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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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温煦远起床到楼下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陆绛云正在往碗里盛饭，看到温煦远下来，温准抖抖手里的报纸，抬眼道：“过来吃饭了，这几天都是早早就出门，还以为你今天也不在呢。”
温煦远应了一声走过来，坐到椅子上，低头喝了口粥，夹了块饼慢慢吃着，他们家习惯中餐，父亲也吃不惯牛奶面包。
“最近工作还行吗？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温准放下报纸，打量了下温煦远眼下的暗沉，皱眉道。
陆绛云给父子俩盛好饭坐下，听到温准这么说，也抬头看过来，带着不满埋怨道：“不是说好这两年让煦远学着适应，不着急把事情都交给他的吗？年轻人最是能睡的，你以为都像你似的，每天睡五个小时就好了。”
温准笑了，安抚妻子道：“我可没有逼他，也没有言而无信，是他自己闲不住了，想找些事做。”说完对温煦远道：“要注意劳逸结合，别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温煦远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把饭三两口吃完，他想起来道：“爸，妈，我想搬出去住，跟你们说一声。”
“不行。”陆绛云率先反对，“家里一日三餐有现成的饭，你在外面怎么能吃得好，再说，家离公司又不远，搬什么搬，不许搬。”
温煦远看向温准。
温准放下筷子，轻拭了下嘴，“怎么突然想搬出去了？”从毕业回来时公司就没有提过这念头，现在说起一定是有原因。
温煦远望着餐桌中间花瓶里插-着的鲜嫩欲滴还带着早晨露珠的几枝月季，母亲习惯早起去散步，这是她在花园里剪的，“就是想搬了，在家有些不方便。”
昨天王明谦传来的资料很全面，里面有些事他知道，有些则不清楚，现在不管清不清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整整一夜，他的脑海里翻滚着各种画面，以前的、以后的，直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朦胧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困在照片里的日子，父亲的伤心欲绝、母亲的难以置信、还有那个他捧在手心不忍伤害一点的人的哀莫大于心死的面无表情。他曾经想过，一定是他做了诸多保证，如对父亲说做一个合格的管理者，如对爱人说永远不让她难过，却一个也没完成，上天才会惩罚他眼睁睁看着因为他的离去把在乎的人也拖入了深渊，自己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他怎么回来的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一开始是整天整夜的清醒，最后变成了时清醒时沉睡，天知道他一抹被困在遗像里的幽魂用得着什么休息，他恨不得时时盯着家人，告诉他们他没有离开，一直在他们身边，可事实上他不仅离不开照片，连眼也眨不了一下，就连外界的情况也是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听来的。到了最后，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他看着父亲变得苍老，爱人眼角有了细纹，从孤儿院里领养的两个孩子逐渐长大，再一次沉睡时，醒来已经趟到了病床上。
他可以让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但对母亲却是感觉复杂，重来一次，主动权在他手里，任何人都没有了兴风做浪的可能，只是他做不到真的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母慈子孝，如果真的这么做，那太对不起所有因为他而把自己生活都颠覆了的亲人和朋友了。
王明谦传来的资料让他看了心寒，重又变成困兽的噩梦更是让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空，所以眼不见为净吧，温煦远看向温准，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到时候最有资格说什么的是父亲而不是他。
“有什么不方便的？在外面才不方便呢！”陆绛云道，温煦远除了大学住校外，其余时间都是住家里，现在说要搬出去，她是一千个不舍。
“是不是谈恋爱了？”温准想了一下，问道，如果交了女朋友，是住在家里不太方便。
陆绛云一听愣了，温煦远眼光高又挑剔，连宁楚楚那样从小认识大家闺秀的他都看不上，这么快就找到合心意的人了？
“没有，”温煦远摇头，“只是在追求，她还没有答应。”梁益的心包裹得有多硬，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却依然甘之如饴。
闻言，温准露出饶富趣味的表情，自家儿子有多受欢迎他是知道的，要不是他从小耳濡目染爷爷奶奶和父母的事，不会利用男女感情找成就感，就他那张脸，只要举止轻浮些，只怕他孙子都抱上了。
“还没追上？看来那姑娘看不上你啊！”温准调侃他道。
“看不上没关系，反正我看上她了，准备让她做你儿媳妇。”温煦远耸肩道，前世，根本还没来得及见各自家长他就出事了，在温准受不了打击病倒，温氏群龙无首风雨飘摇之际，是梁益顶住各方压力，一肩扛下了，温准最后不忍看梁益年纪轻轻孤独终身——丧偶都能再找，何况自家儿子连婚都没有求——曾提议过干脆让她做干女儿，被梁益回绝了。
“口气不小。”温准没再多问，他们家不讲究门当户对，只注重你情我愿，当初他能不顾外人眼光娶了陆绛云，在子女婚姻上也不会指手画脚。
“谈恋爱和住家里有什么关系？”陆绛云看父子俩达成了协议，只觉得还是不习惯，犹自说了一句。
“年轻人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咱们就不要瞎操心了。”温准开解她，“而且，家里剩下咱们两个人，我觉得很好。”
温煦远看着已经结婚几十年，感情却数十年如一日的父母，移开视线，准备离开。
“北环的那块地怎么样了？”温准看他要走，问道，这块地决定宁氏明年的发展，既然温氏决定要插一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
“一切按计划进行。”温煦远回头，母亲正在安静吃饭，他又提了一句，“新提拔上来的方康平确实能力出众，我已经让他负责重要环节了，毕竟这次是和宁氏对上，如果不出差错，以后会是公司的中流砥柱。”
温准现在对方康平这个名字已经有了印象，能让温煦远三番两次提到，说明能力确有不凡，点头道：“那就好好培养，你接手公司后要有能用的人。”
陆绛云差点被呛到，一时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她不懂做生意，但是温宁两家交好，这怎么听他俩话的意思是出变故了？至于另一个让从不轻易夸奖的儿子也赞不绝口的人，让她好好想想……
温煦远视线扫过母亲眼里闪过的喜悦，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又差了几分，抓过车钥匙，边往外走边道：“市中心的那幢房子我今天让人去打扫，要是晚上太晚，我就不回来了。”
饵扔下了，就是不知道咬钩的是哪一个？
“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的？”陆绛云看着开门离去的身影，摇头道。
出了家门，温煦远转动方向盘加入车流中，经过一个路口，明明理智上知道已经到了上班时间，该往公司去了，梁益现在肯定也在上班的路上，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打下转向灯，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看着路边早餐摊上变得稀疏的人，温煦远垂头趴在方向盘上，只觉得自己魔怔了，突然耳边传来模糊的惊叫声，他抬起头，一个二岁左右的小孩子摇摇晃晃地往路中间走，后面一个老人家连声叫着，小孩子像是没听到，头也不回。
这会儿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路上车辆不是太多，但这样一个小孩子贸然出现在路上也是很危险的，温煦远推开车门，长腿三两下追上，把小孩子刚抱到路边放下，一辆开得飞快的车驶过。
一脸着急的老人也赶到了，连声向温煦远道谢，“多亏你了，年轻人，这孩子爸妈都去上班了，要是有个万一，我真不知道怎么交待。”
“没事。”温煦远把孩子交给她，“路上车多，带他在小区里玩儿吧。”
老人抱过孩子，听到温煦远说的话，摇头叹道：“小区里也不安全，昨天夜里就出事了，你说这么高的楼房，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爬上去的？”
“进小偷了吗？”孩子似乎对温煦远很感兴趣，不仅不怕生，被送到老人怀里手还拉着他，温煦远也没硬把他的手拉开，随口聊道。
“是啊，从阳台爬上去的，进的还是个独居姑娘的家，这小偷一定是事先看好的，现在这世道啊……”
“是吗？”温煦远漫应道，突然，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了上来，被孩子抓住的手指僵了一下，他认识梁益时，她根本不是住这里，那她是为什么搬的家？
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第一个号码，长长的呼叫声后电话断了，没有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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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温煦远起床到楼下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陆绛云正在往碗里盛饭，看到温煦远下来，温准抖抖手里的报纸，抬眼道：“过来吃饭了，这几天都是早早就出门，还以为你今天也不在呢。”
温煦远应了一声走过来，坐到椅子上，低头喝了口粥，夹了块饼慢慢吃着，他们家习惯中餐，父亲也吃不惯牛奶面包。
“最近工作还行吗？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温准放下报纸，打量了下温煦远眼下的暗沉，皱眉道。
陆绛云给父子俩盛好饭坐下，听到温准这么说，也抬头看过来，带着不满埋怨道：“不是说好这两年让煦远学着适应，不着急把事情都交给他的吗？年轻人最是能睡的，你以为都像你似的，每天睡五个小时就好了。”
温准笑了，安抚妻子道：“我可没有逼他，也没有言而无信，是他自己闲不住了，想找些事做。”说完对温煦远道：“要注意劳逸结合，别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温煦远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把饭三两口吃完，他想起来道：“爸，妈，我想搬出去住，跟你们说一声。”
“不行。”陆绛云率先反对，“家里一日三餐有现成的饭，你在外面怎么能吃得好，再说，家离公司又不远，搬什么搬，不许搬。”
温煦远看向温准。
温准放下筷子，轻拭了下嘴，“怎么突然想搬出去了？”从毕业回来时公司就没有提过这念头，现在说起一定是有原因。
温煦远望着餐桌中间花瓶里插-着的鲜嫩欲滴还带着早晨露珠的几枝月季，母亲习惯早起去散步，这是她在花园里剪的，“就是想搬了，在家有些不方便。”
昨天王明谦传来的资料很全面，里面有些事他知道，有些则不清楚，现在不管清不清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整整一夜，他的脑海里翻滚着各种画面，以前的、以后的，直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朦胧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困在照片里的日子，父亲的伤心欲绝、母亲的难以置信、还有那个他捧在手心不忍伤害一点的人的哀莫大于心死的面无表情。他曾经想过，一定是他做了诸多保证，如对父亲说做一个合格的管理者，如对爱人说永远不让她难过，却一个也没完成，上天才会惩罚他眼睁睁看着因为他的离去把在乎的人也拖入了深渊，自己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他怎么回来的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一开始是整天整夜的清醒，最后变成了时清醒时沉睡，天知道他一抹被困在遗像里的幽魂用得着什么休息，他恨不得时时盯着家人，告诉他们他没有离开，一直在他们身边，可事实上他不仅离不开照片，连眼也眨不了一下，就连外界的情况也是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听来的。到了最后，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他看着父亲变得苍老，爱人眼角有了细纹，从孤儿院里领养的两个孩子逐渐长大，再一次沉睡时，醒来已经趟到了病床上。
他可以让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但对母亲却是感觉复杂，重来一次，主动权在他手里，任何人都没有了兴风做浪的可能，只是他做不到真的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母慈子孝，如果真的这么做，那太对不起所有因为他而把自己生活都颠覆了的亲人和朋友了。
王明谦传来的资料让他看了心寒，重又变成困兽的噩梦更是让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空，所以眼不见为净吧，温煦远看向温准，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到时候最有资格说什么的是父亲而不是他。
“有什么不方便的？在外面才不方便呢！”陆绛云道，温煦远除了大学住校外，其余时间都是住家里，现在说要搬出去，她是一千个不舍。
“是不是谈恋爱了？”温准想了一下，问道，如果交了女朋友，是住在家里不太方便。
陆绛云一听愣了，温煦远眼光高又挑剔，连宁楚楚那样从小认识大家闺秀的他都看不上，这么快就找到合心意的人了？
“没有，”温煦远摇头，“只是在追求，她还没有答应。”梁益的心包裹得有多硬，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却依然甘之如饴。
闻言，温准露出饶富趣味的表情，自家儿子有多受欢迎他是知道的，要不是他从小耳濡目染爷爷奶奶和父母的事，不会利用男女感情找成就感，就他那张脸，只要举止轻浮些，只怕他孙子都抱上了。
“还没追上？看来那姑娘看不上你啊！”温准调侃他道。
“看不上没关系，反正我看上她了，准备让她做你儿媳妇。”温煦远耸肩道，前世，根本还没来得及见各自家长他就出事了，在温准受不了打击病倒，温氏群龙无首风雨飘摇之际，是梁益顶住各方压力，一肩扛下了，温准最后不忍看梁益年纪轻轻孤独终身——丧偶都能再找，何况自家儿子连婚都没有求——曾提议过干脆让她做干女儿，被梁益回绝了。
“口气不小。”温准没再多问，他们家不讲究门当户对，只注重你情我愿，当初他能不顾外人眼光娶了陆绛云，在子女婚姻上也不会指手画脚。
“谈恋爱和住家里有什么关系？”陆绛云看父子俩达成了协议，只觉得还是不习惯，犹自说了一句。
“年轻人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咱们就不要瞎操心了。”温准开解她，“而且，家里剩下咱们两个人，我觉得很好。”
温煦远看着已经结婚几十年，感情却数十年如一日的父母，移开视线，准备离开。
“北环的那块地怎么样了？”温准看他要走，问道，这块地决定宁氏明年的发展，既然温氏决定要插一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
“一切按计划进行。”温煦远回头，母亲正在安静吃饭，他又提了一句，“新提拔上来的方康平确实能力出众，我已经让他负责重要环节了，毕竟这次是和宁氏对上，如果不出差错，以后会是公司的中流砥柱。”
温准现在对方康平这个名字已经有了印象，能让温煦远三番两次提到，说明能力确有不凡，点头道：“那就好好培养，你接手公司后要有能用的人。”
陆绛云差点被呛到，一时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她不懂做生意，但是温宁两家交好，这怎么听他俩话的意思是出变故了？至于另一个让从不轻易夸奖的儿子也赞不绝口的人，让她好好想想……
温煦远视线扫过母亲眼里闪过的喜悦，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又差了几分，抓过车钥匙，边往外走边道：“市中心的那幢房子我今天让人去打扫，要是晚上太晚，我就不回来了。”
饵扔下了，就是不知道咬钩的是哪一个？
“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的？”陆绛云看着开门离去的身影，摇头道。
出了家门，温煦远转动方向盘加入车流中，经过一个路口，明明理智上知道已经到了上班时间，该往公司去了，梁益现在肯定也在上班的路上，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打下转向灯，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看着路边早餐摊上变得稀疏的人，温煦远垂头趴在方向盘上，只觉得自己魔怔了，突然耳边传来模糊的惊叫声，他抬起头，一个二岁左右的小孩子摇摇晃晃地往路中间走，后面一个老人家连声叫着，小孩子像是没听到，头也不回。
这会儿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路上车辆不是太多，但这样一个小孩子贸然出现在路上也是很危险的，温煦远推开车门，长腿三两下追上，把小孩子刚抱到路边放下，一辆开得飞快的车驶过。
一脸着急的老人也赶到了，连声向温煦远道谢，“多亏你了，年轻人，这孩子爸妈都去上班了，要是有个万一，我真不知道怎么交待。”
“没事。”温煦远把孩子交给她，“路上车多，带他在小区里玩儿吧。”
老人抱过孩子，听到温煦远说的话，摇头叹道：“小区里也不安全，昨天夜里就出事了，你说这么高的楼房，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爬上去的？”
“进小偷了吗？”孩子似乎对温煦远很感兴趣，不仅不怕生，被送到老人怀里手还拉着他，温煦远也没硬把他的手拉开，随口聊道。
“是啊，从阳台爬上去的，进的还是个独居姑娘的家，这小偷一定是事先看好的，现在这世道啊……”
“是吗？”温煦远漫应道，突然，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了上来，被孩子抓住的手指僵了一下，他认识梁益时，她根本不是住这里，那她是为什么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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