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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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行礼起身后各自就坐，深以为很了解攸宁性子的谢昭仪开口为萧宸妃说情：“圣人和宸妃妹妹这么一穿，倒真像是一对姐妹花，想来上天让你们两一前后出生，真有其用意的。”
攸宁与萧宸妃皆淡笑不语。
两人差不多时间的出生，加之世庶两族的对立，令两人一直都处于被比较的阶段。
萧清瑜自小被誉为“神童”，又得萧太后的看重；攸宁慧黠之余才名不显，但得尽武懿太后宠爱。
两人也同是掐尖的样貌品性。一直被比较着，难分高下。
也可谓是两人根本不想提及的过往。
“妾身蒲柳之姿，哪能与凤凰相较。”萧宸妃不是萧太后，该谦虚回避的时候从不会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王淑妃一讪，讽刺道：“若宸妃妹妹都是蒲柳之姿，那我们这些平庸之人还是趁早剪了头发作姑子去，哪还够资格伺候官家呢？”
“淑妃姐姐肚子里可还有龙种，这般妄自菲薄起来，传出去还以为本宫不能容人了!”攸宁微微坐正身子，没了平日的懒散，上位者的威严也显了出来。
“还有宸妃姐姐，本宫知晓你素来爱穿淡色衣物，也没的在大喜之日穿素白的，也难怪淑妃姐姐要和你呛声了。”
到底还是和从前一样，霸道的不许人家和自己穿同色的衣裙。毕竟是自己挑起的，谢昭仪于是道：“宸妃妹妹也没有都是白色，仔细看杭绸上的海棠，淡粉到深粉渐变的花瓣，可真是活灵活现的。”
语气亲昵如常，昭显着自己和圣人与众不同的亲密关系。
攸宁沉默表示认同。对于谢卉儿，她总会给几分面子的。
这事也便算过去了，唯有王淑妃不屑的冷哼一声。
一直甘当布景板的孙婕妤看着朱妃微微隆起的肚子，好奇问道：“朱妃妹妹的肚子可有三月大了，孩子可会动了？妾身娘家长姐怀着侄子时，那孩子可会闹腾了。”
“还好，皇子很乖。”朱妃轻轻抚摸着三月的小肚腩，满脸都是即将为母的宠爱。
本来她想瞒过五月的，但是既然已经被知晓了，她干脆就暴露到最前面，看谁敢明目张胆的害皇子。
原本心情不佳的王淑妃再次被刺激到了，她冷哼：“肚子都还不显，就知道是皇子了，到时候别打了脸才好。”
加上昨日椒房殿的给两宫的贺礼，她越觉错看了朱氏。
赌气的喝尽一边供着的浓茶。
身边伺候的采菊都来不及阻止，带着点哭腔的提醒：“娘娘，你可还怀着孕，太医令可嘱咐过了，浓茶什么的千万不能喝!”
“噗……”尽皆吐了出来。完全没注意自己在椒房殿的失礼，心急的吼了句：“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本宫去宣太医!”
一手担忧的扶着肚子。双瞳圆睁，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进上不益龙子之物？”
椒房殿的茶水是谷雨管的，不慌不忙的上前跪于淑妃脚下，脸上无一分惊惧之色，请罪道：“奴才不知浓茶有碍皇嗣，请淑妃娘娘恕罪。”
到底还存着几分理性，知道不能越过皇后处置椒房殿的大丫头，王淑妃道：“这事，还请圣人给妾身一个说法。”
“淑妃姐姐今日倒娇气起来了。”攸宁冷着嘲讽了句，也没在乎对方什么个身份心理。
“不说本宫未曾有过孕，便是本宫身边的六个大宫女都尚且云英未嫁，如何知道这些孕事？姐姐若是觉得椒房殿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大可称病就是。本宫早就说过了，日后逢十请安便可。为了彰显自己的知礼识趣，自个非得一个月两趟!”
又吩咐道：“既然姐姐身体不适了，今日早点散了。各位身子尊贵，在椒房殿出了什么差错，本宫可担待不起。”
说罢，甩袖起身，径自离开了外殿。留下王淑妃，俏脸盈起恼怒之意，一阵白一阵红的，也大挥了袍袖，怒气冲冲的离开。
两个位分最高的都走了，剩下的也识趣的散了。
这可算是攸宁入宫以来，第一次明白告诉众妃——
“你们把我惹毛了!”
也算给妃嫔们提了个醒，乐安郡主的骄傲自矜还在，任性妄为也在，最主要的后台也还在。
你们想要篡位的，都可得悠着点儿!
萧宸妃刚回到曲台。侍书就递了一张字条过来。
她入宫以来，一直与萧家保持着联系。曲台里有一条暗渠，沟通了旁边的太夜池与外边的护城河。
她若有事，便将字条置于空心的竹筒中，顺流漂出宫外，自会有人取走。
萧家回信便简单了，随意送些东西进宫，将回复的内容夹在中间便可。
字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
“形势有变，提醒官家早做准备。”
萧清瑜将纸条撕碎，丢于暗渠中。亲自去小厨房做一道甜品，准备送至清凉殿，供官家消暑。
科举制的推行比想象的要艰难，世家可以接受世袭到察举，察举至九品的演变，但接受不了，世家要与庶族同台竞技，甚至与贱民相较的情景。
这对世家来说，是根深蒂固的，对世家的侮辱，对他们的蔑视!
也难怪高宗失败，仁宗退而求其次，恭帝更不需多说了……
为着要宣传科举思想，赵煦特地选取了一批儒生，入江南等经济发达地区，开办崇文馆，邀四方名士答辩。
一边还要避过太皇太后于上京世家耳目。可见艰难之处。
而江南的最新线报，那批儒生居然又辩输了!
对方只抓住一条血统大义，批贱民无知，居然就令他选的儒生哑口不能言!
徒然令赵煦等人生出，养了一群吃干饭的闲人的感受。
萧清瑜端着做好的沙冰造访清凉殿时，刚好白岐等赵煦心腹都在。
好在她做的够多，一人尚够分上一碗。
西瓜榨汁，淋在捣成沙状的冰上。里面还加了新鲜的奶酪，拌上一拌，着实的鲜甜可口。
几人就势准备歇息一会。更别说这里面多了一个资深的吃货。
一袭素衣僧袍，年纪该是里面最小的。样貌生的实在清俊极了，吃冰样子，就差没有将小瓷碗给啃了进去。
赵煦将自己的那碗也给了那小僧人，因着那条命令，他为了安抚攸宁，可答应了陪着她一道不多用冰。
趁这机会，萧清瑜将今日纸条的内容提了出来：
“线人发现崇文馆事情暴露，希望官家能够早做准备。”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情已经无法继续瞒着了，不如直接提出，官家占着大理，百官便是都反对，也耐不了官家分毫。”白岐率先进言。
若宫中没一个曾经手握重权的太皇太后，赵煦不在意硬着来。
但是，偏偏太皇太后立在后面时刻制肘着，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放开手脚。
赵煦摇头表示不可。
何知省（xing第三声）算是政事堂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出身祁阳何家旁支，算起来也算是世家子弟，奈何家道中落。
出身高好办事，他被赵煦安插在鸿胪寺在谢潜手下任职。
“臣赞同白贤弟的提议，事情已然瞒不住了，还不如早点宣布，握住主动权。”
萧清瑜想了想亦道：“臣妾想法相同，与其事情暴露被太皇太后问罪，不如官家全盘托出，官家在理，太皇太后自然无话可说。”况且还有宋攸宁在，太皇太后为了心爱的孙女也不会为难你这个孙子的。
后一句萧清瑜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男人的面子要顾好，尤其那人还是九五至尊的时候。
“不如派人去将江南那位无辩不胜的名士招来上京，于朝堂上公开令两派辩论。赢了万事如意，便是输了，官家也可以言说是为了推广儒学思想。再从长计议。”
范原谏言。
未有表示的其他几人皆颔首赞同范原所言。
说来说去，都是将暗线归置于明处，赵煦看了眼连碗底一点甜份也不放过，舔碗底舔的正酣的小僧人一眼，颔首同意了范原的谏言。
同时令他快马加鞭去江南将那位名唤程安的名士请回上京。
程安与宋珺同时成名，一北一南，被时人誉为北宋南程。
如此，那批儒士辩不过人家，也算情有可原。
又说那王淑妃离开椒房殿后，径直回了兰林殿，太医令恰好候着了。
俯首请安。
王淑妃伸出玉手搁在手枕上，好奇问了句：“昨日与本宫把脉的那位姓李的太医令呢？”
新来的太医令将素帕搁在淑妃手上，伸出三指切脉。恭敬的回答：
“李太医令昨日是替下官值班，下官姓刘，这七天都是下官当值。”
王淑妃闭目养神，微微颔首以示明白，完全没注意到太医令愈发凝重的神色。
良久，刘太医令才松开三指，道：“娘娘的喜脉时而沉重有力，时而寂静无声。怕是落胎尚不稳，娘娘近来可要多注意休整，三个月胎落稳后，再行动不迟。”
“母体的心情会影响胎儿的健康，娘娘要保持心情的舒畅，切莫动怒。”
听到胎儿恐有碍，王淑妃立刻紧张问道：“本宫刚刚饮了一杯浓茶，可有关系？”
“偶尔一二次并不打紧，可娘娘还是要注意些才好。”太医令回道：“下官给娘娘开几幅安神保胎的方子，娘娘按时喝着便是。应无大碍。”
王淑妃的心这才放下，又想到朱妃肚子里那个健健康康的皇子，不免气闷。又记得太医嘱咐，要保持愉悦的心情，不断的深呼吸起来。好调整在椒房殿带出的恼焖心情。
“采菊，刘太医令写好方子后，你自开闸子给太医令赏点金豆子银豆子之类的。”
采菊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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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宁与萧宸妃皆淡笑不语。
两人差不多时间的出生，加之世庶两族的对立，令两人一直都处于被比较的阶段。
萧清瑜自小被誉为“神童”，又得萧太后的看重；攸宁慧黠之余才名不显，但得尽武懿太后宠爱。
两人也同是掐尖的样貌品性。一直被比较着，难分高下。
也可谓是两人根本不想提及的过往。
“妾身蒲柳之姿，哪能与凤凰相较。”萧宸妃不是萧太后，该谦虚回避的时候从不会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王淑妃一讪，讽刺道：“若宸妃妹妹都是蒲柳之姿，那我们这些平庸之人还是趁早剪了头发作姑子去，哪还够资格伺候官家呢？”
“淑妃姐姐肚子里可还有龙种，这般妄自菲薄起来，传出去还以为本宫不能容人了!”攸宁微微坐正身子，没了平日的懒散，上位者的威严也显了出来。
“还有宸妃姐姐，本宫知晓你素来爱穿淡色衣物，也没的在大喜之日穿素白的，也难怪淑妃姐姐要和你呛声了。”
到底还是和从前一样，霸道的不许人家和自己穿同色的衣裙。毕竟是自己挑起的，谢昭仪于是道：“宸妃妹妹也没有都是白色，仔细看杭绸上的海棠，淡粉到深粉渐变的花瓣，可真是活灵活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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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也便算过去了，唯有王淑妃不屑的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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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皇子很乖。”朱妃轻轻抚摸着三月的小肚腩，满脸都是即将为母的宠爱。
本来她想瞒过五月的，但是既然已经被知晓了，她干脆就暴露到最前面，看谁敢明目张胆的害皇子。
原本心情不佳的王淑妃再次被刺激到了，她冷哼：“肚子都还不显，就知道是皇子了，到时候别打了脸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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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存着几分理性，知道不能越过皇后处置椒房殿的大丫头，王淑妃道：“这事，还请圣人给妾身一个说法。”
“淑妃姐姐今日倒娇气起来了。”攸宁冷着嘲讽了句，也没在乎对方什么个身份心理。
“不说本宫未曾有过孕，便是本宫身边的六个大宫女都尚且云英未嫁，如何知道这些孕事？姐姐若是觉得椒房殿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大可称病就是。本宫早就说过了，日后逢十请安便可。为了彰显自己的知礼识趣，自个非得一个月两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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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位分最高的都走了，剩下的也识趣的散了。
这可算是攸宁入宫以来，第一次明白告诉众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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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世家来说，是根深蒂固的，对世家的侮辱，对他们的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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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素衣僧袍，年纪该是里面最小的。样貌生的实在清俊极了，吃冰样子，就差没有将小瓷碗给啃了进去。
赵煦将自己的那碗也给了那小僧人，因着那条命令，他为了安抚攸宁，可答应了陪着她一道不多用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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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无法继续瞒着了，不如直接提出，官家占着大理，百官便是都反对，也耐不了官家分毫。”白岐率先进言。
若宫中没一个曾经手握重权的太皇太后，赵煦不在意硬着来。
但是，偏偏太皇太后立在后面时刻制肘着，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放开手脚。
赵煦摇头表示不可。
何知省（xing第三声）算是政事堂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出身祁阳何家旁支，算起来也算是世家子弟，奈何家道中落。
出身高好办事，他被赵煦安插在鸿胪寺在谢潜手下任职。
“臣赞同白贤弟的提议，事情已然瞒不住了，还不如早点宣布，握住主动权。”
萧清瑜想了想亦道：“臣妾想法相同，与其事情暴露被太皇太后问罪，不如官家全盘托出，官家在理，太皇太后自然无话可说。”况且还有宋攸宁在，太皇太后为了心爱的孙女也不会为难你这个孙子的。
后一句萧清瑜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男人的面子要顾好，尤其那人还是九五至尊的时候。
“不如派人去将江南那位无辩不胜的名士招来上京，于朝堂上公开令两派辩论。赢了万事如意，便是输了，官家也可以言说是为了推广儒学思想。再从长计议。”
范原谏言。
未有表示的其他几人皆颔首赞同范原所言。
说来说去，都是将暗线归置于明处，赵煦看了眼连碗底一点甜份也不放过，舔碗底舔的正酣的小僧人一眼，颔首同意了范原的谏言。
同时令他快马加鞭去江南将那位名唤程安的名士请回上京。
程安与宋珺同时成名，一北一南，被时人誉为北宋南程。
如此，那批儒士辩不过人家，也算情有可原。
又说那王淑妃离开椒房殿后，径直回了兰林殿，太医令恰好候着了。
俯首请安。
王淑妃伸出玉手搁在手枕上，好奇问了句：“昨日与本宫把脉的那位姓李的太医令呢？”
新来的太医令将素帕搁在淑妃手上，伸出三指切脉。恭敬的回答：
“李太医令昨日是替下官值班，下官姓刘，这七天都是下官当值。”
王淑妃闭目养神，微微颔首以示明白，完全没注意到太医令愈发凝重的神色。
良久，刘太医令才松开三指，道：“娘娘的喜脉时而沉重有力，时而寂静无声。怕是落胎尚不稳，娘娘近来可要多注意休整，三个月胎落稳后，再行动不迟。”
“母体的心情会影响胎儿的健康，娘娘要保持心情的舒畅，切莫动怒。”
听到胎儿恐有碍，王淑妃立刻紧张问道：“本宫刚刚饮了一杯浓茶，可有关系？”
“偶尔一二次并不打紧，可娘娘还是要注意些才好。”太医令回道：“下官给娘娘开几幅安神保胎的方子，娘娘按时喝着便是。应无大碍。”
王淑妃的心这才放下，又想到朱妃肚子里那个健健康康的皇子，不免气闷。又记得太医嘱咐，要保持愉悦的心情，不断的深呼吸起来。好调整在椒房殿带出的恼焖心情。
“采菊，刘太医令写好方子后，你自开闸子给太医令赏点金豆子银豆子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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