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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节 自己监督自己

作者:夕阳西下的时候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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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金参加俄罗斯新政府后,并沒有死心塌地为德国人卖命,更不愿意指挥部队与不久前的同志们拼杀,只是当了个俄罗斯解放军驻德军联络团团长。平日里他一身德军打扮,头戴鹰徽,身着灰绿色将军服,领口上挂着一级铁十字勋章,只是下半身不给力,在去年的莫斯科战役中他腿部负伤,被俘后德**医锯掉了右腿才保住了性命。

    卢金是个传奇性人物,至于说到举世闻名,则來源于一年前英国与德国为斯摩棱斯克打的嘴仗:德军刚占领半个斯摩棱斯克城就大吹大擂,德军已经攻克了该城。英国首相丘吉尔则大骂希特勒是个江湖骗子,吹牛大王,说斯摩棱斯克城还在苏军手里。他在广播里念了一段苏联《真理报》文章,云:“英雄的苏联工农红军仍然坚守着斯摩棱斯克,在一天内打退了德军的十次进攻,歼敌五万,差点活捉敌酋古德里安”。

    苏联的《真理报》从來沒有真理可言,但这个牛皮也吹得太大了,让同样喜欢吹牛的希特勒都看不下去了,恼羞成怒,亲自出马在无线广播中破口大骂:“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有本事去问问那位守城的苏联第16集团军卢金将军,斯摩棱斯克到底在谁手中。”经过希特勒的免费广告,卢金中将闻名世界了。

    1941年10月2日,德军集中兵力,发动了代号为“台风”的攻势,在地图上画出两道很漂亮的弧形进攻箭头,完成了一个教科书般的大合围。陷于绝境的卢金将军明白,莫斯科需要时间,所以他作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放弃分散突围的机会,坚持在包围圈不惜一切地打下去,以拖住德军的后腿。

    就这样,卢金率军在合围圈中苦苦坚持了难以置信三个星期之久,三周后,秋雨降临。连绵的秋雨很快把道路变成了泥浆,进攻的德军陷入泥泞中寸步难行,进攻暂止。这就是刚才希特勒说的,要不是卢金的话,德军早在一年前攻占了莫斯科的來由來。

    现在,这位一年前拯救了莫斯科的苏军将领,正讨好地对希特勒说,俄罗斯解放军受阅部队已准备就绪,准备在明天接受德国元首的检阅。

    “不,不是接受我的检阅,应该是接受俄罗斯临时政府首脑弗拉索夫的检阅。”希特勒假装客套了一下,让弗拉索夫这个傀儡浑身冒出了冷汗,拼命摇动双手语无伦次地辩白:“不是,希特勒检阅,我不让检阅,不是,元首检阅我,检阅苏,,俄**……”

    “检阅总指挥是谁,”希特勒皱眉。弗拉索夫的腰一下子弯成了虾米,点头哈腰着说:“这要由您定夺。”

    “好吧。我建议由卢金担任指挥。”元首笑眯眯地说,眼睛里透出一丝嘲弄。

    “好,,啊,”俄罗斯将领们不约而同地望了下卢金的瘸腿,因错愕而大张着嘴巴,一个个像极了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不难想像在庄严的阅兵仪式上,阅兵总指挥一瘸一拐地走过半个广场报告的滑稽样。

    希特勒心里舒坦极了:连这都沒人反对,看來这些个俄国人今天对他真是百依百顺,假如他让冉妮亚担任阅兵总指挥的话,他们也不敢反对。

    不对,今天有点反常,平日里这些俄**人并不是这么卑躬屈膝的呀,他们时常为了作战计划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今天是肿么了,他迷惑不解地望了望鲍曼,这个平日里愚笨之人今天机灵得很,将他拉到一边一阵嘀咕,顿时让他茅塞顿开。

    原來,傀儡也有血性。曹髦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仍然提剑刺杀司马昭,用自己二十岁的生命为赌注,换來曹魏与命运抗争的千古美谈。弗拉索夫当然不愿意、也沒有必要赌命,相反,他是个非常惜命的人,不然,不会那么快地叛国投敌。他只为一件事:确保明天的阅兵,避免生变。

    对弗拉索夫來说,这次阅兵式是确立以他为首的俄罗斯联邦的标志。虽然他是俄罗斯联邦的头头,但地位很不稳固,德国元首希特勒老做着让斯大林坐新俄国第一把交易的梦,就拿眼下來说,假如斯大林痛痛快快地答应德国的条件,以叶尼塞河为界停战的话,希特勒早就把俄罗斯联邦主席的位子让给斯大林了。

    还有一点:这次阅兵來之不易。早在夏季战役期间,弗拉索夫就在全军范围内秘密抽调部队,集中到哈尔科夫宽大的广场上踢正步,准备有朝一日举行阅兵。现在,这个机会终于來了,但有消息说德国高层与军方对俄罗斯这次阅兵普遍不看好,希姆莱公开宣称,这次红场阅兵应该由德军担任主角,埋怨元首对俄国人骄纵太过。而军方对这种普遍选拔人员集中训练的表演式阅兵不以为然。

    当然,其他人尽管嚷嚷,最后的决定权掌握在元首手里,为了确保这次阅兵的顺利进行,弗拉索夫决心最大程度地对希特勒屈意奉承,只要是让他阅兵,那怕被爆菊也忍受着。

    其实,弗拉索夫是看三国掉泪,,替古人担忧,他太小看德国元首了。经过去年的浴火重生后,希特勒如凤凰涅盘,如脱胎换骨,自认为高瞻远瞩、聪明睿智已超过了有史以來的任何君王,自诩这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统帅。苏联太大了,足足有2200平方公里。就算斯大林与德国签订停战协议,德国仍旧无法全部占领,唯一的办法就是扶持傀儡政府。弗拉索夫加盟以來,配合德军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死心踏地效命。眼下最主要的就是提高弗拉索夫新政府的威信,让他稳定局势,继续以德国马首是瞻。至于阅兵的方式去他娘的。“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想到这里,希特勒微微笑了,明知故问:“你们是不是为明天的阅兵担心呀,”

    他顿了顿,一下子严肃起來,斩钉截铁地说:“阅兵式不会有任何变化,我挺你们。”

    “希特勒万岁。”俄罗斯众将领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把右胳膊伸得笔直。

    “走,我们到三号楼,去看望戈培尔他们。”被**汤灌得头晕目眩的希特勒走出二号楼,鲍曼从后面追过來拉住他:“我的元首,反了。”

    希特勒一惊:“反了,谁反了,俄国人反了,”

    “嗨,方向反了,三号楼在后面。”鲍曼转身指了指隐藏在高大云杉林中的灰色哥特式建筑,急不可耐地向司机招手。三号楼离这足足有700米,步行的话得走十來分钟。

    陪同元首参加莫斯科阅兵的政治局委员有:帝国总理戈培尔、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第一副主席希姆莱,像影子一样的国会议长里宾特洛甫,还有分管陆军的武装部队副统帅约德尔。戈林受命在柏林主持日常工作,让莫斯科的名画暂时逃过了一劫。施佩尔在南德的罗森海姆参加空军的秘密研发会,听说喷气式飞机出了点问題。人民议会主席凯特尔很想跟随元首观看俄军阅兵,不料前天鲁尔煤矿三矿发生瓦斯爆炸,他得处理善后工作。

    在车里,鲍曼扮演起长舌妇的角色:“我的元首,据我所知,政治局同志们都对这次阅兵有意见,希姆莱副主席公开宣称,让俄国人阅兵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哦,”希特勒警觉地望着鲍曼,冉妮亚撇着嘴火上浇油:“知道他为什么拆台吗,就因为向弗拉索夫索贿,而人家沒理他。”

    “胡说八道。”希特勒愤愤然,他一直相信希姆莱是廉政建设的模范人物,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不过,既然自己的身边人都这样说,他得试探一下。

    大轿车离哥特式建筑还有一段距离时元首叫停,他朝鲍曼挤眼,鲍曼马上会意,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高跟鞋轻点。”他朝冉妮亚瞪眼,并让副官们远远跟随。

    元首与鲍曼高抬着腿上楼,冉妮亚提着高跟鞋赤脚跟进,并示意警卫们别吱声。在警卫们看來,三人像极了偷吃油的耗子。幸亏是领袖卫队的警卫,要是换做别的部队,看到他们敬爱的元首贼一般潜行的样子,早就惊得尿裤子了。

    希特勒与鲍曼如此操行是为了偷听,他知道同僚们对这次阅兵很不感冒。果不其然,走廊里戈培尔尖细的声音格外刺耳:“这个弗拉索夫真是昏了头了,他们住二号楼,让我们住三号楼。”

    里宾特洛甫火上浇油:“就是,三年前我到莫斯科签订《德苏互不侵犯条约》时,斯大林给我准备的就是前面一号楼的总统套房。现在倒好,一号楼让给客人们,二号楼让在抽水马桶里洗脸的俄国乡巴佬霸占。我敢打赌,这些俄国佬会把洗发膏当成黄油抹在面包上吃,嘿嘿。”

    一阵尖酸的笑声里,传來约德尔义正词严的声音:“阅兵就是对有战功部队的奖赏,比如以连为单位参加阅兵,德国从历史上就是这样办的。而俄军的阅兵算什么,东拼西凑专门挑选个头一样高的、鼻子一样大的、一样胖瘦、甚至连屁股都一样撅的秘密训练几个月,然后拉出去走个整步,算什么玩意儿。”

    “屁股一样撅,你量过,说不定连屁股前面吊着的那东西都一样大小呢。”戈培尔恶毒地说。

    “那不会一样大吧,每个人的大小都会不一样的。”约德尔最大限度地表现天真。

    在外面偷听的元首望了鲍曼一眼:奇了怪了,平时刁钻的希姆莱同志怎么一声沒吭,俩人整理衣服正想结束这种下三滥游戏,听到希姆莱咳嗽了一声,这预示着这位令人生畏的人要发表真知灼见了。

    希姆莱义愤填膺地大骂了一阵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俄国人,顺便抨击了一阵子把俄国人捧上天的元首,最后提出了一项建议:立即取消明天的阅兵,让这些俄国人狗咬尿泡空喜欢一场。

    希特勒因愕然而全身发抖,他沒想到希姆莱竟然想拆他的台,让俄罗斯举行阅兵式是他深谋远虑做出的决定。今天,整个欧洲、中东的头头脑脑们都來参加阅兵式,假如现在取消阅兵式,罗斯福与丘吉尔要高兴得昏过去了,斯大林也会到处宣扬:瞧,离开我不行吧,他们连个阅兵式都搞不起來。

    希特勒气得头发都竖起來了,不顾鲍曼的阻拦就要闯进房间,却听到希姆莱的后半截子话:“我并不是跟元首作对,我们能有今天,元首功不可沒。主要是吧,这个弗拉索夫一点都不识相。我老婆在莫斯科远郊的伊斯特拉看中了一块地,想办个养鸡场,可我暗示了半天,这家伙硬是装聋作哑。哼,他眼里只有元首,把我们几个哥们根本沒放在眼里。”

    希特勒长出了一口气:原來是这么回事呀。他悬着的心放下了,另一种担心涌上心头:连一向两袖清风、主管纪检的希姆莱也搞开了以权谋私,这可是不祥之兆啊。

    他想起慕尼黑动乱期间看到的一个**宣传品,上面用打油诗这样写着:有这么一群人,自己监督自己,自己批评自己,自己同意自己,自己肯定自己,自己表扬自己,自己赞美自己。自己给自己权利,自己给自己义务,自己给自己加薪,自己给自己制定许多福利,然后,自己认为自己是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还有一张一针见血针对国会代表选举的传单:任何沒有反对党的选举都是三流草班戏。任何所谓的自己监督自己其实是自己欺骗自己。

    不受监督的权利必然导致**。这种监督必须是西方式的三权制约,司法、立法、行政各司其职。当官的权利受到限制,所有人都要接受全体选民监督,注意是选民,而不是什么空洞无物的所谓人民。

    从宪法上來说,德国国会监督德国政府,但是好多政府官员本身就是国会议员,这种监督无非是舌头监督牙齿。而且,各级德国政府还有党组织,这是凌驾于国会的组织,作为党的常务副主席,希姆莱可以监督除元首之外的任何人,唯独不会监督自己。这样一來,**在所难免。至于什么自我监督、自我完善之类不过是痴人说梦,连自己都不相信。

    希特勒想得脑门子发涨。也罢,明天就要阅兵,想这些有胡子沒牙齿的事情有什么用,他一步踏起房间,对那几个呆若木鸡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挥手:“走,跟我到一号楼看望国际友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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