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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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踏进饭馆，正想前去点菜，却意想不到的遇见了熟人。
他走到靠墙一张桌子旁，恭恭敬敬地对其中一位老者问候道：“张教授，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张文龙诧异地转头，看见他，恍然道：“是你啊，嗯……小余，对吧。我记得你。你常来这里吃饭吗？”
余笙在文学院也算是个奇人，学生知不知道他不一定，上过课的老师却都对他印象深刻。
用上修辞课的茹老师的话来说就是：
“小余啊，我就喜欢给他上课，舒心！就算别的学生都不在，只要有小余在，只给他一个人上，我也愿意。
他那上课的态度才是做学问的态度，要的就是那股兴致勃勃的劲儿。
你看看现在这些学生，一个个上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是心不在焉，就是苦大仇深，在上面讲课都觉得没意思透了。
还是小余好，我就喜欢小余！”
老太太对余笙的印象可好，每回上完课，都得在办公室里夸上半小时。因此，虽然余笙自己都不知道，但在本院的老师那里，他却已经挂上号了。
“我就住在这条街上，老板的手艺这么好怎么能不天天光顾？”余笙回答道，“倒是您……教务不是通知说您开会去了吗？这么快就开完回来了？”
这位张文龙张教授，就是今天本该给他们上“袁枚《随园食单》赏析”课的老师。教务临时通知，张教授要去开会，余笙今天才能早早就回来，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位教授。
想到学院里有关张教授的传闻，余笙不禁想到一种可能，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说起来，张教授也是位性情中人。
你说研究袁枚就研究袁枚吧，也没什么，人袁枚也是与纪昀齐名，人称“南袁北纪”的清代著名才子、诗坛领袖、乾嘉三大家之一。
可袁枚这么多著作，身为文学院“大长老”的张大教授，不选袁枚倡导“性灵说”的诗歌美学理论著作《随园诗话》来讲，却偏偏选了被称为“美食家必读之书”的《随园食单》来赏析，也怪不得院里一直流传着“张教授是位老（chi）饕（huo）”的传闻……
余笙想想不到一小时前的开会通知，再看看出现在白味饭馆中的张教授，意识到这个传言搞不好就是真相……
张教授果然性情中人，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大笑道：“哈哈哈，开会有什么意思，就是有我也不去！今天我是去接一位老友。”
说着他就为余笙介绍桌上的另一位老者：“这是我的好友李一真，他是个美食评论家，这次就是听说繁城新出了家美食小店，特地从海城赶过来的。我今天就是去接他，顺便沾光来大吃一顿。”
余笙便向这位李老先生问好，帮着夸耀道：“那您二位今天可有口福了，白味的手艺一级棒！”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于是张教授更开心了：“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诶，是不是我们的菜来了？”
李一真的脾气却不是个好相处的，板着脸道：“是不是真的好吃还不一定，别高兴得太早。”
闻言张老爷子不由拍了他一下。
“你说你，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个臭脾气，亏得你能安全长到这么大年纪。闭嘴吃菜！”
许是听见了李一真刚才的话，白味将菜送上桌后便没有急于离开。
余笙想了想，也决定站在一旁等一会，总觉得这老爷子来者不善啊。
果然……
张教授一口菜一下肚，就赞不绝口，连连上手。
而李一真却在慢条斯理地吃一口菜后，搁下了筷子，面色更加难看地对白味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不待白味回答，他又继续厉声道：“我倒是想问问这家的老板：端出这样的菜来，是在侮辱食客吗？”
他的声音不大，周围一圈人却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个老头，暗道这老爷子该不会是年纪大了味觉失灵了吧？
余笙皱紧眉头，看向白味，发现对方脸色煞白，他正想说什么，张教授先不干了：
“哎！我说老李头，你怎么回事儿？睁眼说瞎话？这话可说的太过了啊。
你该不会这么多年被那帮孙子当大爷似的供着，就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吧！”
这么多年的交情，张文龙在李一真面前从来不说客气话。但毕竟是老伙计，说归说，他还是相信李一真的人品的，于是他又替对方打圆场：
“各位别介意，我这老伙计脾气是出了名的差，说话是戳心窝子的难听，他就是这么个臭脾气，这么多年都改不过来。千万别跟他计较，我就觉得这菜做得非常好吃……”
不料李一真理直气壮，完全不领情：“你这只要有吃的就觉得开心的大吃货能有什么品味？我说难吃就是难吃，他这就是在侮辱食客！”
“你你你！”张文龙气得吹胡子瞪眼，抖了半天憋出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跟你说了！”竟撇过头去，撒手不管了。
李一真开的可是地图炮，其他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顾客，也开始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加入捍卫白味老板厨神声誉的阵营中来。
人与人的相处都是相互的。白味做菜好吃，要价又实惠，长的也帅气，为人还和善，店里的老食客早都成了他的忠实拥趸，搁明星身上都能组成一个粉丝后援团！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面带刻薄的老头子，上来就大放厥词，说什么侮辱食客，还开地图炮抨击他们没品味，要不是白味没表态，否则就算只是一挥手，大家都要对这“仗老欺人”的家伙群起而攻之了。
还侮辱食客！你问过我们这些被你代表的食客的意见了吗？
但是白味的态度真的很奇怪，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目光沉沉的，慢声询问道：“您觉得哪里不足呢？”
李一真奇异地看他一眼，像是明白了：“看来你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觉。”
他突然换了语气，愤怒的情绪淡了，劝诫的意味更浓：“你的技艺的确已经臻至化境，但是做厨师，只有技巧是无用的。你得用心。
有的厨子虽然技巧没有你好，可是他们做菜是用了心的。
你的技巧再高，做菜不用心，就永远没有资格成为一名厨师！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李一真就看也不看被自己搞得异常尴尬的氛围，自顾自地起身向外走去。
“诶我去！”
张文龙瞪着眼看李一真撂下自己就走，再次哀叹自己怎么就交了这么个倒霉朋友，赶紧不好意思地放下钱起身追去。
——————————————
“我说老李头，看来你很看好那个小伙子啊。”
“你不懂！你……”
“我警告你，刚才是人多给你面子，你再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打你啊！”
“咳……我本来以为只是个没灵魂的工具厨子，平生最恨这样功利主义、对厨道没有热爱的家伙……话才说的重了一点。
“但仔细一看，这小子倒不像那样的人，反倒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才忍不住劝诫一番，望他可以早日走上正途。”
“嘿，说错话就说错话了吧，这么大人了还不好意思认错。”
“瞎说！我哪里说错了？”
“……就算难听了一点，那也是实话。我李一真有一说一，平生从未有半句虚言！”
“是是是，从无虚言~就是把人给得罪惨喽~”
“你说就凭人家臻至化境的技艺，要是真开窍了，那做菜得有多好吃啊(﹃)”
“可惜某人看来是吃不到了~”
“……”
“我明天就登门道歉还不行吗？”
“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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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踏进饭馆，正想前去点菜，却意想不到的遇见了熟人。
他走到靠墙一张桌子旁，恭恭敬敬地对其中一位老者问候道：“张教授，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张文龙诧异地转头，看见他，恍然道：“是你啊，嗯……小余，对吧。我记得你。你常来这里吃饭吗？”
余笙在文学院也算是个奇人，学生知不知道他不一定，上过课的老师却都对他印象深刻。
用上修辞课的茹老师的话来说就是：
“小余啊，我就喜欢给他上课，舒心！就算别的学生都不在，只要有小余在，只给他一个人上，我也愿意。
他那上课的态度才是做学问的态度，要的就是那股兴致勃勃的劲儿。
你看看现在这些学生，一个个上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是心不在焉，就是苦大仇深，在上面讲课都觉得没意思透了。
还是小余好，我就喜欢小余！”
老太太对余笙的印象可好，每回上完课，都得在办公室里夸上半小时。因此，虽然余笙自己都不知道，但在本院的老师那里，他却已经挂上号了。
“我就住在这条街上，老板的手艺这么好怎么能不天天光顾？”余笙回答道，“倒是您……教务不是通知说您开会去了吗？这么快就开完回来了？”
这位张文龙张教授，就是今天本该给他们上“袁枚《随园食单》赏析”课的老师。教务临时通知，张教授要去开会，余笙今天才能早早就回来，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位教授。
想到学院里有关张教授的传闻，余笙不禁想到一种可能，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说起来，张教授也是位性情中人。
你说研究袁枚就研究袁枚吧，也没什么，人袁枚也是与纪昀齐名，人称“南袁北纪”的清代著名才子、诗坛领袖、乾嘉三大家之一。
可袁枚这么多著作，身为文学院“大长老”的张大教授，不选袁枚倡导“性灵说”的诗歌美学理论著作《随园诗话》来讲，却偏偏选了被称为“美食家必读之书”的《随园食单》来赏析，也怪不得院里一直流传着“张教授是位老（chi）饕（huo）”的传闻……
余笙想想不到一小时前的开会通知，再看看出现在白味饭馆中的张教授，意识到这个传言搞不好就是真相……
张教授果然性情中人，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大笑道：“哈哈哈，开会有什么意思，就是有我也不去！今天我是去接一位老友。”
说着他就为余笙介绍桌上的另一位老者：“这是我的好友李一真，他是个美食评论家，这次就是听说繁城新出了家美食小店，特地从海城赶过来的。我今天就是去接他，顺便沾光来大吃一顿。”
余笙便向这位李老先生问好，帮着夸耀道：“那您二位今天可有口福了，白味的手艺一级棒！”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于是张教授更开心了：“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诶，是不是我们的菜来了？”
李一真的脾气却不是个好相处的，板着脸道：“是不是真的好吃还不一定，别高兴得太早。”
闻言张老爷子不由拍了他一下。
“你说你，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个臭脾气，亏得你能安全长到这么大年纪。闭嘴吃菜！”
许是听见了李一真刚才的话，白味将菜送上桌后便没有急于离开。
余笙想了想，也决定站在一旁等一会，总觉得这老爷子来者不善啊。
果然……
张教授一口菜一下肚，就赞不绝口，连连上手。
而李一真却在慢条斯理地吃一口菜后，搁下了筷子，面色更加难看地对白味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不待白味回答，他又继续厉声道：“我倒是想问问这家的老板：端出这样的菜来，是在侮辱食客吗？”
他的声音不大，周围一圈人却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个老头，暗道这老爷子该不会是年纪大了味觉失灵了吧？
余笙皱紧眉头，看向白味，发现对方脸色煞白，他正想说什么，张教授先不干了：
“哎！我说老李头，你怎么回事儿？睁眼说瞎话？这话可说的太过了啊。
你该不会这么多年被那帮孙子当大爷似的供着，就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吧！”
这么多年的交情，张文龙在李一真面前从来不说客气话。但毕竟是老伙计，说归说，他还是相信李一真的人品的，于是他又替对方打圆场：
“各位别介意，我这老伙计脾气是出了名的差，说话是戳心窝子的难听，他就是这么个臭脾气，这么多年都改不过来。千万别跟他计较，我就觉得这菜做得非常好吃……”
不料李一真理直气壮，完全不领情：“你这只要有吃的就觉得开心的大吃货能有什么品味？我说难吃就是难吃，他这就是在侮辱食客！”
“你你你！”张文龙气得吹胡子瞪眼，抖了半天憋出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跟你说了！”竟撇过头去，撒手不管了。
李一真开的可是地图炮，其他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顾客，也开始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加入捍卫白味老板厨神声誉的阵营中来。
人与人的相处都是相互的。白味做菜好吃，要价又实惠，长的也帅气，为人还和善，店里的老食客早都成了他的忠实拥趸，搁明星身上都能组成一个粉丝后援团！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面带刻薄的老头子，上来就大放厥词，说什么侮辱食客，还开地图炮抨击他们没品味，要不是白味没表态，否则就算只是一挥手，大家都要对这“仗老欺人”的家伙群起而攻之了。
还侮辱食客！你问过我们这些被你代表的食客的意见了吗？
但是白味的态度真的很奇怪，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目光沉沉的，慢声询问道：“您觉得哪里不足呢？”
李一真奇异地看他一眼，像是明白了：“看来你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觉。”
他突然换了语气，愤怒的情绪淡了，劝诫的意味更浓：“你的技艺的确已经臻至化境，但是做厨师，只有技巧是无用的。你得用心。
有的厨子虽然技巧没有你好，可是他们做菜是用了心的。
你的技巧再高，做菜不用心，就永远没有资格成为一名厨师！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李一真就看也不看被自己搞得异常尴尬的氛围，自顾自地起身向外走去。
“诶我去！”
张文龙瞪着眼看李一真撂下自己就走，再次哀叹自己怎么就交了这么个倒霉朋友，赶紧不好意思地放下钱起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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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老李头，看来你很看好那个小伙子啊。”
“你不懂！你……”
“我警告你，刚才是人多给你面子，你再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打你啊！”
“咳……我本来以为只是个没灵魂的工具厨子，平生最恨这样功利主义、对厨道没有热爱的家伙……话才说的重了一点。
“但仔细一看，这小子倒不像那样的人，反倒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才忍不住劝诫一番，望他可以早日走上正途。”
“嘿，说错话就说错话了吧，这么大人了还不好意思认错。”
“瞎说！我哪里说错了？”
“……就算难听了一点，那也是实话。我李一真有一说一，平生从未有半句虚言！”
“是是是，从无虚言~就是把人给得罪惨喽~”
“你说就凭人家臻至化境的技艺，要是真开窍了，那做菜得有多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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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就登门道歉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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