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话说邬逢春悄然撵上秦三姑说话,秦三姑回礼,奇道:“我与邬将军素不相识,怎么将军认识我?”

    邬逢春道:“末将久仰三掌柜大名。”

    秦三姑道:“一介商贾尔,何德何能传名至琼州。若没记错,邬将军镇守南疆多年,少有进京。”

    邬逢春含笑道:“三掌柜好记性。末将在京中亦有些小生意,直至前两年才知道,城西秦三姑就是当年一鞭破三寇的琴思姑娘。”

    秦三姑挑眉道:“如此说来,邬将军有意同我谈生意了?”

    邬逢春道:“还望三掌柜看着旧识份上稍加照看。”

    秦三姑道:“好说。”

    邬逢春道:“琼州地气暖,瘴气也多些。”

    秦三姑眉头一动:“京中虽寒,倒还清明。”

    邬逢春一笑,寒暄两句,拱手而去。秦三姑瞧了他半日,也回席上去了。

    酒席散去,贾琮等人回到霍晟安排的住处碰面。秦三姑沉着脸道:“事有古怪。”

    贾敘道:“可是邬逢春便是燕王的探子?”

    秦三姑点头道:“不错。他有破绽在你眼中么?”

    贾敘道:“我听见了你二人说话。最后那两句‘暖寒’极不顺耳,仿佛是对口信。”

    贾琮忙问何事,秦三姑便将方才邬逢春寻他说话细述了一回,道:“最后那两句极不顺耳的‘暖寒’便是琼州探子的接头暗语。”

    贾琮一听便笑:“不可能,太上皇还在之时邬逢春就与霍晟联手隐瞒军情捞朝廷兵饷了。他若是探子,朝廷岂能不知道霍晟玩什么招数?倘若他是燕王在天下大乱之后收服的,就用不着白白派五婶子来一趟。要么他虽占了个探子的名头,实则天高皇帝远、自有小算盘;要么就是真探子投靠了邬逢春。”

    贾敘道:“或是真探子落入他手,让他审出了话。”

    秦三姑道:“这头的探子是个寻常百姓,不该是他的。”

    贾琮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朝廷对南边起了疑心便是因着他的两封捷报,说是看起来有些不真,颇像谎报军情。他若是个探子,该不会故意那么写、诚心引得朝廷派人来查吧。”

    秦三姑道:“他直将密信传往京中就好,何须绕弯子。偷偷摸摸报信,难道还得防着什么人察觉?”

    贾敘道:“除非有人约束他、让他没法子正经传信。”

    秦三姑道:“他本是粤海将军,谁有本事困住他?”

    贾琮思忖道:“该不会他身边有个绝顶高手死死看着?”

    贾敘道:“杀了他岂不便宜?”

    贾琮道:“也许是他什么要紧的亲人,舍不得杀他呢?”

    秦三姑摇头道:“不像。此人并无受人约束般紧促之态。”

    几个人商议半日并无结果,只得各自睡去了。

    半夜,贾敘在起.点门外学了声猫头鹰叫,起.点立时出来。贾敘吩咐道:“你警觉些、小心照看。我上邬逢春那儿探探。”起.点应“是”。

    贾敘遂趁夜摸到邬逢春住处探了探,却见他不曾睡觉,在屋里走来走去极为烦躁,口中左一声右一声的叹气,喃喃的念叨:“符老二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贾敘心中一动,四面搜寻一番,未察觉有不妥来。乃诚心弄出了点子动静,惊动了一行巡逻的兵士,却并无什么难得的高手露面。

    次日他将此事说与众人听,道:“可知邬逢春为一个叫符老二者所困。”

    贾琮挠了挠头:“总觉得好古怪,我想了许多狗血剧本都觉得不像。因为他与三姑姐姐联络,符老二要收拾他么?故此好恨的心?”

    因此事要紧,他遂悄悄向霍晟去打探符老二。霍晟道:“符乃琼州大姓,老二又多,可如何查去!”

    贾琮道:“邬将军身边有这么一号人么?别说你在他身边没插探子。”

    霍晟立时道:“姓符且行二的,他身边好几个,连我营中都不少。”

    “能威胁到邬逢春的呢?”

    “没有。”霍晟道,“邬逢春是头老虎,旁人俱是小兽。你查他作甚?”

    贾琮托着腮帮子叹了一声:“愁啊,有件事想不通。能困住老虎的得是什么小兽?喂,他会不会是个断袖?”

    霍晟登时怒道:“胡说!邬将军乃堂堂正正的汉子!”

    贾琮登时想起他老子的事来,谄笑了两手,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遂没精打采的走了。他没头没脑的来这么几句话,又不解释清楚;霍晟在后头满心疑惑,立命人去查查邬逢春身边姓符的老二。

    后头几日霍晟查遍了有点子名头的符老二,并无异样。贾敘亦夜夜去瞧邬逢春,却见其每晚都焦急无措,只是没见人威胁过他。秦三姑则四处与从前认得的长辈朋友叙旧。

    到了第五天头上,霍晟忍不住来寻贾琮。却见他懒洋洋歪在藤塌上,手边一大盆下人剔好的椰子肉,还捧了本评话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乃咳嗽了两声。贾琮朝他挥了挥手,并未起身:“吃椰子肉么?那边还乘了好多椰子汁,纯天然无污染的。”

    霍晟走过来低声道:“邬逢春委实蹊跷。”

    “咦!”贾琮眼睛一亮,从塌上弹了起来,“你察觉什么了?”

    霍晟道:“他都来了六天了,怎么还不走?在我这里赖着作甚?又没别的事,你也不曾寻他的不是。依着惯例,最多三天就该回他自己的地方去了。”

    贾琮又倒回榻上:“还当你发现了什么呢。”

    霍晟急的推了他一下:“符老二究竟是何人?”

    贾琮撇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还问你么?只听说是个寻常百姓,邬逢春怕他。”只见霍晟脸上明明白白写出了“你逗我玩”四个字,愈发头疼。乃问道,“邬逢春此人性情如何?”

    霍晟含笑道:“此人有趣。有时候方方正正、跟个圣人似的;有时候狡诈多端、贪得无厌,你必喜欢。”

    “哈?为什么?”

    “顾家。”霍晟道,“极看重妻儿手足。邬将军之父常年征战,他祖父又走的早,故此他打小是外祖父教养长大的。他外祖是个老书生,极为迂腐。曾做过一任县令,对朝廷忠心耿耿。邬将军曾酒后吐真言道,依着他自己,断乎不会做谎报军情、贪墨军资之事。只是家里委实不容易。”

    贾琮撇嘴道:“得了吧,就他那回送给我们家老祖宗的寿礼就不是寻常物件,他贪墨的决计不少。”

    霍晟道:“他还有六个兄弟并三个姐妹,自己也有四子三女,还不算枝枝蔓蔓的亲眷,都是他养活的。”

    贾琮枕着胳膊道:“这老邬也怪辛苦的。他那些要紧的亲眷里头可有姓符的么?”

    “哎呀!”霍晟低喊道,“他外家仿佛就是姓符的!”

    贾琮一骨碌爬起来:“快去查查!可有什么符老二没有?”

    霍晟忙命外头守着的亲兵去请一位“老王”来。不多时老王来了,是个极寻常的老汉,五十来岁。这老王道:“邬逢春之母乃是独女,家中并无兄弟。”

    贾琮想了想,问道:“那他外祖父符老爷子可留下了什么老仆人没有?”

    老王道:“符先生清廉,无有仆妇。”

    贾琮不觉失望:“合着是个无言的结局。”又抬眼打量老王几眼。此人两鬓初白,皱纹渐起,双目浑黄,皮肤极粗燥,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老农。他不禁想起了周茶花,微微笑道:“烦劳王先生。”老王行了个礼去了。

    殊不知这会子邬逢春又寻上了秦三姑。秦三姑从一位老将军处出来,骑马走了不过片刻,迎面逢见邬逢春穿着寻常小民的衣裳、带了个斗笠,骑着一头驴。秦三姑稍稍点了点头,邬逢春以目示意,拍着驴在前头慢慢的走。秦三姑也扮作看风景,悠悠的跟着。转过岔路口,邬逢春的驴拐入一条小道上了座山,秦三姑也跟了过去。

    眼见前头又是个急弯子,邬逢春忽然说:“三掌柜身边的那位是?”

    秦三姑道:“自己人。”

    邬逢春道:“这位自己人可否就在此处稍候?”

    贾敘道:“不可。”

    邬逢春又看秦三姑,秦三姑向贾敘道:“你暂且在此处候着可好。”

    贾敘断然道:“不好。”并使了个眼色。

    邬逢春道:“小老儿有话只说与秦三掌柜一人。”

    贾敘道:“小人既聋且哑。”

    邬逢春眯起眼来盯着贾敘,贾敘只做不见。足足盯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冷笑道:“好。既这么着,你便跟着来吧。”催驴便走。

    秦三姑扭头看了看贾敘,贾敘又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属下奉命保护三掌柜,决不肯离开半步,还望三掌柜莫要为难属下。”一壁做了个手势。

    秦三姑踌躇道:“邬将军想必有什么要紧事。”

    贾敘道:“要紧事皆不与属下相干。”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扯了起来。

    却听邬逢春催了一声:“还不快些跟着来!磨蹭什么!”听声音仿佛不远,只刚转过去弯子去罢了。

    贾敘顿觉不妥,做了个手势。秦三姑大惊,口里道:“晚辈就来。”二人拨转马头就跑,秦三姑在前,贾敘在后。耳听邬逢春在后头大喊“跑什么”,他两个只充耳不闻,打马如飞。

    一路奔回驿馆,秦三姑跳下马来抹了把汗:“好险。”

    贾敘苦笑道:“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乃到了里头说给贾琮听,贾琮莫名道:“你们跑什么?”

    贾敘道:“他领着三姑往僻静无人之处去,本来古怪。若要说机密事没人听见,最妥当的便是寻个广袤之处,大树丫上、石头背后、桥洞底下不会有人偷听见。他又发了脾气,只管往前走便是,我们说几句话自然会跟上去,他骑驴我们骑马。何须等着?”

    秦三姑道:“只怕那头有埋伏。”

    贾敘道:“那山上藤蔓多树木少,树高且直,不易藏人。我想着,大约是机关陷阱。”

    秦三姑道:“陷阱就不对了。我并没有告诉他今儿要去哪里,他如何预备得了陷阱?”

    贾琮“啪”的击掌道:“他早预备好了的!”

    “嗯?”

    贾琮道:“三姑姐姐这几日四处与前辈老友相见,总有几个人是你早晚要见的,他只管预备在某一处便好。因不知道你哪天去见此人,故而在霍晟这里蘑菇了数日。他是在等你去见今日见的这一位,你什么时候去他什么时候引你入套。”

    秦三姑奇道:“这是做什么呢?”

    贾琮道:“不知道。先寻霍晟借些人,去查查方才那处可有机关埋伏痕迹。”

    贾敘道:“还是晚上我或起.点悄悄去查的好,别惊动霍晟。”

    贾琮点点头,又将方才霍晟来访说了。乃愁道,“好生古怪,这个邬逢春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秦三姑道:“不论是那一边的皆不当朝我下手。他若是燕王这头的,我是燕王派来查事的;若不是燕王这头的,应当拿些假消息哄骗了我去,好将我哄走。我若死在琼州,燕王能善罢甘休么?”

    起.点忽然说:“此事倒是与他早年写的军报有几分相似,仿佛是诚心引得朝廷留意琼州。”

    秦三姑道:“我这不是已来了么?哪有辛苦将人引了过来就杀的?”

    几个人想了半日皆不得缘故,仍是只得作罢。入夜后,贾敘独自往今日邬逢春引他们过去之处走了一回,果然寻着了陷阱。再去邬逢春住处看,倒是略有不同。往日他只着急发愁,今日却伏在院中地下闷声大哭。时而以拳捶地,砸碎了数块青砖,手都磕破了。老将军头发斑白,月光下瞧着颇为可怜。

    次日便听说邬逢春病了。霍晟营中的军医去查了半日,并没查出缘故了,只说是郁结于胸、心气不畅。贾琮想着不可再等下去了。再不弄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秦三姑不安全。

    遂命起.点半夜朝邬逢春一个要紧的亲兵屋里吹了迷烟抓他走。那人迷迷瞪瞪醒来一瞧,身在荒郊野外不知何处,四周远远近近都是蓝色的鬼火,登时坐了起来,喊道:“哪里来的鬼怪戏耍你爷爷!”

    只见一条白影缓缓飘了过来,没有面目,后脑勺长在前头。亲兵便问:“你是何人!”

    那白影浑身闪着蓝火,悠悠的说:“符老二在哪里。”

    那亲兵一愣:“哪个符老二?”

    白影道:“邬逢春身边那个符老二在哪里。”

    亲兵道:“我们营中好几个符老二,喂,你问哪个?”

    白影猛然飘到他跟前,出手如电掐住亲兵的脖子:“符老二在哪里,符老二在哪里,符老二在哪里……”

    亲兵这回才吓着了,急喊:“当真好几个,你问哪个!都在亲兵营……”他被掐晕过去了。

    起.点扯开头上的假发低头瞧了瞧此人,趁夜送回原处,自己撤身回去告诉给贾琮。

    贾琮奇道:“怎么连他的亲兵都不知道一个不寻常的符老二?好古怪。”

    起.点道:“我扮的这个鬼不似鬼,倒是邬将军鬼附身似的。”

    “哎呀!”贾琮猛然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知道了!”他不禁激动的满地转圈子,乃又拍案,“不好!得赶紧去见这老头。”遂命更衣,他这会子便要去见邬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