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话说贾琮等人在蜀国遇一闲事,仿佛是两家换孩子换来换去。只是住在人家家里,主人不见了也不是个事儿啊。贾敘命陈瑞锦留下,自己往郭家去了。

    他走后不久,袁家两口子竟回来了!瞧眼睛显见都哭过。袁大叔望着贾琮摇头道:“不是小公子猜的那般。”贾琮一愣。他又问贾敘,贾琮道,“出去散步了。”袁大婶与其女便开始收拾晚饭。后贾敘回来,众人扮作无事,吃罢晚饭回去歇息。

    贾琮心急,拉着贾敘问:“五叔,怎么回事?”

    贾敘道:“我过去时郭老太爷不在家。听他们家下人嚼舌头,袁家夫妇曾去寻过他,却不曾见他们出去,大约是走了地道。”

    贾琮挠头道:“这个老头子好古怪。”

    刘丰道:“咱们要不要换个别处住着?仿佛心里不踏实似的。”

    贾琮忙说:“你不踏实?哎呀,但凡有人不踏实,准要出事!咱们躲出去吧,终究是人家的地盘,保险些。”

    贾敘陈瑞锦都是谨慎第一的,遂假意出去同袁家说他们赶路了一日的路累着了,要早些睡。袁大婶还给他们送了一回水。收拾妥当之后,四个人做贼似的溜走,藏在袁家邻居的后院中。

    是夜三更,陈瑞锦把贾琮推醒。贾琮揉了揉眼睛,耳听外头有许多噗噗的声响,悄声问:“什么?”

    “骁贼。”陈瑞锦道,“精兵。”

    贾琮拍了拍胸口:“亏的我不是心大的猪队友。”乃抱怨道,“说好的成立党派走向新时代,莫名其妙被人追杀。”又张望一眼,“五叔呢?”

    “出去了。”刘丰道,“听见响动便出去了。”

    “哦。”

    不想贾敘许久不曾回来。天色将晓,贾琮都快呆不住了,贾敘终于回来了。乃领着他们踏晨霜而行,走到一处空宅门口时,东边正在日出。里头郭老太爷被捆在地下,面无血色。

    贾敘道:“好硬的嘴,我费了半日的力气撬不开。琮儿你不是机灵么,套套话。”

    “刚才的贼是?”

    “他的人。”贾敘道,“四十多个,把我们床上的枕头被褥都剁了好几截。”

    “啧啧。”贾琮凑到老头儿跟前围着他转了两圈,“犯得着么?无冤无仇的。跟你说过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老头闭目不语。

    贾琮又道:“别装作四大皆空的模样,信不信我们这就去把那姓袁的宰了。”老头立时睁开了眼。贾琮耸肩道,“袁大叔昨晚跟我说,我猜错了。你换那孩子若非是为了他老婆,就只能是为了他嘛。”

    老头哑着嗓子问:“你们是何人。”

    “大爷,眼下你是俘虏。”贾琮撇嘴道,“不过想来你也不会说你是何人。我来猜猜啊。我从来不信什么偶然的,偶然必有缘故。昨日我们看打架,我随口猜了几句话,便被一个孩子听见了,回去告诉你。然后你什么都不打听,直接想杀我们灭口。这小镇子不是什么交通要道,路过的外乡人不多。如果我的胡扯被人听见不是偶然,那就是你打发了人偷偷跟着每一伙外乡人。小孩子不大受人注意,雇他们也花不了几个钱。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可见你很怕,不惜误伤人命。谁会怕外乡人怕到了这份上?都成惊弓之鸟了!必然是被朝廷通缉的要犯。而且你犯的事一定非常大。”他扭头问贾敘,“如今这世道盗匪横行,山大王都了不得的,手中有人便可以遮一方天。什么人会捏着人马还这么害怕?而且袁大叔有三十多了吧。”

    贾敘想了半日,摇头道:“想不出来。早年那些事儿到现在都不是事了。且天下已分,诸王皆既往不咎。”

    刘丰道:“想必,老爷子多年前在外头跑码头时开罪了六王爷躲回家中。本以为躲着就好,谁知不是冤家不聚头,六王爷竟然跑来蜀国为主。回头去成都问问蜀王,他可有什么仇人没抓到,保不齐可以得些赏钱。带他一起走好了,还有那个袁大叔。”

    这郭老太爷起初还淡然无波,听到“袁大叔”不禁动了动,道:“你们想要多少钱?”

    刘丰向自己人道:“他把袁大叔看得比他自己要紧。”

    “正常。”贾琮道,“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儿子自然比自己要紧。”

    “不对。”陈瑞锦道,“不是儿子。是主子。”她慢慢从后头踱到郭老太爷跟前轻轻撕开他的衣领子,只见项下二寸出有个伤疤。她淡然道,“你主子卖主,你倒是挺忠的。”

    贾敘想了想:“哦,你是那个郭三水。”乃道,“此事詹老爷子怕是憋屈了大半辈子。早年义忠亲王险些成事,偏有个司徒磐荐过去的谋士,湖北人郭枢。义忠亲王视此人为军师,此人却将他卖了个干净。郭先生身边有个亲兵,四川人,碰巧也姓郭,名叫郭三水。有一回郭枢遇刺,此人替主挡了一剑,就是刺中了这儿。”他指着郭老太爷的伤疤道,“说是死了。”

    贾琮道:“实在那个郭枢便是从前从这镇上迁去湖北的郭家后人,深知替这些王爷们卖命不好说:可能是封侯拜相的阳关道,也可能是卸磨杀驴的鬼门关。乃命郭三水藏起了一子,托到或是换到郭家老家,寻一户百姓家养着。嗯,应该是偷换了人家的孩子,不然恐怕被查出来。”他脑子转的极顺溜,拍手道,“嗯,大约是这样的。郭三水先假死回来,过了些日子又假意娶了个媳妇,实在是郭枢怀孕的侍妾。待孩子生了便换与袁家。如此一来,纵然自己被王爷们查到,郭枢的孩子还是活着的。后来看日久天长的朝廷没什么举动,便又将自己家那个本该姓袁的孙子换了回去,好生教养郭枢的亲孙子。差不多是这样的吧?”

    再看郭老太爷的脸,跟见了鬼似的。

    贾琮又问:“与蜀王何干?”

    贾敘微笑道:“知道六王爷的兵权是怎么没的?郭先生给他挖了个坑,令先帝以为他要造反,从边关一路戴枷进京,好悬满门丧命。其长子亦是死在郭先生手上。因了此事,义忠亲王彻底信了郭枢。待六王爷缓过气来想报仇,已是晚了。郭枢一家子早早让人灭了口。”

    贾琮奇道:“都蔫成那样了,义忠亲王的人还能杀得了天子功臣?”

    贾敘瞧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是义忠亲王杀的?”

    “哈?难道是刘登喜杀的?”

    “不是。”贾敘道,“到现在都不知谁杀的。横竖决计不是义忠亲王余部杀的。”

    “你怎么知道?”

    “杀得太随意。”贾敘道,“从下手可以看得出,没有仇。我亲去验的尸。”

    郭老太爷的眼睛如着了火一般亮了:“谁杀的军师!”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如果不是义忠亲王……喂,老爷子,郭枢是谁的人?太上皇的还是燕王的?”

    郭老太爷一愣:“他二人是一伙的!”

    “不是。”贾琮道,“他们那几年暂时联手罢了。郭枢的主公你总知道吧。他最先投的是谁?三王爷还是九王爷?”

    郭老太爷道:“三王爷。”

    贾琮道:“可能是郭枢察觉出了九王爷有反心,早晚会与三王爷为敌。偏九王爷也察觉出郭枢察觉出了自己有反心,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

    “不可能!”郭老太爷道,“军师乃诸葛转世,九王爷害不动他!九王爷亲口承认不如军师!”

    “哦。”贾琮道,“那就不知道了。罢了,横竖并不与我们相干。还有两个谜题:郭家的机关,和郭老太爷的手下。一个奉命带幼主藏起来的亲兵,手边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机关陷阱这玩意,郭老太爷这样连外乡人随便说几句话就想杀人灭口的棒槌似的主儿,是怎么造出来的?”

    刘丰忽然道:“三爷那几句随口之言,实在犯不着杀人的。如今又不是什么风口浪尖。”

    郭老太爷道:“他连换孩子都猜着了,倘或是六王爷的人呢?”

    刘丰笑道:“您老这般顺杆子爬,显见不是因为这个了。”乃向贾琮道,“只怕三爷方才所猜并不对。”

    “哈?”

    刘丰看着郭老太爷道:“我若是郭枢,想替自己留一条后,决计不会将幼子交予一个棒槌似的主儿。老爷子断乎不少智。故此又绕回去了。昨日老爷子急着将我们丢入陷阱是为什么?”

    贾琮眉头一动:“你说的是‘丢入陷阱’。”

    刘丰点头道:“不是‘杀’。倘若我们只是寻常的客商,跌入陷阱之后,会如何。”

    郭老太爷瞧了他们半日,又问:“你们是何人。”

    贾琮道:“不告诉你。”

    老头儿叹道,“罢了。”又呵呵一笑,“极好。”他猛然纵身如箭一般射出去,贾敘陈瑞锦两位高手皆拦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撞上了墙角,气绝身亡。

    几个人面面相觑。贾琮喃喃道:“无论如何,也不用死啊……”

    刘丰问:“眼下如何处置?”

    “你说呢?”

    “三爷最擅解开乱麻。”

    贾琮撇嘴道:“我通常都是拿刀剁的。”乃转身出了这空宅,直往袁家而去。

    袁家这会子正乱着呢。袁大叔见客人们不见了,床上的被褥枕头皆被砍做数截,不知出了何事,已喊了家中一大群亲眷去镇上帮着找。见他们平安无事,长出了一口气。袁大婶念了声佛。

    待帮忙的走了,贾琮沉着脸低声道:“袁大叔,事儿比咱们想得麻烦,且麻烦得多。郭老太爷已没了。”

    “啊?!”袁大叔吓得一颤。

    “且不论究竟哪一个是你儿子,连你带你们全家并郭家全家、两个孩子都算在内,如今都不安全。”

    袁大叔懵了:“贾公子,怎么回事!”

    贾琮道:“昨日郭老太爷跟你说了什么?未必是实话。不,八成不是实话。”

    袁家两口子互视了一眼,袁大叔半晌才说:“他……他说……我是他从前跟着的一位将军的儿子。那将军遭了奸人陷害,设法藏了个儿子到袁家。”

    “将军贵姓?”

    “说是也姓郭。”袁大叔道,“就葬在镇子外头。他昨儿特领着我们两口子去拜祭了我亲爹。”

    贾敘摇头道:“不对。你若是郭枢之子,郭枢的尸身并不在此处。”

    贾琮道:“或许是郭老太爷后来迁来的呢?”

    贾敘道:“他不知道在哪儿。”贾琮忙闭嘴。显见郭枢是他葬的。

    刘丰乃问:“你们是从郭家的地道出去的吧。地道多深?是做好的楼梯还是架的木头梯子?出口在哪里?”

    “不深。”袁大叔道:“不过一丈左右,是木头梯子。出口便是我爹……他说我爹的坟头不远处。”

    刘丰笑道:“我若猜的不差,那坟头定是新修的。”

    袁大叔忙说:“因今年雨水多了些,坟头略动了动,他老人家委实新近修过。”

    “先去瞧瞧吧。”刘丰道,“那个郭老爷八成不是个纨绔。”

    贾琮忽然说:“我知道了!”

    等了片刻没人问,唯有袁大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贾公子知道了什么?”

    贾琮长出了一口气:“世界上还有是有巧合的。”乃向大伙儿说,“昨儿那事一出,必然得在镇子上传些日子。总有客商经过此镇,总有人要吃饭,总有人爱打听闲话。”

    刘丰微笑道:“昨日的那酒馆。”

    贾琮点头道:“掌柜的和小二哥可能是郭老太爷的人,也可能不是。总之,有那个酒馆在,就有客商能听到‘袁家的儿子像郭老爷’这个故事。终究袁大婶与郭老爷清清白白。”他看了一眼袁大婶。

    袁大婶垂头喏喏道:“我瞧出孩子换了一个……只不敢说。”

    贾琮接着说:“故此,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人猜,会不会是两家换了孩子。哎呀,明明两个都是孙子,为什么要换孩子呢?我们几个不过是撞在头一遭罢了。”

    袁大叔莫名道:“那又如何?”

    “总有好事者出了酒馆的门还接着打听。”贾琮道,“若此时郭老太爷请他去家里坐坐,他会不会不去?坐一坐,人就从陷阱掉下去了。掉里头转悠几日,又饿又怕,然后机缘巧合从地道逃了出去!一出地道便看见了一座坟,会不会去看看坟上写了什么名字?好容易逃出生天,会不会赶紧离开此地?过了些日子见平安无事,会不会将此事当作故事说与人听?旁人听了之后,会不会瞎猜?”贾琮微笑道,“这就是个坑。郭老太爷十年前挖的坑。坑了袁大叔你、坑了你的亲生儿子,后头免不得还要坑别人。比如蜀王啊方雄啊什么的。”

    袁大叔呆了半日,问道:“我究竟是不是郭将军的儿子?”

    “不是。”贾琮道,“你是袁家的儿子。你儿子是郭先生的孙子。”乃笑看着几个伙伴,“有补充么?”

    贾敘笑而不语,陈瑞锦依然满面淡然。刘丰道:“有。蜀国有人要造反,且是武将。从郭老太爷如此豁得出去来看,九成是剑南节度使方雄。”

    “哈?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不是。”刘丰微笑道,“他们那几年暂时联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