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帝阙春 > 82.082

82.08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此为比例最低的防盗章,时间24小时, 敬请支持正版^o^

    “死……”伽罗愕然, 唇边笑意立时凝固。

    那人竟然已经死了?

    她还记得那日湖水冰凉, 掠水而来的少年却身姿矫健, 气度非凡, 怎会轻易身故?

    捧着玉佩的手僵在那里无所适从, 她瞧着谢珩的侧脸, 渐渐信了。方才醒来时, 他正瞧着玉佩缅怀,想必也是想起了那位故友?应当是的, 他的神情骗不了人。

    心中稍稍燃起的希望被掐断, 数年的愿望执念落空, 这结果令她诧异,渐而悲伤。

    半晌,她将玉佩轻放在谢珩膝头, “这回进云中城, 我未必还能再回去。殿下既然与他是故人,方才缅怀,想必交情颇深, 能否将这玉佩归还给他?民女冒昧,恳请殿下能在墓前代为祭杯薄酒。”说罢, 屈膝跪在舱内, 端正行礼。

    谢珩面色怪异, 将玉佩收入掌中, 看到她容色哀伤忧愁。

    玉佩能重回掌中固然是意外之喜,可在墓前代为祭酒……他看着伽罗,见她眼中泪光盈盈,显然颇为伤心。

    谢珩别开目光,道:“也未必是死了,只是断了消息。若有机会,我会转交玉佩。”

    伽罗诧然,面色几番变幻,最终道:“多谢殿下。”

    谢珩面不改色的将玉佩收入怀中,岔开话题,“西胡那边,你作何打算?”

    “我想回去,到云中城见北凉的鹰佐王子。”提起这茬,伽罗坐回去,正色道:“昨晚西胡派那么多人截杀,着实令人心惊。此处是咱们的地界,那么多西胡人潜藏进来,想必费了不少功夫,也可见西胡王室有多重视。鹰佐要我去议和,必定也与此有关。殿下不妨如常带我过去,或许能探明其中原因。”

    谢珩觑她,“到了鹰佐手中,恐怕有去无回。”

    “我知道。”

    这一带比起京师的繁华、淮南的温软,已显荒凉,北凉所居之地必定更加难熬。况北凉风气彪悍,与南国截然不同,伽罗自幼娇养,又以议和的卑屈身份前往异乡,到那里会受多少苦,可想而知。

    “我非去不可,否则永无宁日。”伽罗已拿定主意,壮着胆子看向谢珩,“虎阳关之败后,百废待兴,殿下必定也想尽快停息战事,理清朝政,还百姓个清平盛世。我虽身份卑微,却也盼着这一日。到北凉后,我若能探得背后情由,必定设法告知殿下,或许会对殿下有所助益。只是斗胆,想求殿下一事。”

    “说。”

    “我府中已被问罪,此为朝廷裁决,伽罗不敢置喙。不过我父亲向来安分守己,在丹州为官时爱民如子,十分勤勉,从未做过恶事。他如今生死未卜,还望殿下能宽大为怀,若有我父亲的消息,可施以援手。”

    谢珩道:“量力而为。”

    “还有我外祖母……”她忐忑的偷觑谢珩脸色,见到他目光陡厉。

    伽罗捏紧衣袖,续道:“外祖母素来安分,终日礼佛,教导我须宽仁待人。昔日在淮南的事,她虽未能劝阻,到底不曾参与半分。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殿下若能施恩宽宥,民女感激不尽!”

    谢珩不语,半晌方道:“若换了你,会宽恕高家?”

    “冤有头债有主,外祖母与那些事无关!”伽罗道。

    谢珩未置可否。

    两人各自无言,舱外天光渐明。

    河面上朦胧的雾气散开,阴沉的天气里辨不清时辰,唯有风拂动岸边茅草。

    谢珩倏然起身,出舱登岸,踩着湿淋淋的草地快步走远,最终在林中驻足。

    他的身影半隐在清晨的雾气里,挺拔而孑然。

    *

    杜鸿嘉和战青带人沿河而下,寻到谢珩和伽罗时,天光早已大亮。

    昨夜几乎折腾了一宿,众人骑马折返,于客栈中汇合。

    待赶到云中城时,早已月上柳梢。

    两国议和,需安排的事情颇多。谢珩用完饭后便格外忙碌,随行众位官员也都待命,唯独伽罗清闲,被安排在安静的客房中,无事烦扰。她昨晚被折腾得浑身疼痛,又颠簸了一路,此时骨架都快散了,于是要了热水,在其中沐浴。

    岚姑帮她洗了头发,慢慢擦拭,眉间却都是担忧,“……北凉那是什么地方,姑娘身子娇贵,哪能没人跟着?吃饭、穿衣、行路,样样都会比从前辛苦,我陪了姑娘这么多年,怎可丢下姑娘。就算姑娘不带我,我也得想法子跟过去。”

    伽罗在水声转身,握住她双手,笑着安慰,“殿下会安排岳华随我同去,不必担心。”

    “岳华去做什么,姑娘比我还清楚。说句不敬的话,殿下派她去,还不是想盯着姑娘?当日两家结仇那么深,他哪会安好心。何况岳华是东宫的侍卫,等送姑娘过去,说走就走了。到时候姑娘孤身一人,该如何是好?”

    伽罗一笑,抿唇不语。

    谢珩的心思她捉摸不透,但他会派岳华前往,未必是歹意。只是无凭无据,难同岚姑解释。

    岚姑转而将她的手捧在掌心,“姑娘都能吃的苦,我难道会害怕?别多想了,待会我给姑娘揉揉手脚,早点睡下吧。不管怎么说,咱们总得养好身子。”

    经岚姑一番按摩,夜间倒睡得颇沉,次日伽罗醒来,精神奕奕。

    用过饭后静坐屋中等待宣召,半天也没动静。往外问了问陈光,才知道那鹰佐王子昨日有急事出城,入夜才能回来,议和的事推到了明天。

    谢珩没说什么,只命众人休整。

    伽罗在屋中坐了一整日,思前想后,将随身多年的长命锁解下,暂时托付给了杜鸿嘉——那长命锁外形虽无特殊处,却有了年头,像是代代相传,那是娘亲留下的物件,外祖母都格外珍重。伽罗隐约觉得,它或许会与西胡有关。此行前途叵测,她自身都难保,何况此物?将它暂时托付给表哥,会妥当许多。

    至傍晚,伽罗被带过去一同用饭,众官环卫之下,规矩沉默的吃完。

    临走时,谢珩却口称有事,留了陈光在那边吩咐,只叫岳华陪伽罗回去。

    岳华三十来岁的年纪,颇为貌美,加之有股习武的英气,更与旁人不同。只是她不苟言笑,待伽罗也只是依命护卫,不曾露过半分笑容。

    因陈光先前自愧失职,待伽罗和善过两日,岚姑便捏着那机会套近乎,得知他竟与岚姑当年走失的幼子年纪相若。两人因之更添几分好感。陈光自幼失慈,大抵是觉得岚姑与他母亲有相似处,待之格外和善,也愿意将些不太要紧的事情说给岚姑。

    据说这岳华幼时曾被道观收养,练得一身好功夫。后来嫁过人,又不知为何与夫君决裂,流落淮南时被惠王收留,深居简出,性子冷硬不近人情。

    不过她的身手着实出众,莫说能碾压陈光,就是跟杜鸿嘉等人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伽罗对岳华颇为好奇。在她记忆中,大约九岁那年,她还住在京城的府邸,有一日听仆妇们议论,说大伯被下属官员送了个美姬,容貌出众。她在后园游玩时,也曾遇见过两回。只是后来那美姬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没放在心上。

    而今跟岳华相处数日,倒觉得她跟记忆中那美姬有些相似。

    只是记忆模糊,岳华又终日寡言少语,伽罗自然也不会去探究了。

    两人沉默着走过游廊,又有侍卫赶来,说谢珩有事急召岳华。

    岳华得命,让那传令的侍卫照看伽罗片刻,当即匆匆走了。小侍卫不知伽罗与谢珩的旧怨,见谢珩派了得力的人护卫,只当伽罗是贵重要紧的人物,对伽罗反而恭敬。

    这驿站近日只供议和所用,闲杂人皆被驱出,里头格外空荡。

    伽罗走得慢,才绕过拐角,忽听身后有人叫她,转过身去,竟是彭程。

    他的步伐极快,匆匆赶过来,说有要事与伽罗商议,让那侍卫回避。侍卫身份低微,哪敢违抗鸿胪寺卿的命令,当即躬身退到不远处。

    彭程旋即向伽罗道:“明日即将议和,不知傅姑娘有何打算?”

    心中迅速权衡起来。

    还未理清思绪,就见谢珩一手执钢钉,另一只手绕过她手背,捉住她的手指。

    他的手果断而用力,捏住伽罗的中指,毫不迟疑的抵在钢钉上。钢钉稍稍用力,柔嫩的肌肤便被戳得陷进去。

    伽罗惊恐畏惧之下,全副心神几乎都放在了手指,些微痛楚传来,立时卷着恐惧袭遍全身。

    她浑身抖得更加厉害,眼中泪水朦胧。

    慌乱之中,双手难以动弹,使劲后退的双脚似踩到异物,却无心理会。

    谢珩居高临下,道:“北凉议和事关重大,西胡王室派出死士,必定有所图谋。太上皇和朝臣的性命都还在北凉手中,这里万千百姓危在旦夕,不容闪失。既然卷了进来就休想全身而退,傅伽罗——”他俯身凑近伽罗耳畔,道:“给你最后的机会,说不说?”

    求饶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伽罗死死咬着唇,颤抖如风中落叶。

    泪水簌簌的掉在桌案上,她拼命的想收回手指,却在谢珩的桎梏中动弹不得。

    谢珩没等到她的回答,冷哼道:“别怪我手狠!”

    他半点都不迟疑,右手将伽罗的手指按在长案,左手退了稍许,对着她指缝比了比,旋即猛然伸手刺来。迅捷而果断的动作已不容伽罗思考,冰凉的钢针触到肌肤的一瞬,似乎有急剧的痛楚袭遍全身,伽罗被极大的惊恐笼罩,失声喊道:“我说!”

    她浑身紧绷,惊呼的瞬间,双脚极为用力,谢珩皱眉,身形未动。

    钢针滑向另一侧,只留了道极浅的红痕。

    伽罗惊魂未定,泪眼朦胧中,看到谢珩收回了手,而后松开她。

    双腿颤抖不止,浑身力气却似乎都被抽离,她很没出息的软倒在地,靠在案上急剧喘息。泪水掉落得更疾,啪嗒啪嗒的掉在衣衫,她喉头颤抖直至哽咽,忽然埋头在胸前,抱着手臂呜呜大哭起来。

    灯火昏暗微弱,谢珩立在旁边,听着她委屈而惊恐的哭声,一时失措。

    脚面被踩的疼痛已无暇顾及,他下意识想伸手扶她,到了中途才猛然醒悟这番恐吓的目的,忙缩回手,转身不再看她。

    屋中只剩下伽罗委屈的哭声,清晰分明的撞入谢珩心间,狠狠□□。

    谢珩握拳在袖,良久,他才肃然回首,道:“哭够了?”

    伽罗红着眼睛抬头,看到烛光下他的墨衫暗纹,如□□罗。她哽咽着开口,声音微哑,“或许是因为我娘亲。我的娘亲来自西胡。”她双手扒着桌案想要站起来,却因方才受惊过度,腿软得厉害。

    谢珩探手握住她手臂,拎着她站起来。

    这一触,才发觉她依旧颤抖得厉害,带得他心里也微微颤抖。

    “就这个?”谢珩声音喑哑。

    “嗯。”伽罗双肩抽动,半点都不想留在这恐怖的长案钢钉跟前,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当年我父亲游历各处,在西胡遇到我娘亲,执意成婚。我八岁的时候娘亲失踪了,父亲说她是意外身故,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我虽不知这些西胡人想要什么,但思来想去,唯一有联系的,恐怕只有这个。”

    她哭得眼圈泛红,脸上残留着泪痕,显然委屈之极。

    谢珩盯着她,四目相对,她雾气朦胧的眼中没有半分躲闪抗拒。

    “我也害怕,不知道鹰佐为什么要我去议和,西胡人为何会盯上我……”她依旧哽咽,语气忐忑茫然。

    谢珩语气缓和了许多,比起先前的狠厉,近乎温柔,“之前为何不说?”

    “我不知道背后情由,当然不敢轻易说出来。”伽罗仰头瞧着他,委屈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怨意,“殿下那么恨我外祖父家,若知道这回西胡捣乱是因为我娘亲,岂不是更加厌恶?何况祖父还在北凉人的手中,父亲也没有消息,我实在是害怕,也不敢相信……”

    淮南旧事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沟壑,伽罗一向如履薄冰,尽力回避。

    此时无奈提起,谢珩果然面色微变。

    他别开目光,片刻又问道:“你母亲与西胡有何牵扯?”

    “我不知道。父亲从来没说过娘亲的身世经历。”伽罗渐渐寻回镇定,跪地行礼,“我……民女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殿下若还要逼问,民女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

    她屈膝行礼,如同恭顺的小鹿,可怜而无掩藏。

    谢珩低头沉吟,许久,伸手扶她站好。

    “原因未明之前,你不能去北凉。回去带上要紧的东西,明晚你会被劫走。”他说。

    伽罗不解其意,正想再问,见谢珩看向那长案,一霎时又想起方才的针下惊魂,再不敢多问半句,匆匆告退而去。

    谢珩目送她背影离开。

    门扇阖上时,屋里霎时安静下来。

    最快小说阅读 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