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多情自古伤离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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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慧和玛茜年纪相仿，两个月相处下来，没多久便姐姐妹妹喊得热乎，玛茜性格开朗大方，连带着淑慧也变得活泼起来，时不时就会相约了玩闹。
半月前，我的寒症又一次复发，整日整日的躲在屋内，许久不能出门。后来熹妃娘娘将事告诉了皇上，召来太医，一看是晚上开窗着了凉，那几日我嫌屋里闷，小茴拗不过我，开了一点儿，谁晓得我这身子，连累了一众人挨了骂，又配了一大堆的补药，整个颐和轩内，都是浓浓的药味。
雨后放晴，空气中充斥了雨水的清新。前两日，内务府的小太监扎了纸鸢放着玩，玛茜见了，欢喜的不得了，死缠了小太监让他再扎个，淑慧瞧了眼红，也要了一个。午后，便拖着我去御花园放纸鸢。
出来前才喝了补药，我陪着她俩到花园，成片成片的鲜花都开了，雨水残留在上面，阳光洒下来，闪闪发光。走了几步，药效一生，我就觉得犯困，便告了她们在亭子里休息。
撑着头，我昏昏欲睡，小茴替我盖上披风，劝到：“小姐，近来您总是困乏，饭后尤甚，要不要再找太医替你瞧瞧，您要真累了，还是回去躺躺。”
我摆摆手，话懒得开口，眼睛沉重地睁不开，随时都能睡着一会周公。没等我睡成，淑慧身边的宫女筱蝶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郡主，您在这儿呢，赶紧去看看吧，玛茜公主和七阿哥吵起来了。”玛茜从小被蒙古王当成宝贝宠着，脾气难免任性，平日里偶尔会与宫中人有点摩擦，但大家顾及她的身份，以及她身后的蒙古部，凡事也都让着她，今天这回，又不知起了什么误会。
跟着筱蝶，我走到小湖边，老远就听到玛茜的声音：“明明是你家阿哥的错，害得我的纸鸢落到水里，你说该道歉的是谁？”对方不过三四个宫女，为首的年纪大些，手里抱着一个小娃娃。站住脚，我问：“筱蝶，她手里抱着的孩子是哪位娘娘的？”
筱蝶道:“回郡主，那是福慧阿哥，抱着阿哥的是年妃娘娘的乳娘，在宫里颇有资历，常常借着娘娘的名义欺负宫女。”
年妃？我入宫半年，少有听到永福宫的消息，问她：“年妃娘娘可受宠？”她听了，一时没话，我明白是自己问错了，说：“我是说，年妃娘娘在宫中如何？”
她一听就明白，把自己知道的都道来：“年妃娘娘一直身体有恙，终年呆在永福宫，很少出来，有时候，皇后娘娘和几位娘娘会去看她，娘娘原先有几位小阿哥，但相继都殇了，现仅剩下福慧阿哥了。”
原来是这样！
见我来，玛茜停下与她们争辩，对着筱蝶嗔怪道：“你干嘛去找婉姐姐，明知道她不舒服！”
我拉过她，对她，也对面前的宫人说：“都跟人家吵起来了，我不来成吗？你们都别说了，各退一步，凡事都好解决，你说是吧，嬷嬷！”她看起来五十来岁，发髻梳得一丝不乱，板着脸看我们，“就算你是科尔沁的公主，撞到了小阿哥难道不该道歉吗？我家娘娘好说话，老奴可不会任由你们欺负我们阿哥。”
她说话口气颇冲，我们都好言好语想了事，她这话，莫说玛茜，我听了也不高兴，眉头微皱，可还是压了火，替她们调解：“不知阿哥伤了没有，要真是我们错了，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我凑到玛茜耳边，叮嘱她：“对一个小孩子，你也莫要真动格子，哄哄算了，别把事情闹大。”
我的话，玛茜多少能听一些，她还在犹豫，福慧耐不住，指着小湖喊了一声“大鸟”，扭动了身子要人放他下来。淑慧闻言，便走到湖边，想伸手拿纸鸢，怕她不够，我拉着她的手，让她一步步探身去拿。
忽然，背后被人轻轻一堆，我一个没站不稳，眼看着身子就往水里倒。“噗通！”两声，我和淑慧相继落水，抓着我的手，淑慧吓得不敢放手，尖利的指甲刺入手背，我浑沌的脑子才恢复，大喊出声：“救命，救命啊！”
身上的衣服浸了水，一会儿就变重了，拖着我一点点地往下沉，我垂死扑腾了几下，淑慧的求救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我的思绪仿佛回到儿时，湖水如毒蛇一般，从四面八方侵如我的耳，鼻，痛苦挥之不去，身体的力量一丝丝的流失，轻飘飘的，像浮在空中一般。岸上的人都被我们吓坏了，直愣愣地瞧着我们下沉，束手无策，玛茜急得眼都红了，“婉姐姐，淑慧！”
在我意识全失的那一刻，我看见了站在湖边的福慧，那种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那么刺眼，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偶是可爱的分割线
回宫以来，我似乎和这床特别亲厚，前几日才好些不用整日躺着，落水一趟，又被逼着在屋里养了三日。想来我那时的情况，真的是把所有人吓着了，我被救上来后，双眼紧闭，脸色泛白，四肢冰凉的气都快没了，就跟死了一样，幸亏果郡王路过，当下猛朝我肚子压了几下，压出了湖水，人也恢复呼吸。
那天我和淑慧还陷在水里，筱蝶跑去找人，迎面就遇上从乾清宫出来的弘历和果郡王，他俩听说有人落水，急急忙忙地就赶过来，等不到人来，果郡王和容德就往湖里跳了救人。本以为这事情会惊动皇上和皇后，但是双方都默契的隐瞒了，谁也没说什么，弘历问了玛茜多回，她一个字没提，惹得弘历两天没睬她。
过后我病好了，弘历依旧不死心，拐着弯的想套我话弄清楚那天的事情，我不想多制造争端，随意撒了谎就想瞒过去，可我还是小瞧他了，变着法子，他还是从淑慧那里知道了事情原委。
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仿佛得了嗜睡症一般，每日都要睡上七八个时辰。弘历知道了来龙去脉，什么没说也没做，几天没来找我。我没精神去琢磨他，小茴见我这般，总叨念了找太医来给我瞧，我偏不允。
饭后，小茴照旧端了药碗进来，那味道老远就闻着了。垫了软枕，甫近喂我下药，我皱了眉，慢慢尝了味道，总觉得和之前的不同，酸酸黏黏的，像掺了蜜一样。我强忍着咽了几口，问：“这药是谁煎的？怎么这个味儿，酸的。”
小茴把碗往自己鼻子凑近，嗅了嗅味道，说：“不和之前的一样，药是从熹妃娘娘那里送来的，总不会出篓子的，前几日也是这味道，小姐您多想了。”
不是我多想，跟着爹看遍尝遍了各种药材，那几味放在一起，是什么味，什么色，我不会弄错，上几回大意，七搅八搅的事情多，我没去在意，今天喝了，越发觉得不对劲儿。我道：“你去看看，是谁替我煎的药，把人喊来，我有话问她。”
过了半晌，闵敏牵了个宫女进来，我眼生，似乎在颐和轩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儿生得眉清目秀，两眼黑白分明，上下看不出一点奴才的样子。我上下打量她，等着她给我行礼，下跪。好一会儿，她还站在原地不动，膝盖弯都没弯一下，睁大了眼回看我，满含傲气。
与她一比，我仿佛成了奴才。我从床上坐起来，冷言道：“是从哪儿调过来的，嬷嬷没教过礼节吗？”闵敏走到她身边，小声提醒道：“还不给郡主请安！”怕说了不管用，闵敏以膝盖顶了她的小腿，“咚”的一声，人就跪在了下面。
见她这样，我心里解气，也就没介意她刚才的无理，又问：“我的药是你煎的？”“是我煎的，有什么问题？”不若先前，这回她答的很快。
我瞧她年纪不小，不像是刚刚入宫不懂规矩，说话没轻没重，身为宫女竟然用“我”来回话。从她眼中，我更看到了不屑，鄙夷，甚至怨恨。“的确有问题，我怀疑你在药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你有何解释？”
她虽然跪着，依旧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我什么都没放，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下毒。”
“没有人说你下毒，只不过怀疑你放了点其他东西，你要证据吗，我说的便是证据。要是我现在出去喊一声，说你下毒，你猜，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
“我没下毒，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我房里搜，要是找到任何不利之物，任凭处置。”
她说得这般肯定，我倒有些动摇，难道她真的没做？若她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也未免装得太好。我转头看向闵敏，她亦无话，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觉得困乏，估摸着是药效发作了，就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闵敏，刚那个姑娘是哪儿的？”
扶我躺下，闵敏说：“郡主你是不知，她名唤秋月，原先在皇后娘娘那里当差，后来您不是病了，宫里缺人手嘛，皇后娘娘便送了她来帮忙。如果您不放心，就不让她进厨房，换她做别的事。”
我说：“不用，我与她无怨无愁，皇后也用不着派她来害我，不过，还是得小心一些，平日里让紫媛多看着点，别留了空子让人钻。”
“闵敏知道，您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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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前才喝了补药，我陪着她俩到花园，成片成片的鲜花都开了，雨水残留在上面，阳光洒下来，闪闪发光。走了几步，药效一生，我就觉得犯困，便告了她们在亭子里休息。
撑着头，我昏昏欲睡，小茴替我盖上披风，劝到：“小姐，近来您总是困乏，饭后尤甚，要不要再找太医替你瞧瞧，您要真累了，还是回去躺躺。”
我摆摆手，话懒得开口，眼睛沉重地睁不开，随时都能睡着一会周公。没等我睡成，淑慧身边的宫女筱蝶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郡主，您在这儿呢，赶紧去看看吧，玛茜公主和七阿哥吵起来了。”玛茜从小被蒙古王当成宝贝宠着，脾气难免任性，平日里偶尔会与宫中人有点摩擦，但大家顾及她的身份，以及她身后的蒙古部，凡事也都让着她，今天这回，又不知起了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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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闵敏牵了个宫女进来，我眼生，似乎在颐和轩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儿生得眉清目秀，两眼黑白分明，上下看不出一点奴才的样子。我上下打量她，等着她给我行礼，下跪。好一会儿，她还站在原地不动，膝盖弯都没弯一下，睁大了眼回看我，满含傲气。
与她一比，我仿佛成了奴才。我从床上坐起来，冷言道：“是从哪儿调过来的，嬷嬷没教过礼节吗？”闵敏走到她身边，小声提醒道：“还不给郡主请安！”怕说了不管用，闵敏以膝盖顶了她的小腿，“咚”的一声，人就跪在了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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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跪着，依旧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我什么都没放，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下毒。”
“没有人说你下毒，只不过怀疑你放了点其他东西，你要证据吗，我说的便是证据。要是我现在出去喊一声，说你下毒，你猜，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
“我没下毒，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我房里搜，要是找到任何不利之物，任凭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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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敏，刚那个姑娘是哪儿的？”
扶我躺下，闵敏说：“郡主你是不知，她名唤秋月，原先在皇后娘娘那里当差，后来您不是病了，宫里缺人手嘛，皇后娘娘便送了她来帮忙。如果您不放心，就不让她进厨房，换她做别的事。”
我说：“不用，我与她无怨无愁，皇后也用不着派她来害我，不过，还是得小心一些，平日里让紫媛多看着点，别留了空子让人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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