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诸天谣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为君狂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为君狂

作者:龙七二十一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笔趣阁 【 www.bqg8.cc】,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第三天夜里,恶虎寨一众匪徒由肖平、孟广、赵六几个带队,去村子里面挨家挨户通知。满江红少侠乃仙人转世,将显灵颁布天庭谕旨。老少爷们老幼妇孺,明天早晨在太阳没出来前,统统一个不拉地在海滩上等着。

    咋地,您不想去?

    匪徒们这回可没有给好嘴脸看,瞬间就恢复了“白起时代”的凶恶嚣张,一刀先把树墩子劈成两半,瞪大牛眼骂道:直娘贼,给脸不要脸,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去,小的去还不成么!

    所以第四天,当东边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时,岛民们早已经聚拢到了山崖下的沙滩上,只除了林四娘一家没来。匪徒们面对山崖用石块垒起了一个简陋的祭坛,香炉里三根粗如儿臂的高香袅袅燃起轻烟,随风吹拂,芬芳四溢,颇有凝神静气之效。

    看到的满少侠“神迹”,吓得他们一惊一乍。

    众匪徒轻手轻脚忙前忙后,散布在外围维护秩序,还有人从怀里掏出糖块去止住小儿啼哭。自从满江红现身、花戎清醒后,山寨的凝聚力空前统一,大伙又感觉有了奔头,小腿肚子跑抽筋了也不觉得累。

    岛民们有了昨夜的先入为主,均安静地等候着,在庄重神秘的气氛中渐渐产生了虔诚的感觉,轻微的幻觉。不说别的,今日的山崖大不一样,怎招来如此多的海鸟?在海浪永不停歇的拍打声中,海鸥的鸣叫显得格外嘹亮悠远。另外,今儿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嗅着心旷神怡,连身子骨都感觉轻飘飘了。

    待一轮红日跃出东海,给山崖上绿茸茸的花草树木镀上了金边。山崖上的鸟群冲天而起,复又向下折回,首尾相衔,竟然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圈,仿佛虚空之中凝聚出了一扇庞大的月亮拱门。

    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在一瞬间,岛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活生生光鲜鲜的“仙人”便凌空出现在了“月亮门”中。

    花戎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就拜,运足丹田之气道:“叩见仙人!”

    肖平、孟广、赵六则倒吸了一口凉气,带领众匪徒齐刷刷跪倒磕头,喊道:“叩见仙人”!

    岛民们一开始给吓呆住了,又看见一干匪徒纷纷做了表率,也跟着乱哄哄跪地叫嚷。

    只见那“仙人”足踏祥云,虚立空中,一袭天青色道袍,左手平托一管紫金箫,腰间缀着一只小花篮一面小渔鼓,面如冠玉,可不就是“林四娘家的女婿”满江红!

    众人是从下方眯起眼睛往上面瞅的,瞧得不太真切。如果在崖顶近距离平视过去,就会发现,满江红背在身后藏在宽大道袍中的右手紧握着一根四尺多长的铁钎,牢牢地斜插在崖头之上,那副模样真如一个斜插在竹竿上随风飘荡的稻草人,滑稽得很。紫金箫呢,无非是一根竹管子凃抹上紫金颜色,胡乱钻几个洞,末端系上红丝带,请他放肆吹恐怕也吹不出啥好听的曲儿。小小竹篮歪七扭八,工艺之粗糙真心不敢恭维,出自如歌大小姐的纤纤巧手。别在腰间仿佛拨浪鼓的小小渔鼓就像模像样多了,真真切切就是一只小孩玩耍的拨浪鼓!

    但是远远遥观的众人看不到这些细节,这一幕场景带给他们的震撼还是巨大的。试想除了仙人,谁能够凌空而立?

    历朝历代以来,起事者在势弱之时,多装神弄鬼以推波助澜。像秦末,陈胜吴广起义时装狐狸叫,在鱼肚子里塞一块写有“陈胜王”的帕子;像元末,红巾军起义前在黄河里埋一个独眼石人,以呼应童谣“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可这些辅助的手段非常简单粗糙,相对满江红现在搞出的这一幕那是小巫见大巫!

    在花戎、追命、水月都醒转之后,满江红曾经提出,是不是再放一点血救醒花戎的几个国安局部下,毕竟扬帆出海缺乏人手。哪里知道上一刻还温柔可亲的如歌立马粉面含煞,霍然站起,摔门而出,水月赶紧去追。“哐当”一声门响,追命端茶杯的手吓得一哆嗦,花戎低垂着大脑瓜尴尬不已。如歌大小姐的忌讳,谁还敢提?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满江红苦笑不已,其实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血液并不是真龙之血,绝无可能让被破坏的意识恢复如初。人类的大脑精密无比,纵然有自我修复的功能,但一点点破坏也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像目前,虽然如歌她们清醒了,可一些后遗症也开始显现,比方说花戎的间歇头痛,追命的偶尔断片,水月的性情大变。就连如歌,也渐渐有向张牙舞爪的“母老虎”转化趋势。思前想后,他放低了要求,觉得只要一个人恢复本来意识,知道了自己是谁,那就很好。变呀变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一个人从少年到白头,连组成身体的物质都要换了好几遍呢。

    然而,把他的血液放光,也救不下一岛的人!

    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先甭去管这些人清醒不清醒了,性命最重要,当务之急是制止住岛上漫延的发狂趋势。

    岛民们为什么开始发狂?是因为南海派种下的心神控制松动,新旧印痕以及虚幻的记忆逐渐混淆。满江红尽管在紫府中学到一些基础理论,但是缺乏运用手法,不敢冒险去解开禁制,也没有那么强悍的精力那么充裕的时间去救治整整一岛的人。又想到末世将临,岛上的人如果能够在这个“梦幻桃源”里好好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大幸事。

    于是,他另辟蹊径。

    南海派以“君权”虚构了一个大明王朝,对心神的控制并不牢固。华夏几千年来君权至上,比君权影响力更大的则是“神权”,所谓“君权神授”,那本来就是盘踞于许多人内心深处的信仰。

    所以,满江红干脆不去破解南海派的心神控制了,另辟蹊径“装神”,期待以更强大的“神权”压制松动的“君权”。

    装神是一门技术活,计划、步骤、氛围与细节都非常重要。

    那么,装谁呢?

    首先,必须是耳熟能详老少咸宜男女通杀的神仙类型!你对一个山里人谈“妈祖”,或者对非洲人谈“吕洞宾”,纯粹自找没趣。其次,他应当有一定级别,具备一定的威慑力。尽管四海茫茫,龙王爷却第一个被排除。因为丫实在窝囊得很,老被欺负。而且对天庭而言,丫也就是一乡镇小干部!

    哪吒太小,吕洞宾太老,以十八岁满江红的条件,装神的首选应当是“二郎显圣真君”。三只眼好办,画就是了。可道具缺乏呀,甭说三尖两刃刀、哮天犬,连盔甲也找不到一副,总不能叫玉树临风英气逼人风流倜傥的二郎神光膀子吧!

    选来选去,最后八仙中的“韩湘子”同“蓝采和”中了标。韩湘子因为在天庭中担任了公务员得到加分,散仙蓝采和不幸落榜。

    清风徐来,黛青色的天空中,由一群群海鸥首尾衔接组成“月亮门”呼啦啦散开,一众鸟儿叽叽喳喳乱叫着,兴高采烈重新飞落崖头。而远处,更多的海鸟贴着浪花飞掠,似乎听到了盛宴的召唤,在急急忙忙赶场子。

    满江红的额头上沁出一圈细密的汗珠,偷偷长吁了一口气。

    月亮粑粑的,为了营造出场的神秘氛围和震撼气势,小爷可是在崖顶暴晒,喂了整整一天海鸥呀,一整天!小爷吊在空中舒服么?需要用真气维系脚下这一大团水蒸汽,需要用气场引导这些鸟儿飞翔,偶尔还需要用乱七八糟的“鸟语”纠正其野蛮行为,叫它们不要在小爷的头顶上拉屎,容易么?

    选择早晨人们还不太清醒的时候,利用逆光效果生成一个模模糊糊的光辉形象,三柱香里掺杂了不少致幻和镇定的药材,小爷又释放真气改善空气质量,戎哥带领众匪徒胡萝卜加大棒地一通乱搞,看来效果挺不错,场面被震慑住了。

    得,赶紧进行下一步吧,小爷快撑不住了。

    诚惶诚恐的岛民们望见鸟群飞散,祥云袅袅消失,那“仙人”竟然一步一步从虚空中走下!

    这也是没有办法,满江红同学功力不够,距离太远不利于他精神力量的施展。

    “嗵”,沉闷空洞的声响传出,像是踏在了木头阶梯之上。

    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虚空之中哪有楼梯?况且,仙人飞下来多省事,还要一步步地走下?

    但这些疑惑只一闪而逝,心驰魂移的岛民们很快自己寻找到了理由。想那仙人行事,岂是凡人能够揣度的,其中必有玄机。甚至有机灵鬼开始细数仙人踏下了多少级阶梯,以便日后参详。深奥呀,这里面学问大着呢。想那周文王为姜太公拉车八百步,大周朝便享国运八百年,可不是一般好耍的!

    满江红每踏下一步,始终藏在身后的右手便把铁钎飞快地一抽一插,配合得天衣无缝。至于“嗵嗵”之声,则是由他口中发出,以掩饰铁钎插入砂土的“嚓嚓”响动。

    “朱叔叔当初教我口技,是指望有一天没饭吃了还可以去街头卖艺。没想到小爷第一次运用,居然是装神仙,简直吊炸天!”回想到这一节,少年郎不禁有点小小得意。

    那“仙人”一步一步垂直走下,降落到悬崖中段才停止,舌绽春雷: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哈哈哈,吾,韩湘子是也!”

    嗯,神仙那么多,自报家门很重要,要不然大伙会没有深刻印象。

    这两句诗文流传甚广,出自唐代的《韩仙传》。说韩湘子从小学道,想度化他的叔叔韩愈。有一天韩愈开,湘子赴宴,在一盆泥土中变出两朵花,花瓣上写有字: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韩愈这个土老帽不懂,后来被贬,过秦岭经蓝关时正好大雪,马走不动,方才领悟。

    花戎领头再拜,五体投地连磕三个响头,口中大呼:“叩见普济仙人!”

    其实韩湘子有一个长长的封号,叫做“开元演法大阐教化普济仙”。可是满江红记不全了,手边又没有道藏可查,更何况这么一长串咕噜名字花戎哥哥怎么也念不顺口。得,干脆截一个稀里糊涂的小尾巴,反正意思到了就行。虽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可也不能忽略。因为有封号,便意味韩湘子是天庭的正式公务员,可以代表天庭说话表态,同散仙蓝采和只能代表个人大不一样。

    “尔等囚居海岛,吾奉玉帝之名前来赦免,让尔等从此恢复自由身!”

    这一段话推敲起来破绽挺多,满江红也顾不得了,先抛出一根巨大的胡萝卜制造惊喜,剩下的空白让岛民自圆其说去。

    轰,下边顿时炸开了锅!

    哭的哭,笑的笑,闹的闹,叫的叫……泪飞顿作倾盆!

    如梦魇一般压在所有岛民心头的,不就是罪囚之身吗?没有自由,随时都可能被朝廷像小白鼠一般灭了,岂是正常人过的日子!

    在山一般沉重的忧愁被轻轻揭去后,众人歇斯底里发泄了一通,脑子渐渐清明了一些,对“仙人”的敬仰又深了一分。有一些聪明人甚至想到,由玉帝赦免可比皇帝赦免牛逼得多,是不是我等还有可能上天……

    三分之一柱香后,人群渐次安静了,均包含热泪仰望,紧张等待“仙人”的下文。

    “……天魔临世,神州陆沉,大明朝廷不复存在……玉帝赐吾金书金牌、缩地花篮、冲天渔鼓,以拯救人间,惩恶扬善……”

    在正式的宣告之后,满江红还啰嗦了几句,无非是大海之外魔怪肆虐,所以大伙最好乖乖地呆在岛上,若是望见不明人物逼近,千万要先躲起来……

    言多必失,点到为止!

    “仙人”的话音方才停歇,花戎就立刻带领大家磕头,山呼海啸一般大喊:“叩谢普济仙人”。

    “哈哈哈……”

    “仙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畅快大笑,趁着众人伏地低头的一瞬间,一声大喝:“吾去也!”

    众人抬起头,惊见悬崖中段的岩石迸裂,灰尘弥漫,哪里还有仙人的身影。

    这一出古典装神话剧经过五人小组反复推敲,精心设计,满江红同学兢兢业业演出,终于完美地谢幕了,受到全体岛民的一致好评。

    闪亮登场,神秘退场。最难掌控的其实是最后收官阶段,仙人如何回去。他总不能像稻草人一般挂在空中等岛民散开吧,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爬回崖头或者老老实实跌落,只能够像传说中那样,凭空遁去!

    可是,满江红同学道行不深,做不到呀!那怎么办?就只能投机取巧制造视觉暂离的空隙,以惊人速度模拟出一个差不多的效果。

    崖头之上,海鸟群惊飞,再次冲天而起,盘旋空中。

    某人一身湿透,像一条软不拉叽的虫子趴在崖顶的草丛里。他体力消耗巨大,尤其最后一脚蹬塌岩石窜回,简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精神消耗更大,每一句话都伴随着强大的精神之力辐射而出,深深地烙入了每个人的心中,相当于一次催眠好几百人!

    月亮粑粑的,演出终于结束了!

    某人伸出舌头,像狗一样喘着粗气。

    悬崖下持续喧闹了一阵子,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一道女子凄婉的歌声飘上崖头。

    “……仙人一曲别离殇,舞尽天涯为君狂……”

    啊,这都什么情况?小曲儿唱得这么肝肠寸断,难道真的以为以为天人永诀,我一去天庭再也不回来?

    某人诧异地匍匐爬到悬崖边沿,小心翼翼往下方瞧。

    只见一个女子杏眼桃腮,身段高挑窈窕,金纱披身莲花镶裙,在人群中轻舞飞扬,却不是柳菲絮还有谁?

    糟糕,如果柳家二妮子继续又唱又跳的话,麻烦可大了。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神秘气氛会被她破坏殆尽,把一个好端端的庄严道场变成热闹歌舞场。

    柳家父母急忙去拉扯女儿,众人或推搡或抢白或谩骂,场面一片混乱。

    这时,只见花戎戟指断喝:“这小妮子疯了,给我拿下!”

    几名匪徒闯入人群,如恶虎擒羊,迅速将柳菲絮按翻在地。

    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可能真疯了,不挣不扎,粉嫩的面颊贴着冰凉粗粝的砂砾,瞪大空洞呆滞的眼睛,一颗颗绿豆大的晶莹泪珠儿涌出眼角,濡湿沙土,而嘴唇还艰难地翕张,如涸泽之鱼,兀自哀哀有声。

    柳家父母慌慌张张返转身,跪地磕头哀求。

    花戎沉吟了一下,道:“松开她吧!着家里人严加看管,不得出门。”

    隔日清晨,满江红站立在大白的背上劈波斩浪,玉笥岛在身后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装神的主体工作完成,印痕烙下,剩下的是漫长维护与稳固之工程。花戎是国安系统的老油子了,自从地球联邦成立后,其主要任务之一便是同邪教进行斗争,对这些神神鬼鬼的门道倍儿清楚。

    下一步,花戎会去推动“仙人崇拜”,在恶虎寨原址建立庙宇,把早晚祈祷变成海岛制度,甚至会把“海鸥”宣布为神鸟,不准捕杀。没别的,就是要让岛民们时时刻刻记得仙人显灵降旨这件事,彻底达到精神上的归附与安宁,远离疯狂。

    另外,既然一年之后世界会大乱,岛上的人还需要有自保能力。如何躲藏,如何保证粮食,如何不发生大规模的内斗……事情千头万绪,由特务头子、修真高足、小报记者、武道弟子组成的临时内阁忙得焦头烂额。

    满江红没有去管这些复杂琐碎的小事情,因为所有的平安幸福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南海派放弃玉笥岛!更何况龙天震塌了地宫,南海派若是登岛后不惜人力物力地挖掘,极有可能节外生枝。

    所以,他必须去完成那个不可能的任务,前往罗浮岛单挑南海派,迫使其永不登临玉笥岛。

    清凉的海风吹拂着身体,令人遍体通泰。少年郎眯眼望着天边灿烂的朝霞,心中并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也没有风萧萧一去不复还的悲壮,反倒有一点点小兴奋,一点点小紧张,一点点跃跃欲试。

    胜不可能,败又如何?他并没有考虑太多。

    人生中有许多事情,如果当时不做,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就像当初在虎渡河的那个恐怖夏夜,他没有坚持要朱富贵改变计划。

    既然如此,何必犹豫,做就是!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qg8.cc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