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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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升等到中午也没有等来陆小勇的消息，他只好放弃下午的会议。中午他请所有员工一起吃了饭，席间他把下午的会议内容向大家简述了一遍。员工对他的退出表示理解，对公司未来会如何安排也都表示非常支持。
吃过午饭，钱升回到办公室给孙会计打了个电话：“孙姐，干嘛呢？”
电话里孙会计笑着说：“我正准备和芳芳她们出去走走，您要没事也一块儿溜达溜达呗，正好消消食。”
钱升打着哈气说：“你们遛吧，我这儿困着呢。孙姐，过户的事你可盯好了，陆小勇签了字你就抓紧办。”
孙姐埋怨地问：“这陆小勇有谱没谱呀，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钱升心里十分纳闷：“今天早晨我们还在一块儿呢，都说好了下午公司见。谁知道他又出什么事了，连电话也不接。这样，我等他到三点，如果他不来我就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你第一时间就让他把字给签了。”
孙姐说：“知道啦，您放心吧。您不出去走走啦？”
“这两天把我折腾的够呛，没睡过几个囫囵觉，我还是休息会儿吧，等会儿我走时就不和你打招呼了。你忙你的吧。”
钱升挂了电话，又给陆小勇拨了一个，还是无法接通。他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放下电话，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由于刚吃过午饭，又连续多日睡眠不足，导致他精神有些萎靡。
困意袭来，他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平衡一样。脑袋滴里搭拉的，身子一个劲地往下出溜。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军大衣当被子盖，自己歪在会客用的长条沙发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是物美人美，睡梦中的故事更美。
钱升做的梦是红色的，梦里的一切都透着红。那是一所四合院，张灯结彩，宾朋满座。院子的四周挂满了大红灯笼，映得整个院子全是红彤彤的一片。院子中的每位宾客的胸口处都佩戴了一朵红花，每位宾客的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微笑。那些微笑都是一样的，如同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都在静静地微笑。
钱升很高兴，因为他看到的所有人都是高兴的。他走到人群中，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每个人依旧都保持着各自的微笑。他不在乎别人是不是注意他，他走在其间，欣赏着一张张如同模子刻出来一样的笑脸。他也学着他们一样的安静，一样的微笑。他向每个人都微笑，就像照镜子一样。他用同样的微笑来与他们交流。
他安静地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他不知走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他有些乏了。他走出人群，院子中的人也都不在随意走动了，全都保持着微笑面向同一个方向，一个接一个排成一队，十分有序地沿着院子一侧的围廊走出他的视线。
他微笑着目送着他们离开，院子里变得空荡荡的。他又觉得有些遗憾，这么喜庆的日子为什么会如此安静呢。虽然有些遗憾，但他的心情却是十分激动的。因为整个院子里只有他和另一个她了。
她一直在等他，在他的心里，她是一个身材细挑，伶俐秀美的女人。她头上披着大红盖头，身上穿着红色的荷叶边绣花袄裙，脚上踩着一双小巧的红色绣花布鞋。是一个被春风暖了心的快乐的女人，是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完美女人。
钱升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揭开那块红盖头了，他看着满院子的大红灯笼一直在想她到底在哪呢？就在这时，院子里的灯笼一下子全都灭了。钱升借着月光还依稀能看清院子的大概轮廓。他猜想，会不会是天快要亮了这些灯笼才灭掉的。他心里有些着急了，担心天亮得太快，怕自己来不及洞房了。
院子里的房间全是黑漆漆的，他知道自己要找的女人不会在这些房间里面。他转向院子一侧的围廊走过去，他惊奇的发现围廊的尽头开着一个圆形的拱门。他加快了脚步来到拱门内，这是一个院中院。他心里嘀咕着，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个后院呀！
他走下围廊，眼前被一个葡萄架挡住了视线。葡萄叶疏密不均，隐约能看到葡萄叶后透出的丝丝亮光。绕过葡萄架，后罩房里灯火通明，门口还挂了两盏红灯笼。
钱升快步走到房门口，透过窗户纸能感觉屋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光影摇曳不定。从屋内传出缓慢且悠长的音乐声。他觉得音乐很好听，而且他对这首乐曲十分熟悉，他心想这音乐正好能衬托出今夜的喜庆气氛。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了些伤感。音乐的旋律不停环绕在耳畔，心里的伤感又变成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伸出手想去推开那扇闭合的门，就在手将要触及门的刹那，门自己打开了。一对儿燃烧着的鲜红喜烛映入他的眼帘。
烛火摇曳跳跃，他的目光被烛火深深吸引，身体不由自主地走进屋内。他看着烛火，身体却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如同置身于冰窖之内。他的直觉告诉他整个房间内阴冷无比。他双臂抱胸，打了个寒颤。房间内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两只烛火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耳畔的音乐声越来越清晰，变得吵闹不堪，声音如泣如诉。眼前的一对红色喜烛也跟着退去了颜色，变成两只白色的蜡烛，烛火依旧摇曳跳跃。
钱升一翻身从长条沙发上坐起，绿色的军大衣早已滑落在地上。他抱着双臂不住的打着哆嗦。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两根点燃的白色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周围的一起既熟悉又陌生。他再次看向那两只点燃白色蜡烛，烛火急促地摇曳着，就在那两只蜡烛的中间摆了一张遗像。
钱升感觉血流加速，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抱在胸前的双手开始瑟瑟发抖。他的眼睛四处寻找着出口，一个红色的身影进入眼帘，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红裤的纸人。就在这时，房间内响起了凄惨悲凉的哀乐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哀乐声，吓得几乎心胆俱裂，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叫后，就如同受到惊吓的狮子一般朝着房门的方向夺门而出。
陆小勇在警局里整整呆了一个下午，具体这个下午都发生过什么他一概不知。纷乱的思绪使他百感交集，思绪中时而忧伤，时而甜美，甜美时他觉得柔情蜜意，忧伤时他觉得凄入肝脾。往事似洪水在他脑海里汹涌奔腾波浪翻滚。一波接一波撞得他头脑昏沉冷汗淋漓。又有一些他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像河水被枯枝败叶纷乱掺杂在一起挡住了去路，一时间又流不动了。他傻呆呆的听着调查室外嘈杂的声音。
中年警察抱着一个黑色包裹走进来，他把包裹上面几张纸递给陆小勇。“监控显示，你爱人的死属于意外，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在下面签字，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
陆小勇看也没看，直接拿起笔在需要签字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中年警察把其中一张递给陆小勇，“你拿上这个去你爱人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办理死亡证明。”
陆小勇脑子里一片混乱，想都没想就问了句：“这个证明着急办吗？如果不急我想……”
中年民警没等陆小勇说完，“当然着急了，你办了死亡证明才能去火葬场办理火化手续。”
陆小勇麻木地点着头说：“哦，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办。”
中年警察把手中的包裹送到陆小勇面前，“这是你爱人的遗物，你拿走吧。”说话的语气中带了些遗憾。
陆小勇接过包裹，诚恳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中年民警把陆小勇送到了门口，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中年民警默默地摇了摇头。
一辆警车驶入院内，中年民警换上了个笑容看着从警车上走下来的年轻民警。“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没有打听到什么好消息呀？”
年轻民警一脸惨笑地说：“还好消息呢，上面又给咱们派任务了，到月底之前够咱们忙的。”说完他看了看陆小勇走的方向坏笑着说：“那病人走了，哎，从我走以后他又弄出什么逗事儿了吗？”
中年民警十分嫌弃地白了年轻警察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陆小勇神情恍惚地回到家，他感觉家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没有开灯麻木地来到客厅，面对这突入起来的变故他再也坚持不住了，整个身子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一般，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
现在他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了，再也没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地盯着他一举一动了。进门后必须马上换衣服换鞋洗手了，他可以不用换掉外衣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屋里走动，不用担心不洗手就可以随意摸屋里的东西。不用担心从外面拿回东西先需要酒精消毒了。这是他平时渴望的自由。从今以后在这个屋里可以不用再看人脸色了。平日里渴求的幸福没想到就这样实现了。
可是现在他反而高兴不起来，内心的哀伤不停地拨弄着他。他闭目追思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屋内熟悉的气息让他感觉安适自在，可身边的一切已是物是人非了。郑惠死前他渴望的宁静，现在却让他感到分外的孤寂。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双眼痴痴地望着郑惠的卧室的位置。
这时，他心头一紧，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郑惠真的死了吗？到现在他还不能完全相信郑惠死亡的真相。如果郑惠真的死了快一周了，那这几天在家里看到郑惠又是谁呢？难道这些日子自己根本就没看到郑惠，全是自己的幻想和感觉吗？
不可能，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几天里发生过的事情，夜里打开的电视和早晨敞开的门和窗户。他又算了下时间。不对呀，应该都是郑惠死后发生的事情。他突然愣了。霎时间，他心跳加速脊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难道这几天，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他赶忙打开了屋内所有灯，又在挨屋巡视了一番，确定屋内再无其他人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落了下来。他坐回到沙发上冥思苦想了半天也猜不出个究竟。他双手托腮，目光却落到身旁的黑色包裹上。
包裹下面是中年警察给他开具的证明，还没有看过已经被弄得褶皱了。他拿起证明仔细的看了一下。明天办理死亡证明需要带的东西还挺多。两个人的身份证，结婚证，户口本，还有证明文件。
他从大衣内怀的兜里拿出上午带出去的一沓证件，除了郑惠的身份证以外其他都在。他想了一下，郑惠的身份证应该在装遗物的包裹里，在殡仪馆清点遗物时看到过，除了郑惠的衣物以外其他物品他全带回来了。
陆小勇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翻开结婚证，证件照片上的郑惠甜蜜地依偎在自己身旁，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去亲吻照片上的郑惠，他能感觉到自己鼻子酸了，眼睛又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郑惠你怎么能这么无情的丢下我呀？是，我总嫌弃你，嫌你麻烦。可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他哽咽着，苦痛难支地埋下了头，悲痛欲绝地嚎啕痛哭起来。双手不停地撕扯抓挠着头发，保存了多年的结婚证也被他攥的褶皱不堪。
他内心挣扎，虽然身边没人，但有些话他始终说不出口。他在心里呐喊：“郑惠，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我恨呀，我恨钱升抢走了我的初恋，我是为了报复他才这么做的。你相信我，我不会再和她有什么来往了。我以后也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我的爱全留给你。”他知道这也许是谎话，他更知道这样的谎话和泪水能让自己减轻良心对自己的谴责。
陆小勇边哭泣边忏悔自己的过错，他哭了良久，累了，又对着茶几上的一切发呆了良久。
他默默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将褶皱的结婚证重新抚平放回到证明文件上。最后撕开了包裹，把郑惠的遗物全倒在茶几上。这些都是郑惠常用的东西，他都十分熟悉。在一堆遗物中他没有看到郑惠的身份证，他又看了看装遗物的袋子，里面空空如也，他愤愤地吧袋子拧成团成一团丢在茶几边上的垃圾篓里。他又在摊开的遗物中寻找，原来身份证压在了手机下面。
这个手机是郑惠平时最喜欢的，郑惠不上班以后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手机打发时光。她对手机的款式型号并不讲究，以前都是用自己剩下的淘汰给郑惠用。直到去年郑惠过生日时，自己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郑惠告诉自己想要一款韩剧里看到过的手机是曲屏的。生日当天自己带着郑惠去中国移动挑选了这款三星s6曲屏手机。拿到手机以后郑惠爱不释手，平日里用得也是小心仔细，到现在还和新的一样。
手机拿在手里感到一阵冰凉，就好像它不属于人间物品一样。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试着开机，手机没有一点反应，应该是电池电量已经耗干了。他把手机插在茶几下方的充电器上，不一会手机又焕发了活力。屏幕骤然量了，一个绿色的电池图标显示出正有源源不断的电力储存进来。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又拿起郑惠的身份证看了一下，把它和自己的身份证都插在户口本中，与明日办理死亡证明的其他手续全都放在了一起。
电池的电量仍旧源源不断地被储存进来。他又试着开机，这下手机正常启动了。很快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后就进入欢迎界面。陆小勇十分好奇郑惠的手机内都存了什么？会不会有些自拍照呢？手机启动完毕，他迫不及待的在屏幕上寻找这相册的图标。就在这时，叮叮咚咚手机又是震动又是响铃闹腾了一番。原来是进来了几条新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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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升等到中午也没有等来陆小勇的消息，他只好放弃下午的会议。中午他请所有员工一起吃了饭，席间他把下午的会议内容向大家简述了一遍。员工对他的退出表示理解，对公司未来会如何安排也都表示非常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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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把我折腾的够呛，没睡过几个囫囵觉，我还是休息会儿吧，等会儿我走时就不和你打招呼了。你忙你的吧。”
钱升挂了电话，又给陆小勇拨了一个，还是无法接通。他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放下电话，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由于刚吃过午饭，又连续多日睡眠不足，导致他精神有些萎靡。
困意袭来，他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平衡一样。脑袋滴里搭拉的，身子一个劲地往下出溜。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军大衣当被子盖，自己歪在会客用的长条沙发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是物美人美，睡梦中的故事更美。
钱升做的梦是红色的，梦里的一切都透着红。那是一所四合院，张灯结彩，宾朋满座。院子的四周挂满了大红灯笼，映得整个院子全是红彤彤的一片。院子中的每位宾客的胸口处都佩戴了一朵红花，每位宾客的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微笑。那些微笑都是一样的，如同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都在静静地微笑。
钱升很高兴，因为他看到的所有人都是高兴的。他走到人群中，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每个人依旧都保持着各自的微笑。他不在乎别人是不是注意他，他走在其间，欣赏着一张张如同模子刻出来一样的笑脸。他也学着他们一样的安静，一样的微笑。他向每个人都微笑，就像照镜子一样。他用同样的微笑来与他们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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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等他，在他的心里，她是一个身材细挑，伶俐秀美的女人。她头上披着大红盖头，身上穿着红色的荷叶边绣花袄裙，脚上踩着一双小巧的红色绣花布鞋。是一个被春风暖了心的快乐的女人，是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完美女人。
钱升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揭开那块红盖头了，他看着满院子的大红灯笼一直在想她到底在哪呢？就在这时，院子里的灯笼一下子全都灭了。钱升借着月光还依稀能看清院子的大概轮廓。他猜想，会不会是天快要亮了这些灯笼才灭掉的。他心里有些着急了，担心天亮得太快，怕自己来不及洞房了。
院子里的房间全是黑漆漆的，他知道自己要找的女人不会在这些房间里面。他转向院子一侧的围廊走过去，他惊奇的发现围廊的尽头开着一个圆形的拱门。他加快了脚步来到拱门内，这是一个院中院。他心里嘀咕着，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个后院呀！
他走下围廊，眼前被一个葡萄架挡住了视线。葡萄叶疏密不均，隐约能看到葡萄叶后透出的丝丝亮光。绕过葡萄架，后罩房里灯火通明，门口还挂了两盏红灯笼。
钱升快步走到房门口，透过窗户纸能感觉屋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光影摇曳不定。从屋内传出缓慢且悠长的音乐声。他觉得音乐很好听，而且他对这首乐曲十分熟悉，他心想这音乐正好能衬托出今夜的喜庆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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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勇在警局里整整呆了一个下午，具体这个下午都发生过什么他一概不知。纷乱的思绪使他百感交集，思绪中时而忧伤，时而甜美，甜美时他觉得柔情蜜意，忧伤时他觉得凄入肝脾。往事似洪水在他脑海里汹涌奔腾波浪翻滚。一波接一波撞得他头脑昏沉冷汗淋漓。又有一些他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像河水被枯枝败叶纷乱掺杂在一起挡住了去路，一时间又流不动了。他傻呆呆的听着调查室外嘈杂的声音。
中年警察抱着一个黑色包裹走进来，他把包裹上面几张纸递给陆小勇。“监控显示，你爱人的死属于意外，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在下面签字，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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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民警没等陆小勇说完，“当然着急了，你办了死亡证明才能去火葬场办理火化手续。”
陆小勇麻木地点着头说：“哦，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办。”
中年警察把手中的包裹送到陆小勇面前，“这是你爱人的遗物，你拿走吧。”说话的语气中带了些遗憾。
陆小勇接过包裹，诚恳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中年民警把陆小勇送到了门口，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中年民警默默地摇了摇头。
一辆警车驶入院内，中年民警换上了个笑容看着从警车上走下来的年轻民警。“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没有打听到什么好消息呀？”
年轻民警一脸惨笑地说：“还好消息呢，上面又给咱们派任务了，到月底之前够咱们忙的。”说完他看了看陆小勇走的方向坏笑着说：“那病人走了，哎，从我走以后他又弄出什么逗事儿了吗？”
中年民警十分嫌弃地白了年轻警察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陆小勇神情恍惚地回到家，他感觉家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没有开灯麻木地来到客厅，面对这突入起来的变故他再也坚持不住了，整个身子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一般，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
现在他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了，再也没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地盯着他一举一动了。进门后必须马上换衣服换鞋洗手了，他可以不用换掉外衣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屋里走动，不用担心不洗手就可以随意摸屋里的东西。不用担心从外面拿回东西先需要酒精消毒了。这是他平时渴望的自由。从今以后在这个屋里可以不用再看人脸色了。平日里渴求的幸福没想到就这样实现了。
可是现在他反而高兴不起来，内心的哀伤不停地拨弄着他。他闭目追思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屋内熟悉的气息让他感觉安适自在，可身边的一切已是物是人非了。郑惠死前他渴望的宁静，现在却让他感到分外的孤寂。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双眼痴痴地望着郑惠的卧室的位置。
这时，他心头一紧，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郑惠真的死了吗？到现在他还不能完全相信郑惠死亡的真相。如果郑惠真的死了快一周了，那这几天在家里看到郑惠又是谁呢？难道这些日子自己根本就没看到郑惠，全是自己的幻想和感觉吗？
不可能，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几天里发生过的事情，夜里打开的电视和早晨敞开的门和窗户。他又算了下时间。不对呀，应该都是郑惠死后发生的事情。他突然愣了。霎时间，他心跳加速脊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难道这几天，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他赶忙打开了屋内所有灯，又在挨屋巡视了一番，确定屋内再无其他人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落了下来。他坐回到沙发上冥思苦想了半天也猜不出个究竟。他双手托腮，目光却落到身旁的黑色包裹上。
包裹下面是中年警察给他开具的证明，还没有看过已经被弄得褶皱了。他拿起证明仔细的看了一下。明天办理死亡证明需要带的东西还挺多。两个人的身份证，结婚证，户口本，还有证明文件。
他从大衣内怀的兜里拿出上午带出去的一沓证件，除了郑惠的身份证以外其他都在。他想了一下，郑惠的身份证应该在装遗物的包裹里，在殡仪馆清点遗物时看到过，除了郑惠的衣物以外其他物品他全带回来了。
陆小勇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翻开结婚证，证件照片上的郑惠甜蜜地依偎在自己身旁，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去亲吻照片上的郑惠，他能感觉到自己鼻子酸了，眼睛又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郑惠你怎么能这么无情的丢下我呀？是，我总嫌弃你，嫌你麻烦。可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他哽咽着，苦痛难支地埋下了头，悲痛欲绝地嚎啕痛哭起来。双手不停地撕扯抓挠着头发，保存了多年的结婚证也被他攥的褶皱不堪。
他内心挣扎，虽然身边没人，但有些话他始终说不出口。他在心里呐喊：“郑惠，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我恨呀，我恨钱升抢走了我的初恋，我是为了报复他才这么做的。你相信我，我不会再和她有什么来往了。我以后也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我的爱全留给你。”他知道这也许是谎话，他更知道这样的谎话和泪水能让自己减轻良心对自己的谴责。
陆小勇边哭泣边忏悔自己的过错，他哭了良久，累了，又对着茶几上的一切发呆了良久。
他默默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将褶皱的结婚证重新抚平放回到证明文件上。最后撕开了包裹，把郑惠的遗物全倒在茶几上。这些都是郑惠常用的东西，他都十分熟悉。在一堆遗物中他没有看到郑惠的身份证，他又看了看装遗物的袋子，里面空空如也，他愤愤地吧袋子拧成团成一团丢在茶几边上的垃圾篓里。他又在摊开的遗物中寻找，原来身份证压在了手机下面。
这个手机是郑惠平时最喜欢的，郑惠不上班以后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手机打发时光。她对手机的款式型号并不讲究，以前都是用自己剩下的淘汰给郑惠用。直到去年郑惠过生日时，自己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郑惠告诉自己想要一款韩剧里看到过的手机是曲屏的。生日当天自己带着郑惠去中国移动挑选了这款三星s6曲屏手机。拿到手机以后郑惠爱不释手，平日里用得也是小心仔细，到现在还和新的一样。
手机拿在手里感到一阵冰凉，就好像它不属于人间物品一样。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试着开机，手机没有一点反应，应该是电池电量已经耗干了。他把手机插在茶几下方的充电器上，不一会手机又焕发了活力。屏幕骤然量了，一个绿色的电池图标显示出正有源源不断的电力储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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