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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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无声息地，天已黑定，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夜幕之下的人间，灯火阑珊，却像挣扎在波涛中的航船。
王绍安的家里只点了两盏灯，四个人对首坐着，张文仙示意织秀去把窗户关上，说道：“照例做咱们该做的，叔叔阿姨不要做太多打算，有我跟织秀就行了。”
他又说了点无关痛痒的话，和织秀走到院门处，回望屋里灯光羸弱，沈玲的身影透在窗户上，背挺腰直，张文仙说道：“织秀，量力而行，再艰难的时候，都要保全自己。”
织秀道：“徒儿懂了。”
张文仙犹疑片刻，张口说道：“你可知沈玲的生辰？”
“不知，”织秀说道：“我看她随身的卡片上只有日子，时辰却不清楚了。”
张文仙说道：“那个叫身份证……，算了，你把沈玲的生日告诉我。”
织秀说了一串数字，张文仙用心记住，回头时，看到沈玲二人从屋里出来，“文仙，我有些乏了，先去歇息。”
张文仙和织秀进了屋，端着水杯取暖，王绍安从外面进来，说道：“那些人真的会找上门吗？”
屋里一静，张文仙只是张了张嘴，院门就被敲得振山响，王绍安吓得站了起来，灯丝也不合时宜地灼断了，屋里只剩下一盏落地灯，很是昏暗，他脸色煞白地看着窗户，随即又扭过头，妄图在张文仙身上找到信心。
“织秀随我出去看看。”张文仙说完，领着织秀径自出门。
王绍安家的院门是早年时兴的如意门，两扇门非常厚，但年久失修，门缝处磕磕碰碰留下很宽的空间，王绍安搬来以后用旧轮胎包了边，在这种极黑的夜里，隔着门缝几乎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王绍安也跟了出来，而沈玲则披了一身棉袍睡衣，扶着房门向这边看，她手攥得很紧，抓着衣襟，“绍安……，”她轻声喊着。
砸门的声音又响了，张文仙闭目凝神，灵识向外探去。
一个醉汉用全身重量抵住宅门板，打着酒嗝，只是不停地敲了又敲，却不说话。
“一个醉汉，勿需理会。”张文仙笑了起来，说道：“王叔，咱们是不是太紧张了。”
隔着门听到院子里有动静，醉汉骂道：“臭娘们，人到门口了，还不给我开门，嗝儿，说，是不是藏了男人？”
王绍安道：“你找错门了。”
“嗨呀，果然有男人！”那人又要敲门。
王绍安把门一拉，醉汉滚地葫芦一般摔了进来，这汉子生得五大三粗，一件皮夹克沾满了灰，下身穿着一条棉绒裤子，足蹬解放鞋，他“哎呦”叫了一声，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辨明了方向，让人没防备地就是一耳光扇了出去，直取王绍安面部。
张文仙没动，织秀朱唇微启，吹出一股阴风，那醉汉吸了冷气，发出一阵怪异的“咴儿咴儿”声，手也停在当阳处，他被吹了个酒醒，闻着织秀的体香，精虫上了头，做了个饿虎扑食地模样，身子却横飞出去。
“下三滥！”张文仙很久没跟人动手，嫉恶如仇的性子，这一脚踹出去也卯足了力气，该是醉汉身子强健，张文仙踹了个肉多的地方，他只赚了一身肉疼，却没伤筋动骨。
“还不滚蛋！”张文仙说道：“这是你闹的地方吗？”
那醉汉惹不起三人，酒也醒了大半，摇头一看这院子，知道自己吃醉了酒，寻错家门，偏生刚才心机不纯，自晓得与张文仙无话可说，竟是扫着身上的灰土，跌跌撞撞走出门去。
王绍安把门一关，瞧稀罕一般盯着张文仙，紧抿了抿嘴唇，还是笑出声，说道：“上回打架，是你动的手吧？”
这是说医务室首遇张文仙的那一次。
“王叔记性真好。”张文仙模棱两可地一句话带过这个事儿，冲着沈玲摇手说：“沈阿姨回屋吧，认错门的。”
张文仙留宿在王绍安处，过了一夜，睁开眼，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小院的红砖地面已经被埋在水中，露出中央一条仄仄的白石小道，院两旁的排水沟被枯树皮和落叶堵住，王绍安正在那里忙活着。
张文仙伸了个懒腰，打招呼说了声“早安！”
沈玲置办完早饭，连织秀一起围坐在饭桌上，电视没有闭路信号，只能收看很少的台，肥县的一套节目重播昨天晚上的电视剧，约在六点左右，本要转播央视一套的时候，忽然加播了一条消息。
昨天夜里，县内再发一起命案，凶手的作案手法跟“友谊宾馆”如出一辙，死者的图像打满了马赛克，下面的文字标注是为一名成年男性，案发地点……，就在王绍安家不远。
织秀说道：“这是昨天夜里那个醉汉！”
饭只吃了一半儿，王绍安和沈玲都放下筷子，互相看了看，王绍安抓住妻子的手，用力捏着，“没事的，别怕。”以至于过多的话都说不出口，抑或是说什么都徒劳。
张文仙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了两碗豆浆，一盘煎饺，取了纸巾擦了擦嘴，说道：“这两个人已经丧心病狂，一点儿不怕警方追捕。”
织秀说道：“肥县能拿的住二人的也只有师……道友了。”
张文仙说道：“我去案发地瞅一眼，你们就不要同来了。”
王绍安道：“文仙……，你……千万小心呀。”
张文仙无畏地笑道：“那俩家伙还是有所畏惧的，只在夜里犯案。”
说着，出门而去。
案发地在王绍安家东偏北的地方，下了偏路往河沿走二十多米的滩子地里，冬天时，这里遍地枯草，偌大个汉子趴在那里，很显眼。
张文仙过去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尸体四周牵起警戒线，三五个着警服的人正在勘察现场，中间有一个白大褂，蹲在尸体旁边，小心地取了些样本。
“知道什么事儿吗？”有人问身边。
“我怎么晓得，一早看了新闻，住得近，撂下碗就过来了。”
“这人怎么死的呢？”
“脱水，全身一点水分都没了，死相恐怖，就像是千年古墓里埋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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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绍安的家里只点了两盏灯，四个人对首坐着，张文仙示意织秀去把窗户关上，说道：“照例做咱们该做的，叔叔阿姨不要做太多打算，有我跟织秀就行了。”
他又说了点无关痛痒的话，和织秀走到院门处，回望屋里灯光羸弱，沈玲的身影透在窗户上，背挺腰直，张文仙说道：“织秀，量力而行，再艰难的时候，都要保全自己。”
织秀道：“徒儿懂了。”
张文仙犹疑片刻，张口说道：“你可知沈玲的生辰？”
“不知，”织秀说道：“我看她随身的卡片上只有日子，时辰却不清楚了。”
张文仙说道：“那个叫身份证……，算了，你把沈玲的生日告诉我。”
织秀说了一串数字，张文仙用心记住，回头时，看到沈玲二人从屋里出来，“文仙，我有些乏了，先去歇息。”
张文仙和织秀进了屋，端着水杯取暖，王绍安从外面进来，说道：“那些人真的会找上门吗？”
屋里一静，张文仙只是张了张嘴，院门就被敲得振山响，王绍安吓得站了起来，灯丝也不合时宜地灼断了，屋里只剩下一盏落地灯，很是昏暗，他脸色煞白地看着窗户，随即又扭过头，妄图在张文仙身上找到信心。
“织秀随我出去看看。”张文仙说完，领着织秀径自出门。
王绍安家的院门是早年时兴的如意门，两扇门非常厚，但年久失修，门缝处磕磕碰碰留下很宽的空间，王绍安搬来以后用旧轮胎包了边，在这种极黑的夜里，隔着门缝几乎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王绍安也跟了出来，而沈玲则披了一身棉袍睡衣，扶着房门向这边看，她手攥得很紧，抓着衣襟，“绍安……，”她轻声喊着。
砸门的声音又响了，张文仙闭目凝神，灵识向外探去。
一个醉汉用全身重量抵住宅门板，打着酒嗝，只是不停地敲了又敲，却不说话。
“一个醉汉，勿需理会。”张文仙笑了起来，说道：“王叔，咱们是不是太紧张了。”
隔着门听到院子里有动静，醉汉骂道：“臭娘们，人到门口了，还不给我开门，嗝儿，说，是不是藏了男人？”
王绍安道：“你找错门了。”
“嗨呀，果然有男人！”那人又要敲门。
王绍安把门一拉，醉汉滚地葫芦一般摔了进来，这汉子生得五大三粗，一件皮夹克沾满了灰，下身穿着一条棉绒裤子，足蹬解放鞋，他“哎呦”叫了一声，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辨明了方向，让人没防备地就是一耳光扇了出去，直取王绍安面部。
张文仙没动，织秀朱唇微启，吹出一股阴风，那醉汉吸了冷气，发出一阵怪异的“咴儿咴儿”声，手也停在当阳处，他被吹了个酒醒，闻着织秀的体香，精虫上了头，做了个饿虎扑食地模样，身子却横飞出去。
“下三滥！”张文仙很久没跟人动手，嫉恶如仇的性子，这一脚踹出去也卯足了力气，该是醉汉身子强健，张文仙踹了个肉多的地方，他只赚了一身肉疼，却没伤筋动骨。
“还不滚蛋！”张文仙说道：“这是你闹的地方吗？”
那醉汉惹不起三人，酒也醒了大半，摇头一看这院子，知道自己吃醉了酒，寻错家门，偏生刚才心机不纯，自晓得与张文仙无话可说，竟是扫着身上的灰土，跌跌撞撞走出门去。
王绍安把门一关，瞧稀罕一般盯着张文仙，紧抿了抿嘴唇，还是笑出声，说道：“上回打架，是你动的手吧？”
这是说医务室首遇张文仙的那一次。
“王叔记性真好。”张文仙模棱两可地一句话带过这个事儿，冲着沈玲摇手说：“沈阿姨回屋吧，认错门的。”
张文仙留宿在王绍安处，过了一夜，睁开眼，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小院的红砖地面已经被埋在水中，露出中央一条仄仄的白石小道，院两旁的排水沟被枯树皮和落叶堵住，王绍安正在那里忙活着。
张文仙伸了个懒腰，打招呼说了声“早安！”
沈玲置办完早饭，连织秀一起围坐在饭桌上，电视没有闭路信号，只能收看很少的台，肥县的一套节目重播昨天晚上的电视剧，约在六点左右，本要转播央视一套的时候，忽然加播了一条消息。
昨天夜里，县内再发一起命案，凶手的作案手法跟“友谊宾馆”如出一辙，死者的图像打满了马赛克，下面的文字标注是为一名成年男性，案发地点……，就在王绍安家不远。
织秀说道：“这是昨天夜里那个醉汉！”
饭只吃了一半儿，王绍安和沈玲都放下筷子，互相看了看，王绍安抓住妻子的手，用力捏着，“没事的，别怕。”以至于过多的话都说不出口，抑或是说什么都徒劳。
张文仙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了两碗豆浆，一盘煎饺，取了纸巾擦了擦嘴，说道：“这两个人已经丧心病狂，一点儿不怕警方追捕。”
织秀说道：“肥县能拿的住二人的也只有师……道友了。”
张文仙说道：“我去案发地瞅一眼，你们就不要同来了。”
王绍安道：“文仙……，你……千万小心呀。”
张文仙无畏地笑道：“那俩家伙还是有所畏惧的，只在夜里犯案。”
说着，出门而去。
案发地在王绍安家东偏北的地方，下了偏路往河沿走二十多米的滩子地里，冬天时，这里遍地枯草，偌大个汉子趴在那里，很显眼。
张文仙过去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尸体四周牵起警戒线，三五个着警服的人正在勘察现场，中间有一个白大褂，蹲在尸体旁边，小心地取了些样本。
“知道什么事儿吗？”有人问身边。
“我怎么晓得，一早看了新闻，住得近，撂下碗就过来了。”
“这人怎么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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