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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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
似乎感受到了百叶灵莲的异状，又似乎感受到了安远山的目光，那头始终抬头望天的灵龟竟然缓缓转过头来。
一对沧桑而温和的眸子，看向了正在抽搐的百叶灵莲，也发现了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安远山。
按理说，神龟回首，这一幕的动静并不小。
但奇怪的是，四大江灵乃至四大灵阁的四个大师兄都没有察觉到这一幕。
——这是一种神通，一种看似完全没有灵力波动，但玄妙无比的神通。
古人云，举头三尺有神明。
意思就是你抬头看，三尺之上有神明看着你。这句话并没有错，然而却从没人真的看到过神明……这是为什么呢？正是因为神明周身自带着这种神通。
这种神通，是天道赐予瑞兽，或是大能者的恩赐。
到达这种境界的存在，明明他就站在你身边，但你却发现不了他，哪怕是他在你面前手舞足蹈，你也看不见他。
自古也有蓬莱仙岛的传说，同样是因为有仙人居住在其中，寻常人一生只有第一眼能够看到它，之后此生再难寻到一次。
不是因为它消失了，而是因为看完第一眼之后，仙岛便施展了神通，明明还在那里，但人们却再也看不见了，摸不着，碰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这头百丈大的灵龟屹立在此，却没有一个江灵去跪拜他的原因，都是一个理。
……
在场的，估计只有安远山能看见这头灵龟，就连天生千里神眼的小炫妞也只看到了灵龟第一眼，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小伙子，你莫非能看见我？”
那青纹灵龟见安远山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眼中露出一些意外，沧桑道。
“如何不能？”
安远山不卑不亢。
“既然你能看见我，那想来也是吾辈中人。你是我在一重天五千年来，第一个能够见到神明的弟子。”灵龟不缓不慢道。
它这话的意思，自然不是自夸自己是神明。
反而是在抬举安远山，说他是属于那种抬头望三尺，能看见头上那尊神明的人。
人人肝胆一把火，人人头上一尊神。
能够看到头上那尊神的人，不是大能者，就是天生自带气运之辈。他们一双眼能看破虚妄，自然能看穿灵龟的隐藏神通。
此时，安远山已经开始和灵龟聊上了，但一众弟子和江妖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他们眼中的安远山仍然是闭目凝神，在汇聚金光的模样。
打量了安远山片刻，灵龟慈祥温润的目光看向了百叶灵莲，突然叹了口气道：
“阁下，你何苦要折磨这丫头。”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
然而则安远山淡淡地回了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话：“在我看来，我是在帮助她，折磨她的是你才对。”
原来，自古以来，百叶灵莲便是青纹灵龟的伴生灵莲。说白了，就是有百叶灵莲的地方，必然会诞生出青纹灵龟。
所以二者的关系，定然不浅，就算不是同一时期的存在，也有莫大的渊源。
然而之前百叶灵莲被一帮外门弟子采取莲子，这青纹灵龟明明就在一旁，但却无动于衷，这如何说得过去？
“此事与你无关。”灵龟缓缓道。
“十年前有个内门弟子骗走了百叶灵莲的千年莲心，当初你也看着的吧？”安远山反倒不依不饶了。
灵龟点头道：“没错。”
“为什么？”
灵龟又重复了一遍：“与你无关。”
安远山并不是充满正义感的人，他问这些，也不是帮百叶灵莲来兴师问罪。
他突然语气一变，冷声道：“我看你气息，应该是不久后便突破金丹。到时候离开内门，漓江水德便会溃散，再无灵龟镇水。一旦水势逆转，惊涛湃浪，四灵山岂不是危在旦夕？”
他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胡说什么？”灵龟语气赫然沉重下来，冷冷道。
“我说你若是突破金丹后，离开内门，漓江再无水德瑞兽，日后四灵阁如何抵挡怒江狂潮？”
安远山冷冷地又说了一遍。
“那又与我何干！漓江水势，与我何干？四灵阁弟子死活又与我何干？”灵龟突然暴怒，咆哮了一声道。
原来，还如安远山所想的一般，这只为漓江江灵的水德瑞兽，竟然心存这种歹念！
安远山继续问道：“既然四灵阁弟子与你无关，你又何苦在此镇守千年？”
灵龟不怒反笑，语气中突然生出怨恨，道：“你以为我是自愿的？你以为我愿意在漓江底下当五千年的缩头乌龟？”
“五千年前！我只是一只凡龟罢了，甚至还没开启灵智！他开霖道人就算有帮我开启灵智之恩，又凭什么哄骗我，将我镇压在降水台下五千多年？”
灵龟语气突然激烈道：“整整五千年！我被镇压在江底，不见天日，度日如年，你懂这种感受吗？”
原来，这青纹灵龟并不是自愿镇守漓江，而是被一个叫做开霖道人的修士镇压在了江底，五千年来心生怨气，想要报复，所以才自散功德瑞气。
等到他的功德瑞气散尽，再引来金丹天雷劫，便可以轰破禁制，修成金丹，离开门内。
同时那些吸取了灵龟功德的四大江妖群，实力会渐渐增加，逐渐超过四灵阁的实力。
到时候漓江无水德瑞兽镇压，江水肆意汹涌，波涛湃浪，四大江妖又修为大增，如鱼得水。
四灵阁弟子定然不是对手，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逼出四大灵山退到平原处，重则直接被暴动的江妖群围杀，沉尸江底。
如此狠毒，才是这青纹灵龟的居心！
谁能想到，镇守青灵山五千年的水德瑞兽，漓江生灵心中敬畏崇拜的神龟，竟然也会心怀恨念，不仅没有想着守护山水的安宁，反而暗中作祟呢？
然而安远山却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一幕和他猜测的差距不大，功德之力，比真仙的仙灵之力还要来之不易。寻常瑞兽大能视之如珍宝，怎么可能轻易散去？
而这青纹灵龟却肯散尽五千年功德，不是居心叵测，那就有鬼了！
……
青纹灵龟咬牙切齿道：“五千年封镇之仇，就算那开霖老贼死了，我也要报给他的后辈，让他知道天道好轮回！”
“你这么做，就不怕渡劫时死于心魔劫吗？”安远山问道。
“死？”
青纹灵龟斜斜瞥了安远山一眼，不屑地笑道：“我活了五千年了，还会怕死？我若死了，到时候整个四灵阁的弟子给我陪葬，我也不亏了。”
“我还道你是大功大德之辈，守护漓江生灵，感悟天道造化。而你却放弃了功德之力，想要去凡尘俗世间沾惹尘埃，五千年修炼都看不穿心障，你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安远山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
然而灵龟却丝毫不生气，反而轻笑道：“世人总说功德有造化之能，甚至说有圣人能凭借立三不朽而立地成圣，直超金仙。然而我三千年前便研究过这些所谓的功德之力，于我而言，毫无作用。”
听它这话，原来是自己没法使用功德之力，所以心中怨恨更甚，誓要报复。
修士们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或是对道的理解深刻到一定程度，对峙往往便不是兵刃相交。
古有大能者，有生死之仇，但却能相对而坐，促膝论道。这是因为强大到一定程度，兵刃已经无法杀掉一个人了，只有用自己对‘道’的理解去击败他，才是真正的胜利。
就像安远山此时和灵龟的论道，并无兵刃相交，但却锋芒毕露。
“功德自然有用，你只记得开霖道人镇压你，却不记得漓江生灵敬畏爱戴你；你只想着突破金丹后让四灵阁毁于一旦，却不知四灵阁弟子同样尊敬你，甚至为你建灵龟祀台。”
安远山语气不善道：“你有功德之力，却不知功德如何之用，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什么？”
“你不配！这说明了，你不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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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
似乎感受到了百叶灵莲的异状，又似乎感受到了安远山的目光，那头始终抬头望天的灵龟竟然缓缓转过头来。
一对沧桑而温和的眸子，看向了正在抽搐的百叶灵莲，也发现了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安远山。
按理说，神龟回首，这一幕的动静并不小。
但奇怪的是，四大江灵乃至四大灵阁的四个大师兄都没有察觉到这一幕。
——这是一种神通，一种看似完全没有灵力波动，但玄妙无比的神通。
古人云，举头三尺有神明。
意思就是你抬头看，三尺之上有神明看着你。这句话并没有错，然而却从没人真的看到过神明……这是为什么呢？正是因为神明周身自带着这种神通。
这种神通，是天道赐予瑞兽，或是大能者的恩赐。
到达这种境界的存在，明明他就站在你身边，但你却发现不了他，哪怕是他在你面前手舞足蹈，你也看不见他。
自古也有蓬莱仙岛的传说，同样是因为有仙人居住在其中，寻常人一生只有第一眼能够看到它，之后此生再难寻到一次。
不是因为它消失了，而是因为看完第一眼之后，仙岛便施展了神通，明明还在那里，但人们却再也看不见了，摸不着，碰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这头百丈大的灵龟屹立在此，却没有一个江灵去跪拜他的原因，都是一个理。
……
在场的，估计只有安远山能看见这头灵龟，就连天生千里神眼的小炫妞也只看到了灵龟第一眼，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小伙子，你莫非能看见我？”
那青纹灵龟见安远山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眼中露出一些意外，沧桑道。
“如何不能？”
安远山不卑不亢。
“既然你能看见我，那想来也是吾辈中人。你是我在一重天五千年来，第一个能够见到神明的弟子。”灵龟不缓不慢道。
它这话的意思，自然不是自夸自己是神明。
反而是在抬举安远山，说他是属于那种抬头望三尺，能看见头上那尊神明的人。
人人肝胆一把火，人人头上一尊神。
能够看到头上那尊神的人，不是大能者，就是天生自带气运之辈。他们一双眼能看破虚妄，自然能看穿灵龟的隐藏神通。
此时，安远山已经开始和灵龟聊上了，但一众弟子和江妖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他们眼中的安远山仍然是闭目凝神，在汇聚金光的模样。
打量了安远山片刻，灵龟慈祥温润的目光看向了百叶灵莲，突然叹了口气道：
“阁下，你何苦要折磨这丫头。”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
然而则安远山淡淡地回了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话：“在我看来，我是在帮助她，折磨她的是你才对。”
原来，自古以来，百叶灵莲便是青纹灵龟的伴生灵莲。说白了，就是有百叶灵莲的地方，必然会诞生出青纹灵龟。
所以二者的关系，定然不浅，就算不是同一时期的存在，也有莫大的渊源。
然而之前百叶灵莲被一帮外门弟子采取莲子，这青纹灵龟明明就在一旁，但却无动于衷，这如何说得过去？
“此事与你无关。”灵龟缓缓道。
“十年前有个内门弟子骗走了百叶灵莲的千年莲心，当初你也看着的吧？”安远山反倒不依不饶了。
灵龟点头道：“没错。”
“为什么？”
灵龟又重复了一遍：“与你无关。”
安远山并不是充满正义感的人，他问这些，也不是帮百叶灵莲来兴师问罪。
他突然语气一变，冷声道：“我看你气息，应该是不久后便突破金丹。到时候离开内门，漓江水德便会溃散，再无灵龟镇水。一旦水势逆转，惊涛湃浪，四灵山岂不是危在旦夕？”
他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胡说什么？”灵龟语气赫然沉重下来，冷冷道。
“我说你若是突破金丹后，离开内门，漓江再无水德瑞兽，日后四灵阁如何抵挡怒江狂潮？”
安远山冷冷地又说了一遍。
“那又与我何干！漓江水势，与我何干？四灵阁弟子死活又与我何干？”灵龟突然暴怒，咆哮了一声道。
原来，还如安远山所想的一般，这只为漓江江灵的水德瑞兽，竟然心存这种歹念！
安远山继续问道：“既然四灵阁弟子与你无关，你又何苦在此镇守千年？”
灵龟不怒反笑，语气中突然生出怨恨，道：“你以为我是自愿的？你以为我愿意在漓江底下当五千年的缩头乌龟？”
“五千年前！我只是一只凡龟罢了，甚至还没开启灵智！他开霖道人就算有帮我开启灵智之恩，又凭什么哄骗我，将我镇压在降水台下五千多年？”
灵龟语气突然激烈道：“整整五千年！我被镇压在江底，不见天日，度日如年，你懂这种感受吗？”
原来，这青纹灵龟并不是自愿镇守漓江，而是被一个叫做开霖道人的修士镇压在了江底，五千年来心生怨气，想要报复，所以才自散功德瑞气。
等到他的功德瑞气散尽，再引来金丹天雷劫，便可以轰破禁制，修成金丹，离开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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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漓江无水德瑞兽镇压，江水肆意汹涌，波涛湃浪，四大江妖又修为大增，如鱼得水。
四灵阁弟子定然不是对手，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被逼出四大灵山退到平原处，重则直接被暴动的江妖群围杀，沉尸江底。
如此狠毒，才是这青纹灵龟的居心！
谁能想到，镇守青灵山五千年的水德瑞兽，漓江生灵心中敬畏崇拜的神龟，竟然也会心怀恨念，不仅没有想着守护山水的安宁，反而暗中作祟呢？
然而安远山却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一幕和他猜测的差距不大，功德之力，比真仙的仙灵之力还要来之不易。寻常瑞兽大能视之如珍宝，怎么可能轻易散去？
而这青纹灵龟却肯散尽五千年功德，不是居心叵测，那就有鬼了！
……
青纹灵龟咬牙切齿道：“五千年封镇之仇，就算那开霖老贼死了，我也要报给他的后辈，让他知道天道好轮回！”
“你这么做，就不怕渡劫时死于心魔劫吗？”安远山问道。
“死？”
青纹灵龟斜斜瞥了安远山一眼，不屑地笑道：“我活了五千年了，还会怕死？我若死了，到时候整个四灵阁的弟子给我陪葬，我也不亏了。”
“我还道你是大功大德之辈，守护漓江生灵，感悟天道造化。而你却放弃了功德之力，想要去凡尘俗世间沾惹尘埃，五千年修炼都看不穿心障，你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安远山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
然而灵龟却丝毫不生气，反而轻笑道：“世人总说功德有造化之能，甚至说有圣人能凭借立三不朽而立地成圣，直超金仙。然而我三千年前便研究过这些所谓的功德之力，于我而言，毫无作用。”
听它这话，原来是自己没法使用功德之力，所以心中怨恨更甚，誓要报复。
修士们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或是对道的理解深刻到一定程度，对峙往往便不是兵刃相交。
古有大能者，有生死之仇，但却能相对而坐，促膝论道。这是因为强大到一定程度，兵刃已经无法杀掉一个人了，只有用自己对‘道’的理解去击败他，才是真正的胜利。
就像安远山此时和灵龟的论道，并无兵刃相交，但却锋芒毕露。
“功德自然有用，你只记得开霖道人镇压你，却不记得漓江生灵敬畏爱戴你；你只想着突破金丹后让四灵阁毁于一旦，却不知四灵阁弟子同样尊敬你，甚至为你建灵龟祀台。”
安远山语气不善道：“你有功德之力，却不知功德如何之用，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什么？”
“你不配！这说明了，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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