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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一枕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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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微尘出门后, 季尧如那天一样在天台上看着他与南宫城的互动。他看到南宫城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那人颈子间,看着那人坐在摩托后座然后轻轻搂住南宫城的腰。

    手扶在护栏上, 季尧手背的青筋隐隐凸起,指骨都用力到泛白。说不嫉妒不在乎绝对是假的,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场他已经体验过一次,不想再去逼那个人了。

    好在, 那人说了自己会回来。

    季尧深吸了几口气,收回视线转身下楼。先给助理小王打了电话, 让他订去巴厘岛、丹麦等地方的机票, 时间就定在正月初二,过完年就走。

    旅行最是能让人放松的事, 旅途也是最能放松戒备的过程, 季尧想用一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 带林微尘远离这座城市, 远离苏钰、苏也白、南宫城…远离所有不美好的记忆,慢慢找回曾经。

    现在公司运作稳定, 有叶知秋看着他也放心,所以季尧有的是时间跟林微尘慢慢耗,冷了的心慢慢再暖回来,心上的缺口他会一点点补上,就算不能严丝合缝,他也会小心翼翼护着不再让那人受到伤害。

    时间还早, 季尧说了要等林微尘回来再贴对联, 于是趁上午的时间, 季尧把鱼啊肉啊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剁饺子馅。

    超市里有机器剁馅儿,但季尧还是感觉手工剁出来的饺子馅儿会更有味道,他还想着明早让林微尘看在馅是他亲手一刀一刀剁出来的份儿上多吃几个饺子呢。

    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南宫城的那个比赛好像是上午十点,像这种速度型竞技比赛过程都很短,也就十几分钟,所以他推测此时比赛应该结束了。

    季尧想给林微尘打个电话,其实这一上午他手上忙忙碌碌,心里也没闲着,隔一会儿就晃过林微尘的影子,赶都赶不走。后来他甚至在屋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在盯着墙壁自言自语地跟林微尘说话。

    季尧先是愣了下,然后哭笑不得,心想自己怕是被那个人传染了…出现了幻觉。

    太过思念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让人精神不正常,出现幻觉。

    季尧起身要去擦干净手上的油污然后给林微尘打电话。

    “阿尧…”

    这时,他恍惚听到了林微尘的声音在身后,忙回头,不经意碰到了案板上的菜刀。只听“当——”得一声,刀掉在地上,差点儿砍到他的脚背。

    季尧皱了下眉头,年底下要是被刀剁掉脚趾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不知怎的,季尧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不安起来,忙去洗手间洗了手,拿出手机还没有拨号码,手机自己先响了,李卫东打来的。

    “喂?卫东,什么事?”季尧道,竭力控制住自己的一点点不耐烦,他想立刻给林微尘打电话,现在就算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也不想被打扰。

    “季尧,林微尘在吗?”

    李卫东开口第一句不是找他,而是找林微尘,这让季尧心里“咯噔”一声,不安又加重了些。

    “他和朋友出去玩了,一会儿回来,怎么了?”

    “那个…”李卫东有些犹豫,似乎在组织语言,“孩子满月酒那天,你们走后小男给满满换尿布的时候在襁褓里发现一张金卡,你也知道,当时你们都给了见面礼,就叶知秋自己空着手去的,所以我以为那张卡是他偷偷留下给孩子的。”

    李卫东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重点,季尧听着直皱眉,其实他自己想想也能猜出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可现在他突然有些不能思考不敢往下想,只问:“然后呢?”

    “今天我去银行看了…开户人是林微尘不是叶知秋,没有设密码,里面有两千三百万…钱太多了,这钱我们不能要,而且…”李卫东道,听起来声音有些沉重,“季尧,这事儿你知道吗?我觉得林微尘把这么多钱留给孩子,他…”

    季尧耳朵嗡嗡的,没等李卫东说完“啪”就合了电话,然后飞快拨着林微尘的号码。

    “嘟——”“嘟——”“嘟——”

    一阵忙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sorry,the…”

    “啪!”季尧挂断重新再拨时手有些发抖。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为什么,你说了会接的啊!林微尘,你说了会接我电话的啊…”

    季尧有些发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季尧的银行账户与林微尘的做了关联,两千三百万,他知道那是林微尘所有的积蓄,那人把钱留给满满,与其说是压岁钱,但更像是在交代遗产。

    季尧没敢停,他一边继续拨着林微尘的手机号码一边往楼上跑,看卧室里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比如少了几件衣服,或者少了抽屉里的几张零钱,这样至少可以证明林微尘只是离家出走或者真的是出去和南宫城玩了。

    再怎么玩季尧都由着他了,他不让自己跟着就不跟,爱和南宫城玩就和他玩,想交什么朋友都由着他,只要人好好的,自己什么都依他了。

    季尧上楼的时候还在想着,只要人好好的,怎么都好。

    进卧室的时候,他听着屋里熟悉的小情歌铃声,站在门前瞬间崩溃。

    那块白色的truelover手机,正在桌上放着,一边震动一边响铃,倒是欢腾。

    林微尘不是不接电话,而是今早出门的时候压根就没带手机!

    他当时还刻意问了,“带手机了吗?电充满了吗?”

    那个人明明说“带了,充了”的啊,他明明说会接自己的电话的啊。

    现在再想想,从来不愿意下厨的人今天起了大早给他下面,本身就很反常啊。

    季尧不敢继续往下想,他走过去抓起林微尘的手机揣兜里,拿着车钥匙就跑下楼。赛车场是吧,他现在开车去还来得及吗?

    季尧把车速尽可能提到最快,好在一路没有遇到红灯,可到达比赛场地的时候人群还是早已经散了,只有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

    季尧拉住一个扫地的小伙儿,问道:“今天比赛时你有见到一个身穿鸦青色羽绒服的男人吗?个子很高,人特别瘦,脸有些苍白…”

    “……”工作人员想了一下,“你说他啊,我看到了,不就是金牌获得者他们那一组吗,这次比赛两个人一组,他们组得了第一。”

    听到林微尘的消息,季尧稍微安心了一些,又问:“他们人呢?”

    “比赛完就走了吧…两个人一起走的。”工作人员道,说完又去打扫卫生了。

    看样子林微尘应该是和南宫城在一起,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季尧想着,可看不到林微尘的人,怎么样他都是不放心的。

    季尧回到车上,给认识的警局朋友打了电话,“帮我查一个叫作南宫城的赛车手,看看他家…或者他常去活动的地方。”

    五分钟后,有一条短信发来了地址,季尧没有去过,但知道。那是一片清末民初旧宅的住宅区,大多数房屋都已经被国家保护起来了,只剩下少数几个归私人所有。

    能在那片老宅区买得起房子的,要么有钱的很,要么就是有深不可测的背景,看来这个南宫城…也不仅仅是赛车手怎么简单。

    林微尘看人不深,季尧认为找到他时还是要劝一劝他,不要让他跟南宫城继续来往了。

    到了南宫城家,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那人看着神智还清醒,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有些像老年痴呆,季尧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不禁有些着急。

    车停在十字路口,季尧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林微尘看样子现在应该还是和南宫城在一起的,可人去了哪里呢?他摸出一根烟,不自觉地点了叼在嘴里。

    自从那次林微尘在顶楼找到他,把他臭骂一顿之后,季尧已经很少吸烟了,只是最近才慢慢又回到了从前。虽然不会一天几包那样猛抽,但烦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来上两口。

    红灯过去,季尧打了方向盘,不知不觉停下时已经来到了时代小区。抬头从车窗里往五楼看去,窗户没关,拉起来的窗帘被风吹得晃动着,就好像屋里有人似得。

    季尧最后吸了一口烟,掐灭了烟头,打开车门上了楼。

    同单元的邻居家家户户都贴了对联和福字,只有五楼的一间没有贴,那间六十平米两居室。季尧觉得绿色的门上少了福字总有些不顺眼,他懊恼着自己怎么忘记多买几张福啊春啊的,带林微尘来把这个家也贴满春联。

    一手按在门上,另一只手去掏钥匙,拿出钥匙才想起来林微尘已经把锁换过了,自己已经进不去家门。默默叹了口气,季尧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转身要走。

    这时不知是有风还是怎么,门自己开了一条缝。季尧一愣,回头去看发现锁已经坏掉了,似乎有人拿脚踹门,把锁头踹坏了。

    “!”不好的预感莫名其妙再次冒了出来,季尧一把推开门进了屋:“阿尘!阿尘你在吗?”

    他喊了几声,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走到卧室时脚踢到了一个小空瓶,季尧把瓶子捡起来见是他买给林微尘的安定片。

    早晨林微尘早起了几分钟,难道是那时候把药偷走的?那…

    没关系,这药吃不死人,医生说了,吃不死人。

    “阿尘!”季尧拿医生的话自我催眠,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去厨房找,看那个人会不会是在做饭。

    厨房的地板上有几滴血迹,是从洗手间延伸出来的,他一把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暮得眼前一黑,身子狠狠震了一下。

    满池的血水,地上是一把带血的剪刀,林微尘,不在。

    这一瞬间,他的心肺终于再次达成了久违的默契。

    那两个小东西同时狠狠揪起来,紧缩得不留一丝余地,它们如上次一样,比上次更甚,一个疼得让他血液凝固浑身冰凉,一个疼得让他呼吸困难逐渐窒息。仿佛被人紧揪着,疼得透不过气来。

    季尧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大口吸着气,喉头却好像有什么堵着,腥甜,让空气无法进入他的肺腔。

    “啊——”他像一个垂死的病人在做最后的挣扎,明明想喊那个人的名字却叫不出声音。

    他气急败坏地握拳狠狠向自己胸口最憋闷的地方砸下去,但也许是这个动作误打误撞起了作用,他终于声带一紧,喊了出来:“阿尘——!!!”

    伴随着那两个字,季尧在自己嘴里尝到了一点点血腥的味道,又被他吞咽了回去。喉咙生痛,也许是声带破了。但他找回了呼吸,开始扶着墙往外走,这时再次接到了李卫东的电话。

    “喂…”季尧背靠在墙上,嘴唇有些颤抖,哑掉的嗓子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了。

    “季尧,你来一趟医院吧…”李卫东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是不是…林微尘…”季尧问着,他很难地才叫出那个名字。调整着呼吸,他已经开始小跑着往楼下走。

    “你来了就知道了。”李卫东欲言又止,“路上开车慢点儿,没事儿,问题不大…”

    “我知道,我知道。”季尧越跑越快,“卫东,你…你就…”喉咙出血也许有点严重,那些发腥的液体在他说话时直想往外涌,“你就告诉我…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他还活着吗?卫东?”

    “……”李卫东很久才叹着说了两个字,“活着…”

    “嗯,我这就过去。”季尧的声音突然冷静了下来,表情也异常的冷静,只是眼中随着李卫东那句“活着”,毫无征兆地涌出了两滴大颗的眼泪。

    李卫东说林微尘还活着,活着就好。

    季尧把控着方向盘往医院去,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林微尘不会有事的,自己不要乱想专心开车才能尽快赶到医院。

    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季尧想到了上次在“粥星吃”林微尘被苏钰灌酒,自己不在他身边,他去心理医院看医生,自己不在他身边,这次他做了傻事,自己还是不在他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个人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总是缺席呢?

    季尧想起昨晚自己的那个梦,他梦到苏钰割腕自杀。也许那已经预示着什么了,也许梦里根本就不是苏钰…自己怎么这么迟钝呢!林微尘反常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啊!

    已经亲眼目睹了母亲在自己面前跳楼还不够么?!为什么林微尘也到了自杀的地步?!曾经他最恨父亲婚内出轨逼死了他妈,为什么自己却变成了像那个他最恨的男人一样的混|蛋!!!

    懊悔…内疚…自责…心慌…所有情绪如海中巨浪将他淹没,沉溺着,起起浮浮。

    季尧知道变成了大海深处一个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他想抓住一块救命的木板,林微尘就是他最后一块木板。

    他常说,林微尘跟了自己七年,说林微尘如果离开了自己就没法活。

    其实不是,他想,事实好像已经在证明了,不是林微尘离开自己没法活,而是,七年了…自己变得离开林微尘,没法活。

    林微尘不是水也不是空气,而是氧气。

    不需要吸收不需要过滤,不需要经过任何处理,本身已经纯净到能够直接与他心脏大动脉中的血红蛋白上的二价铁离子一对一结合,成功配对。

    从此之后,化成他骨肉的一部分,再也离不开。

    可现在,那个人不要他了,真的要走了,不会回头,不会回来。

    阿尘,你可不可以等等我,不要这么快就离开啊。

    路两旁的树木高楼飞速倒退着,季尧望着前方的路,脸上是异常冷静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任何表情都跟他此刻心里的愧疚和自责一样多余,他需要的,只是尽快赶到医院。

    强迫自己冷静,他怕来不及。

    阿尘,不要出事,不要。

    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暴起了青筋,他脑中放空着只剩了一个念头,一脚踩下油门,却没注意到十字路口的黄灯已经开始闪烁,正在这时,有一辆重型卡车歪歪扭扭地从季尧的右侧横穿而过。

    “吱——!”“碰——!”

    刺耳的刹车声与巨大的碰撞声相连而至,时间仿佛凝滞了…

    交通大队警车的汽笛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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