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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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你看这一绸挑染的布料可好看？咱们将它裁了，给小姐穿上，那一定好看！”新来的丫鬟笑着和云冉聊起那日皇上赏赐的布料，秦暮初刚一出门，就见她们几个年轻机灵地正在叽叽喳喳说话。
她看着这几十缎丝绸，心中有所筹谋，只道：“今日我去母亲那里抄写经书，你们把东西准备一些，送过去给几个姊妹哥哥。”
“小姐可是忘了，安公公说了，贵妃娘娘体恤小姐刚回府，不准您做那些疲乏身体的累事呢。”云冉挑出一绸成色不错的淡紫色芍药花纹缎子给秦暮初看，“这缎子摸起来滑溜溜的，真不愧是从那宫里送出来的！”
她想着，自己是托了耶律奇雄的福，这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危机，总想找个时间去谢他，可自从贵妃关注到她，这秦龚就请了嬷嬷教导礼仪，日日也要随流去大堂吃饭，称病更有大夫来瞧，根本没有时间出门，看来便只能等待时机，再去找他了。
“这紫云锦就送到夫人房里去。”秦暮初又挑了两匹颜色艳丽的青缎和粉缎，笑眯眯地叮嘱她们，“青色的送去大姐姐房里，粉色的给二姐姐，不要弄错了。”
“诶。”云冉会意，可又有些不大情愿，她瞅着这么些好料子，却要送给那些处心积虑要害秦暮初的人，嘟起小嘴，“小姐，既然夫人那房都讨厌你，你又何必送上去给她们东西呢。”
秦暮初挑挑拣拣，可惜里头都是女子适合的花纹样式，点了一匹自己喜欢的颜色道：“我现在有贵妃娘娘做靠山，她们暂时还不敢对我怎样，我若是一味霸道骄傲，只怕日后贵妃娘娘不照拂于我，那我就要被她们明里暗里地损了。”
“可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呀。”云冉收好那三个缎子，又把秦暮初的话嘱咐给身边的小丫鬟，伸展腰肢，被秦暮初一戳，“小姐！痒啊。”
秦暮初在旁边笑她，环顾四周，提了一句：“怎么不见卿禾？”
自从那日卿禾被自己骂了一顿，她就没怎么见过那丫头了，也不知是洗心革面要做个勤快的，还是没脸再来见自己。
“卿禾姐啊。”云冉贴近秦暮初，“卿禾姐最近和小玉姐姐吵架了，两人都不顺心，在房里生闷气呢。”
玉飞凰虽然和秦暮初来这秦府，却也没有将自己从画舫之中赎出，只是白天常在秦府做事，晚上回到那画舫小憩，好在她是这秦淮河畔最有名的艺妓，寻常人见不到，平日也要端着身份，秦暮初这里，也时常给她放假，两方周转，倒也是如鱼得水。
“吵架，这是怎么了？”秦暮初一想就知道是卿禾看不惯玉飞凰，但还是随口一问。
而这一问，就出问题了。秦龚身边有个庄氏善妒，所以娶回庄氏之后从不留恋烟花之地，而秦忻德迂腐刻板，也不曾见过玉飞凰的样子，几个女人更没有去过画舫，所以她才能在这秦府呆下去。
但恰恰就是这一点，玉飞凰生性温柔体贴，想着要为小姐笼络人心，于是对丫鬟们关怀备至，又得秦暮初照料，每每秦龚来访，都有她的身影，秦忻德也觉得她仿若故人，颇为上心，这可让卿禾不爽，她直觉以为，这玉飞凰根本就是妖狐媚子，存心来勾引老爷少爷的。
“唉。”云冉叹气，“我哪里只道她们两脾气这么倔，只要是有对方在场的时候，肯定要告病休息的。”
她小女儿不懂这些纷扰尘世，嘟嘟囔囔说了一句：“我怎么没觉得老爷少爷有多好呀。”
“卿禾眼界小，只看得到这一个秦府的高枝。”秦暮初从屋里取出衣服叠好，“你还记得那一日我教训她们时候，她在外头说的话？”
云冉点头：“那一日卿禾姐姐说，若是日后小姐飞黄腾达了，她也是可以陪嫁过去做妾的。”
秦暮初命云冉将门窗关好，一边换上男装，一边丢给云冉一套：“若是我，那定会想着要早早脱离秦府，纵使嫁个穷人，也要当名正言顺的正妻，可惜她们从小坐井观天，也不知这天下有更多的英雄豪杰。”
“我看，这四皇子算是个英雄豪杰吧？”云冉喜滋滋地换上衣服，“他还真是神机妙算，正好救小姐于水火之中呢！”
顺着墙边的箱子攀出去，云冉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望着那站在巷子外头的男人惊呼：“这，这个大络腮胡是谁呀？”
“就是你口中的英雄豪杰咯。”秦暮初走向耶律奇雄，刚要抱拳谢他，就想起自己身着男装，只得笑问男人，“将军怎么出现在此？”
耶律奇雄往里一看，见巷子延伸出去恰好是一家客栈，不疑有他，揽上秦暮初的肩膀就笑：“四处闲逛而已，我说咱们还真是有缘，不如吃酒去？”
“别别别，你们说什么呢，青天白日，哪有吃酒的道理。”云冉插入两人中间，挡着秦暮初看那耶律奇雄，“敢问这位公子，你是谁呀？”
她小脸胖嘟嘟地鼓起腮帮子，看得耶律奇雄忍不住要伸手去捏，秦暮初当即打掉他的手，只道：“我这贴身的侍从虽然呆呆傻傻了一些，但你可不能欺负她。”
“我晓得。”耶律奇雄同秦暮初走出长街，“你的印鉴可拿到了？”
印鉴引起的争端早就过了几天，秦暮初一时想起，拱手谢道：“还真是多亏了将军，不然我可不知要如何向家中人禀报了。”她眼珠子一转，继而问道，“那翡满玉，不知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老石啊。”耶律奇雄回忆思索，他对秦暮初所言没有半点犹豫，倒是让旁边忽然认出身份的云冉惊讶，要说京城中敢穿着辽人服饰大摇大摆上街的男人，那可就非大将军耶律奇雄莫数了。
“我在辽国打战时候救过他一命。”耶律奇雄笑道，“当时我只是个懵懂孩童，也不知他是什么人。”
秦暮初了然，不着痕迹地夸了耶律奇雄一句：“英雄出少年，这也算是缘分。”
看来当年，真的有人千里追杀，让翡满玉在那千里之外的辽国也身受重伤，只是．．．
秦暮初灵机一动，她却不以为这刺客乃是秦龚所派，文人墨客最好附庸风雅，就连那朝堂之上的将军都嫌弃鲜血染身，不放在眼里，又何谈江湖人士？
而且，若是那轻功高超之人，追到辽国边境也不放手，自然就有理可依了。
她细细推断，正到时候，就听那外头传来一声厉喝，两人双双探头望去，就见一女子站在道路中央，双手插手，身着的是绯红祥云金边绣鞋，抹胸襦裙长袍绛衣，好一个风风火火的红衣女子，看得那耶律奇雄也不禁为她风采夺去目光。
可这女子美虽美，言谈举止却极为粗俗，马鞭一挥，便是打掉周边的几个摊子：“平白挡了本小姐的路，好叫你们知道，我司徒絮不是好惹的！”
都说人如其名，但这司徒府上的大小姐司徒絮，却不似柳絮柔弱。
她祖父乃是当世名将，父亲虽弃武从文，娶的夫人也是江南水乡的柔弱小姐，但这司徒絮却是从小到大在祖父身边长大的，练就一身武艺，性子泼辣，从不把自己当成女儿家看待，家中因就一个小女儿，倍是宠爱，久而久之，就浇灌出一个性格乖张的郡君出来了。
“听说这大小姐刚被人退了婚约，恐怕是心里不爽，这才来惹事了吧？”
秦暮初同耶律奇雄走出，恰好听到这一句，两人仔细询问路人，这才知道其中缘由。
司徒絮年满十八，可京中可婚配者皆惧其威名，活到十八岁，竟也没有媒人上门，她自己倒是自立自强，自请入军中与男子一同保家卫国，正是这时候，刚巧遇上一位高洁商贾，要将年中粮草献给将士们，一来二往，少女芳心，就这么落在了那低贱商户身上。
秦暮初无需旁人再言，心中已有定落，她问了耶律奇雄一句：“你可认识这位？”
耶律奇雄赶紧摇头，生怕和这位凶神恶煞的郡君扯上关系，他虽喜欢北方草原豪放的少女，但这天天拎着马鞭抽人的，任谁也受不住啊。
得了消息，秦暮初敛去表情轻笑，这一垂眸一抬眼，倒是正正映入耶律奇雄眼中，他晃晃脑袋，心里想着这可是小兄弟，一股旎旋心思，却怎么也跑不出脑外了。
“我看这位小姐在街市之上大吵大嚷，必是有事要说，何不如进茶座详谈一二？”秦暮初跨出步子，拱手相邀。
“你又是什么猫猫狗狗，竟敢插手本郡君的事儿？”司徒絮眉眼微眯，她喜欢的那人便是同眼前这小子差不多，呆呆愣愣，穷酸书生气息，却偏偏还要驳自己的意，想着她就怒不可遏，一手甩鞭，竟是直直朝秦暮初而去！
“司徒小姐，随手伤人，这可是想去大理丞走一遭了？”
阳光下，耶律奇雄厚重的背影挡住了秦暮初，她惊讶地抬起头，想说不用他相助，却还是松了口，安心地站在那缕身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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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这几十缎丝绸，心中有所筹谋，只道：“今日我去母亲那里抄写经书，你们把东西准备一些，送过去给几个姊妹哥哥。”
“小姐可是忘了，安公公说了，贵妃娘娘体恤小姐刚回府，不准您做那些疲乏身体的累事呢。”云冉挑出一绸成色不错的淡紫色芍药花纹缎子给秦暮初看，“这缎子摸起来滑溜溜的，真不愧是从那宫里送出来的！”
她想着，自己是托了耶律奇雄的福，这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危机，总想找个时间去谢他，可自从贵妃关注到她，这秦龚就请了嬷嬷教导礼仪，日日也要随流去大堂吃饭，称病更有大夫来瞧，根本没有时间出门，看来便只能等待时机，再去找他了。
“这紫云锦就送到夫人房里去。”秦暮初又挑了两匹颜色艳丽的青缎和粉缎，笑眯眯地叮嘱她们，“青色的送去大姐姐房里，粉色的给二姐姐，不要弄错了。”
“诶。”云冉会意，可又有些不大情愿，她瞅着这么些好料子，却要送给那些处心积虑要害秦暮初的人，嘟起小嘴，“小姐，既然夫人那房都讨厌你，你又何必送上去给她们东西呢。”
秦暮初挑挑拣拣，可惜里头都是女子适合的花纹样式，点了一匹自己喜欢的颜色道：“我现在有贵妃娘娘做靠山，她们暂时还不敢对我怎样，我若是一味霸道骄傲，只怕日后贵妃娘娘不照拂于我，那我就要被她们明里暗里地损了。”
“可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呀。”云冉收好那三个缎子，又把秦暮初的话嘱咐给身边的小丫鬟，伸展腰肢，被秦暮初一戳，“小姐！痒啊。”
秦暮初在旁边笑她，环顾四周，提了一句：“怎么不见卿禾？”
自从那日卿禾被自己骂了一顿，她就没怎么见过那丫头了，也不知是洗心革面要做个勤快的，还是没脸再来见自己。
“卿禾姐啊。”云冉贴近秦暮初，“卿禾姐最近和小玉姐姐吵架了，两人都不顺心，在房里生闷气呢。”
玉飞凰虽然和秦暮初来这秦府，却也没有将自己从画舫之中赎出，只是白天常在秦府做事，晚上回到那画舫小憩，好在她是这秦淮河畔最有名的艺妓，寻常人见不到，平日也要端着身份，秦暮初这里，也时常给她放假，两方周转，倒也是如鱼得水。
“吵架，这是怎么了？”秦暮初一想就知道是卿禾看不惯玉飞凰，但还是随口一问。
而这一问，就出问题了。秦龚身边有个庄氏善妒，所以娶回庄氏之后从不留恋烟花之地，而秦忻德迂腐刻板，也不曾见过玉飞凰的样子，几个女人更没有去过画舫，所以她才能在这秦府呆下去。
但恰恰就是这一点，玉飞凰生性温柔体贴，想着要为小姐笼络人心，于是对丫鬟们关怀备至，又得秦暮初照料，每每秦龚来访，都有她的身影，秦忻德也觉得她仿若故人，颇为上心，这可让卿禾不爽，她直觉以为，这玉飞凰根本就是妖狐媚子，存心来勾引老爷少爷的。
“唉。”云冉叹气，“我哪里只道她们两脾气这么倔，只要是有对方在场的时候，肯定要告病休息的。”
她小女儿不懂这些纷扰尘世，嘟嘟囔囔说了一句：“我怎么没觉得老爷少爷有多好呀。”
“卿禾眼界小，只看得到这一个秦府的高枝。”秦暮初从屋里取出衣服叠好，“你还记得那一日我教训她们时候，她在外头说的话？”
云冉点头：“那一日卿禾姐姐说，若是日后小姐飞黄腾达了，她也是可以陪嫁过去做妾的。”
秦暮初命云冉将门窗关好，一边换上男装，一边丢给云冉一套：“若是我，那定会想着要早早脱离秦府，纵使嫁个穷人，也要当名正言顺的正妻，可惜她们从小坐井观天，也不知这天下有更多的英雄豪杰。”
“我看，这四皇子算是个英雄豪杰吧？”云冉喜滋滋地换上衣服，“他还真是神机妙算，正好救小姐于水火之中呢！”
顺着墙边的箱子攀出去，云冉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望着那站在巷子外头的男人惊呼：“这，这个大络腮胡是谁呀？”
“就是你口中的英雄豪杰咯。”秦暮初走向耶律奇雄，刚要抱拳谢他，就想起自己身着男装，只得笑问男人，“将军怎么出现在此？”
耶律奇雄往里一看，见巷子延伸出去恰好是一家客栈，不疑有他，揽上秦暮初的肩膀就笑：“四处闲逛而已，我说咱们还真是有缘，不如吃酒去？”
“别别别，你们说什么呢，青天白日，哪有吃酒的道理。”云冉插入两人中间，挡着秦暮初看那耶律奇雄，“敢问这位公子，你是谁呀？”
她小脸胖嘟嘟地鼓起腮帮子，看得耶律奇雄忍不住要伸手去捏，秦暮初当即打掉他的手，只道：“我这贴身的侍从虽然呆呆傻傻了一些，但你可不能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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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当年，真的有人千里追杀，让翡满玉在那千里之外的辽国也身受重伤，只是．．．
秦暮初灵机一动，她却不以为这刺客乃是秦龚所派，文人墨客最好附庸风雅，就连那朝堂之上的将军都嫌弃鲜血染身，不放在眼里，又何谈江湖人士？
而且，若是那轻功高超之人，追到辽国边境也不放手，自然就有理可依了。
她细细推断，正到时候，就听那外头传来一声厉喝，两人双双探头望去，就见一女子站在道路中央，双手插手，身着的是绯红祥云金边绣鞋，抹胸襦裙长袍绛衣，好一个风风火火的红衣女子，看得那耶律奇雄也不禁为她风采夺去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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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如其名，但这司徒府上的大小姐司徒絮，却不似柳絮柔弱。
她祖父乃是当世名将，父亲虽弃武从文，娶的夫人也是江南水乡的柔弱小姐，但这司徒絮却是从小到大在祖父身边长大的，练就一身武艺，性子泼辣，从不把自己当成女儿家看待，家中因就一个小女儿，倍是宠爱，久而久之，就浇灌出一个性格乖张的郡君出来了。
“听说这大小姐刚被人退了婚约，恐怕是心里不爽，这才来惹事了吧？”
秦暮初同耶律奇雄走出，恰好听到这一句，两人仔细询问路人，这才知道其中缘由。
司徒絮年满十八，可京中可婚配者皆惧其威名，活到十八岁，竟也没有媒人上门，她自己倒是自立自强，自请入军中与男子一同保家卫国，正是这时候，刚巧遇上一位高洁商贾，要将年中粮草献给将士们，一来二往，少女芳心，就这么落在了那低贱商户身上。
秦暮初无需旁人再言，心中已有定落，她问了耶律奇雄一句：“你可认识这位？”
耶律奇雄赶紧摇头，生怕和这位凶神恶煞的郡君扯上关系，他虽喜欢北方草原豪放的少女，但这天天拎着马鞭抽人的，任谁也受不住啊。
得了消息，秦暮初敛去表情轻笑，这一垂眸一抬眼，倒是正正映入耶律奇雄眼中，他晃晃脑袋，心里想着这可是小兄弟，一股旎旋心思，却怎么也跑不出脑外了。
“我看这位小姐在街市之上大吵大嚷，必是有事要说，何不如进茶座详谈一二？”秦暮初跨出步子，拱手相邀。
“你又是什么猫猫狗狗，竟敢插手本郡君的事儿？”司徒絮眉眼微眯，她喜欢的那人便是同眼前这小子差不多，呆呆愣愣，穷酸书生气息，却偏偏还要驳自己的意，想着她就怒不可遏，一手甩鞭，竟是直直朝秦暮初而去！
“司徒小姐，随手伤人，这可是想去大理丞走一遭了？”
阳光下，耶律奇雄厚重的背影挡住了秦暮初，她惊讶地抬起头，想说不用他相助，却还是松了口，安心地站在那缕身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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