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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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喝茶,眉眼都快埋到茶杯中,心里的怒意不好显出来,总想着,她们看看就好了,但谁知道从她进门,那探究的眼神就一直落在我身上, 仿佛要把人看穿一样,让我无处可藏,整个人都像是□□裸的暴露在她们面前。
喝完最后一口,我抬头无奈道:“不知你们那位故友是否还在,可以的话我真想同她见见,难不成我俩真有那么想象,能让你们一个个都认错。记得十四爷见我第一面时也同你们一样,惊得仿佛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一般。我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小女子姓夏,单名一个末字,上有两个姐姐,家住江南苏州府,年方十四,待字闺中,你们,都弄清了吗?”
黄衣美妇脸色忽变,倏地站起来,冒失的样子,令我一吓“你说你今年十四,可是生于庚寅年壬子月?”
“十三嫂!”
我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确是庚寅年壬子月所生,十四福晋喊你‘十三嫂’,那你就是怡亲王的福晋咯”来不过个把月,店里时不时也来几个王公府里的福晋小姐,女人凑在一块儿,说得莫不是家中杂事,就是市井街坊,后宫秘史。一来二回,听多了,我也都摸清了。怡亲王可是现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又是自家兄弟,荣宠甚盛,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要是我在早个一两年进京,可就瞧见了那“九龙夺嫡”,虽然是朝上的事,但哪能藏得住,这世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多嘴就杂,那些个流言蜚语,早传到不知哪儿了。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她表情冷冷,踉踉跄跄地到我跟前,喃喃道:“果真如他所说,旧事又要翻新了吗?”她拉住我的手,尖利的甲套磕在我的腕上,一下就红了.她凑近我的耳边,小声问:“你真的要见她?如果你想见,那就跟我来。”搭着婢女,她转身下楼。
我听得莫名其妙,和十四福晋交换了眼神,她似乎知道什么,但也没多说话,随之跟在其后,也一同下楼。顶不住心里满满的好奇,我对荠芹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急急地跟她们离开。
马车没有行多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在大街口转角的府邸前停下。
是恂郡王府。
十四福晋也是聪明人,明白她的意思,什么也没问,她先一步找了个借口,对我点点头,先回了府里。
两人沉默的坐在马车上,我心里藏不住事,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解开,转身看向她,我开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辰,现在又带我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漠的神情,像在想什么事。有点不甘心,我欲再说,但又怕贴上她的冷脸,只好压下种种疑惑,学着她静默。
又行了一炷香时间,车停在了怡亲王府门前。没等人伺候,我先一步跳下,一旁伺候的丫鬟朝我瞥了一眼,轻哼了一声.
“福晋小心。”踩着木阶,搭着下手,兆佳氏仪态万千从车上下来,落地轻盈无声,贵气凌人。
跟着她入府,里面的情况与恂郡王府差不多,一样大的惊人,一步一花草,假山庭院,步廊相连,要说不同,就是多的些人气。
绕过正殿,往里探了探,她低声道:“王爷还没从宫里回来?”丫头四处望了望,应道:“没呢,说是皇上有事,又在宫里留饭了。”
低头与丫鬟交待了些事,兆佳氏就直领我到后面的偏殿。
往内,是个小小的庭院,四周种了应节的草木,过秋一个月,这里也只剩下枯枝黄叶,毫无生气。树后,并排着一列小木屋,与王府显得格格不入。
足下的黄叶“咯吱”作响,飘洒的落叶,似乎许久没人打理。我道:“这里真的住人吗?好像荒废了很久。”她沉思了一会,回道:“心都死了,魂也散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你不是想见她吗,她就在里面,自己进去吧。”
靠近小屋,她不再往前,用眼神示意我推门。
抬起手臂,指尖触到木门的一霎那,心莫名的变得沉重,似乎连开门的力气都全数丧失。一咬牙,手用力,门“吱”的一声开了。
这屋子好温馨,丝毫不像屋外的寂寥。
环顾屋内,桌椅,书柜,俱摆放的整齐有序,桌上的用具也都成双成对,我一进来,反倒显得多余,破坏了原有的静谧。墙上,桌上,散满了字帖,粗看上去是一人所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喜怒不定”,“戒急用忍”,“安静守分”……字字抑扬顿挫,清宛挺秀,文雅遒劲,相互错杂交融,分不出是男子还是女子写的,亦或是两人共同而作.
墙上挂的多幅画像,近的,远的,正面的,侧面的,各个角度都有,都是同张娇容。走近看,画中一个年轻女子,很眼熟,不是华丽的宫装,繁杂的旗头,所有的画像中,都是一件幻蓝色的水衫。
阳光下,她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犹如坚忍的薄雪草,长着双臂,硕大的水袖随风飘起,仿佛一只翩然起舞的彩蝶。最令人无法忽视的,那脸上的笑靥,如此的灿烂,洋溢了幸福的味道,周围的一切都为此黯然,她才是真正的仙女。
一旁的小楷提着诗句,“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下面没有落款,但从字体来看,又与之前的不同.
桌上摆放的翠笛,笔砚,还有未成行的陶艺,没有上色,捏的歪歪扭扭。岁月的流去在外壁抹上条条痕迹,刻在上面的字早模糊不清,只隐约看到一个“嵐”字。周围摊散的布制用品,一律绣着素雅淡然的木兰,抚摸上去,针法不是很细,但看得出是一笔一线堆砌成的,其中偶有一两件不同,是傲然的雪梅。不自知的被一张未完的题词吸引了目光,是纳兰容若的木兰花令,写了过半,只差几字,却让人看了心酸。
辗转入内,简单的只有一面人高的铜镜,以及一张床榻。穿着大红的绣衣,乌丝轻垂枕边,无血苍白的素脸,微皱的秀眉,仿佛在梦中也不得释然解心。紧闭的眼眸,浓厚的眼睫微微上翘,似乎随时都会睁眼醒来。
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世上真有两个如此想象之人,她睡得很熟,很沉,就像到了另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是假象,与她无关。
“琳岚?”十四爷第一次见我,喊得是这个名字;十三,十四福晋失口也是这么叫的。不怪他们会失礼,若换成是我,也会将自己当成怪物.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我没有回头,知道是她,声音颤颤的,有点开不了口,“她是睡着了,没死对不对?”虽然问的唐突,但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期待着她还活着,即便我们只是两个陌生人.
她冷然道:“是睡着了,一躺就是十三年,她就这样睡着,不吃,不喝,就存着最后一口气,回不来,又走不了.”我一惊,心里酸酸涩涩的,又问:“十三年?”岁月的痕迹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连时间都将她忘了.
望着床上的睡颜,似乎于我就差两三岁。“我们长得真的好像,难怪你们都会认错,连我自己看,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居然可以这么像!”
“没有关系的人?”她喃喃道:“夏姑娘,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可以吗?”
“你说,如果不为难的话。”
避开我的视线,她正色道:“我希望你尽快离开京城,越快越好,甚至于,今后都不要来,一辈子别再进京。不要问为什么,这么做对彼此都好。”我听得糊涂,仍旧问道:“为什么?我是很快要离开这里,但不可能一辈子不再来,夏记在这,我的朋友在这。”
她道:“朋友?你说得是十四弟吗?你拿他当朋友,可他也是吗?我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在你,我劝你不要趟这混水.只要会威胁到爷的,我都不会让它发生。时间不早了,我让太监送你回去。”我来不及思考她说的,只见一抹杀意闪过她的眼中,一瞬,快得让我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她话锋一转,下了逐客令,我忙道:“等一下,我可以再待会吗?”我顿了顿,又道:“就一会儿,我想再看看,一切都好不真实,我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再一炷香时间,时间一到,我让丫头送你回去。”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屋子。
靠着床沿,我贪恋的看着那张和自己相同的侧脸。周围好安静,只留下我的喘息和心跳声。看着她,脑中反复思量她说的话。要我离开京城,混水,会威胁到怡亲王,拼凑着她的话,我仍猜不出里面的意思,只感觉到浓重阴谋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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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嫂!”
我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确是庚寅年壬子月所生,十四福晋喊你‘十三嫂’,那你就是怡亲王的福晋咯”来不过个把月,店里时不时也来几个王公府里的福晋小姐,女人凑在一块儿,说得莫不是家中杂事,就是市井街坊,后宫秘史。一来二回,听多了,我也都摸清了。怡亲王可是现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又是自家兄弟,荣宠甚盛,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要是我在早个一两年进京,可就瞧见了那“九龙夺嫡”,虽然是朝上的事,但哪能藏得住,这世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多嘴就杂,那些个流言蜚语,早传到不知哪儿了。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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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了一炷香时间,车停在了怡亲王府门前。没等人伺候,我先一步跳下,一旁伺候的丫鬟朝我瞥了一眼,轻哼了一声.
“福晋小心。”踩着木阶,搭着下手,兆佳氏仪态万千从车上下来,落地轻盈无声,贵气凌人。
跟着她入府,里面的情况与恂郡王府差不多,一样大的惊人,一步一花草,假山庭院,步廊相连,要说不同,就是多的些人气。
绕过正殿,往里探了探,她低声道:“王爷还没从宫里回来?”丫头四处望了望,应道:“没呢,说是皇上有事,又在宫里留饭了。”
低头与丫鬟交待了些事,兆佳氏就直领我到后面的偏殿。
往内,是个小小的庭院,四周种了应节的草木,过秋一个月,这里也只剩下枯枝黄叶,毫无生气。树后,并排着一列小木屋,与王府显得格格不入。
足下的黄叶“咯吱”作响,飘洒的落叶,似乎许久没人打理。我道:“这里真的住人吗?好像荒废了很久。”她沉思了一会,回道:“心都死了,魂也散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你不是想见她吗,她就在里面,自己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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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她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犹如坚忍的薄雪草,长着双臂,硕大的水袖随风飘起,仿佛一只翩然起舞的彩蝶。最令人无法忽视的,那脸上的笑靥,如此的灿烂,洋溢了幸福的味道,周围的一切都为此黯然,她才是真正的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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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然道:“是睡着了,一躺就是十三年,她就这样睡着,不吃,不喝,就存着最后一口气,回不来,又走不了.”我一惊,心里酸酸涩涩的,又问:“十三年?”岁月的痕迹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连时间都将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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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系的人?”她喃喃道:“夏姑娘,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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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朋友?你说得是十四弟吗?你拿他当朋友,可他也是吗?我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在你,我劝你不要趟这混水.只要会威胁到爷的,我都不会让它发生。时间不早了,我让太监送你回去。”我来不及思考她说的,只见一抹杀意闪过她的眼中,一瞬,快得让我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她话锋一转,下了逐客令,我忙道:“等一下,我可以再待会吗?”我顿了顿,又道:“就一会儿,我想再看看,一切都好不真实,我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再一炷香时间,时间一到,我让丫头送你回去。”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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