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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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姜荻唉了一声, “我发了个呆怎么就成看你了?”

    徐灯正要回嘴, 嘴唇刚张开, “不”字还没从喉咙滚出来, 就看到刚进门的几个学生。

    她俩的位置靠窗,徐灯抬眼就能看到从正门进来的人,那一行人男男女女,看着都不大, 其中一个黄毛丫头甚是眼熟, 头发老长,马尾都塌了,一副臭脸在跟男孩说话。

    “看什么呢!”

    姜荻伸手戳了戳徐灯的脸。

    “等会!”徐灯挥开姜荻的手,也顾不上跟对方闹上一闹,她腾地站起来, 就往一边走。

    姜荻不明所以, 在徐灯走的时候拉住她的手,“嘛去?”

    徐灯:“家事。”

    姜荻往那边看了眼,这个咖啡厅还算高档,消费不低,周末人还是挺多的,她朝徐灯走去的方向一看,就看到那么一行人,脸还没长开, 嫩得跟豆芽菜似的, 男孩女孩混在一起, 吵吵嚷嚷地坐在卡座上。

    一个从背后看就来者不善的身影朝那边走去。

    姜荻心想:“有趣。”

    徐灯走过去的时候那一帮青少年正拿着牌出来,服务员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有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没在意,徐灯要找的人低着头洗牌,一边说:“今天我请客啊,我们玩晚点也没事。”

    “徐姝你这么大方啊?”

    “那我们玩完顺便去撸个串?”

    “唱歌也行!”

    ……

    初中生生活就这么热闹,徐灯心想。

    徐姝坐在外侧,她年纪不大,似乎对这些东西特别在行,一边跟朋友开玩笑,也无所谓旁边的男孩搂她肩膀的手。

    徐灯站到桌前的时候有人嘀咕了一句:“谁啊?”

    “嗯?”

    漂亮姑娘折腾完手里的新牌,抬头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徐灯凉凉的眼神。

    她这个从半路杀回来的亲姐姐冲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一字一句地说:“玩晚点?”

    徐姝瞅着徐灯那副样子就觉得心惊肉跳的,人在眼前,在电话里所有的胆气都消失地干干净净,支支吾吾地说:“ 你、你怎么在这里!”

    徐灯:“很巧啊。”

    徐姝在心里呸了一声。

    面部表情似乎也在打架,大概是心里的不甘心跟历史遗留的畏惧打成了一团,当着同学的面又拉不下面子,最后也只能附和道:“是挺巧的。”

    “废话那么多,”徐灯看了这一桌的妖魔鬼怪,看上去估计都是初中生,不过花枝招展过头,也许是周末的原因,恨不得把囤了一周的家当安放在自己身上,实在有些搞笑。

    “钥匙给我。”

    徐姝对面的女孩无声地打量了徐灯一眼,低声问:“这个人是谁啊?”

    也不怪别人认不出来,徐姝跟徐灯的长相没多少像的,徐灯像她俩爸比较多,那双鱼泡似的眼睛真是毫无保留地遗传到她身上,徐姝就不一样,细眉杏目,跟她俩妈一模一样,连头发干性油性都分的清清楚楚,活像生下来就沾不上“亲”这一字,站在一块都像个陌生人。

    “傻逼,”徐姝心想,又没敢说出来,最后变成干巴巴的,“我姐。”

    徐灯笑了一声。

    看着徐姝不情不愿地从包里拿出那串钥匙,递过来的时候看都不看徐灯一眼。

    “你可别把我关在外面啊。”

    一点求人的意思都没。

    徐灯哦了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想跟徐姝来一场骨肉相残,更何况远处还有一个正在看热闹的姜大白莲,以一种相当风骚的姿势看着这边,瞧见徐灯转头了,还挥了挥手。

    “你姐姐?”徐灯走了几步后,刚那个女生拉住徐姝的手,“亲的?一个妈生的?”

    徐姝这会儿一点玩牌的欲望都没有,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长得一点也不像啊!你好看多了!”

    那肯定的。

    就徐灯那副丑人模样,她在心里说,更是盼望爸妈早点回来,省的她成天提心吊胆,生怕徐灯拿着刀过来捅死她。

    毕竟以前回老家过年,也不是没人说起过她这个亲姐姐。

    跟同龄人相比安静地可怕,你不跟她说话她一般就坐在角落里的,那种破旧山村的房子,即便过年的喜意也阻挡不了那种年代久远的灰败,水泥是新砌的,估计质量不太好,裂了几条缝,里头原本的泥土就争先恐后的落下来,干干的那种,感觉跟风沙没什么区别。

    亲戚来往,坐在桌前闲聊,她很讨厌回老家,陌生的气息,连空气都是逼人的干,装水的杯子看上去也很脏,裹了一层污垢在外面,像是手一碰,就要沾上一点儿。

    在这样一年见一次的场合里,她的亲姐姐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的矮凳子上,等到有人茶水喝完了,就会叫她去添,活像个丫鬟。

    而她的奶奶,在跟厅堂只有一墙之隔的厨房里生火烧饭,没几下就要喊一声,“灯啊,过来!”

    声音很粗,像含了一块生铁在里面,听着就难受,这种有一下没一下的催促让旁人听着都觉得烦,小时候徐姝被爸妈抱着,大点之后她坐在凳子上玩新买的游戏机,这样的催促也总能打断她,她低头的视角里,一双穿着脏兮兮球鞋的脚走过去,等会又过来,地上的灰尘掀起一点儿,又落下。

    她嫌恶地打量这个和大城市截然相反的“根”,更嫌恶地看着角落里的女孩。

    面黄肌瘦,唯独一双无神的眼大的出奇,看过来的死气沉沉,在爸妈叫她的时候才会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

    这种时候她通常会抱紧她妈的胳膊,乖巧地喊声妈,然后拉回女人的注意力,在他们看不到的背后,直勾勾地盯着徐灯。

    有些人早慧,但早慧又包括很多种,徐姝也不想去检讨自己这种行为,生来掠夺本来就是本能,她从来不是一个善于分享的人,她想,这个姐姐还是永远在这里吧。

    反正奶奶不放她走,那就一直陪着奶奶就好了。

    可惜老太太没能长命百岁,在七十岁的一个深夜咽了气,徐姝知道这件事是在老人家死后的第二天,她上课上到一半被爸妈匆忙接走,开车直接往老家去。

    昏昏沉沉中抵达山村,又是深夜了,虫声四起,到山腰的老屋的时候已经有亲戚出来迎了,操办后事又要很久,停灵几天再送去火葬场。

    深冬,草木凋零。

    她姐跪在灵前,手臂上挂着白布,旁边来往的人很多,也挺吵的,她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在听到妈喊她名儿的时候回头,徐姝站在后面,她发现徐灯似乎一点也不难过,也不像是麻木,更不是悲伤过度。

    是那种“跟我没什么关系的”感觉。

    有点可怕。

    那时候她就这么想,然后忍不住往亲爹身边靠了靠。

    远亲似乎都很心疼徐灯,说她这些年跟老太太在这山头太苦了,这时候也该去爸妈身边享享福了。

    徐姝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在那样大家都觉得决定正确无比的时候,她只能顺从。

    却依旧敌视。

    到现在听到别人说句“你和她不像”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嗤之以鼻。

    那又能怎样呢。

    她占了亏欠那个理,无论有多危险,爸妈都会以她为先的。

    转身走掉的徐灯其实也听到那小姑娘的话,她倒是没觉得自己这张脸有哪里不好,反正这么多年也看习惯了,虽然羡慕别人长得好看,但也是别人的脸,多看几眼也差不多。

    但姜荻的话……

    还是免了。

    看厌了。

    “你妹妹长得还不赖嘛,”看到徐灯回了位置,姜荻冲她说,“比你好看多了。”

    徐灯对这样的挑衅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情想接,干脆承认,“嗯,她像我妈一点。”

    “没事,在我心里你最可爱。”

    假女神捧着脸冲她“甜甜”一笑,还比了个心。

    徐灯又被这人的神乎其技恶心到了,嫌恶挂在脸上,姜荻一看,有点伤心,哀怨地说:“我有那么讨厌么?”

    “有啊。”

    徐灯喝了口咖啡,觉得这玩意太苦,眉头皱得有点搞笑。

    姜荻已经麻木了,“那我等会就走了啊。”

    “快走快走!”

    徐灯摆了摆手。

    “你结账啊这么快赶我走!”

    姜荻气笑了。

    徐灯理了理头发,“我又不是没钱。”

    “也是,你,是第一个拿钱甩我脸的女人!”

    “等等女人就算了你那一脸童贞。”

    徐灯:“你有病?”

    姜荻站起来,不怕死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有啊,很多病,超可怜的,需要徐医生帮帮忙。”

    被迫“徐医生”的徐灯:“……”

    “这都五点了,咱俩一块走?”

    姜荻一想到明天开始暗无天日的生活就有点心塞,捂着心口超徐灯发起好友通讯,“灯儿你送我回去呗。”

    徐灯:“我不。”

    瞧都不瞧一眼。

    姜荻:“那咱俩一起打车走,先送我再送你,陈新塘这个点应该刚从健身房回来,怎么样,美色看不看?”

    姜荻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斩钉截铁的徐灯居然小小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扭捏捏捏地问:“你确定能看到?”

    姜荻有点气,又不知道这哪里来的气。

    最后一把拽起陷入幻想的傻货,连拖带拉地把人带走了,“不能看到他的你也可以看我的啊,免费参观,允许你动手动脚。”

    徐灯踢了她一脚,“滚犊子!”

    那边的初中生组看了看大庭广众下又要扭打在一起的两位小姐姐,徐姝的同学对她说:“你说姐刚从老家来,交朋友还是挺快的啊。”

    徐姝望了一眼,轻蔑地说:“假的吧。”

    她才不信那个死气沉沉的人会交到什么朋友,明明恨不得谁都不要找她玩的模样。

    在这种公交车上对姜荻这种自虐行为进行了礼貌的嘲讽:“荻姐,你完全不用遭这个罪啊,叫远哥送你不行吗?”

    他长得挺高,身板还瘦,低头看姜荻的时候轻而易举地看到对方那略微刻薄的笑容,“我叫姜远送,那不是给你占便宜么?”

    揶揄得还相当明显。

    陈新塘无言以对。

    “我妈那种被迫害妄想症才不会同意呢,”姜荻把耳机绕了绕,“她自个儿又自私地很,才不会送我。”

    少女生的明艳,即便是沉着脸,也是好看的,陈新塘见惯了姜荻私底下的阴郁,对她们家复杂的情况不置一词,干脆转移话题,“看来我还是得修一修我的车来送你了啊。”

    姜荻:“那不是你应该的吗?谁让你当初信誓旦旦地在我哥面前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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