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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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琪薇常去的菜市场在交通路北头，右阳城北大菜场。简易的钢结构透明瓦大棚，长的两头是两排朝市场内开门的小门面，门头招牌五花八门，一眼望去经营各类佐料、卤菜、干货、禽蛋、粮油等的应有尽有；窄的两头都可以进出，里面一排排的水泥摊位上，时令的蔬菜种类虽不多，看起来也还新鲜。卖肉的摊位最多，有四家，水产和家禽类各有两家，卖豆制品的是独家生意。
大致转了一圈，江之永买了几样佐料和配菜，主菜就买了几个土豆和一把水灵灵的空心菜。然后打道回家。
************************
王学宁喊门的时候，江之永和王琪薇正好往客厅的餐桌上端菜，地三鲜、清炒空心菜、豆豉炒苦瓜、青椒炒笋鸡，还有一个凉菜，刀拍黄瓜。没有汤，时间来不及不说，江之永实在也并不擅长煲汤。好在王学宁虽然在羊城长大，但似乎并没有喝汤的嗜好。至于王琪薇，自然肖母。
王琪薇连忙去开门，王学宁双手抱着一个主体红色、底部黑色的大纸箱进来，上面有繁体的“香港邮政”字样，右手臂上还挽着一个黑色的坤包。
王琪薇要接大纸箱，王学宁不给她：“太重，你拿不动。”不等江之永手伸过去，已经放在客厅的一角。
王学宁挂好坤包，动了动鼻翼，笑容很迷人：“闻起来不错。之永啊，去年暑假你还不会烧菜呢。”
江之永很谦虚：“奶奶说会做饭的儿娃子不怕打光棍，我怕将来娶不到老婆，就偷偷学会烧菜了。”
王学宁和王琪薇顿时相对笑弯了腰。
************************
王琪薇喜欢吃苦瓜就遗传自妈妈，所以王学宁坐上餐桌后第一筷子就尝了豆豉炒苦瓜。吃过一口之后，她眼中满是欣赏，赞道：“我还真没吃过这么爽脆的苦瓜，清淡中又有这个豆瓣酱的浓郁味儿。这是蜀中的豆瓣酱吧？”
“八姨奶奶，这是豆豉，也是蜀中的。”
“哦，吃个好菜还顺便多长了个见识。”王学宁一笑，见王琪薇在嘲笑她，便宠溺地瞅了她一眼，又对江之永道，“薇薇和我都喜欢吃苦瓜，之永你改天教我做好这个菜。之前每次去城北菜场，看角落里那家卖酱料的就数这个豆豉最不起眼，又像羊…羊…”顿了一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江之永也莞尔一笑。
王琪薇莫名其妙，问她妈：“豆豉像羊什么呀？羊眼睛么？”
“是的。两个一样黑。”王学宁一本正经回答。
王学宁和王琪薇在家里都不喜欢吃剩菜，江之永炒菜的份量就比正常的份量少，比学生食堂的小炒算是要强上那么一点儿。吃到最后，三个人几乎把五个菜吃得干干净净，除了不抢青椒炒笋鸡里的姜片，清炒空心菜里面的蒜片、豆豉炒苦瓜里面的蒜蓉、刀拍黄瓜里面的蒜末，王琪薇都跟江之永抢着吃。
王学宁对江之永的厨艺表现非常满意，大家都放下碗筷后，她又逗着王琪薇打趣江之永：“薇薇同学，你看你这个大外甥，武术得了你大姨爹的真传，厨艺得了你大姨的真传，你这个十三姨，长辈的威风可长不起来啊。”
“我还用摆长辈的威风么？江之永做什么好吃的都知道先孝敬我。”王琪薇得意地看了眼无语的江之永，忽然想起来吃了人家好吃的，得帮忙，便道，“妈妈，江之永的厨艺够当厨师了吧？他准备暑假在城里勤工俭学卖吃的，打算向你借我们家的地方用呢。”
“哦，看来这顿好吃的不能白吃啊。”王学宁笑看着江之永，“男孩子能吃苦是好事儿。反正你暑假要来家里玩儿的，不管到时候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八姨奶奶。”江之永直了直身子，使自己看起来高大一点儿，“我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打听一下。”
“什么事儿？”
“贷款的事儿。”
“哦，你爹要买拖拉机了？”王学宁曾听大姐王学英提过一嘴，江之永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大外甥江子民和外甥媳妇郑小芝，在长山里开了十几亩荒地，往家里拉庄稼不方便，想买辆二五手扶拖拉机，钱不凑手，想找她帮忙贷款。她觉得买二五手扶拖拉机用不着贷款，她借这笔钱就行。
“呃，不是我家里贷款，是我想贷款。”
“不是你爹贷，是你想贷款？”王学宁认真看了江之永一眼，“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才十四岁么？”
“八姨奶奶，辈分跟年龄没有关系，志气不也跟年龄没有关系么。”江之永也看着王学宁，认真斟酌字眼，“我家里穷，村里也穷。年初邓希贤同志南巡，不是说过‘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同志也刚发表讲话说要‘抓住当前有利时机，加快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我觉得我应该趁此机会，发展一下咱们农村经济，改善改善家里和新津乡亲们的生活水平，而您知道，发展经济，是需要有金融支持的，年初的《解放军报》也发表了社论，表示‘坚决响应希贤同志号召，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我就需要您为我保驾护航。”
“啧，你中考的时政肯定是满分咯。”听完江之永的长篇大论，王学宁稍一沉吟，道，“你年龄不大，志气倒不小，简直比你太外公和三太外公当年的志气都要高。不过这个事情我不能随便支持你，现在时代不同，你也还未成年，你的关注点应该放在接受更多更好的教育上面来。至于改善生活，你家里有你爹妈操心，你们村里有大队干部操心。”
“人家江之永小学时可是少先队大队长，三道杠呢。”正拆邮包的王琪薇忽然插了一句，满满的嫉妒和讽刺。
看江之永一脸不甘，王学宁微微一笑，随口安慰道：“那等你当了生产大队大队长，至少也做个你们小队小队长，我就为你保驾护航。”
没想到江之永马上笑道：“我也正想竞选个村民组长或者村委会主任呢。八姨奶奶，您可说话算话，到时候我拿个村委会的公章，再帮我贷款可不要嫌我人微言轻。”
王琪薇又道：“我作证！我妈向来说话算话！”
王学宁向江之永保证道：“嗯，只要你好好读书，十八岁之前能竞选上村民组长或者村委会主任，我这个主管信贷的支行副行长就是你的小金库。”
************************
一大箱吃的、玩的和衣物，王琪薇都不在意，唯独翻出里面一个单独包装的泡沫箱，抽出两盒录像带，朝江之永一晃：“有两盒《黄飞鸿》哦。”
江之永瞄了一眼：“第二部也出了。《男儿当自强》是第二部。”
王琪薇打开客厅电视柜上的松下j25录像机，塞进一盒录像带。
“放了一个星期假，明天就要上学了。薇薇同学今晚只能看一部哦。”
王学宁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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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琪薇常去的菜市场在交通路北头，右阳城北大菜场。简易的钢结构透明瓦大棚，长的两头是两排朝市场内开门的小门面，门头招牌五花八门，一眼望去经营各类佐料、卤菜、干货、禽蛋、粮油等的应有尽有；窄的两头都可以进出，里面一排排的水泥摊位上，时令的蔬菜种类虽不多，看起来也还新鲜。卖肉的摊位最多，有四家，水产和家禽类各有两家，卖豆制品的是独家生意。
大致转了一圈，江之永买了几样佐料和配菜，主菜就买了几个土豆和一把水灵灵的空心菜。然后打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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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宁喊门的时候，江之永和王琪薇正好往客厅的餐桌上端菜，地三鲜、清炒空心菜、豆豉炒苦瓜、青椒炒笋鸡，还有一个凉菜，刀拍黄瓜。没有汤，时间来不及不说，江之永实在也并不擅长煲汤。好在王学宁虽然在羊城长大，但似乎并没有喝汤的嗜好。至于王琪薇，自然肖母。
王琪薇连忙去开门，王学宁双手抱着一个主体红色、底部黑色的大纸箱进来，上面有繁体的“香港邮政”字样，右手臂上还挽着一个黑色的坤包。
王琪薇要接大纸箱，王学宁不给她：“太重，你拿不动。”不等江之永手伸过去，已经放在客厅的一角。
王学宁挂好坤包，动了动鼻翼，笑容很迷人：“闻起来不错。之永啊，去年暑假你还不会烧菜呢。”
江之永很谦虚：“奶奶说会做饭的儿娃子不怕打光棍，我怕将来娶不到老婆，就偷偷学会烧菜了。”
王学宁和王琪薇顿时相对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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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琪薇喜欢吃苦瓜就遗传自妈妈，所以王学宁坐上餐桌后第一筷子就尝了豆豉炒苦瓜。吃过一口之后，她眼中满是欣赏，赞道：“我还真没吃过这么爽脆的苦瓜，清淡中又有这个豆瓣酱的浓郁味儿。这是蜀中的豆瓣酱吧？”
“八姨奶奶，这是豆豉，也是蜀中的。”
“哦，吃个好菜还顺便多长了个见识。”王学宁一笑，见王琪薇在嘲笑她，便宠溺地瞅了她一眼，又对江之永道，“薇薇和我都喜欢吃苦瓜，之永你改天教我做好这个菜。之前每次去城北菜场，看角落里那家卖酱料的就数这个豆豉最不起眼，又像羊…羊…”顿了一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江之永也莞尔一笑。
王琪薇莫名其妙，问她妈：“豆豉像羊什么呀？羊眼睛么？”
“是的。两个一样黑。”王学宁一本正经回答。
王学宁和王琪薇在家里都不喜欢吃剩菜，江之永炒菜的份量就比正常的份量少，比学生食堂的小炒算是要强上那么一点儿。吃到最后，三个人几乎把五个菜吃得干干净净，除了不抢青椒炒笋鸡里的姜片，清炒空心菜里面的蒜片、豆豉炒苦瓜里面的蒜蓉、刀拍黄瓜里面的蒜末，王琪薇都跟江之永抢着吃。
王学宁对江之永的厨艺表现非常满意，大家都放下碗筷后，她又逗着王琪薇打趣江之永：“薇薇同学，你看你这个大外甥，武术得了你大姨爹的真传，厨艺得了你大姨的真传，你这个十三姨，长辈的威风可长不起来啊。”
“我还用摆长辈的威风么？江之永做什么好吃的都知道先孝敬我。”王琪薇得意地看了眼无语的江之永，忽然想起来吃了人家好吃的，得帮忙，便道，“妈妈，江之永的厨艺够当厨师了吧？他准备暑假在城里勤工俭学卖吃的，打算向你借我们家的地方用呢。”
“哦，看来这顿好吃的不能白吃啊。”王学宁笑看着江之永，“男孩子能吃苦是好事儿。反正你暑假要来家里玩儿的，不管到时候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八姨奶奶。”江之永直了直身子，使自己看起来高大一点儿，“我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打听一下。”
“什么事儿？”
“贷款的事儿。”
“哦，你爹要买拖拉机了？”王学宁曾听大姐王学英提过一嘴，江之永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大外甥江子民和外甥媳妇郑小芝，在长山里开了十几亩荒地，往家里拉庄稼不方便，想买辆二五手扶拖拉机，钱不凑手，想找她帮忙贷款。她觉得买二五手扶拖拉机用不着贷款，她借这笔钱就行。
“呃，不是我家里贷款，是我想贷款。”
“不是你爹贷，是你想贷款？”王学宁认真看了江之永一眼，“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才十四岁么？”
“八姨奶奶，辈分跟年龄没有关系，志气不也跟年龄没有关系么。”江之永也看着王学宁，认真斟酌字眼，“我家里穷，村里也穷。年初邓希贤同志南巡，不是说过‘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同志也刚发表讲话说要‘抓住当前有利时机，加快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我觉得我应该趁此机会，发展一下咱们农村经济，改善改善家里和新津乡亲们的生活水平，而您知道，发展经济，是需要有金融支持的，年初的《解放军报》也发表了社论，表示‘坚决响应希贤同志号召，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我就需要您为我保驾护航。”
“啧，你中考的时政肯定是满分咯。”听完江之永的长篇大论，王学宁稍一沉吟，道，“你年龄不大，志气倒不小，简直比你太外公和三太外公当年的志气都要高。不过这个事情我不能随便支持你，现在时代不同，你也还未成年，你的关注点应该放在接受更多更好的教育上面来。至于改善生活，你家里有你爹妈操心，你们村里有大队干部操心。”
“人家江之永小学时可是少先队大队长，三道杠呢。”正拆邮包的王琪薇忽然插了一句，满满的嫉妒和讽刺。
看江之永一脸不甘，王学宁微微一笑，随口安慰道：“那等你当了生产大队大队长，至少也做个你们小队小队长，我就为你保驾护航。”
没想到江之永马上笑道：“我也正想竞选个村民组长或者村委会主任呢。八姨奶奶，您可说话算话，到时候我拿个村委会的公章，再帮我贷款可不要嫌我人微言轻。”
王琪薇又道：“我作证！我妈向来说话算话！”
王学宁向江之永保证道：“嗯，只要你好好读书，十八岁之前能竞选上村民组长或者村委会主任，我这个主管信贷的支行副行长就是你的小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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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箱吃的、玩的和衣物，王琪薇都不在意，唯独翻出里面一个单独包装的泡沫箱，抽出两盒录像带，朝江之永一晃：“有两盒《黄飞鸿》哦。”
江之永瞄了一眼：“第二部也出了。《男儿当自强》是第二部。”
王琪薇打开客厅电视柜上的松下j25录像机，塞进一盒录像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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