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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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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雾中看不清天色,只能感觉到暗得很不正常,空气的湿度似乎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每呼吸一口都觉得气闷。

    浓雾中,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视着,看得不是很清晰,却都能感觉到眼神里倒映的浓烈不安。

    一声闷雷骤然在空中炸响,把两人僵硬的脸照得惨白,密密麻麻的雨点像筛子筛过的水一样落下来,把湿气浸润下的山路砸的泥泞不堪……

    皮肤被雨点砸的生疼,可是大雨里一大一小两人还是没有动,直到一声惊雷再度炸响,闪电的光芒似乎突然刺到了敬岚的眼睛,敬岚猛然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环顾四周。

    周围全是大雾,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只能勉强分辨出环境大致的样子,敬岚眼睛里突然被砸进一大滴带着尘土的雨水,火辣辣的疼痛从眼中传来,敬岚抬手揉了揉,勉强睁眼。

    敬岚感觉自己的心里很乱,他没办法想明白这里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地方走了三次?

    这个地方到底怎么了?!

    雾仙人是什么?是谁假扮的?又是怎么假扮的?又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吓他们?

    幻术师?

    要直接从这样一整座山上,从自然气象下手,做到这种事情的幻术师,那到底是拥有多惊世骇俗的能力才有可能?!

    还有巫蕈儿!她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会消失?

    她也在这片大雾里不停地一遍一遍地走吗?

    还是说她已经到了山顶?

    敬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石亭里巫蕈儿曾经说过的话,对这个地方的一切,她绝对有着比他和小郁深的多得多的了解!

    难道她已经预料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该死的!

    敬岚心里暗骂一声那混蛋人到哪里去了,玩消失至少先说清楚怎么回事啊!

    敬岚握紧了拳头,先是出乎意料的大雾,然后是突然出现的传说中的雾仙人,接着是不停地在同一个地方绕圈子……

    沉默了许久,敬岚弯腰拉起了小郁的手:“好了,我们下山!”

    听到了这样的话,小郁脸上的害怕才稍微变淡了一些,紧紧抓着敬岚的手点头,跟着敬岚转身朝着之前上山的方向走了起来。

    敬岚偏头看着小郁说道:“现在你指路,我走前边,你跟紧我!”

    虽然敬岚觉得巫蕈儿都说过那样的话了,估计下山的路也是一样会无限来回循环着,但是至少他可以先回到那个石亭再想办法,毕竟那地方像是最后被大雾淹没的位置,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突破点。

    雨下得越来越大,鞋子陷进了泥泞不堪的山路,雨水不停从脸上淌下来,敬岚觉得自己都快睁不开眼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只能尽量张大嘴吸气才能勉强维持空气的供应。

    小郁在这一点上就比较聪明,把敬岚的衣袍拉了一块起来,因为身体比较小,能完完整整地把她遮住,虽然也会漏水,但看起来明显没有敬岚那么狼狈。

    让敬岚有些震惊的是,竟然只走了不一会儿就在大雾里大概看到了石亭的轮廓!

    出乎意料的是,在再度走近了几步之后,敬岚在石亭里竟然模糊地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们这么辛苦折腾了一天,她居然还在这个地方悠哉悠哉的躲雨,根本没有离开?!

    一瞬间敬岚只觉得自己像个被耍了的猴子,当即心里就是一股火气,快步朝石亭走了过去:“巫蕈儿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然而在走到石亭口的时候,敬岚突然觉得不对劲,脚步当即一顿,小郁也死死拉着敬岚的手:“等等等等!万一是雾仙…啊!”

    小郁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吓得呆在了原地,因为在石亭里俨然不只背对他们的白色身影一个,还有不少坐在亭子边缘的,她们的脸无一例外,全都是先前所见的雾仙人的模样!

    在听到敬岚和小郁的声音之后全都转了过来,用她们空无一物的眼眶看着敬岚。

    那个背对敬岚的也缓缓转了过来,然而,不同的是这个雾仙人的头顶像被什么东西给砸了,有血从头发的缝隙里淌下来……

    见这一幕,小郁突然被吓了一跳,竟然放开了敬岚的手就朝着亭子走了过去。

    敬岚一惊,慌忙抓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拽了回来:“你干嘛?!”

    小郁仰头看着敬岚,哭丧着脸说道:“大哥哥,为什么起雾的时候会下那么大的雨?”

    敬岚被这听起来毫不沾边的问题问得一怔,顿时发现了天气的不对劲,照常理来说这种程度的大雾和大雨天,是几乎不可能碰到一起的!

    一般而言都是有雾时候没雨,有雨时候没雾……

    “雨会把雾仙人打伤,传说中雾仙人最害怕雨,她们真的是雾仙人!是山神的仆人!”小郁咬着嘴唇说道:“她们刚刚也没有伤害我们,可能只是想给我们带路……”

    被小郁这么一说,敬岚突然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一开始这个雾仙人出现的时候也许并不是跟着他们,而是在走正确的路上山,因为小郁熟知地形,所以他们本身走的路就是正确的,那看起来像雾仙人在跟着他们也说的通!

    而且不可否认的,雾仙人除了长得比较恐怖之外,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是在他们对雾仙人表露敌意之后,雾仙人就很失落的走掉了。

    不说巫蕈儿消失这件有很多可能性的事情,怎么看这雾仙人都不是有恶意的,反过来如果这样联系起来一看,那巫蕈儿八成就是自己走的了,说不定还是利用雾仙人才悄无声息消失的。

    可这些雾仙人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是人?

    为什么看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是因为幻术还是什么?

    她们有人的情绪,那能交流吗?

    想到这里,敬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大声开口道:“我们也可以到这个亭子里避雨吗?”

    不料,听到这话,雾仙人竟然马上全部起身,在敬岚警惕的目光注视下,一个看一个面面相觑了一阵,都朝着头上流血的那个集中过去,让出了一大片空间,全都齐刷刷地看着小郁和敬岚。

    敬岚和小郁对视了一眼,随即慢慢地挪进了石亭,见他们进来,雾仙人像是被吓到一样又后退了一些,敬岚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雾仙人和他之前以为的恰恰相反。

    也许小郁说的是真的,她们真的对雨水非常的害怕,可是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带着这样的疑问,敬岚在离得最近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勉强扭了扭被雨水浸透的衣服,也只能暂时这么捂着,且不说找不着可以燃起来的东西,只说旁边坐着一个小丫头,加上被这么一堆雾仙人盯着,他实在没有那样的脸皮烤衣服……

    微微定了定神,敬岚转头见小郁仍然一脸担忧的盯着那个流血的雾仙人,敬岚随即认真的打量起这所谓的雾仙人。

    可能是因为被吓了几次,而且现在又盯着看了那么半天,敬岚对这些雾仙人的恐怖面容似乎有些习惯了,看起来也没感觉那么渗人。

    这么仔细一看,敬岚突然发现了问题,这些雾仙人的衣着和头发甚至头发上的白色发带,竟然几乎和巫蕈儿的一模一样!

    当然也不排除有可能是这帮雾仙人和巫蕈儿审美很接近,以及敬岚没有仔细观察过巫蕈儿的原因,但不得不说,这一点看起来,实在是太异常了!

    巧合巧到敬岚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过才会相信。

    还有就是她们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难道说是住在这座山上没有被人发现过的什么特殊的生物?

    一般那些什么山神山妖山鬼的传说,不都是因为迷信的村民碰巧见到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才瞎传出来的,这个雾仙人会不会就是这种情况?

    沉默了一刻,敬岚决定还是再试试看和她们交流,毕竟刚才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能明白他的话。

    不过要和这样的生物交流,还是很考验心理素质的……

    敬岚心里念叨了三遍“我连巫蕈儿都能交流我怕什么”,随即硬着头皮开口道:“你们,是人吗?”

    然而,换来的却是雾仙人再度面面相觑一阵,之后又全都盯着敬岚,一句话都没有……

    敬岚觉得她们的神色是无限迷茫的,随即大概明白,她们应该无法用语言的方式进行表达,也可能她们的智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放弃了从她们那里寻找信息的念头,敬岚把行李里的各种东西拿出来晾着,运气不错的是,巫蕈儿画的那些纸被敬岚胡乱塞的时候,放在了比较中间的位置,并没有被淋湿,但是干粮就很不妙地被水浸湿了不少,估计最多只够吃两天就会坏掉,敬岚把湿了的和干的扳开放在两边,低头看了一眼小郁的背篓,问道:“你还有几天的干粮?”

    小郁回头看了看被雨水淋湿的一大堆巫蕈儿的画纸,摆着一张哭脸把画纸掏出来铺在椅子上,也翻出了被雨水泡的稀了一半的两个小小的馒头。

    敬岚顿时觉得不妙,这样看来,他们最多能保证一天不饿肚子,而水就更少了,敬岚只剩下在到北寒山之前的一壶,小郁好像连水壶都没带,只是在上山的路上喝些她熟悉的山泉…

    似乎也意识到这时候的麻烦,小郁低着头,怯怯地把稀了的馒头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吞了下去,脸都皱成一团不停地咂着嘴,显然这种东西的味道非常糟糕。

    天色越来越黑,大雾和阴云的遮掩下,很快就因为没有月光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敬岚心中顿时对不远处的雾仙人警惕起来,在这样的黑暗里,都不知道这帮雾仙人在干嘛,雨又很大,嘈杂的雨声里很难分辨出雾仙人的行动。

    这时候,敬岚的余光突然扫过了他晾着的行李,发现那些奇怪的文字竟然在黑暗里泛着浅浅的蓝光,显然巫蕈儿用来书写的是很特别的夜光材料!

    敬岚随即顺手就摸过来一张,狠狠一甩,看着那张纸在手中猛然着了起来,蓝色的火焰一瞬间将石亭照得透亮!

    虽然这火焰并没有什么温度,但敬岚还是条件反射地把它丢在了地上,见周围亮起来,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敬岚突然发现雾气似乎消失了,雨也停了,竟然连地都变成了干的!

    敬岚心头一惊,环顾了一下石亭,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前一天晚上的石亭!

    因为在敬岚的旁边坐着巫蕈儿,而敬岚对面,他竟然看见自己倚着柱子正在熟睡,而小郁也背靠着正在睡觉的他!

    敬岚看向巫蕈儿,看到的是她目光冷冷地盯着山路的方向,而在她面前放了一小堆写好的符纸,数量不多,大概就只是他带着的那些,再看了一眼大致的天色,敬岚判断得出,这时间应该是在他最后一次睡着之后了。

    “喂!巫蕈儿!”敬岚伸手想拍巫蕈儿的肩膀,可手竟然直接穿过了巫蕈儿的身体!

    被这极其诡异的一幕吓得愣了一刻,敬岚马上收回了手,也明白这应该是幻象!

    可是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个?明明他当时已经睡着了啊!

    还不待敬岚多想,巫蕈儿突然站了起来,冷着面色缓缓朝着石亭外走了过去。

    见她竟然在这种时候又有了行动,敬岚觉得这似乎是她消失的很重要的线索,说不定和怎么走出这个地方都有关系!当即紧紧盯着巫蕈儿的一举一动!

    只见巫蕈儿走到石亭门口的山壁前停下了脚步,敬岚从侧脸都可以看到她冰冷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什么,巫蕈儿回头看着正在熟睡的敬岚和小郁方向,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好像就只是看看,而下一刻,巫蕈儿突然像是在山壁上发现了什么,猛然朝前伸手,脚步往侧面一迈稳稳站住,敬岚很清楚的看见锁链从她的衣袖里出现直接钉入了山壁!

    敬岚心头一惊,迅速跟着往前跨了一步想看清楚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料,刚走到石亭门口巫蕈儿却突然很不正常的回头了!冰冷而锋利的目光直直竟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能看到他?!

    这是敬岚脑海中唯一的反应,但还不待敬岚再多想,眼前突然一黑!

    下一刻,嘈杂的雨声再度传入了耳中,一阵山风吹得敬岚浑身打了个冷战,也反应过来,那些幻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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