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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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永中考期间，江汉广替大孙娃子放了四天牛。他放牛不下江，不是不会游，他年轻时比大孙娃子水性还好，也不是年纪大了不敢再下江，只是不好意思跟孙子、重孙、玄孙辈的娃娃们在一条江里玩儿。他只在芭茅地和白桦林放牛，接一节绳子，拉着加长的缰绳，点一袋旱烟，跟着牛转来转去，转到中午了，就去小林场老场部找杨文华。
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杨文华了，正好可以唠唠嗑，夸夸舌，摆摆龙门阵，解一解杨文华的闷儿。
杨文华每天上午扛着站筒去右江里撒网，只要有鱼，捞一网就回，从不例外。中午就和江汉广就着一锅鱼喝酒，一条鱼是一锅，两条、三条鱼也是一锅。
江汉广自己有鱼吃，不下江却没鱼往回带，王琪薇吃了四天猪肉鸡肉，想吃鱼想得做梦流口水。好在江之永考完回家的22日傍晚，江汉广知道大孙娃子要回家，用柳条串子提了几条胖头花鲢回家，抖开蛇皮口袋，还掉出两只矮肥矮肥的刺猬。
王琪薇见到刺猬，以为是大姨爹特意捉回来给她玩儿的，很兴奋，蹲地上找小木棍拨弄卷成一团儿的刺猬，抬头问江之永：“小刺猬吃什么？”
江之永便知道晚上吃不到刺猬肉了，很有点儿可惜：“刺猬在芭茅地吃郭芙和温青青，还喜欢吃蚂蚁，饿狠了也会偷瓜偷果子吃；大刺猬会逮蛇和老鼠吃。”
王琪薇自动忽略了刺猬偶作小偷的不光彩行径，夸赞道：“原来刺猬专吃害虫啊。”
江之远想挽救一下，问王琪薇：“十三姨，你吃过最嫩的肉是什么”
王琪薇想也不想道：“松阪牛肉，rb的一种牛肉。”
“那肯定是你没吃过刺猬肉！”江之远不服气，“牛肉那么塞牙，我不相信rb鬼子的牛肉就不塞牙！”
王琪薇没有嘲笑江之远，反而耐心解释：“我听说rb的松阪牛喝啤酒，吃的饲料是特别配制的，还有人专门用烧酒给牛全身按摩。所以松阪牛肉才会很嫩很嫩。”
江之远这才有些相信：“刺猬要是顿顿吃甜瓜吃草莓果，就是不喝啤酒不按摩，也肯定比那个rb牛肉更嫩！可是它偶尔偷一回嘴，才能吃到瓜田里的甜瓜，也是我吃过最嫩的肉。”
王琪薇才不管刺猬肉嫩不嫩：“小刺猬这么可爱，不准吃！”
“黄蓉和冰冰就不可爱吗？”江之远马上反驳，“它们还会耕田拉车呢，你就忍心吃它们？”
“谁说要吃黄蓉和冰冰了？”王琪薇被缠得头疼，“我才不吃耕牛！我吃的松阪牛肉，是专门的肉牛，从小养了就是为了吃肉的。”
江之远也只好暂时放过刺猬，转而又怂恿王琪薇：“十三姨，不如你把这两个刺猬也放进美人蕉里养，看它们同温青青和郭芙谁活得更久。”
江之永不在家这几天，江之远和王琪薇已经发现了温青青和郭芙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美人蕉的大叶子有几片明显有被啃过的痕迹。
王琪薇转一转眼睛，点头答应了。
晚饭没吃成奶奶的拿手好菜干炒刺猬肉，却吃到了另一个拿手好菜剁椒鱼头。
怕辣的王琪薇辣得直叫唤，额头也直冒汗，还是忍不住吃一块鱼肉，扒一大口米饭。大姨要给她一碗白开水刷去辣味，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江之远学江之永用勺子舀奶奶腌制的剁椒，大口喂嘴里，再吃一口米饭，蒸过的剁椒混合着细腻的胖头花鲢肉，最是下饭。
江之永给奶奶夹了一大块鱼肚皮肉，问爷爷：“爷，花鲢是杨文华给你的？”杨文华年纪比江汉广大，但论辈分却跟江之永同辈，江之永可以当着爷爷的面直呼杨文华大名。
“他打渔从来只撒一网，我能在他那儿混吃混喝就不错了，哪儿有多的往回带？”江汉广喝一口酒，靠回椅背，道，“我看他没油吃了，过两天我得闲去街上榨一壶油，你带给他。这几条胖头鲢子是我在月亮湾给牛饮水时，西边飘下来的，估计是新洲有人在江里放炮炸鱼。”
“大姨爹，放炮炸鱼怎么炸？”王琪薇吃得正欢，却没放过如何才能再吃到这种美味的机会。
“很简单。”江之永插嘴，“你下次再来做客的时候，背几袋硝酸铵化肥，一袋化肥给你炸一袋胖头鲢子吃。”
“真的？”王琪薇向江汉广求证，“大姨爹你说江之永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我下次就带硝酸铵化肥来。”
“呵呵。”江汉广笑道，“炒硝酸铵炸鱼倒是真的。”
王学英也笑王琪薇：“你个傻姑娘，下次给你大姨爹拉一车化肥种田，用不完的就给你炸鱼吃。”
************************
第二天放牛的依然是江汉广，因为江之永要送王琪薇回家。
王琪薇本来嚷嚷自己一个人来可以一个人回，等她大姨把一蛇皮口袋的苦瓜、黄瓜、茄子、青西红柿，还有几个黑乎乎的大头菜，两只刚打鸣的小公鸡准备好时，她不吭声了。
中饭江之永让奶奶歇着，自己掌厨，他用剩下的几条胖头花鲢做了一个吊锅。吊锅挂在从厨房顶梁系下来的一根铁丝上，正对着餐桌上一个三足三耳的铸铁炉。炉子不大，跟老式的煤油炉差不多大小，开放式炉膛，里面烧硬柴禾，烧完的柴灰可以从膛底的炉条漏下，垫一个盘子接着。
胖头花鲢炖老豆腐，稍加了点儿辣，加了几片五香菜叶子，王琪薇吃得都不想走了。
************************
太阳稍稍偏斜，收好晒干的衣服装进背包，王琪薇走之前还跟温青青和郭芙加上两只已取好名字的刺猬武修文、武敦儒告了别，并警告江之永江之远兄弟俩别想吃大小武兄弟俩。
江之永左手扛着装满蔬菜和腌菜的蛇皮口袋，右手提着装两只小公鸡的另一只蛇皮口袋，口头保证会从芭茅地捉其它蚂蚱给大小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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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永中考期间，江汉广替大孙娃子放了四天牛。他放牛不下江，不是不会游，他年轻时比大孙娃子水性还好，也不是年纪大了不敢再下江，只是不好意思跟孙子、重孙、玄孙辈的娃娃们在一条江里玩儿。他只在芭茅地和白桦林放牛，接一节绳子，拉着加长的缰绳，点一袋旱烟，跟着牛转来转去，转到中午了，就去小林场老场部找杨文华。
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杨文华了，正好可以唠唠嗑，夸夸舌，摆摆龙门阵，解一解杨文华的闷儿。
杨文华每天上午扛着站筒去右江里撒网，只要有鱼，捞一网就回，从不例外。中午就和江汉广就着一锅鱼喝酒，一条鱼是一锅，两条、三条鱼也是一锅。
江汉广自己有鱼吃，不下江却没鱼往回带，王琪薇吃了四天猪肉鸡肉，想吃鱼想得做梦流口水。好在江之永考完回家的22日傍晚，江汉广知道大孙娃子要回家，用柳条串子提了几条胖头花鲢回家，抖开蛇皮口袋，还掉出两只矮肥矮肥的刺猬。
王琪薇见到刺猬，以为是大姨爹特意捉回来给她玩儿的，很兴奋，蹲地上找小木棍拨弄卷成一团儿的刺猬，抬头问江之永：“小刺猬吃什么？”
江之永便知道晚上吃不到刺猬肉了，很有点儿可惜：“刺猬在芭茅地吃郭芙和温青青，还喜欢吃蚂蚁，饿狠了也会偷瓜偷果子吃；大刺猬会逮蛇和老鼠吃。”
王琪薇自动忽略了刺猬偶作小偷的不光彩行径，夸赞道：“原来刺猬专吃害虫啊。”
江之远想挽救一下，问王琪薇：“十三姨，你吃过最嫩的肉是什么”
王琪薇想也不想道：“松阪牛肉，rb的一种牛肉。”
“那肯定是你没吃过刺猬肉！”江之远不服气，“牛肉那么塞牙，我不相信rb鬼子的牛肉就不塞牙！”
王琪薇没有嘲笑江之远，反而耐心解释：“我听说rb的松阪牛喝啤酒，吃的饲料是特别配制的，还有人专门用烧酒给牛全身按摩。所以松阪牛肉才会很嫩很嫩。”
江之远这才有些相信：“刺猬要是顿顿吃甜瓜吃草莓果，就是不喝啤酒不按摩，也肯定比那个rb牛肉更嫩！可是它偶尔偷一回嘴，才能吃到瓜田里的甜瓜，也是我吃过最嫩的肉。”
王琪薇才不管刺猬肉嫩不嫩：“小刺猬这么可爱，不准吃！”
“黄蓉和冰冰就不可爱吗？”江之远马上反驳，“它们还会耕田拉车呢，你就忍心吃它们？”
“谁说要吃黄蓉和冰冰了？”王琪薇被缠得头疼，“我才不吃耕牛！我吃的松阪牛肉，是专门的肉牛，从小养了就是为了吃肉的。”
江之远也只好暂时放过刺猬，转而又怂恿王琪薇：“十三姨，不如你把这两个刺猬也放进美人蕉里养，看它们同温青青和郭芙谁活得更久。”
江之永不在家这几天，江之远和王琪薇已经发现了温青青和郭芙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美人蕉的大叶子有几片明显有被啃过的痕迹。
王琪薇转一转眼睛，点头答应了。
晚饭没吃成奶奶的拿手好菜干炒刺猬肉，却吃到了另一个拿手好菜剁椒鱼头。
怕辣的王琪薇辣得直叫唤，额头也直冒汗，还是忍不住吃一块鱼肉，扒一大口米饭。大姨要给她一碗白开水刷去辣味，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江之远学江之永用勺子舀奶奶腌制的剁椒，大口喂嘴里，再吃一口米饭，蒸过的剁椒混合着细腻的胖头花鲢肉，最是下饭。
江之永给奶奶夹了一大块鱼肚皮肉，问爷爷：“爷，花鲢是杨文华给你的？”杨文华年纪比江汉广大，但论辈分却跟江之永同辈，江之永可以当着爷爷的面直呼杨文华大名。
“他打渔从来只撒一网，我能在他那儿混吃混喝就不错了，哪儿有多的往回带？”江汉广喝一口酒，靠回椅背，道，“我看他没油吃了，过两天我得闲去街上榨一壶油，你带给他。这几条胖头鲢子是我在月亮湾给牛饮水时，西边飘下来的，估计是新洲有人在江里放炮炸鱼。”
“大姨爹，放炮炸鱼怎么炸？”王琪薇吃得正欢，却没放过如何才能再吃到这种美味的机会。
“很简单。”江之永插嘴，“你下次再来做客的时候，背几袋硝酸铵化肥，一袋化肥给你炸一袋胖头鲢子吃。”
“真的？”王琪薇向江汉广求证，“大姨爹你说江之永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我下次就带硝酸铵化肥来。”
“呵呵。”江汉广笑道，“炒硝酸铵炸鱼倒是真的。”
王学英也笑王琪薇：“你个傻姑娘，下次给你大姨爹拉一车化肥种田，用不完的就给你炸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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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放牛的依然是江汉广，因为江之永要送王琪薇回家。
王琪薇本来嚷嚷自己一个人来可以一个人回，等她大姨把一蛇皮口袋的苦瓜、黄瓜、茄子、青西红柿，还有几个黑乎乎的大头菜，两只刚打鸣的小公鸡准备好时，她不吭声了。
中饭江之永让奶奶歇着，自己掌厨，他用剩下的几条胖头花鲢做了一个吊锅。吊锅挂在从厨房顶梁系下来的一根铁丝上，正对着餐桌上一个三足三耳的铸铁炉。炉子不大，跟老式的煤油炉差不多大小，开放式炉膛，里面烧硬柴禾，烧完的柴灰可以从膛底的炉条漏下，垫一个盘子接着。
胖头花鲢炖老豆腐，稍加了点儿辣，加了几片五香菜叶子，王琪薇吃得都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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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永左手扛着装满蔬菜和腌菜的蛇皮口袋，右手提着装两只小公鸡的另一只蛇皮口袋，口头保证会从芭茅地捉其它蚂蚱给大小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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