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鄠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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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村向东二百余里，鄠邑县城。
县尉何大年一早就点了手下快班衙役统共八人在堂，现在正愁眉苦脸捧着牙在那里训话。
“你说说你们几个能干点什么？嘶。最近几天让你们把住出入隘口，你们查到了些什么有用的？抓回来的一个个都是些什么东西，嘶，就这些市井儿，能犯得下这泼天大案？”
手下一个丁捕头小心翼翼陪笑道：“少府莫急，我等手下民壮白衙每日从无懈怠，按时巡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只是上面逼得紧，不抓几个怕是不好交差啊。”
何大年气得牙更疼了些：“嘶，废物，都是些废物，那许多人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溜了？我现在告诉你们，过两天会有察事厅的人下来，那些人的手段，哼，你们这点小伎俩能瞒住？”
捕快们轰一声炸开，丁捕头脸色急白，惊道：“左右无非是个流放军民守着的小矿，军里动静不小也就罢了，怎么还惊动了他们？”又凑上前去，四下看看，悄声询问：“难道这事和那妖魔还有干系？”
何大年瞪他一眼，无奈说道：“五日前经我手送往郡里去的那断臂老头，听说是他们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何大年又道：“倒在城边那两个兵壮，可查了底细？他们口中的大泽山是个什么所在？派人往那大王村查探了么。”
丁捕头连忙答道：“已经派了。那两人之中，一个来时就已不行了，另外一个查过了，底子干净。大泽山该是袭击他们那伙盗匪的巢穴，只是不在我郡境内，力所未逮，请少府明鉴。”
何大年疼得厉害，含糊不清咕哝道：“这样也好，等那些人来了，只管如实禀报就是，这摊儿须得甩给他们才好。这两件事要真是一路人马干的，那就是个惹不起的麻烦咯。”
鄠邑县城里，今日走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花子模样的少年，逢人就打听那元春楼的所在，往往还没开口就被人嫌恶躲开，啐上一口，只有一个挑夫看少年可怜停了脚步，想了会儿告诉少年，说他送了无数家的蔬果只是没听说过这等地方。那少年又问了大泽山，也是没有信息。
这花子少年道谢一声，抬起头来，剑眉星目，自然是那康远，只是如今换了名字叫那李默岩。距离大王村血案这已经过去了十来天，那日吐血后他在一片废墟中游走了两日，中途本想从那已成焦木的树下取走小旋母亲的遗物，都已挖了出来，想了想还是尘归尘土归土，又再埋了回去。其余时间，他一一敛了村人尸骨，实在不好辨别，只能埋在了一处，另外还起了两处单独新坟，分别葬下了小旋小辰，再去寻摸了些有用东西，这才一路小心向东走来。路上风餐露宿倒是不提，居然一直再没撞见那帮黑衣人，就连豺狼虎豹都没有见到几只，只是在快出群山的时候，一处密林里散发出浓厚的血气被他闻到，潜入看了看，地上只是一滩滩血迹和乱糟糟的车马痕迹，想来周老那一拨人也是遭了害，尸首倒是不见一具。
正街上还算热闹，店铺林立，幡布招迎，人流不息，李默岩饥肠辘辘，找了家稍大的店面吃饭。没到饭点儿，一个店伙计正勤快地擦桌子，见有客来，喊了一声：“客官里面请。。。去去去，别处要饭去。”
李默岩不说话，只是坐到窗边，掏了点散碎银钱放到桌上。伙计这才露出讨好笑容变了声气道：“客官要点什么？本店最拿手的是那葫芦鸡。”
李默岩自从穿越过来天梭大陆，从来没有出过大王村地界，现在倒是看什么都新鲜，随手点了不少菜，想了想，又加了一壶酒，再叫住要走的伙计，又问了一遍元春楼和大泽山这才罢休。
酒上来后，他先自斟了一杯，也不管浑浊不清，一口倒入了喉咙里，却是酸苦得皱眉，但他还是一口接一口就着菜饮了下去，现在他总算知道了大王村的酒那么苦为什么大伙儿还喝得兴高采烈，原来比起这生活来，酒却是甜了许多。
客人逐渐多起来，均是避开了他坐。又进来两个军汉，实在没有地方了只好坐了他邻桌，菜刚上来，其中一个就嚷嚷着要酒，另外一个赶忙去拦。
“二牛，吃完还要回去复命，如今军中禁酒令新颁，你可别去触这霉头。”
那叫二牛的汉子憨憨地摸了摸头愤愤道：“差点忘了这回事，那些鸟人，不让吃酒这菜又怎么吃得下去！”
劝他那人挟了一口菜劝道：“有些菜吃就好，忍些日子也就没这规矩了。”
二牛问道：“那劳什子屯田队和咱们安西军有什么关系，怎么还能禁到我们这里？”
另一人眼睛眯了眯，头凑过去悄声道：“我那舅子说，也就做个样子给上面看看，上面很不高兴。”
隔着他们两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二十来岁的样子，富家公子打扮，偏瘦颀长的身材，眉清目秀。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件略嫌简单还有些污渍的浅绿色长锦衣，脸庞棱角分明，英气逼人，这时吃个什么菜吃得额头见汗，脸上红彤彤的。
那富公子面前一个自带的杯子，拿起来吃上一口，面前的菜动都没动一筷子，这时候站起来，移步到了那两个军汉的桌子，抱了抱拳，羞赧地笑一笑：“两位军爷，听说最近这里不是十分太平，个中详情可否与在下说道说道。”那少女没管他，只是白了一眼，继续大快朵颐。
先一人眉头一拧问道：“你是何人，打听这个作甚？”
富公子先是招呼伙计过来，加了几个招牌冷热菜，这才笑吟吟作答：“在下宁楚，来鄠邑这边做些小买卖，见近日门禁戒备都与往日里不同，这才想着打听些消息，好早作打算。”
那人还要发问，新加的凉菜已经上桌，二牛大悦，大手一把将那富公子押到身边板凳。那富公子身子似抖又停，勉强挨着板凳边坐下，看着满桌子汤汤水水，脸色有些发绿。
二牛豪爽道：“好兄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败兴了些，二牛这就说与你听。”
半晌后，宁楚道了声谢，送走那两个军汉，唤来小二，结了那桌饭钱，这才回了他原座，仔细看去，下身动也不动，有些僵硬。
李默岩在一边听得仔细，这两个军汉是附近的安西府军派往屯田队探看情况的，赶着回去治所复命，其他情况无非是些他知道了的。只是这富公子宁楚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宁楚坐回桌前，隐蔽地把屁股在凳子上蹭了蹭，这才与那少女搭话：“剑剑啊，吃差不多了就走吧，还有事情做。”
少女从一堆吃的里面抬起头来，柳眉倒竖：“你再叫这个名字，信不信我叫你楚楚。问出点什么来？呃，这家店东西不错。”说完继续去对抗一只鸡腿。
宁楚抚住额头大为头疼道：“那个，二妹啊，你怎么这么能吃，大兄快养活不起你了。”拿起他的杯子润了下嗓子，又道：“和我们知道的相差不多，安西军上头有人不高兴了。丢点时砂不至于，怕是屯田队里有些上面的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少女解决完那个鸡腿，不去接宁楚好心递来的绸帕，用衣袖一把抹了满嘴油津，砸吧嘴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宁楚神色惆怅道：“去也去过了，周小琪也没找到，只是没有命令下来，咱也不敢翻那新坟啊，这几日先在附近观察一下，等杨良长到了一起去县府点个卯再说。”
旁边忽有声响传来，两人警觉看去，只是个小叫花碰倒了半壶酒，酒水洒落一地。
那叫做宁剑的少女总算吃饱喝足，爽快拍拍屁股起来，等两人走出门外，她这才跟宁楚说道：“我觉得刚才那乞索儿有点问题。”
宁楚惊讶极了：“你也觉得？”
宁剑一副猖狂样子：“废话，他怎么能吃得了那么多菜，比我还厉害！倒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大兄很是无语：“我就是觉得吧，他怎么可以那么脏，这问题太大了。”
李默岩差不多也吃好了，叫来伙计打包，心中在想那兄妹俩的对话。要去县府点卯，肯定是官面上的人，估计是官府派来调查这桩公案的，要找周小琪，大有可能是出自周老的吩咐，那就说明周老应该还活着。如果能找到周老，把自己知道的燕子纹身，元春楼，杜飞，冯全胜这些信息一一告知，那可比自己一个人苦苦追寻好的多。现在他能信任的只有周老，那么一大帮子歹徒在鄠邑地界来去自如，就和那冯全胜是他们埋下的桩子一般，官府里一准儿有他们的人。
等伙计打包好食盒，李默岩又扔了锭银子，包圆了店里所有干粮，让伙计雇个车夫来拉上跟他走，余钱赏了伙计，伙计欢天喜地去办了，他这才出来，看着那兄妹俩走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两人境界看不透，贸然跟上反而不美，既然他们要在这附近观察两天，那就在附近观察他们两天。倒不至于跟丢，毕竟那宁剑说了，这家店东西不错。
车夫装好车跟上他，李默岩中途找了一家铺子，买了些合身衣裳，随便投了家客栈。
子夜时分，他在出事后第一次进那老康修表铺，把占了屋里大片地方的干粮统统挪了进去，出山时候，吃的不是太够，保命为主，自然不适合进来修炼。现在不一样了，他几乎把所有会的武技都练了不下十遍，又去做那大周天循环。等到大周天做完几轮睁开眼，发觉到远处地上蓝色地面莫名黑了一块，像是陷了个坑。他好奇过去看下，黑色地面只是四个大字，《百草纲目》？这不是孔老九给他留下那本册子的名字？他第一次看见时就算当时心情压抑也差点笑出声，再去怀里掏，只摸到罗盘和曹六一留下的真*空门令，原册果然不见了。
那册子他大体翻了翻，只觉得上面包罗万象，尽是些世间草药的药性形状性态整理记载，看着像是前人传下来的，还有孔老九历年来的添补小注。如今莫名强挪到了地上，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围着黑色地面左右绕了一圈，有那跳数字的经验，就小心站了上去。面前空气晃来晃去，渐渐成形出来个投影，一个薄荷叶一样的草药在上面不停转动，草药顶上两个大字：荨麻。下面是些小字：凡级，毛毒，药用，可食，治疗风咳风火牙痛，喜阴喜温喜湿，多见于山坡路旁或屋旁半荫湿处。
他没记错的话，那册子翻开第一页也是说这荨麻，模样只是简略画了几笔。如此，他不得给这修表铺点了个赞，居然连ar都搞出来了。
李默岩回头看向一边撇着的《唐诗宋词元曲八百首》，心想怎么也不见你成个气候，难道不应该跑出些诗词大家吟诵千古绝句，兴致来了载歌载舞一番么？
可以的话，先让李清照出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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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街上还算热闹，店铺林立，幡布招迎，人流不息，李默岩饥肠辘辘，找了家稍大的店面吃饭。没到饭点儿，一个店伙计正勤快地擦桌子，见有客来，喊了一声：“客官里面请。。。去去去，别处要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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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二牛的汉子憨憨地摸了摸头愤愤道：“差点忘了这回事，那些鸟人，不让吃酒这菜又怎么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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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一人眉头一拧问道：“你是何人，打听这个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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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牛豪爽道：“好兄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败兴了些，二牛这就说与你听。”
半晌后，宁楚道了声谢，送走那两个军汉，唤来小二，结了那桌饭钱，这才回了他原座，仔细看去，下身动也不动，有些僵硬。
李默岩在一边听得仔细，这两个军汉是附近的安西府军派往屯田队探看情况的，赶着回去治所复命，其他情况无非是些他知道了的。只是这富公子宁楚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宁楚坐回桌前，隐蔽地把屁股在凳子上蹭了蹭，这才与那少女搭话：“剑剑啊，吃差不多了就走吧，还有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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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楚抚住额头大为头疼道：“那个，二妹啊，你怎么这么能吃，大兄快养活不起你了。”拿起他的杯子润了下嗓子，又道：“和我们知道的相差不多，安西军上头有人不高兴了。丢点时砂不至于，怕是屯田队里有些上面的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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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楚神色惆怅道：“去也去过了，周小琪也没找到，只是没有命令下来，咱也不敢翻那新坟啊，这几日先在附近观察一下，等杨良长到了一起去县府点个卯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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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做宁剑的少女总算吃饱喝足，爽快拍拍屁股起来，等两人走出门外，她这才跟宁楚说道：“我觉得刚才那乞索儿有点问题。”
宁楚惊讶极了：“你也觉得？”
宁剑一副猖狂样子：“废话，他怎么能吃得了那么多菜，比我还厉害！倒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大兄很是无语：“我就是觉得吧，他怎么可以那么脏，这问题太大了。”
李默岩差不多也吃好了，叫来伙计打包，心中在想那兄妹俩的对话。要去县府点卯，肯定是官面上的人，估计是官府派来调查这桩公案的，要找周小琪，大有可能是出自周老的吩咐，那就说明周老应该还活着。如果能找到周老，把自己知道的燕子纹身，元春楼，杜飞，冯全胜这些信息一一告知，那可比自己一个人苦苦追寻好的多。现在他能信任的只有周老，那么一大帮子歹徒在鄠邑地界来去自如，就和那冯全胜是他们埋下的桩子一般，官府里一准儿有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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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装好车跟上他，李默岩中途找了一家铺子，买了些合身衣裳，随便投了家客栈。
子夜时分，他在出事后第一次进那老康修表铺，把占了屋里大片地方的干粮统统挪了进去，出山时候，吃的不是太够，保命为主，自然不适合进来修炼。现在不一样了，他几乎把所有会的武技都练了不下十遍，又去做那大周天循环。等到大周天做完几轮睁开眼，发觉到远处地上蓝色地面莫名黑了一块，像是陷了个坑。他好奇过去看下，黑色地面只是四个大字，《百草纲目》？这不是孔老九给他留下那本册子的名字？他第一次看见时就算当时心情压抑也差点笑出声，再去怀里掏，只摸到罗盘和曹六一留下的真*空门令，原册果然不见了。
那册子他大体翻了翻，只觉得上面包罗万象，尽是些世间草药的药性形状性态整理记载，看着像是前人传下来的，还有孔老九历年来的添补小注。如今莫名强挪到了地上，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围着黑色地面左右绕了一圈，有那跳数字的经验，就小心站了上去。面前空气晃来晃去，渐渐成形出来个投影，一个薄荷叶一样的草药在上面不停转动，草药顶上两个大字：荨麻。下面是些小字：凡级，毛毒，药用，可食，治疗风咳风火牙痛，喜阴喜温喜湿，多见于山坡路旁或屋旁半荫湿处。
他没记错的话，那册子翻开第一页也是说这荨麻，模样只是简略画了几笔。如此，他不得给这修表铺点了个赞，居然连ar都搞出来了。
李默岩回头看向一边撇着的《唐诗宋词元曲八百首》，心想怎么也不见你成个气候，难道不应该跑出些诗词大家吟诵千古绝句，兴致来了载歌载舞一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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