了!当谁是缺钱的么?和纳兰红日玩没有惊心动魄的快感,赢钱爷都不高兴!

    纳兰红日没有等到端敏,却也不想回家。回家还得和纳兰夫人纠缠,她必定还要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不想娶宝瑛了。纳兰红日苦笑不已,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而是人家宝瑛愿不愿的问题。如今,在京里,他纳兰红日已经成了负心汉的代名词了,他又对宝瑛做出那样的事,他早就没脸去见宝瑛了。

    他沿着珠市口大街漫无目的缓缓前行。在别人眼中,他是前途无量的少年新贵,可是谁又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苦闷呢?唯有一醉解千愁!走着走着,他又开始找小酒馆了。他发现,甘醇美酒麻醉不了他,要喝就要那种几文钱的烧刀子,那是最畅快的!

    “纳兰红日!”清亮亮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纳兰红日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站住了。他就这样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阻在了小酒馆的门口。他都不敢回头,半分是因为没脸,还有半分是怕那是错觉。

    “纳兰红日,我有话和你说,能赏个脸么?”清越的女声,有礼当中透着几分疏离。纳兰红日的眼有些迷离了,他没有回头背对着那个姑娘哑声说道:“你要说什么?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个姑娘正是宝瑛,她回头对身边的男子说道:“大哥,您瞧,他不愿搭理我!我就回了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开。宝麒一把扯住宝瑛轻轻摇头,他知道纳兰红日的本性是好的,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也不忍看他堕落。宝瑛也并未将纳兰红日那日的作为告诉宝麒,是以,宝麒还是愿意帮助纳兰红日的!

    最终,在宝麒的坚持下,三人还是坐到了一处小茶馆。宝瑛说:“纳兰红日,我和你讲讲我在四川是怎么过的吧!”纳兰红日低头不语,既不反对也没说不听。宝瑛便详详细细的说了在四川的经过。

    宝瑛说完这些,宝麒接着说道:“红日!你定是不知纳兰阿牟背着你还做了什么吧!她为了逼着宝瑛给你做妾在京里散布谣言!现在,费莫家三四个闺女儿都没人上门求亲!”纳兰红日惊愕的抬头看着宝麒,这些事他还真是不知道!

    “还有!阿牟其(伯父)他还陷害了纪衡!”宝瑛歪着头,认真的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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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风雨不怜黄花瘦

    “可我并不信!”纳兰红日脸上的惊愕渐渐被阴郁所取代,他沉眸瞧向桌面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道。“我知道,今生和你无缘!你也并未亏欠于我反而是我有负于你。你就不必再说这样的话羞辱我的父母了!”他并不肯看宝瑛,只是定定的盯着某一处慢慢说话。

    “嗤!”宝瑛不以为意的轻笑出声,“看你,我费莫宝瑛在你心底就是这般模样。还会说谎话构陷你的父母,你根本就不信我,纪衡便不会!是不是说谎,你回去问问你的父母不就是了么?”说完,她理都不理纳兰红日,转向宝麒说道:“哥哥,我还有事,你们俩说吧!未时胡同口等我!”说完,她一甩披风急急忙忙的走出了小茶馆。不必说,自然是急着和情郎私会,这般女子还真是有伤风化!宝麒瞧着宝瑛的背影不住的摇头。

    待宝瑛走出茶馆,纳兰红日才肯抬起头来看她那高挑颀长的背影。宝麒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一边说道:“要说痴情,宝瑛是最过痴情的,她爱着你的时候,你在她眼中就如珠似宝。可如今她已经移情别恋了,对你可还有半分情意?你又何必为一个不爱你的姑娘磋磨自己呢?”

    纳兰红日静默片刻,而后说道:“是我不知道珍惜了!”

    “也不是这样的!”宝麒握住纳兰红日的手,“她并没有多好,我的妹子我知道。那日的话是重了点,可是红日你是我兄弟我也不瞒着你,不是我有多喜欢那个纪玉山,而是我妹子喜欢!在四川他们生死相依,你是比不得的!何况你还、还……”宝麒终是没有说下去。

    纳兰红日只是低头不语,宝麒又叹了一声,“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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