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文坛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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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大人，学生对大人闻名已久，大人的诗文更是小人更是多番揣摩，日夜诵读。诸如《秋声赋》、《蝶恋花》、《朋党论》萦绕心中，是学生读书修身、做人的指路明灯。大人定论学生断不敢质疑。只是今夜参赛者众多，更有慕白兄、苏兄这样的不世之材。以他们实力，竟未获得第一，学生心中诚惶诚恐，只想大人将特等作品公布出来，让学生瞻仰学习，也不枉此番千里之行。”
杜冷终究忍不住，他站出来高声道。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且谦逊谨慎，让人无可指摘。
欧阳修只是淡淡一笑，他望向众人：“诸位，还有其他意见吗？”
顿时又有几人站出，表达质疑。清舟上面的赵营趁机也站出来
“欧阳大人，学生对你景仰之情，亦如长江之水、泰山之波，浩然缥缈。但大人恐怕有所不知，范淹本非读书人，他是商人子弟，祖上也并无鸿学大儒。学生世居江宁二十二载，从未听过其有过人之才。以往年间，也未尝听过范淹有过诗文作品。学生更知晓，范淹今年已年逾二十，但迄今为止尚未参加童生考试，因此并无半点功名在身。
因此，学生冒大不韪，以小人之心揣度，特等作品若是有，也断非范淹所能做出。”
此话一出，众人肃然。在宋代乃至整个中国古代，抄袭都是极其严重的罪名，轻则身败名裂，重则打入大牢。而商人子弟作为贱籍，若是坐实抄袭之名，几乎是一定要去吃牢饭。所以，赵营此番话可谓极其恶毒。
但这种重话作为大杀器，也有反噬风险。如若调查核实范淹并非抄袭，那么赵营名声则会相应大减，甚至可能终身无法列入科考。
“赵兄，你这话恐怕过了。”连清舟上面的人都为之一惊，小声在其耳边附声道。
赵营巍然不动，表情坚毅。他是兵行险招，今夜欧阳修的出现也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奈何他没有作品入围前十六，因此要想获得欧阳修注意，就只能不拘一格，大胆行事。按照赵营的分析，既然欧阳修都出来给特等作品背书，那么特等作品的存在肯定没有疑问。
疑问的是作品归属，他曾和范淹游玩过，知道其底细。刚才见范淹写字，更加确定范淹没有惊人才华。因此，他几近可以确定这特等作品绝非范淹所做，唯一的可能就是抄袭。
如果当众能够揭穿范淹，那他在欧阳修心中一定会留下深刻印象。只要有了印象，就不怕以后科考不中了。
这如意算盘打的极好，算是了无遗策。但唯一的意外就是如今的范淹已经不是曾经的范淹了。赵营根本不知道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曾经拥有中国排名前三的大出版集团且中国古代文学硕士毕业的穿越者。
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今天灰头土脸，惨白而归。但现在，他却一无所知，还在幻想被欧阳修赞赏果断、细致的美妙情景。
面对赵营的质疑，欧阳修仍是淡然以对，他看着众人，继续道
“诸位还有意见没有？”
这下是彻底没意见了，赵营的话已经非常狠绝，众人就算再怎么质疑也不能比他更过分。
“苏澈，黄庭坚，你们是第一第二，可有话说？”
苏澈脸上吓的汗都出来了，他从欧阳修出现就一直没敢坐下，“学生学力浅薄，绝无意见。”
“学生也无意见。”黄庭坚也恭敬的道。
欧阳修算是满意的点点头，他这才从身后取出范淹的作品，命乐坊司的官员贴到楼台的城墙上去。
众人纷纷围拢一探究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作品才能在欧阳修的手中获得特等评价。
这是一首很短小的曲子。
“枯藤老树昏鸦
断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众人围看，场面竟是无言，一片死寂。他们目瞪口呆，许久才有人长叹一声
“莫说特等，花魁历年文斗榜首都无疑问。”
看到特等作品的真面目，所有人再无半点不服之心，骆冰反复吟诵着，又看看自己的作品，长叹一声，随手就将其撕碎扔入火盆。苏澈也无话可说，他自认平生所做诗文无一可及此篇，或许只有他哥哥的最得意之作才能勉强一拼。
清舟诸人也无言以对，这首曲子无论意境、用词、手法等等都已超出他们想象。这是真正的神品，绝品。
看到众人表现，范淹一脸淡定。这才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废话！《天净沙秋思》是什么级别的作品，元曲代表作之一。如果连这种小场面都拿不下来，那么就只能让马致远切腹自尽了。
“诸位对特等可还有疑问？”欧阳修居高临下，淡淡开口。
众人再无半点疑问，原先质疑之人更是羞愧难当。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没有达到自己目的，还在欧阳修面前丢了脸。杜冷也是惊愕交加，偏这时候杂役还不知趣的前来谄媚
“杜公子，第三名也很不错了。”
气的杜冷差点就要拔剑刺死这个白痴。
在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的时候，只有赵营一脸亢奋。这首作品比他预料中还要出色。但越是出色，就越表明这不可能是范淹所写。
果然，很快欧阳修的目光便扫到他的脸上。
“适才是你质疑本曲非范淹所做？”欧阳修冷声道，这语气顿时让赵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已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坚持。
“学生确有此意，范淹他——”
赵营话犹未完，便被欧阳修打断：“老夫只有一话问你，关于此事是你臆测还是确有证据？”
“证据的话，学生暂时没有，但——”
欧阳修冷哼一声，再次打断：“你言下之意就是你在并无确凿证据情况下，便声称他人抄袭？”
这严厉的话让赵营身躯一震，冷汗全部从脸上下来。欧阳修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是仅仅根据常识便揣测范淹没有写曲能力，但常识也有可能不准。若是如此，他便有诬陷的嫌疑，而一旦被认定诬陷，他的名声就全部完了。
更可怕的是，若是被欧阳修认定诬陷，这几乎就是文坛铁案，无人可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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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大人，学生对大人闻名已久，大人的诗文更是小人更是多番揣摩，日夜诵读。诸如《秋声赋》、《蝶恋花》、《朋党论》萦绕心中，是学生读书修身、做人的指路明灯。大人定论学生断不敢质疑。只是今夜参赛者众多，更有慕白兄、苏兄这样的不世之材。以他们实力，竟未获得第一，学生心中诚惶诚恐，只想大人将特等作品公布出来，让学生瞻仰学习，也不枉此番千里之行。”
杜冷终究忍不住，他站出来高声道。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且谦逊谨慎，让人无可指摘。
欧阳修只是淡淡一笑，他望向众人：“诸位，还有其他意见吗？”
顿时又有几人站出，表达质疑。清舟上面的赵营趁机也站出来
“欧阳大人，学生对你景仰之情，亦如长江之水、泰山之波，浩然缥缈。但大人恐怕有所不知，范淹本非读书人，他是商人子弟，祖上也并无鸿学大儒。学生世居江宁二十二载，从未听过其有过人之才。以往年间，也未尝听过范淹有过诗文作品。学生更知晓，范淹今年已年逾二十，但迄今为止尚未参加童生考试，因此并无半点功名在身。
因此，学生冒大不韪，以小人之心揣度，特等作品若是有，也断非范淹所能做出。”
此话一出，众人肃然。在宋代乃至整个中国古代，抄袭都是极其严重的罪名，轻则身败名裂，重则打入大牢。而商人子弟作为贱籍，若是坐实抄袭之名，几乎是一定要去吃牢饭。所以，赵营此番话可谓极其恶毒。
但这种重话作为大杀器，也有反噬风险。如若调查核实范淹并非抄袭，那么赵营名声则会相应大减，甚至可能终身无法列入科考。
“赵兄，你这话恐怕过了。”连清舟上面的人都为之一惊，小声在其耳边附声道。
赵营巍然不动，表情坚毅。他是兵行险招，今夜欧阳修的出现也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奈何他没有作品入围前十六，因此要想获得欧阳修注意，就只能不拘一格，大胆行事。按照赵营的分析，既然欧阳修都出来给特等作品背书，那么特等作品的存在肯定没有疑问。
疑问的是作品归属，他曾和范淹游玩过，知道其底细。刚才见范淹写字，更加确定范淹没有惊人才华。因此，他几近可以确定这特等作品绝非范淹所做，唯一的可能就是抄袭。
如果当众能够揭穿范淹，那他在欧阳修心中一定会留下深刻印象。只要有了印象，就不怕以后科考不中了。
这如意算盘打的极好，算是了无遗策。但唯一的意外就是如今的范淹已经不是曾经的范淹了。赵营根本不知道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曾经拥有中国排名前三的大出版集团且中国古代文学硕士毕业的穿越者。
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今天灰头土脸，惨白而归。但现在，他却一无所知，还在幻想被欧阳修赞赏果断、细致的美妙情景。
面对赵营的质疑，欧阳修仍是淡然以对，他看着众人，继续道
“诸位还有意见没有？”
这下是彻底没意见了，赵营的话已经非常狠绝，众人就算再怎么质疑也不能比他更过分。
“苏澈，黄庭坚，你们是第一第二，可有话说？”
苏澈脸上吓的汗都出来了，他从欧阳修出现就一直没敢坐下，“学生学力浅薄，绝无意见。”
“学生也无意见。”黄庭坚也恭敬的道。
欧阳修算是满意的点点头，他这才从身后取出范淹的作品，命乐坊司的官员贴到楼台的城墙上去。
众人纷纷围拢一探究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作品才能在欧阳修的手中获得特等评价。
这是一首很短小的曲子。
“枯藤老树昏鸦
断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众人围看，场面竟是无言，一片死寂。他们目瞪口呆，许久才有人长叹一声
“莫说特等，花魁历年文斗榜首都无疑问。”
看到特等作品的真面目，所有人再无半点不服之心，骆冰反复吟诵着，又看看自己的作品，长叹一声，随手就将其撕碎扔入火盆。苏澈也无话可说，他自认平生所做诗文无一可及此篇，或许只有他哥哥的最得意之作才能勉强一拼。
清舟诸人也无言以对，这首曲子无论意境、用词、手法等等都已超出他们想象。这是真正的神品，绝品。
看到众人表现，范淹一脸淡定。这才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废话！《天净沙秋思》是什么级别的作品，元曲代表作之一。如果连这种小场面都拿不下来，那么就只能让马致远切腹自尽了。
“诸位对特等可还有疑问？”欧阳修居高临下，淡淡开口。
众人再无半点疑问，原先质疑之人更是羞愧难当。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没有达到自己目的，还在欧阳修面前丢了脸。杜冷也是惊愕交加，偏这时候杂役还不知趣的前来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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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杜冷差点就要拔剑刺死这个白痴。
在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的时候，只有赵营一脸亢奋。这首作品比他预料中还要出色。但越是出色，就越表明这不可能是范淹所写。
果然，很快欧阳修的目光便扫到他的脸上。
“适才是你质疑本曲非范淹所做？”欧阳修冷声道，这语气顿时让赵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已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坚持。
“学生确有此意，范淹他——”
赵营话犹未完，便被欧阳修打断：“老夫只有一话问你，关于此事是你臆测还是确有证据？”
“证据的话，学生暂时没有，但——”
欧阳修冷哼一声，再次打断：“你言下之意就是你在并无确凿证据情况下，便声称他人抄袭？”
这严厉的话让赵营身躯一震，冷汗全部从脸上下来。欧阳修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是仅仅根据常识便揣测范淹没有写曲能力，但常识也有可能不准。若是如此，他便有诬陷的嫌疑，而一旦被认定诬陷，他的名声就全部完了。
更可怕的是，若是被欧阳修认定诬陷，这几乎就是文坛铁案，无人可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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