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死亡开花,逃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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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火焰熊熊大盛，炽热的气息翻腾滚浪，吞得阴凉洞风都微弱了不少。干燥迎面扑来，鱼鬼瑟缩了下，尾巴扫着石头缓缓后退。
百止谦举着剑移动脚步，领着李堇荁朝空旷的地方挪去。
李堇荁走动时接着他身躯掩盖，又回头看了言原先的方向，那只眼还在看着他们，已积聚起层层浮离泪光，卑微的祈求一丝逃生。
她轻轻点头，示意其稳住，随即回头跟百止谦轻声道：“奈伏他们应该快过来了。”之前打出的信符，告诉他们若是半个时辰还没信就进来支援。
“行。”百止谦心中把握又加重，双方僵持不动，都在等下手先机。
鱼鬼发出低沉的声音，呜呜磨着，猎杀野性显露无疑。它又张嘴猛嚎几声，四肢刨着地上，刮出道道尖痕。
忽然，它猛地摇晃短小尾巴，扬起阵阵挥洒的土灰，做足进攻姿态。
百止谦目光一凌，长剑横过眼前，左手比诀拂上剑身，光芒更甚，细碎刺目。
李堇荁想着刚才险峻，又拿出百折甲握在手心。但不等引动，鱼鬼就张牙咧嘴嚎着恣凶稔恶撕咬过来。
两人立即分散退开，许是李堇荁瞧着弱力，鱼鬼一个拧身尾巴朝地弹摔，纵身一跃就冲向上方。那曲爪推出锥形指甲，凌空竖起直直下，似要将她压在身下啃咬。
“阿堇！”百止谦大惊失色，连忙把剑往地上一刺，手剑并挑，搬起半截石墙摔向鱼鬼。而这猛力冲击正好撞偏它的落点，尖指划穿石壁。
然而李堇荁没有立即跑开，而是马上捻指掐诀，招来火衣披在鱼鬼身上，再往坑洼丑脸打一记风火石拳。
“呜嘶嘶～～”鱼鬼顿时凄厉地尖叫起来，巨大身体东撞西撞，意图蹭落身上灼烧的火袭。
然而李堇荁趁热打铁，在它视物不清的时候猛力打出道道火术，不让簌簌扑落的土灰熄灭火攻。
百止谦也没闲着，不远不近的，以极其刁钻地剑式攻路截削鳞片薄弱角落，虽然乌鳞耐磨，但偏还是被他磨出了个巧，逆着方向刮打，竟真伤了不少鳞下皮肉。
双重折磨下，鱼鬼终是怒恨大发，发出巨大怒吼，头摇尾甩用力撞飞周遭一切能砸的东西。
两人急急后退，勉力抵挡天落陨石般的飞击。但在他们抵挡时候，那只眼睛惊恐盯着鱼鬼，悄悄往后隐。然而鱼鬼不顾一切四处扑腾，乱石碰砸不经意中竟撞飞了这只眼睛上方斜倒的石墙。
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赫然暴露，就在鱼鬼的眼皮低下。
“不，不，救救我！”男子努力睁大余存的一只眼，泪水混合鲜红，身心爬满极致恐惧，害怕到连断腿的痛楚都侵袭了一干二净，心里只剩求生的意念。
他瑟缩着往李堇荁他们那里奋力攀爬，身下断腿处又流出潺潺血水，血腥味浓郁飘散，刺激了发狂的鱼鬼。
仿如美食端上面前，鱼鬼陡然兴奋仰天一啸，手爪扯掉染火的毛发，一转头血红眼瞳直接落定在那艰难攀爬的身影上，腥甜血味诱引嗜血野性，张牙舞爪地挥斥，生出拉人坠亡的冰冷荆棘。
男子眼泪涌出更多，哭喊道：“救命！救命！救救我！”
李堇荁奋力甩着石头，一听到声音看过去，鱼鬼已急速朝人扑去。她用尽全身力气跑向那人，撕心裂肺大喊着：“手！！！”
那人朝她伸出手，而她也如其所愿用力握住，往后拖行。
但救赎没有如约而至，鱼鬼在最后关头抓上了他的最后一条腿，利爪趁机黏上往后腰一插，拖行的人瞬间被撕成两半。
温热的血溅染过半张面，李堇荁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最后一半身子。
“呃，呃……”男子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映着她失魂落魄的面容，得救的欣喜早已随身下温热流进寒凉大地。
他挣扎着抬头，用尽最后一丝努力开口告知执念，随后任由清明逐渐消逝成冰冷的空洞，余留下一声无力的回报：“谢谢。”
失控的眼泪迅速堆积成涌，坠落在渐渐失去温度的脸上，李堇荁手颤抖地抚过他，眼中所有残存在闭上那一刻消失殆尽，了无踪影。
但却唯独赶不走那张面容上，连死都不能掩埋的绝望。
“混蛋！畜生！”百止谦怒红双眼，死死盯着那叼腿啃咬的鱼鬼。
冰冷鸢眼闪烁着恣意的嘲讽，它吸了口鲜血，爪子不停抓肉撕皮，还把残肢甩来甩去丢上天落下地，天女撒花，洒落点点血瓣。
鱼鬼玩腻了，抬起头来，长舌舔扫乌黑坑洼的丑脸，嘴大大咧开来哧哧笑着，肆意嘲笑着面前两人，无能又无用。
这般戏耍恶意，激得百止谦愤恨无处安放，几欲化为啮噬烈焰，要作剑上狼戾，将恶鬼挫骨扬灰。
“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握紧长剑欺近鱼鬼跳到它的身侧，身姿翩然灵巧，足尖轻点如游龙跃蹿，无论其如何滚撞利爪刺抓，都能轻巧避开，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还紧盯乌鳞纹路。
试探终结，他旋腿踢上一堵石墙，直撞鱼鬼头部。
鱼鬼被突如其来的反击给撞蒙，稍不稳又被一块巨石给撞翻在地，沉重身躯轰然倒下。
百止谦趁机踩上它的尾巴，手中剑芒大盛，真元力涌极顶刃汇于剑尖，沿着鳞片覆盖之线挑刺过去，掀开片片薄弱，再手腕一转直直刺入横剌而过。
鱼鬼发出凄厉的叫声，尾巴急剧疯甩，全身抽弹暴动，没几下就把人摔下身体爬起，再往旁一拧，短尾对着他狂扫乱石。
百止谦双手护头，于空中结结实实挨砸了数块重石，气血翻涌蓬乱，逼得他落地连退数丈才勉强站稳。
“吼！”鱼鬼再一次发出海音巨啸，气浪奔涌刮得脸皮撕疼，直教领略音绝杀技，且那刺耳声击还不断攻打心神，荡得人头晕目眩。
一口鲜血吐出，百止谦以剑撑住晃动的身体，脑海里还在回荡嗡嗡音响，目光微有涣散，瞳有重影。
鱼鬼趁热打铁，张大嘴欲继续发出音啸攻击，只发没一半便被一颗火石给直直堵上。
滚烫火焰烧尽血汁，滋滋作响。鱼鬼呜呜吐舌，两手拼命撸挠，利爪抓出道道血痕也不在乎，只因那火石进它嘴里立即炸碎，细碎砂石披着炎热上蹿下跳。
百止谦看过去，是李堇荁。
她傲然挺立在它身前，手中烧着赤红火焰，光色艳亮如岩浆，缓漫过眼中的无边憎恨，开口冰凉：“你满以为能得神明恩宠，却不料偏偏得了敝履，”
鱼鬼听到话，停下手上动作，缓缓转过头对上那张平静的面容上，对上那一双如鄙如厌的目光，正是将其视作污脏秽贱的烂泥。
这熟悉的厌弃令它的目光刹那变得更为阴狠，利甲深深陷入硬地，怨毒气息森森袭来。
河娃娃无智无德，海灵人福慧双修。两相孽缘，生下恶种鱼鬼，得智又得恶。
李堇荁忽然讥笑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它，傲慢又轻蔑：“你以为自己很无辜吗？呵，不，”
她向前踏近几步，离鱼鬼不过一丈之远，手中火光喷然大作，如握一株烈焰焚花，亟待撒种罪恶之地。
“你注定是丑恶，注定只能活在暗无天日的河淤里，永不翻身！”
每一字每一句，鱼鬼都听得一清二楚，海灵人赐它的半点智慧，足够它明了世间对丑陋的不公。
赤红漫过眼白，血眼大睁，放映了无数腥风血雨。
鱼鬼经受数百年屈辱不甘，被遗弃、被厌恶，甚至于被追杀。
它反抗挣扎，苟且于肮脏，贪婪大海之净。可身披孽债的它，碰撞无数依旧找不到解脱出口，留给它的永远只有谩骂厌恨。
今日得赠这一句永不翻身，终是唤醒沉睡的恶灵，用怒火点燃困禁修罗的绳索，将之烧成灰烬，解缚暴戾野性。
李堇荁静立不动，看着鱼鬼身躯暴涨增大，指上尖甲骤然拉长，本来还像人的四肢此刻逐渐变作野兽凶爪，抓在地上瞬间崩裂撕缝。
骤变突来，百止谦就为前后变化惊愕不已，连忙跑过去把人往远处了拉，似有不信道：“它通人性的？”
“不通，它就不会滥杀了。”李堇荁目不转睛继续看着鱼鬼，面无表情，但依旧透着一股除之以雪耻的执迷。
百止谦有些担心，趁鱼鬼还没动作时赶紧劝她：“你别太自疚，那不是你的错，我们……”
“来了。”李堇荁打断他的话，示意其小心，鱼鬼准备蓄力了。
鱼鬼嘴唇愈扩愈大露出一排排尖牙，双手暴起，掀起一整片地板，泥土石块铺天盖地压落。
李堇荁左腕一转，百折甲立即迅速分排开来，包住半边身子。她引落花五土行珠，地上立即生起一堵堵土墙，接连抵挡漫天攻击。
二人连连后退，在退到原先缺口所在的洞府廊坊时，她转头向百止谦说道：“我作诱饵引开它的注意力，你想办法找到破绽，扒掉它的黑鳞！”
然后不等百止谦回答，径直操着火石长鞭朝鱼鬼冲去。
“不行！回来！给我马上回来！”百止谦惊怒交加，连连阻拦。
但冲去的身影置若罔闻，还不要命地拼命欺近，有好几次那利爪差点穿进她的身躯，吓得他那叫一个心惊胆颤，腿都忍不住发软。
确定人不会回头之后，百止谦只好举起剑也冲进战斗。在这之前，他听到了缺口那边传来争闹声。
回头一看，正是那两个姗姗来迟的大少爷们。
“我出不去！你大力点拉我呀！”冒正康欲哭无泪，半截身子还卡在夹道里，胖脸委屈巴巴的：“我就说我不要钻嘛，快挤死我了！”
“叫！你！不！要！吃！那！么！多！了！”奈伏一脚顶在墙上一脚蹬在地上，抓着他的两只手使劲把人往外拉，憋得脸红脖子粗。
但是那一坨圆圆肥肥的肚子就是不见一点松动。
奈伏累得气喘吁吁，气得不行松开冒正康的手，转而抓上他的两只耳朵往外扯，边扯边大吼道：“你他娘的倒是肚子给老子缩起来啊！！！”
“我，我，我缩了啊！”被卡得欲生欲死的冒正康，满面悲怆，再深深深深深吸一口气，憋着鼻音说道：“快，我又缩了！”
奈伏闻言直接抱上他肩膀，连吃奶的劲都不忘使出来，倒数一二三，奋力往外这么一拉！还是没拉动……
他顿了顿，往后退开来看向缺口，那里依旧被肚子堵得严严实实，再抬头，一看冒正康那几乎快要憋断气的样儿，奈伏终于忍不住青筋直跳。
一把拉过他耳朵狂吼：“你他娘这叫缩肚子？你怎么不再吃多几斤下去直接撑开更好啊！”
“那我真的缩了嘛！”不放弃的冒正康自力更生，双手抵在缺口墙壁用力往上撑，脸如便秘一般□□挣扎。
“用力啊！你可以的！嗯呐嗯呐！嗯呐！！！”奈伏双手握拳大声嘶吼，神情激动兴奋，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嗯呐个屁啊！”一声怒吼架在巨石上隔空飞来，重砸在两人旁边，几近深陷，且距离不到半尺。
冷汗涔涔，奈伏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转过头，百止谦怒目圆睁，满身狼狈，神情悲恨交加，隐有痛道：“我们都要死了你俩还玩！”
奈伏这才心慌起来，收起玩闹重新拉起冒正康的手使劲往外拔。
“砰！”又一巨响骤然响起，百止谦转头就看见李堇荁被一堵石墙摔撞到洞壁上，力道之大直震落簌簌碎石。
“阿堇！！”他飞身上去挡在前面，目光凝聚，手中长剑横竖划剌，一道气势汹汹的弯月十字斩，穿破沙石飞星，一路披荆斩麻，直冲凶猛扑来的鱼鬼。
锋芒所向破萧然，千军万马撞山河。弯月十字斩蹑影追风，剑气凌云，从上由下翻覆骇浪直将鱼鬼沉沉重压。
巨大身躯再被打落于地，鱼鬼凄厉骤响，面色极度痛苦。乍一看，似那黑鳞无法承受剑气戾芒的割裂，开始出现细小裂缝。
“阿堇！”奈伏惊恐地看到李堇荁的身子颓然落下，心急如焚，直接甩掉冒正康的手，“你自己出来，我去帮忙！”
“快去！他娘的！敢打老子师妹！”冒正康也将那一击纳入眼中，心疼之余怒火中烧，双手罩上金锤，用力朝缺口重重一砸，洞壁裂开，转眼人就跳出来，冲向战斗。
“冒冒，这丑东西皮硬！”奈伏砍了几剑后发现它毫发无伤，转而寻找薄弱之处，正好看到刚才百止谦剑气所伤之地有了丝丝裂缝，剑指那方大喊道：“打这里！！！”
“好！看你硬不硬得过老子的拳头！”冒正康目眦尽裂，怒发冲冠。两脚踏地拳头重握，金甲迅速覆过全身。吼啸一声，隔空朝裂缝那打出数十锤拳影，拳拳到肉，暴力深凹。
鱼鬼凄哀叫着，四处张望，丑陋面容终现恐意，挣扎着要逃离。然而百止谦联合奈伏，弯月十字斩一道又一道接着压下，如作牢笼般，断绝它任何逃生之路。
无望梦魇重现侵袭，自知已上绝路的鱼鬼猛地朝天仰吼，凄厉倾诉罪孽之下的不甘悲恨。
李堇荁捂着胸口，嘴角流下殷殷鲜血。鱼鬼那击重伤了她的心肺，剧痛连绵随起伏加重，几要侵蚀剩余清明。
她勉力抬手，从袖珍天找出复伤丹放进嘴里。一颗不够，两颗补上，战斗还没有结束，她不能松懈一丝，否则就会成为致命死角。
待剧痛缓下一半后，李堇荁就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原地行了一圈大周天，晕眩消退。
此时，鱼鬼已基本无还手之力，冒正康打出的数百拳影早将那裂缝锤成碎鳞，一路蔓延。而百止谦和奈伏则一人一边，顺着那些从碎口往外刺拉，鳞片纷纷脱落。
终是露出脆弱皮肉。李堇荁眼中凌厉闪过，掌心一握，赤红火鞭横扫凌风，鞭笞在那鲜血淋漓的鱼身上。
“啊嘶啊嘶！！！”河海一类的异兽极惧火功，那灼热炽烈的火烫犹如地狱鬼火，穿透骨肉直燃神魂，痛楚灭顶。
她紧紧盯着那张丑陋鬼脸，早前鸢眼尽情显嘲，如今怨中求饶，憎恨不甘，但终是可耻的露出害怕。
李堇荁眼前一闪，又看见那个男子的面容，无助又绝望。手抓住胸口，心脏猛受痛袭，疼得气喘吁吁，冷汗涔涔。
冷笑一声，她又是一鞭甩上鱼鬼，折磨的它凄惨嗷叫。
就在四人把这只丑陋鱼鬼合力杀死那刻，头顶无数震响突然响起来。李堇荁大惊，环绕望去，竟是有外物在不断撞击。
“快，快，我们要赶紧走！”百止谦看到有地方已经开始漏出微弱光泽，他直接扶抱过她，叫上冒正康和奈伏，往缺口奔去。
李堇荁忍着痛跟跑，跑到一半忽然想起，忙拉住他哭道：“他，他！尸体！尸体还在那里！”那个死去的男子，尸体还留在里面。
“阿堇！顾不了这么多了！”百止谦直接打横抱起她，目光悲伤，愧疚如蚁食密密麻麻，噬心啃骨。
头顶漏洞愈大，嘶嘶戾叫愈清晰。原来那只死去的鱼鬼早用声啸引来同伴，埋下黄泉引路。
“快！！”再不走，只怕今天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冒正康在前手握成拳，冲着缺口一路直冲猛撞，狭小夹道被他锤砸出宽敞隧洞。
“快快快，你们先走，我断后！”奈伏提着剑，最后踏进逃生路。
“砰～砰～”巨石纷纷坠落，数十双冰冷鸢眼直盯那条逃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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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堇荁走动时接着他身躯掩盖，又回头看了言原先的方向，那只眼还在看着他们，已积聚起层层浮离泪光，卑微的祈求一丝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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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百止谦心中把握又加重，双方僵持不动，都在等下手先机。
鱼鬼发出低沉的声音，呜呜磨着，猎杀野性显露无疑。它又张嘴猛嚎几声，四肢刨着地上，刮出道道尖痕。
忽然，它猛地摇晃短小尾巴，扬起阵阵挥洒的土灰，做足进攻姿态。
百止谦目光一凌，长剑横过眼前，左手比诀拂上剑身，光芒更甚，细碎刺目。
李堇荁想着刚才险峻，又拿出百折甲握在手心。但不等引动，鱼鬼就张牙咧嘴嚎着恣凶稔恶撕咬过来。
两人立即分散退开，许是李堇荁瞧着弱力，鱼鬼一个拧身尾巴朝地弹摔，纵身一跃就冲向上方。那曲爪推出锥形指甲，凌空竖起直直下，似要将她压在身下啃咬。
“阿堇！”百止谦大惊失色，连忙把剑往地上一刺，手剑并挑，搬起半截石墙摔向鱼鬼。而这猛力冲击正好撞偏它的落点，尖指划穿石壁。
然而李堇荁没有立即跑开，而是马上捻指掐诀，招来火衣披在鱼鬼身上，再往坑洼丑脸打一记风火石拳。
“呜嘶嘶～～”鱼鬼顿时凄厉地尖叫起来，巨大身体东撞西撞，意图蹭落身上灼烧的火袭。
然而李堇荁趁热打铁，在它视物不清的时候猛力打出道道火术，不让簌簌扑落的土灰熄灭火攻。
百止谦也没闲着，不远不近的，以极其刁钻地剑式攻路截削鳞片薄弱角落，虽然乌鳞耐磨，但偏还是被他磨出了个巧，逆着方向刮打，竟真伤了不少鳞下皮肉。
双重折磨下，鱼鬼终是怒恨大发，发出巨大怒吼，头摇尾甩用力撞飞周遭一切能砸的东西。
两人急急后退，勉力抵挡天落陨石般的飞击。但在他们抵挡时候，那只眼睛惊恐盯着鱼鬼，悄悄往后隐。然而鱼鬼不顾一切四处扑腾，乱石碰砸不经意中竟撞飞了这只眼睛上方斜倒的石墙。
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赫然暴露，就在鱼鬼的眼皮低下。
“不，不，救救我！”男子努力睁大余存的一只眼，泪水混合鲜红，身心爬满极致恐惧，害怕到连断腿的痛楚都侵袭了一干二净，心里只剩求生的意念。
他瑟缩着往李堇荁他们那里奋力攀爬，身下断腿处又流出潺潺血水，血腥味浓郁飘散，刺激了发狂的鱼鬼。
仿如美食端上面前，鱼鬼陡然兴奋仰天一啸，手爪扯掉染火的毛发，一转头血红眼瞳直接落定在那艰难攀爬的身影上，腥甜血味诱引嗜血野性，张牙舞爪地挥斥，生出拉人坠亡的冰冷荆棘。
男子眼泪涌出更多，哭喊道：“救命！救命！救救我！”
李堇荁奋力甩着石头，一听到声音看过去，鱼鬼已急速朝人扑去。她用尽全身力气跑向那人，撕心裂肺大喊着：“手！！！”
那人朝她伸出手，而她也如其所愿用力握住，往后拖行。
但救赎没有如约而至，鱼鬼在最后关头抓上了他的最后一条腿，利爪趁机黏上往后腰一插，拖行的人瞬间被撕成两半。
温热的血溅染过半张面，李堇荁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最后一半身子。
“呃，呃……”男子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映着她失魂落魄的面容，得救的欣喜早已随身下温热流进寒凉大地。
他挣扎着抬头，用尽最后一丝努力开口告知执念，随后任由清明逐渐消逝成冰冷的空洞，余留下一声无力的回报：“谢谢。”
失控的眼泪迅速堆积成涌，坠落在渐渐失去温度的脸上，李堇荁手颤抖地抚过他，眼中所有残存在闭上那一刻消失殆尽，了无踪影。
但却唯独赶不走那张面容上，连死都不能掩埋的绝望。
“混蛋！畜生！”百止谦怒红双眼，死死盯着那叼腿啃咬的鱼鬼。
冰冷鸢眼闪烁着恣意的嘲讽，它吸了口鲜血，爪子不停抓肉撕皮，还把残肢甩来甩去丢上天落下地，天女撒花，洒落点点血瓣。
鱼鬼玩腻了，抬起头来，长舌舔扫乌黑坑洼的丑脸，嘴大大咧开来哧哧笑着，肆意嘲笑着面前两人，无能又无用。
这般戏耍恶意，激得百止谦愤恨无处安放，几欲化为啮噬烈焰，要作剑上狼戾，将恶鬼挫骨扬灰。
“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握紧长剑欺近鱼鬼跳到它的身侧，身姿翩然灵巧，足尖轻点如游龙跃蹿，无论其如何滚撞利爪刺抓，都能轻巧避开，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还紧盯乌鳞纹路。
试探终结，他旋腿踢上一堵石墙，直撞鱼鬼头部。
鱼鬼被突如其来的反击给撞蒙，稍不稳又被一块巨石给撞翻在地，沉重身躯轰然倒下。
百止谦趁机踩上它的尾巴，手中剑芒大盛，真元力涌极顶刃汇于剑尖，沿着鳞片覆盖之线挑刺过去，掀开片片薄弱，再手腕一转直直刺入横剌而过。
鱼鬼发出凄厉的叫声，尾巴急剧疯甩，全身抽弹暴动，没几下就把人摔下身体爬起，再往旁一拧，短尾对着他狂扫乱石。
百止谦双手护头，于空中结结实实挨砸了数块重石，气血翻涌蓬乱，逼得他落地连退数丈才勉强站稳。
“吼！”鱼鬼再一次发出海音巨啸，气浪奔涌刮得脸皮撕疼，直教领略音绝杀技，且那刺耳声击还不断攻打心神，荡得人头晕目眩。
一口鲜血吐出，百止谦以剑撑住晃动的身体，脑海里还在回荡嗡嗡音响，目光微有涣散，瞳有重影。
鱼鬼趁热打铁，张大嘴欲继续发出音啸攻击，只发没一半便被一颗火石给直直堵上。
滚烫火焰烧尽血汁，滋滋作响。鱼鬼呜呜吐舌，两手拼命撸挠，利爪抓出道道血痕也不在乎，只因那火石进它嘴里立即炸碎，细碎砂石披着炎热上蹿下跳。
百止谦看过去，是李堇荁。
她傲然挺立在它身前，手中烧着赤红火焰，光色艳亮如岩浆，缓漫过眼中的无边憎恨，开口冰凉：“你满以为能得神明恩宠，却不料偏偏得了敝履，”
鱼鬼听到话，停下手上动作，缓缓转过头对上那张平静的面容上，对上那一双如鄙如厌的目光，正是将其视作污脏秽贱的烂泥。
这熟悉的厌弃令它的目光刹那变得更为阴狠，利甲深深陷入硬地，怨毒气息森森袭来。
河娃娃无智无德，海灵人福慧双修。两相孽缘，生下恶种鱼鬼，得智又得恶。
李堇荁忽然讥笑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它，傲慢又轻蔑：“你以为自己很无辜吗？呵，不，”
她向前踏近几步，离鱼鬼不过一丈之远，手中火光喷然大作，如握一株烈焰焚花，亟待撒种罪恶之地。
“你注定是丑恶，注定只能活在暗无天日的河淤里，永不翻身！”
每一字每一句，鱼鬼都听得一清二楚，海灵人赐它的半点智慧，足够它明了世间对丑陋的不公。
赤红漫过眼白，血眼大睁，放映了无数腥风血雨。
鱼鬼经受数百年屈辱不甘，被遗弃、被厌恶，甚至于被追杀。
它反抗挣扎，苟且于肮脏，贪婪大海之净。可身披孽债的它，碰撞无数依旧找不到解脱出口，留给它的永远只有谩骂厌恨。
今日得赠这一句永不翻身，终是唤醒沉睡的恶灵，用怒火点燃困禁修罗的绳索，将之烧成灰烬，解缚暴戾野性。
李堇荁静立不动，看着鱼鬼身躯暴涨增大，指上尖甲骤然拉长，本来还像人的四肢此刻逐渐变作野兽凶爪，抓在地上瞬间崩裂撕缝。
骤变突来，百止谦就为前后变化惊愕不已，连忙跑过去把人往远处了拉，似有不信道：“它通人性的？”
“不通，它就不会滥杀了。”李堇荁目不转睛继续看着鱼鬼，面无表情，但依旧透着一股除之以雪耻的执迷。
百止谦有些担心，趁鱼鬼还没动作时赶紧劝她：“你别太自疚，那不是你的错，我们……”
“来了。”李堇荁打断他的话，示意其小心，鱼鬼准备蓄力了。
鱼鬼嘴唇愈扩愈大露出一排排尖牙，双手暴起，掀起一整片地板，泥土石块铺天盖地压落。
李堇荁左腕一转，百折甲立即迅速分排开来，包住半边身子。她引落花五土行珠，地上立即生起一堵堵土墙，接连抵挡漫天攻击。
二人连连后退，在退到原先缺口所在的洞府廊坊时，她转头向百止谦说道：“我作诱饵引开它的注意力，你想办法找到破绽，扒掉它的黑鳞！”
然后不等百止谦回答，径直操着火石长鞭朝鱼鬼冲去。
“不行！回来！给我马上回来！”百止谦惊怒交加，连连阻拦。
但冲去的身影置若罔闻，还不要命地拼命欺近，有好几次那利爪差点穿进她的身躯，吓得他那叫一个心惊胆颤，腿都忍不住发软。
确定人不会回头之后，百止谦只好举起剑也冲进战斗。在这之前，他听到了缺口那边传来争闹声。
回头一看，正是那两个姗姗来迟的大少爷们。
“我出不去！你大力点拉我呀！”冒正康欲哭无泪，半截身子还卡在夹道里，胖脸委屈巴巴的：“我就说我不要钻嘛，快挤死我了！”
“叫！你！不！要！吃！那！么！多！了！”奈伏一脚顶在墙上一脚蹬在地上，抓着他的两只手使劲把人往外拉，憋得脸红脖子粗。
但是那一坨圆圆肥肥的肚子就是不见一点松动。
奈伏累得气喘吁吁，气得不行松开冒正康的手，转而抓上他的两只耳朵往外扯，边扯边大吼道：“你他娘的倒是肚子给老子缩起来啊！！！”
“我，我，我缩了啊！”被卡得欲生欲死的冒正康，满面悲怆，再深深深深深吸一口气，憋着鼻音说道：“快，我又缩了！”
奈伏闻言直接抱上他肩膀，连吃奶的劲都不忘使出来，倒数一二三，奋力往外这么一拉！还是没拉动……
他顿了顿，往后退开来看向缺口，那里依旧被肚子堵得严严实实，再抬头，一看冒正康那几乎快要憋断气的样儿，奈伏终于忍不住青筋直跳。
一把拉过他耳朵狂吼：“你他娘这叫缩肚子？你怎么不再吃多几斤下去直接撑开更好啊！”
“那我真的缩了嘛！”不放弃的冒正康自力更生，双手抵在缺口墙壁用力往上撑，脸如便秘一般□□挣扎。
“用力啊！你可以的！嗯呐嗯呐！嗯呐！！！”奈伏双手握拳大声嘶吼，神情激动兴奋，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嗯呐个屁啊！”一声怒吼架在巨石上隔空飞来，重砸在两人旁边，几近深陷，且距离不到半尺。
冷汗涔涔，奈伏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转过头，百止谦怒目圆睁，满身狼狈，神情悲恨交加，隐有痛道：“我们都要死了你俩还玩！”
奈伏这才心慌起来，收起玩闹重新拉起冒正康的手使劲往外拔。
“砰！”又一巨响骤然响起，百止谦转头就看见李堇荁被一堵石墙摔撞到洞壁上，力道之大直震落簌簌碎石。
“阿堇！！”他飞身上去挡在前面，目光凝聚，手中长剑横竖划剌，一道气势汹汹的弯月十字斩，穿破沙石飞星，一路披荆斩麻，直冲凶猛扑来的鱼鬼。
锋芒所向破萧然，千军万马撞山河。弯月十字斩蹑影追风，剑气凌云，从上由下翻覆骇浪直将鱼鬼沉沉重压。
巨大身躯再被打落于地，鱼鬼凄厉骤响，面色极度痛苦。乍一看，似那黑鳞无法承受剑气戾芒的割裂，开始出现细小裂缝。
“阿堇！”奈伏惊恐地看到李堇荁的身子颓然落下，心急如焚，直接甩掉冒正康的手，“你自己出来，我去帮忙！”
“快去！他娘的！敢打老子师妹！”冒正康也将那一击纳入眼中，心疼之余怒火中烧，双手罩上金锤，用力朝缺口重重一砸，洞壁裂开，转眼人就跳出来，冲向战斗。
“冒冒，这丑东西皮硬！”奈伏砍了几剑后发现它毫发无伤，转而寻找薄弱之处，正好看到刚才百止谦剑气所伤之地有了丝丝裂缝，剑指那方大喊道：“打这里！！！”
“好！看你硬不硬得过老子的拳头！”冒正康目眦尽裂，怒发冲冠。两脚踏地拳头重握，金甲迅速覆过全身。吼啸一声，隔空朝裂缝那打出数十锤拳影，拳拳到肉，暴力深凹。
鱼鬼凄哀叫着，四处张望，丑陋面容终现恐意，挣扎着要逃离。然而百止谦联合奈伏，弯月十字斩一道又一道接着压下，如作牢笼般，断绝它任何逃生之路。
无望梦魇重现侵袭，自知已上绝路的鱼鬼猛地朝天仰吼，凄厉倾诉罪孽之下的不甘悲恨。
李堇荁捂着胸口，嘴角流下殷殷鲜血。鱼鬼那击重伤了她的心肺，剧痛连绵随起伏加重，几要侵蚀剩余清明。
她勉力抬手，从袖珍天找出复伤丹放进嘴里。一颗不够，两颗补上，战斗还没有结束，她不能松懈一丝，否则就会成为致命死角。
待剧痛缓下一半后，李堇荁就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原地行了一圈大周天，晕眩消退。
此时，鱼鬼已基本无还手之力，冒正康打出的数百拳影早将那裂缝锤成碎鳞，一路蔓延。而百止谦和奈伏则一人一边，顺着那些从碎口往外刺拉，鳞片纷纷脱落。
终是露出脆弱皮肉。李堇荁眼中凌厉闪过，掌心一握，赤红火鞭横扫凌风，鞭笞在那鲜血淋漓的鱼身上。
“啊嘶啊嘶！！！”河海一类的异兽极惧火功，那灼热炽烈的火烫犹如地狱鬼火，穿透骨肉直燃神魂，痛楚灭顶。
她紧紧盯着那张丑陋鬼脸，早前鸢眼尽情显嘲，如今怨中求饶，憎恨不甘，但终是可耻的露出害怕。
李堇荁眼前一闪，又看见那个男子的面容，无助又绝望。手抓住胸口，心脏猛受痛袭，疼得气喘吁吁，冷汗涔涔。
冷笑一声，她又是一鞭甩上鱼鬼，折磨的它凄惨嗷叫。
就在四人把这只丑陋鱼鬼合力杀死那刻，头顶无数震响突然响起来。李堇荁大惊，环绕望去，竟是有外物在不断撞击。
“快，快，我们要赶紧走！”百止谦看到有地方已经开始漏出微弱光泽，他直接扶抱过她，叫上冒正康和奈伏，往缺口奔去。
李堇荁忍着痛跟跑，跑到一半忽然想起，忙拉住他哭道：“他，他！尸体！尸体还在那里！”那个死去的男子，尸体还留在里面。
“阿堇！顾不了这么多了！”百止谦直接打横抱起她，目光悲伤，愧疚如蚁食密密麻麻，噬心啃骨。
头顶漏洞愈大，嘶嘶戾叫愈清晰。原来那只死去的鱼鬼早用声啸引来同伴，埋下黄泉引路。
“快！！”再不走，只怕今天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冒正康在前手握成拳，冲着缺口一路直冲猛撞，狭小夹道被他锤砸出宽敞隧洞。
“快快快，你们先走，我断后！”奈伏提着剑，最后踏进逃生路。
“砰～砰～”巨石纷纷坠落，数十双冰冷鸢眼直盯那条逃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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