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许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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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鬼镇的天空中，一阵雷鸣声响起，磅礴的大雨没有任何征兆的落下，鬼镇中原本泥泞的地面上，那些还没来得及腐烂的人的碎肉与淤泥搅在一起，看上去分外森寒。
离开鬼镇后，沈长秋吹了一声口哨，那匹浑身腐朽的高头大马立即挣脱了身后的马车，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沈长秋当即跃身上了马背，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即会意，连忙跳了上去。
尸马发出了一声嘶鸣，随后踏着飞溅的泥水，朝着鬼镇街道的一段快速奔去。
“沈老爷子，我们现在是去哪儿？”风雨飞驰中，我朝沈长秋问道。
“追江怀！”
沈长秋回了我一声，随后狠狠地踢了下马肚子，尸马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奔行起来。
雨越下越大，以至于整个鬼镇都被一层浓浓的水雾所淹没，尸马在雨中快速奔行着，那些路上没来得及躲避的鬼灵一个个被撞飞开来，却是不管不顾。
鬼镇里的景色在雨中飞驰而过，没过多久，尸马已经载着我们离开了鬼镇，来到了荒郊外的一条长河前。
磅礴大雨中，河道里的水浪一层接着一层朝着下游咆哮而来，而在这条湍急的长河旁，有一座茅屋坐落于河畔。
茅屋的门是打开着的，这个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老人急匆匆地从茅屋里走了出来，他一手撑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一手拿着个骨灰坛，在他一声声的催促声中，我又看到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姑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有着一头很好看的长发，她的脸孔白皙而又静谧，当她从屋子里走出时，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惶恐。
我站在雨中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过去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让我的双眼逐渐在雨中变得朦胧。
“许倩许倩！”
我一把从尸马上跳了下来，呼喊着这个女人的名字。
不错，这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许倩，而现在，江怀正带着她的骨灰想要离开！
屋前的许倩脸上露出一丝愕然，她转头朝着我的这个方向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随后逐渐被一抹静谧的笑容所取代。
她不曾理会如临大敌的江怀，却是朝着我这边跑来。
我也不顾沈长秋的喊话，张开手朝着许倩迎去，我朝思暮想的女人，我在十八岁时所娶的冥妻，如今她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又怎么能不万分欣然？
我紧紧地拥抱住了许倩，可我刚张开口，想要告诉她我有多么思念，可许倩脸上的笑容却逐渐被哀伤所取代。
江怀撑着油纸伞走到了江水滔滔的河畔，他注视着我与许倩，眼神冰冷而且残酷，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张黄纸符被江怀拿了出来，贴在了手里的骨灰坛上。
许倩的动作停了，她一脸愕然地看着我，而在她那颤抖的眼神中，她的身影在我面前逐渐变得朦胧，随后悄然消散。
“江怀！你这个挨千刀的老东西，把许倩还给我！！”
我发出了一声痛心咆哮，此时江怀已经将许倩的魂封印在了骨灰坛中！
“杜明，我的婆娘魂归阴间，而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的冥妻！！”
江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虐的笑容，他丢掉了手中的油纸伞，随后拿着骨灰坛一把踏上了停靠在河岸的一艘独木舟中。
江怀揭开了缆桩上的绳子，这艘独木舟立即在浪涛的推进中，迅速地朝着河流下游急速漂泊下去。
“杜明，你可没有告诉我，你跟江怀身边的那个女鬼还有勾搭！”
这一刻，沈长秋从马上跳了下来，有些不悦地看向了我。
只不过，沈长秋虽然这么说，但是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带着我跳进了旁边湍急的河流里。
河水激涌，一个个高达数米的浪涛此起彼伏，犹如饕餮巨兽一般让人分外悍然。
而沈长秋却带着我跳上了一根漂浮在浪涛中的枯木上，直朝着前方江怀所乘坐的独木舟追去。
一股奇特的力量从沈长秋身上涌入了我的身体里，随后，他缓缓松开了我的手。
这让我万分骇然，我原以为自己就要从枯木上摔下，卷入滚滚洪涛中，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为什么竟然牢牢的固定在了不到二十厘米宽的枯木上，稳如泰山。
大雨磅礴，而我与沈长秋站着这根不到两米长的枯木上，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浪涛，朝着江怀迅速追去。
沈长秋的手缓缓张开，一股磅礴的心力从他的身体里爆发而出，脚下的浪涛在他的心力影响下，纷纷朝着两边撤去，硬是在湍急的河道中开辟出了一条通途，而我们与江怀的距离，也开始迅速拉近。
独木舟上，抱着许倩骨灰坛的江怀愕然回头，他看了一眼已经不到五十米远的我们，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决然。
随后，我看到江怀张开口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手腕咬下，殷虹的鲜血从他手腕出迸飞而出，这些鲜血在风雨中迅速凝聚，化为了一道符文的模样，洒落在了河流中。
随着鲜血洒落，我看到我们前方的滚滚浪潮中，忽然翻涌起大量的水泡，一具具浑身挂满了腐肉的尸骸从水中冒出头来，竟朝着我们这边飞速涌来！
一只只腐朽的枯手从水中探出，牢牢的抓在了我们脚下的枯木上，使得枯木上木屑纷飞。
脚下的枯木猛地往下一沉，那些由江怀召唤出来的恶鬼，此时抓住了枯木，就要将我们往水下拖去！
“都给我滚开！”
沈长秋的脸色异常难看，他快速掐起手诀，周围的空气里立即凝聚出一排排符文，这些符文在沈长秋的控制下，纷纷朝着水下打去！
沈长秋的这一手，让我再度惊愕，因为眼下他使用的并非朱砂符，也不是血符，而是纯粹由心力凝聚而成的意形符！
轰！
意形符融入水中，我感觉周围的水面立即发出了一阵阵剧烈的爆鸣，一道道水雾伴随着残肢断臂从水下纷飞而出，那些由江怀召唤出来的鬼灵，在瞬间就被沈长秋给摧毁。
湍急河流中，我们与江怀的距离越来越近，江怀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脸色在瞬间化为煞白。
“沈长秋，你答应过不杀我的！”这一刻，江怀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声音里流露出一股过去十三年来我从未见过的绝望。
“对，我是答应过，但只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沈长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他此时打量着江怀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具尸体。
随后，沈长秋展开了双手，整条河流在他展手间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
我的瞳孔在这一刻紧锁到了极致，在独木舟所在的那片河域中，此时凭空出现了两道高达数米的巨浪，这两道巨浪仿佛受到某种诡异力量的牵引，朝着处于正中央的独木舟汹涌落下。
“不！不”
这一刻，江怀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嚎叫，那两道巨浪已经扑了下来，直接将江怀彻底吞噬。
轰隆隆！
水浪轰鸣声在前方响起，吞噬了江怀，也将他所乘坐的那艘独木船拍打成了无数碎片。
看到这一幕，我的内心不由颤抖了起来，这水浪吞噬了江怀，可江怀的手上还拿着许倩的骨灰坛啊！
“沈长秋，我是要你杀江怀，并没有让你毁了那骨灰坛！！”
这一刻，我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朝着沈长秋大吼了起来。
沈长秋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可你别忘了，你最开始只是要我杀江怀，并没有告诉我，你的真正目的是要救你的冥妻！”
“你”
听着沈长秋这话，我一时语塞，却是找不到用来反驳的话。
噗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了被水浪冲击过的水域。受到水浪攻击的江怀并没有死去，此时的他已经被浪涛拍打到了河岸上，他的脸色苍白，口中不断地喷吐着鲜血，可是，他手中的骨灰坛却不翼而飞。
江怀没有死，他手里的骨灰坛一定是掉进了水里，对！一定是这样！
这一刻，我原本万分绝望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希望，我看了看从脚下急速流过的水流，咬了咬牙，随后直接挣脱了束缚，一把跳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杜明，你干什么？你是想找死吗”
水面上传来了沈长秋紧张的话语，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后一阵浪花声响起，我已经被卷入了流水中。
水流很急，卷着我的身体迅速流向下游，可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河水很清澈，让我能够清晰的看清楚水底下的一切。
这个时候，我隐约看到，有一个模糊的坛子正在水底下不断滚动着。
是的，这个坛子正是骨灰坛，是许倩的骨灰坛！
我咬了咬牙，随后顺着水流拼尽全力朝着那骨灰坛游去，终于将那骨灰坛抓在了手里。
拿到骨灰坛后，我如释重负，将骨灰坛上的符纸撕下来后，我连忙蹬着水朝着水面上游去。
可是，河水上下翻涌，在水中卷起了一个个的漩涡，我好不容易从水面上露出头来，甚至还没来得及透上一口气，却再度被卷入了水底。
我的耳朵因为缺氧而发出一阵阵嗡鸣，一个个的气泡从我的口中冒出，我一次次的想要游上水面，却又一次次被水浪拍打下来。
原本欣喜的我，此时内心再度涌现出一抹恐慌，我拿到了许倩的骨灰坛，可我并不想就这么淹死在这水里，水性极好的我，在这一刻开始慌了，我开始像个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一样，手脚在水中剧烈挣扎起来，河水也顺着鼻孔涌入了我的肺，让我万分痛苦。
可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朝我游了过来，一眼看去，从骨灰坛中释放出来的许倩，此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静谧的笑容，她拉住了我的手，我立即感觉自己疲惫的身体受到一丝温和力量的牵引，再度朝着水面浮去。
呼！呼！呼
在许倩的帮助下，我终于被带出了水面，我紧紧地抱着她的骨灰坛，躺在河畔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许倩，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在这三个月里，我想你想得有多苦！”
呼吸逐渐平静后，我紧紧地抱住了许倩，闻着她身上久违的香味，眼泪不由自主的从我眼睛里冒了出来。
许倩在我怀里微微点头：“杜明，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现在看到你，姐姐真的很开心”
一番久别终相逢的倾诉过后，我将骨灰坛好好收起，随后牵着许倩的手从河岸上站了起来，而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沈长秋此时已经来到了河岸，可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表情，相反却是格外苍白，他的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贯体的血洞，潺潺鲜血不断的从伤口中流淌而出，一柄三尺长通体墨黑的降魔杵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江怀没有死，他的嘴角还在不断的流淌着鲜血，可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恐慌，相反面色却是变得越发狰狞。
除了我和许倩、沈长秋、江怀之外，在这片风雨飘摇的河畔，此时还莫名多出了三个人，而他们就站在江怀前头。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穿蓝色土布衣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用土蓝长布盘成的头裹，右边的耳朵上戴着一个足足有手镯大小的圆形银制耳环，脚上还穿着一双我爷爷辈那时候才有机会看见的草鞋，手里杵着一根略显黝黑的崖柏拐杖。那根崖柏拐杖此时正不断地滴淌着鲜血。
在这个中年人的左侧，站着一个身形干瘦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蓑衣，头戴斗笠，脚下套着草鞋，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胫骨制成的节杖。
而他的右侧，还有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缀满铃铛的银色项圈，在雨夜中发出阵阵清脆的铃声。
这三个陌生人回头瞥了一眼我与许倩，随后又将目光集中在了面前的沈长秋身上。
“沈长老，十年未见，您可安好？”
杵着崖柏拐杖的中年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且低沉，如源幽冥，却是听得我浑身一个寒战。
沈长秋的脸上扯出了一丝干涩的笑容：“是啊，十年了，想不到你们这群后辈居然还记得我。你们现在到这儿来，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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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秋当即跃身上了马背，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即会意，连忙跳了上去。
尸马发出了一声嘶鸣，随后踏着飞溅的泥水，朝着鬼镇街道的一段快速奔去。
“沈老爷子，我们现在是去哪儿？”风雨飞驰中，我朝沈长秋问道。
“追江怀！”
沈长秋回了我一声，随后狠狠地踢了下马肚子，尸马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奔行起来。
雨越下越大，以至于整个鬼镇都被一层浓浓的水雾所淹没，尸马在雨中快速奔行着，那些路上没来得及躲避的鬼灵一个个被撞飞开来，却是不管不顾。
鬼镇里的景色在雨中飞驰而过，没过多久，尸马已经载着我们离开了鬼镇，来到了荒郊外的一条长河前。
磅礴大雨中，河道里的水浪一层接着一层朝着下游咆哮而来，而在这条湍急的长河旁，有一座茅屋坐落于河畔。
茅屋的门是打开着的，这个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老人急匆匆地从茅屋里走了出来，他一手撑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一手拿着个骨灰坛，在他一声声的催促声中，我又看到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姑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有着一头很好看的长发，她的脸孔白皙而又静谧，当她从屋子里走出时，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惶恐。
我站在雨中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过去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让我的双眼逐渐在雨中变得朦胧。
“许倩许倩！”
我一把从尸马上跳了下来，呼喊着这个女人的名字。
不错，这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许倩，而现在，江怀正带着她的骨灰想要离开！
屋前的许倩脸上露出一丝愕然，她转头朝着我的这个方向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随后逐渐被一抹静谧的笑容所取代。
她不曾理会如临大敌的江怀，却是朝着我这边跑来。
我也不顾沈长秋的喊话，张开手朝着许倩迎去，我朝思暮想的女人，我在十八岁时所娶的冥妻，如今她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又怎么能不万分欣然？
我紧紧地拥抱住了许倩，可我刚张开口，想要告诉她我有多么思念，可许倩脸上的笑容却逐渐被哀伤所取代。
江怀撑着油纸伞走到了江水滔滔的河畔，他注视着我与许倩，眼神冰冷而且残酷，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张黄纸符被江怀拿了出来，贴在了手里的骨灰坛上。
许倩的动作停了，她一脸愕然地看着我，而在她那颤抖的眼神中，她的身影在我面前逐渐变得朦胧，随后悄然消散。
“江怀！你这个挨千刀的老东西，把许倩还给我！！”
我发出了一声痛心咆哮，此时江怀已经将许倩的魂封印在了骨灰坛中！
“杜明，我的婆娘魂归阴间，而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的冥妻！！”
江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虐的笑容，他丢掉了手中的油纸伞，随后拿着骨灰坛一把踏上了停靠在河岸的一艘独木舟中。
江怀揭开了缆桩上的绳子，这艘独木舟立即在浪涛的推进中，迅速地朝着河流下游急速漂泊下去。
“杜明，你可没有告诉我，你跟江怀身边的那个女鬼还有勾搭！”
这一刻，沈长秋从马上跳了下来，有些不悦地看向了我。
只不过，沈长秋虽然这么说，但是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带着我跳进了旁边湍急的河流里。
河水激涌，一个个高达数米的浪涛此起彼伏，犹如饕餮巨兽一般让人分外悍然。
而沈长秋却带着我跳上了一根漂浮在浪涛中的枯木上，直朝着前方江怀所乘坐的独木舟追去。
一股奇特的力量从沈长秋身上涌入了我的身体里，随后，他缓缓松开了我的手。
这让我万分骇然，我原以为自己就要从枯木上摔下，卷入滚滚洪涛中，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为什么竟然牢牢的固定在了不到二十厘米宽的枯木上，稳如泰山。
大雨磅礴，而我与沈长秋站着这根不到两米长的枯木上，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浪涛，朝着江怀迅速追去。
沈长秋的手缓缓张开，一股磅礴的心力从他的身体里爆发而出，脚下的浪涛在他的心力影响下，纷纷朝着两边撤去，硬是在湍急的河道中开辟出了一条通途，而我们与江怀的距离，也开始迅速拉近。
独木舟上，抱着许倩骨灰坛的江怀愕然回头，他看了一眼已经不到五十米远的我们，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决然。
随后，我看到江怀张开口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手腕咬下，殷虹的鲜血从他手腕出迸飞而出，这些鲜血在风雨中迅速凝聚，化为了一道符文的模样，洒落在了河流中。
随着鲜血洒落，我看到我们前方的滚滚浪潮中，忽然翻涌起大量的水泡，一具具浑身挂满了腐肉的尸骸从水中冒出头来，竟朝着我们这边飞速涌来！
一只只腐朽的枯手从水中探出，牢牢的抓在了我们脚下的枯木上，使得枯木上木屑纷飞。
脚下的枯木猛地往下一沉，那些由江怀召唤出来的恶鬼，此时抓住了枯木，就要将我们往水下拖去！
“都给我滚开！”
沈长秋的脸色异常难看，他快速掐起手诀，周围的空气里立即凝聚出一排排符文，这些符文在沈长秋的控制下，纷纷朝着水下打去！
沈长秋的这一手，让我再度惊愕，因为眼下他使用的并非朱砂符，也不是血符，而是纯粹由心力凝聚而成的意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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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形符融入水中，我感觉周围的水面立即发出了一阵阵剧烈的爆鸣，一道道水雾伴随着残肢断臂从水下纷飞而出，那些由江怀召唤出来的鬼灵，在瞬间就被沈长秋给摧毁。
湍急河流中，我们与江怀的距离越来越近，江怀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脸色在瞬间化为煞白。
“沈长秋，你答应过不杀我的！”这一刻，江怀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声音里流露出一股过去十三年来我从未见过的绝望。
“对，我是答应过，但只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沈长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他此时打量着江怀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具尸体。
随后，沈长秋展开了双手，整条河流在他展手间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
我的瞳孔在这一刻紧锁到了极致，在独木舟所在的那片河域中，此时凭空出现了两道高达数米的巨浪，这两道巨浪仿佛受到某种诡异力量的牵引，朝着处于正中央的独木舟汹涌落下。
“不！不”
这一刻，江怀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嚎叫，那两道巨浪已经扑了下来，直接将江怀彻底吞噬。
轰隆隆！
水浪轰鸣声在前方响起，吞噬了江怀，也将他所乘坐的那艘独木船拍打成了无数碎片。
看到这一幕，我的内心不由颤抖了起来，这水浪吞噬了江怀，可江怀的手上还拿着许倩的骨灰坛啊！
“沈长秋，我是要你杀江怀，并没有让你毁了那骨灰坛！！”
这一刻，我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朝着沈长秋大吼了起来。
沈长秋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可你别忘了，你最开始只是要我杀江怀，并没有告诉我，你的真正目的是要救你的冥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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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沈长秋这话，我一时语塞，却是找不到用来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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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没有死，他手里的骨灰坛一定是掉进了水里，对！一定是这样！
这一刻，我原本万分绝望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希望，我看了看从脚下急速流过的水流，咬了咬牙，随后直接挣脱了束缚，一把跳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杜明，你干什么？你是想找死吗”
水面上传来了沈长秋紧张的话语，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后一阵浪花声响起，我已经被卷入了流水中。
水流很急，卷着我的身体迅速流向下游，可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河水很清澈，让我能够清晰的看清楚水底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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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个坛子正是骨灰坛，是许倩的骨灰坛！
我咬了咬牙，随后顺着水流拼尽全力朝着那骨灰坛游去，终于将那骨灰坛抓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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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河水上下翻涌，在水中卷起了一个个的漩涡，我好不容易从水面上露出头来，甚至还没来得及透上一口气，却再度被卷入了水底。
我的耳朵因为缺氧而发出一阵阵嗡鸣，一个个的气泡从我的口中冒出，我一次次的想要游上水面，却又一次次被水浪拍打下来。
原本欣喜的我，此时内心再度涌现出一抹恐慌，我拿到了许倩的骨灰坛，可我并不想就这么淹死在这水里，水性极好的我，在这一刻开始慌了，我开始像个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一样，手脚在水中剧烈挣扎起来，河水也顺着鼻孔涌入了我的肺，让我万分痛苦。
可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朝我游了过来，一眼看去，从骨灰坛中释放出来的许倩，此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静谧的笑容，她拉住了我的手，我立即感觉自己疲惫的身体受到一丝温和力量的牵引，再度朝着水面浮去。
呼！呼！呼
在许倩的帮助下，我终于被带出了水面，我紧紧地抱着她的骨灰坛，躺在河畔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许倩，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在这三个月里，我想你想得有多苦！”
呼吸逐渐平静后，我紧紧地抱住了许倩，闻着她身上久违的香味，眼泪不由自主的从我眼睛里冒了出来。
许倩在我怀里微微点头：“杜明，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现在看到你，姐姐真的很开心”
一番久别终相逢的倾诉过后，我将骨灰坛好好收起，随后牵着许倩的手从河岸上站了起来，而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沈长秋此时已经来到了河岸，可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表情，相反却是格外苍白，他的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贯体的血洞，潺潺鲜血不断的从伤口中流淌而出，一柄三尺长通体墨黑的降魔杵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江怀没有死，他的嘴角还在不断的流淌着鲜血，可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恐慌，相反面色却是变得越发狰狞。
除了我和许倩、沈长秋、江怀之外，在这片风雨飘摇的河畔，此时还莫名多出了三个人，而他们就站在江怀前头。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穿蓝色土布衣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用土蓝长布盘成的头裹，右边的耳朵上戴着一个足足有手镯大小的圆形银制耳环，脚上还穿着一双我爷爷辈那时候才有机会看见的草鞋，手里杵着一根略显黝黑的崖柏拐杖。那根崖柏拐杖此时正不断地滴淌着鲜血。
在这个中年人的左侧，站着一个身形干瘦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蓑衣，头戴斗笠，脚下套着草鞋，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胫骨制成的节杖。
而他的右侧，还有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缀满铃铛的银色项圈，在雨夜中发出阵阵清脆的铃声。
这三个陌生人回头瞥了一眼我与许倩，随后又将目光集中在了面前的沈长秋身上。
“沈长老，十年未见，您可安好？”
杵着崖柏拐杖的中年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且低沉，如源幽冥，却是听得我浑身一个寒战。
沈长秋的脸上扯出了一丝干涩的笑容：“是啊，十年了，想不到你们这群后辈居然还记得我。你们现在到这儿来，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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