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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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周乔还觉得自己身体是软绵绵的，接到张文仙的电话，她说：“喂！”
“姑奶奶，几点了，冯大娘那边催了你三回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她看车窗外飞驰的景色，玻璃映出自己略微泛红的脸庞，“这是我女朋友——周乔”张文仙的这话还响彻在耳边。
一路赶到小区处，嘱咐完司机下午再来接自己，周乔下车走到张文仙身边，冯春花忙里偷闲，看了周乔一眼，说道：“好水灵的姑娘。”
“这是冯大娘。”张文仙引荐，“大娘，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女同学周乔。”
因为自己的女儿硬要掺和，于蝶顺水推舟，就搞了个赞助，打了两道横幅，还租了热气球，在义诊摊后面摆放了很多箱装的“肴肉”和有机青菜什么的，这些都是自家饭店出品，正好打一下广告。
冯春花说：“周乔可是我们社区义诊的大贵人，带着钱来的。”
四张桌子放在小区门外的街道口排成一行，用空白锦旗一字铺开遮在桌子上，摆上血压仪、血糖仪什么的简易医疗设备，桌子旁边放着从居委会拿来的开水壶。
冯春花拿起桌子上的电喇叭，大声一喊，这义诊的“买卖”就算开张了。
张文仙不怕天冷，就那一身新买的衣服，端坐在桌子最北首，向南坐着的是城区医院的年轻大夫。
“这叫中西合璧，有信中医的让他来找你，信西医的去旁边。”冯春花给张文仙倒上水，看着在诊摊外路边上散发宣传材料的周乔。
小姑娘冻得脸色发青，“呼哈”吐着白雾，“节食运动保身体，少盐少糖稳血压。”
可能是看着张文仙太闲了，冯春花在旁边和他聊天打发时间。
的确，顶着中医的高帽子，却嘴上没毛，谁能信张文仙的医术呢？来的人都往中医那边堆，他已经闲得喝了两壶茶了。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女的搀着个年龄更大的人向这边走，张文仙认出他们，是当天自己施针治疗“歪嘴斜眼症”的王家父女，赶紧起身去摆了两张凳子在自己对面。
“这么冷的天，老王还亲自出门？”邻居问道。
那个女的说道：“这不是我爸听说小郎中亲当街义诊，劝不住，非要来。”
“你说这后生仔就是给你爹治病的那个？”
“那可不，”女人扶着父亲坐下来，自己却站着，喜庆地望着张文仙：“小郎中，我爸非要来看看你，给你道声谢。”
张文仙笑道：“王爷爷可比上次见得时候壮实多了，这几天胃口也好吧。”
“嘿，小郎中给开的药真不赖，我跟我爸吃得白头发都少了，药又便宜，正要再去抓几副。”
这是活生生的“病例”，就出在自己隔壁，人们转变了对张文仙的看法，已经有人开始在这一侧排队。
王大爷后面紧接着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冯春花等小区内部人对她不熟，这是租住在此，伺候孩子学习的。
张文仙搭了搭脉，微微眯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说道：“阿姨，您要看什么病？”
“我也不晓得，”女人直白地说道：“整天觉得乏得很，也没什么力气，从这里到学校明明不过几百米远，还是会喘大气。”
张文仙见到汇聚的人不少，挪开搭放在对方腕上的手，震了两下袖子，这个慢条斯理地形状把周乔也吸引了过来。
“阿姨，我能多说两句么？”张文仙问道：“或许会涉及阿姨的家事。”
女人倒是大度，点头应了。
见周围人多，张文仙有心拉拢他们，便说道：“阿姨脉象偏弱，力乏体虚是表征。”他不由自主站起身，开始诉说阿姨的家事。
“阿姨是城里人？”
那女人点头。
“这就对了，阿姨家有二子，长女次男，大的应该是初中结业，今年刚上高一，小的还在读小学。”
“你怎么晓得？”
“阿姨听我继续说，阿姨的对象早年去世，这些年来辛苦您一把手拉扯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中医讲究养气修神，生活的压力是一个层面，思想上的压力是另一个层面，阿姨过了不少苦日子，所以我开个方子，不在治病，而为养神益气。”
女人已经听的呆了，不，周围鸦雀无声，连城区医院的小大夫都放下血压仪，听张文仙在这里指点。
“您早年家境清贫，生老大的时候已经年过三十，长女又体弱多病，面对子女，日日发愁将来孩子没人照料……。”
“神医啊，你说的都对！”女人离开椅子，普通跪下来。
张文仙已经不可能淡定，他和冯春花等人把女人扶起来，说道：“阿姨何苦呢。”
“求医生给我指条活路。”
“阿姨放心，您脉象弱，但腠理未病，放宽心，调理好，将来是长寿相。”
有看热闹的还不嫌乱，高声说：“你有本事再接着往下说。”
张文仙道：“接着说就不必了，涉及人家家事。”
没曾想女人竟也说道：“请医仙接着说，若说得准，我心里才踏实。”
张文仙对周乔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咳嗽”道：“阿姨今年四十七岁，家的男人因意外事故去世，这几年没少带着女儿往省城跑，可效果还是不理想。”
“医仙！”女人从椅子上滑落，顺势一跪，“叩请小医仙指点门径。”
“好说！”张文仙说道：“阿姨您先起来。”
活招牌就在旁边，西医诊摊前的人起着哄挪到张文仙面前，他自问这是何苦来哉，给自己找罪受。
下午天擦黑，还有仰慕张文仙的医术来求诊的，冯春花说道：“以后还有机会，大家散了吧。”
搭周乔的顺风车回三中，路上周乔问张文仙怎么知道那个女人的隐秘。
张文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脑子是个好东西。”
“死张文仙，讨厌！”
“这个女人手上拴着红绳结，结环处是金狗，而现在已经进了腊月，马上过年，所以我猜她明年本命年，必是四十八岁。”
“还有呢？”周桥问道：“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个更简单，她穿的衣服是校服……。”
“哇，我怎么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地方多着呢！”张文仙笑起来：“校服合身，而且挺新的，另外，一定是孩子不需要继续穿的，你能想到什么？”
“初中升高中？”周乔也不笨。
“对，校服的款式男女有别，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来，因为女的已经发育饱满，所以……。”
“流氓！”周乔白了张文仙一眼，却又催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推断出阿姨的女儿今年刚升高一，初中校服当然也不用再穿。”
“小儿子呢？”
“首先，你得注意我问她的第一个问题——是不是城里人，非农户口除非头胎有问题，不然是拿不到准生证的，另外，你回头去看她说过的话，只有新民小学的距离符合她话中提到的信息，一个女人在四十岁高龄要二胎，为什么？”张文仙说道：“周乔，如果是你，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生孩子，主观客观都说明，一定是老大身体有恙。”
“而且你注意观察女人的手提袋，上面是齐南市肿瘤医院，我给她搭脉，病既然不在她的身上，那……。”
“那一定是在孩子身上，”周乔抢白说：“因为你已经说了，她丈夫死了。”
“这里面话就长了。”张文仙两个拇指相互揉搓，眼望窗外，说道：“早年清贫才会有后来过日子的习惯，穿子女的衣服，尤其是校服，这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这说明阿姨曾经挺穷的。”
“她有克夫相，文化教育程度很低，装扮的有点不伦不类，是典型的发了横财的形状，又唯恐别人说她穷，恨不能把钱都贴在脸上，一个女人家，没什么本事，哪儿来的钱？”
“对啊，钱从哪里来？”周乔追问。
“她丈夫的抚恤金呀，咱们学校搞法制宣传，提到过伤亡补助标准，一个人如果是工伤意外可以得到五十到六十万的标准，”张文仙说道：“不走法律程序，直接找企业要钱，**十万也是能搞到的。”
“也可能是交通意外呀？”周乔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所以我才说她丈夫意外事故去世，笼统一点才不会犯错。”
周乔说道：“张文仙，你好贼！”
两个人心里都不怎么高兴，周乔说：“有时候，看看别人，觉得活着真的好累！”
张文仙默然不语，他经历过太多悲欢离合，练就了铁石心肠，却敌不过岁月的琢磨，本以为看破因果，却还是陷入了悲喜的漩涡中，“人啊，到底图的是个什么呢？”
快到三中的时候，车窗外多了一些大包小包结伴而行的学生，张文仙向前俯了下身子，说道：“刘叔，把车停在路边就行，不要往里拐了。”
周乔突然发问：“张文仙，你怎么知道读小学的那个是男孩？”
张文仙扶着门把手，身子一僵，隔了很久似的，说道：“只有这个是我看出来的，这女人手纹便是儿女双全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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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周乔还觉得自己身体是软绵绵的，接到张文仙的电话，她说：“喂！”
“姑奶奶，几点了，冯大娘那边催了你三回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她看车窗外飞驰的景色，玻璃映出自己略微泛红的脸庞，“这是我女朋友——周乔”张文仙的这话还响彻在耳边。
一路赶到小区处，嘱咐完司机下午再来接自己，周乔下车走到张文仙身边，冯春花忙里偷闲，看了周乔一眼，说道：“好水灵的姑娘。”
“这是冯大娘。”张文仙引荐，“大娘，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女同学周乔。”
因为自己的女儿硬要掺和，于蝶顺水推舟，就搞了个赞助，打了两道横幅，还租了热气球，在义诊摊后面摆放了很多箱装的“肴肉”和有机青菜什么的，这些都是自家饭店出品，正好打一下广告。
冯春花说：“周乔可是我们社区义诊的大贵人，带着钱来的。”
四张桌子放在小区门外的街道口排成一行，用空白锦旗一字铺开遮在桌子上，摆上血压仪、血糖仪什么的简易医疗设备，桌子旁边放着从居委会拿来的开水壶。
冯春花拿起桌子上的电喇叭，大声一喊，这义诊的“买卖”就算开张了。
张文仙不怕天冷，就那一身新买的衣服，端坐在桌子最北首，向南坐着的是城区医院的年轻大夫。
“这叫中西合璧，有信中医的让他来找你，信西医的去旁边。”冯春花给张文仙倒上水，看着在诊摊外路边上散发宣传材料的周乔。
小姑娘冻得脸色发青，“呼哈”吐着白雾，“节食运动保身体，少盐少糖稳血压。”
可能是看着张文仙太闲了，冯春花在旁边和他聊天打发时间。
的确，顶着中医的高帽子，却嘴上没毛，谁能信张文仙的医术呢？来的人都往中医那边堆，他已经闲得喝了两壶茶了。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女的搀着个年龄更大的人向这边走，张文仙认出他们，是当天自己施针治疗“歪嘴斜眼症”的王家父女，赶紧起身去摆了两张凳子在自己对面。
“这么冷的天，老王还亲自出门？”邻居问道。
那个女的说道：“这不是我爸听说小郎中亲当街义诊，劝不住，非要来。”
“你说这后生仔就是给你爹治病的那个？”
“那可不，”女人扶着父亲坐下来，自己却站着，喜庆地望着张文仙：“小郎中，我爸非要来看看你，给你道声谢。”
张文仙笑道：“王爷爷可比上次见得时候壮实多了，这几天胃口也好吧。”
“嘿，小郎中给开的药真不赖，我跟我爸吃得白头发都少了，药又便宜，正要再去抓几副。”
这是活生生的“病例”，就出在自己隔壁，人们转变了对张文仙的看法，已经有人开始在这一侧排队。
王大爷后面紧接着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冯春花等小区内部人对她不熟，这是租住在此，伺候孩子学习的。
张文仙搭了搭脉，微微眯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说道：“阿姨，您要看什么病？”
“我也不晓得，”女人直白地说道：“整天觉得乏得很，也没什么力气，从这里到学校明明不过几百米远，还是会喘大气。”
张文仙见到汇聚的人不少，挪开搭放在对方腕上的手，震了两下袖子，这个慢条斯理地形状把周乔也吸引了过来。
“阿姨，我能多说两句么？”张文仙问道：“或许会涉及阿姨的家事。”
女人倒是大度，点头应了。
见周围人多，张文仙有心拉拢他们，便说道：“阿姨脉象偏弱，力乏体虚是表征。”他不由自主站起身，开始诉说阿姨的家事。
“阿姨是城里人？”
那女人点头。
“这就对了，阿姨家有二子，长女次男，大的应该是初中结业，今年刚上高一，小的还在读小学。”
“你怎么晓得？”
“阿姨听我继续说，阿姨的对象早年去世，这些年来辛苦您一把手拉扯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中医讲究养气修神，生活的压力是一个层面，思想上的压力是另一个层面，阿姨过了不少苦日子，所以我开个方子，不在治病，而为养神益气。”
女人已经听的呆了，不，周围鸦雀无声，连城区医院的小大夫都放下血压仪，听张文仙在这里指点。
“您早年家境清贫，生老大的时候已经年过三十，长女又体弱多病，面对子女，日日发愁将来孩子没人照料……。”
“神医啊，你说的都对！”女人离开椅子，普通跪下来。
张文仙已经不可能淡定，他和冯春花等人把女人扶起来，说道：“阿姨何苦呢。”
“求医生给我指条活路。”
“阿姨放心，您脉象弱，但腠理未病，放宽心，调理好，将来是长寿相。”
有看热闹的还不嫌乱，高声说：“你有本事再接着往下说。”
张文仙道：“接着说就不必了，涉及人家家事。”
没曾想女人竟也说道：“请医仙接着说，若说得准，我心里才踏实。”
张文仙对周乔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咳嗽”道：“阿姨今年四十七岁，家的男人因意外事故去世，这几年没少带着女儿往省城跑，可效果还是不理想。”
“医仙！”女人从椅子上滑落，顺势一跪，“叩请小医仙指点门径。”
“好说！”张文仙说道：“阿姨您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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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擦黑，还有仰慕张文仙的医术来求诊的，冯春花说道：“以后还有机会，大家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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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脑子是个好东西。”
“死张文仙，讨厌！”
“这个女人手上拴着红绳结，结环处是金狗，而现在已经进了腊月，马上过年，所以我猜她明年本命年，必是四十八岁。”
“还有呢？”周桥问道：“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个更简单，她穿的衣服是校服……。”
“哇，我怎么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地方多着呢！”张文仙笑起来：“校服合身，而且挺新的，另外，一定是孩子不需要继续穿的，你能想到什么？”
“初中升高中？”周乔也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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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周乔白了张文仙一眼，却又催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推断出阿姨的女儿今年刚升高一，初中校服当然也不用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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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注意观察女人的手提袋，上面是齐南市肿瘤医院，我给她搭脉，病既然不在她的身上，那……。”
“那一定是在孩子身上，”周乔抢白说：“因为你已经说了，她丈夫死了。”
“这里面话就长了。”张文仙两个拇指相互揉搓，眼望窗外，说道：“早年清贫才会有后来过日子的习惯，穿子女的衣服，尤其是校服，这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这说明阿姨曾经挺穷的。”
“她有克夫相，文化教育程度很低，装扮的有点不伦不类，是典型的发了横财的形状，又唯恐别人说她穷，恨不能把钱都贴在脸上，一个女人家，没什么本事，哪儿来的钱？”
“对啊，钱从哪里来？”周乔追问。
“她丈夫的抚恤金呀，咱们学校搞法制宣传，提到过伤亡补助标准，一个人如果是工伤意外可以得到五十到六十万的标准，”张文仙说道：“不走法律程序，直接找企业要钱，**十万也是能搞到的。”
“也可能是交通意外呀？”周乔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所以我才说她丈夫意外事故去世，笼统一点才不会犯错。”
周乔说道：“张文仙，你好贼！”
两个人心里都不怎么高兴，周乔说：“有时候，看看别人，觉得活着真的好累！”
张文仙默然不语，他经历过太多悲欢离合，练就了铁石心肠，却敌不过岁月的琢磨，本以为看破因果，却还是陷入了悲喜的漩涡中，“人啊，到底图的是个什么呢？”
快到三中的时候，车窗外多了一些大包小包结伴而行的学生，张文仙向前俯了下身子，说道：“刘叔，把车停在路边就行，不要往里拐了。”
周乔突然发问：“张文仙，你怎么知道读小学的那个是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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