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往生树下,云台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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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手端着酒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言语中没表现出明显的怒意，可她心里不知有多咬牙切齿，连看她的眼神都像凌厉的刀片一般，所到之处皮开肉绽。她锋芒一转，看着司幽的时候眼神便没有那么凌厉，反而柔情似水，但这水中不免夹杂一些不满。‘司幽，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她那一声‘司幽’喊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一地。
司幽将碗往桌上一搁，眼帘未抬，便道‘你让云古喝这碗酒就不是为难人了？’
他一句喜怒不明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将九公主浇了个透心凉，脸上表情僵硬，没有方才的柔弱之色。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为难她？’她终于撕开伪善的假面，露出她真正的面目。‘这一碗酒我堂堂九公主喝得，她就喝不得？她是谁啊，她凭什么！’
这时候云古不怕火上浇油，便忍不住弱弱的插了句嘴‘你不是还没喝呢吗。’
‘你！’甘九昭气结，那样子恨不得把她刮皮剥骨一样，只是碍于今天的场合不易发作，不然，怕是早就大打出手了。
不过，甘九昭要是想打，她云古绝对奉陪，长这么大打架还没怕过谁。
周围原先那伙来敬酒的都默默在一旁看热闹，个别站在后头的离得远些，胆子也就大些，不大的声音在后头像是评论一场戏一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护灵神今日头上戴的是哪位仙家送的发钗？’
‘不知道耶。’
‘咦，那白玉兰钗我好像在哪听说过。’
‘那不是东极帝殿里的神物吗。’
‘对对！我想起来了，好像就是司幽的。好像还是哪年出战魔界从仙界外带回来的。’
‘你们说这东极帝怎么这么护着这个九丘来的女子呢。’另一个旁观者发问。
‘什么九丘来的女子，这位可是护灵神，也是东极帝在九丘的学生。’
‘啊，这样啊，那东极帝可真是护犊子。’
‘这可让九公主难堪了啊，要换作是我，我都喝不下去了。’
那群小声议论的人自以为声音够小，殊不知九公主非凡的听力将他们的对话全纳入耳底。一张由惨白憋得涨红的脸几乎是下一秒便要破口大骂，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怒火中烧，等宴会结束了，她定要让那几个嚼舌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她猛地转头看向那几人，眼睛迸射出危险的色彩，没有警告的意味，因为他们已经被甘九昭判了死刑。
这细微的一幕没有多少人看见，就连方才那几个接头交耳的人都没有发现，因为他们只顾着低头咬耳朵，可九公主那狠历的眼神被云古尽收眼底，她又看了看对面司幽，喝完了这碗酒他便回到了对面和一些许久未见的仙友寒暄去了。
总的来说不管什么目的的九公主来这自讨没趣了，于是她也没再喝那碗酒，赌气的塞往随身仙娥手中，便回了自己的座位，当然走之前也没忘了恶毒的挖了她一眼。
自后园一面之缘她便知道这个九公主不会对她有好脸色，方才来敬酒时可不是那天那个态度，想必后园那个厉声泼妇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九公主要是再带着假面来招惹她，别怪她撕碎她的面具！
这宴会当真是十分热闹，天帝天母两人也坐在上头受座下的人一一朝拜然后敬酒，那些敬完天帝天母的人便从司幽那方开始逐一敬过去。完了司幽就轮到她，此时她脚下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再喝下去赤水就要来给她收尸了。
可是又不能推辞，这可如何是好。
她轻晃着身子，踟蹰于伸到眼前来的这杯酒要不要喝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门边带去，扑鼻而来的兰花幽香让她瞬间明白这个揽着她腰的人是谁，脚下软绵绵的，她的重心几乎都靠在了司幽的身上，没有那双扶在她腰上的手，她怕是要像栽大葱一样栽在地上。
她感觉司幽带着她凌空一跃，再落地时，眼前就是一颗往生树，粉的白的花骨朵疯狂繁衍霸占着树枝上的每个角落，花瓣在枝桠上呈扇形，无数的花朵在树枝上头成一个巨大的三维扇形。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离九鸾殿不是很远的云台，那颗往生树后是一片漫无边际的云，云台周围由石雕围栏护起来，大概是怕人不小心栽进去吧。
‘你带我来这干嘛？’她晕乎乎的问。
‘你醉了。来这吹风能清醒清醒。’
她挣开司幽的手，有些站不稳，但也还能走，于是她向云台边沿走上前几分，趴在围栏上，望着底下的一片‘云海’惊叹，‘好漂亮啊。好像跳下去让软绵绵的云朵包围全身。’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你要是想做凡人便往下跳，我应该不会拦你。’
‘这原来是……’惊讶之余她又回味了一遍方才司幽的话‘为什么是应该而不是绝对？’
‘因为我可能会和你一起跳下去。’他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一双清冷的眸子蒙上了淡淡的暖意。
云古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心里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感觉涌上心头，把她的心房塞得满满的，那是什么？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她和司幽成了凡人，没有禁锢没有约束，两人布衣青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起白发苍苍、天涯海角。
这画面太美好，美到她想都不敢想，她害怕这只是她一个人臆想出的蓝图。
‘为什么？’她问。
司幽走至她身边，放眼望去，缓缓开口‘有些时候，我常会一人来这里静坐，看着下面烟尘滚滚，想着，做一个凡人何尝不可，尝尽轮回之苦也许是一种享乐。’
她顺着司幽的目光望去，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透过云层凡间底下，她看见的是闹哄的夜市中，灯火阑珊处，河畔放河灯的秀丽女子在等待什么，没多久她的身后出现了她日思夜想的情郎，两人相视一笑，狂奔拥抱。然后，画面模糊，被云雾遮住了。
‘轮回之苦？’尽管她自出九丘来已经晓得很多不一般的事，可是这轮回之苦她还未曾听过。
看她不解的眼神，司幽难得话多，和她解释了起来。
‘凡人死后再生便叫轮回，喝孟婆汤走奈何桥，忘却前生所有记忆，重新开始。继续承受成人之苦，红尘之苦，离别之苦，生活之苦。总之，轮回就是一片苦海。’
‘那你为什么，想要轮回？’
‘一言难诉几番孤心。况且，我也只是说说罢了，你别当真。’
其实，他一言她便知。高处不胜寒，神也会孤寂。
司幽，何兮能让我伴你几许沧桑……
往生花被晓风卷起，夹着云雾，向相视的两人吹去，风像一股愁丝，迷了她的眼。花瓣徐徐飞落她的发间，青丝凌风，乱了他的心。
她徐徐走到往生树旁，望着参天大树，怀着一颗敬畏之心靠树而坐，就这么一屁股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了起来。
‘你要是困了的话先回去也可以，地上太凉。’
‘不困，我只想坐着吹吹冷风，醒醒酒。’她继续闭目没睁眼。
听到身旁一阵悉漱声，原来是司幽也跟着她在树下盘腿而坐。
其实她只是想感受司幽所说的那种感觉，每当他一个人来这静坐的时候好会想什么，是否会有一跃而下的冲动，不过司幽的修为很高，听说他是除九丘里的神族外，唯一存在三界的神，他不是一生下来就有了极高的修为，他是通过修炼，渡劫飞升而成的神，没有人知道他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她觉得孤寂肯定是当时陪伴他的良友。
就好像她活了这么久，有些记忆都模糊了，看到沧海三变桑田，她也会有莫名悲凄和孤独的感觉，会开始遗忘自己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想了好久才想起，奥，原来是要守护九丘。可是现在天下太平，处处歌舞升平。她不能为自己而活，她现在到底为什么而活。
不知过了多久，她想着想着脑子就混沌了起来，模模糊糊的。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梦，也不算美梦，但也不可怕，就是梦到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农妇，在田间除草，突然看见了司幽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笑，可他依然白衣如雪容颜不改，可她已是布衣青衫，蓬头垢面。突然一个娃娃跑了出来，喊他爹爹，然后冲到她身边，一边跑还一边叫‘娘亲娘亲，我要亲亲。’还没等到他跑过来这个梦就断了。然后就是一片白光，感觉嘴巴凉凉的有软濡濡的触觉，只停留一会儿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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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手端着酒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言语中没表现出明显的怒意，可她心里不知有多咬牙切齿，连看她的眼神都像凌厉的刀片一般，所到之处皮开肉绽。她锋芒一转，看着司幽的时候眼神便没有那么凌厉，反而柔情似水，但这水中不免夹杂一些不满。‘司幽，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她那一声‘司幽’喊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一地。
司幽将碗往桌上一搁，眼帘未抬，便道‘你让云古喝这碗酒就不是为难人了？’
他一句喜怒不明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将九公主浇了个透心凉，脸上表情僵硬，没有方才的柔弱之色。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为难她？’她终于撕开伪善的假面，露出她真正的面目。‘这一碗酒我堂堂九公主喝得，她就喝不得？她是谁啊，她凭什么！’
这时候云古不怕火上浇油，便忍不住弱弱的插了句嘴‘你不是还没喝呢吗。’
‘你！’甘九昭气结，那样子恨不得把她刮皮剥骨一样，只是碍于今天的场合不易发作，不然，怕是早就大打出手了。
不过，甘九昭要是想打，她云古绝对奉陪，长这么大打架还没怕过谁。
周围原先那伙来敬酒的都默默在一旁看热闹，个别站在后头的离得远些，胆子也就大些，不大的声音在后头像是评论一场戏一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护灵神今日头上戴的是哪位仙家送的发钗？’
‘不知道耶。’
‘咦，那白玉兰钗我好像在哪听说过。’
‘那不是东极帝殿里的神物吗。’
‘对对！我想起来了，好像就是司幽的。好像还是哪年出战魔界从仙界外带回来的。’
‘你们说这东极帝怎么这么护着这个九丘来的女子呢。’另一个旁观者发问。
‘什么九丘来的女子，这位可是护灵神，也是东极帝在九丘的学生。’
‘啊，这样啊，那东极帝可真是护犊子。’
‘这可让九公主难堪了啊，要换作是我，我都喝不下去了。’
那群小声议论的人自以为声音够小，殊不知九公主非凡的听力将他们的对话全纳入耳底。一张由惨白憋得涨红的脸几乎是下一秒便要破口大骂，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怒火中烧，等宴会结束了，她定要让那几个嚼舌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她猛地转头看向那几人，眼睛迸射出危险的色彩，没有警告的意味，因为他们已经被甘九昭判了死刑。
这细微的一幕没有多少人看见，就连方才那几个接头交耳的人都没有发现，因为他们只顾着低头咬耳朵，可九公主那狠历的眼神被云古尽收眼底，她又看了看对面司幽，喝完了这碗酒他便回到了对面和一些许久未见的仙友寒暄去了。
总的来说不管什么目的的九公主来这自讨没趣了，于是她也没再喝那碗酒，赌气的塞往随身仙娥手中，便回了自己的座位，当然走之前也没忘了恶毒的挖了她一眼。
自后园一面之缘她便知道这个九公主不会对她有好脸色，方才来敬酒时可不是那天那个态度，想必后园那个厉声泼妇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九公主要是再带着假面来招惹她，别怪她撕碎她的面具！
这宴会当真是十分热闹，天帝天母两人也坐在上头受座下的人一一朝拜然后敬酒，那些敬完天帝天母的人便从司幽那方开始逐一敬过去。完了司幽就轮到她，此时她脚下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再喝下去赤水就要来给她收尸了。
可是又不能推辞，这可如何是好。
她轻晃着身子，踟蹰于伸到眼前来的这杯酒要不要喝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门边带去，扑鼻而来的兰花幽香让她瞬间明白这个揽着她腰的人是谁，脚下软绵绵的，她的重心几乎都靠在了司幽的身上，没有那双扶在她腰上的手，她怕是要像栽大葱一样栽在地上。
她感觉司幽带着她凌空一跃，再落地时，眼前就是一颗往生树，粉的白的花骨朵疯狂繁衍霸占着树枝上的每个角落，花瓣在枝桠上呈扇形，无数的花朵在树枝上头成一个巨大的三维扇形。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离九鸾殿不是很远的云台，那颗往生树后是一片漫无边际的云，云台周围由石雕围栏护起来，大概是怕人不小心栽进去吧。
‘你带我来这干嘛？’她晕乎乎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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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开司幽的手，有些站不稳，但也还能走，于是她向云台边沿走上前几分，趴在围栏上，望着底下的一片‘云海’惊叹，‘好漂亮啊。好像跳下去让软绵绵的云朵包围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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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想做凡人便往下跳，我应该不会拦你。’
‘这原来是……’惊讶之余她又回味了一遍方才司幽的话‘为什么是应该而不是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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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问。
司幽走至她身边，放眼望去，缓缓开口‘有些时候，我常会一人来这里静坐，看着下面烟尘滚滚，想着，做一个凡人何尝不可，尝尽轮回之苦也许是一种享乐。’
她顺着司幽的目光望去，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透过云层凡间底下，她看见的是闹哄的夜市中，灯火阑珊处，河畔放河灯的秀丽女子在等待什么，没多久她的身后出现了她日思夜想的情郎，两人相视一笑，狂奔拥抱。然后，画面模糊，被云雾遮住了。
‘轮回之苦？’尽管她自出九丘来已经晓得很多不一般的事，可是这轮回之苦她还未曾听过。
看她不解的眼神，司幽难得话多，和她解释了起来。
‘凡人死后再生便叫轮回，喝孟婆汤走奈何桥，忘却前生所有记忆，重新开始。继续承受成人之苦，红尘之苦，离别之苦，生活之苦。总之，轮回就是一片苦海。’
‘那你为什么，想要轮回？’
‘一言难诉几番孤心。况且，我也只是说说罢了，你别当真。’
其实，他一言她便知。高处不胜寒，神也会孤寂。
司幽，何兮能让我伴你几许沧桑……
往生花被晓风卷起，夹着云雾，向相视的两人吹去，风像一股愁丝，迷了她的眼。花瓣徐徐飞落她的发间，青丝凌风，乱了他的心。
她徐徐走到往生树旁，望着参天大树，怀着一颗敬畏之心靠树而坐，就这么一屁股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了起来。
‘你要是困了的话先回去也可以，地上太凉。’
‘不困，我只想坐着吹吹冷风，醒醒酒。’她继续闭目没睁眼。
听到身旁一阵悉漱声，原来是司幽也跟着她在树下盘腿而坐。
其实她只是想感受司幽所说的那种感觉，每当他一个人来这静坐的时候好会想什么，是否会有一跃而下的冲动，不过司幽的修为很高，听说他是除九丘里的神族外，唯一存在三界的神，他不是一生下来就有了极高的修为，他是通过修炼，渡劫飞升而成的神，没有人知道他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她觉得孤寂肯定是当时陪伴他的良友。
就好像她活了这么久，有些记忆都模糊了，看到沧海三变桑田，她也会有莫名悲凄和孤独的感觉，会开始遗忘自己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想了好久才想起，奥，原来是要守护九丘。可是现在天下太平，处处歌舞升平。她不能为自己而活，她现在到底为什么而活。
不知过了多久，她想着想着脑子就混沌了起来，模模糊糊的。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梦，也不算美梦，但也不可怕，就是梦到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农妇，在田间除草，突然看见了司幽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笑，可他依然白衣如雪容颜不改，可她已是布衣青衫，蓬头垢面。突然一个娃娃跑了出来，喊他爹爹，然后冲到她身边，一边跑还一边叫‘娘亲娘亲，我要亲亲。’还没等到他跑过来这个梦就断了。然后就是一片白光，感觉嘴巴凉凉的有软濡濡的触觉，只停留一会儿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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