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斩灵曲 > 第六十四章 冰释前嫌

第六十四章 冰释前嫌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笔趣阁 【 www.bqg8.cc】,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div class="kongwei"></div><div class="ad250left"><script>ads_yuedu_txt();</script></div>    他的侧颜,像一幅上等的水墨画,寥寥数笔,而意犹未尽。

    长生走到门口,立于一侧,端端站定,再不向前。因为他哪怕再走一步,都会显得自己毫无光泽。

    安宁呢,站在大门口,不远不近地望着知生皇,直想上前问一句:“有必要这么浮夸吗?”

    \t安宁曾经常常想一个问题,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她想知道,像知生老儿这样的人间绝色,骄傲又自恋,他还需要什么女人啊。

    \t他应该对着铜镜,自娱自乐,这样才合乎情理。

    若论姿色,这世间能与他比肩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若论风韵,只怕这牛贺后宫的所有女人加起来,尚不及他万分之一。

    这种人,谁靠近他,能不自惭形秽?

    他喘气都是香的,周遭所有人,在他的映衬下,都显得格外污浊。

    他的眼神忧郁,其中似有断虹霁雨,这也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无端染上一层薄薄的秋色。

    他眼眸轻抬,看见安宁,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神采。

    他说:“安宁来了,陪孤出去走走吧。”

    他话虽说完了,听者却还觉得意犹未尽,应该仍有下文才对。

    说罢,他开始咳嗽,一发不可收拾。他拂袖捂着面颊,背脊挺得笔直。他努力维持着端坐的模样,好像就连这剧烈的咳嗽,都不能使他震动分毫。

    安宁见状,心中莫名酸楚。

    她想起自己那毫无顾念的致命一击,想起在自己将死之际,他那惊恐万分的眼神,和那在剧痛之下,毫无可能却又忽然而至的怀抱。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就这般站着,无动于衷。

    他已受了那样重的伤,照理说,他无论如何,也不该还有气力,以那样快的速度,将她护在怀中。

    那些所谓的父女对峙,血海深仇,此生不复往来,似乎在他这一连串命不久矣的咳嗽声中,全然消散。

    她上前扶住他,一边帮着拍着后背,一边念叨着:“这么忍着,咳得不难受吗?”

    “你也真是,越发没有规矩,见了父皇,礼数都不顾了。”他说着这话,竟把自己逗笑了。

    礼数对这丫头来说,似乎从来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我曾被人逼迫,在雪地里磕了十九个头,我的礼数,在那时便全喂了狗了。”

    他闻言,只当闺女不在自己身边时,受了极大的委屈,难免有些黯然。

    他问道:“何人如此造次?你仔细说于孤听,孤派人将他寻来,给他些颜色看看。”

    “如此也好。”殊不知,安宁权当是个笑话,她说得淡然,说完神思又开始飘忽。

    直到她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思虑才又险险飘了回来。

    “屋外秋寒,陛下身子又不适,恐怕……”那女人声音娇滴滴的,看上去与安宁一般大,准确地说,可能还年幼些。

    “孤让你开口了吗?”他声音温润,语气中却自带几分霜寒。

    那女人见状,只低下头,不再说话。

    按照他的骄傲,本该将死都要自己走,走得不紧不慢,雍容得体。眼下,他却任由安宁搀扶着,步履有些缓慢。

    安宁朝那女子的方向嘟了嘟嘴,一边走,一边问道:“新找的女人?”

    “好些年了,你母后活着的时候,她便进宫了。”

    “哦,那我怎么不认识?”她歪着头,努力回想。

    “你一共认识几个?”知生皇一语道破天机。

    “太多了,实在难以辨认。”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出了门,进了园子。只留下身后那女子,在长生与众多宫人的注目下,显得尤为尴尬。

    屋外天高云淡,秋风萧瑟,万物飘落,满目萧索。

    这样的季节,属于枯竭,属于离别。

    黄叶飘至知生皇肩头,安宁想替他拂去,他却伸手接过。她与他并肩而行,身上却未曾沾染落叶,哪怕一片。

    他说:“你的修为,还真是令孤刮目相看。”

    “我有幸拜了个好师父。”

    “司幽门玉采,此人确实,深藏不露。”

    “你都知道?”

    “起初你远走他乡,孤怕你一人在外,会受委屈,一直派人在后面保护你。”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后来跟着你到了周饶,见你在司幽门安顿下来,孤这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听了这番话,安宁恍然大悟,难怪当日玉采会说,知生老儿若想灭她,绝无可能,让她在周饶招摇过市。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绝对高明,藏在了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她甚至连名字都懒得改,她以为这样,知生皇便不会起疑,她便能瞒天过海。

    如今看来,还是师父说得对。

    她似乎又不太敢确信,朝他问道:“所以那时,你不是派人去追杀我,斩草除根?”

    “孤已经失去了昭柔,不能再失去你。”

    知生皇这句话,无疑是肯定了她的答案。

    她突然觉得自己格外的蠢,如果早知如此,她当时也不用马不停蹄地赶路,一心甩掉身后的追兵。

    她更不用穷困潦倒,衣衫褴褛,她只需要转个头,悠悠吩咐上一句:“给本公主备好衣装马匹,好酒好菜伺候着。”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出逃,似乎变得毫无意义。

    但是,她也必须要走,因为外祖父走了,母后也走了。她若留下来,那才真的是,认贼作父。

    聊到这个话题,安宁沉默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虽极力躲避,却还是避无可避。

    知生皇看她默不作声,长长叹了一口气。

    冷风灌进胸腔,他又开始咳嗽。他用袖口捂着嘴,安宁侧目,似乎瞥见一片殷红。

    在她以为这样的咳嗽一旦开启,便没有休止时,他渐渐稳住气息,不再咳嗽。

    她又看了眼他的袖口,他见状,将手负在身后,暗自将那块有些潮湿的袖口,悄悄往里卷去。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有细粉遮盖,看上去毫无破绽。

    即使有些病态,那也是他们牛贺权贵间争相模仿的,做作的病态。

    他说:“孤知道,你心中一定恨孤,为何不念旧情,灭掉你外祖父一族。安宁,如果你这辈子不幸,坐在了孤的位置上,你就会明白,有些事情,即使你万般不愿,还是不得不去做。”

    知生皇说这话时,突然让她想起了某个人。

    那人也曾说过,他正做着自己曾经最不屑的事,在肮脏的权力旋涡里,摸爬滚打,苟延残喘。

    他说,身侧有虎狼,他若不为鱼肉,只得做刀俎。

    知生皇将这些,称为一生的不幸。

    对于权力,他们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他们甚至没有资格谈喜或不喜。因为他们的身份,已经替他们选择了人生,决定了纷争。

    他看安宁出神,也不知她在不在听,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安宁,你不是孤,你不懂,在权力的交迭中,必然有人牺牲。”

    牛贺的权贵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若不斩杀这其中最最得志的,最最大权在握的有莘无惑,他根本无法树立自己的威信。

    他不想做任何人的傀儡,即使那操纵他的人,也是一心为了家国,即使那人,是他妻子的父亲。

    没有哪个君王,可以忍受功高盖主,他须得有自己的言权,他若想不被群臣看轻,必须捡一个最有分量的下手。

    他说:“这是先祖留下的基业,孤被勉强推至这样的高位,须得做出配得上这位置的事情。因为这牛贺,终得姓知生。”

    “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的确不懂,也不想懂,”安宁淡然说道,“但你至少,应该努力保全你的女人。”

    “你母后是服毒自尽,孤赶去时,已经晚了。”

    秋风扫过,黄叶漫落,他望着园中的寒色,眼中忧郁。

    即使不能感同身受,她也能感受到身侧这人的悲痛,那是久久不能释怀,或许将伴随终生的遗憾。

    她一拳捶在知生皇身上,不算太重,但也绝对不轻。

    他向后退了两步,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他将背脊挺得笔直,时刻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和那众人争相模仿的风雅。

    她伸手去扶,趁他不备,又是一掌袭来,稳稳拍在他的背上。

    他刚想躲,安宁又在他腹部拍了一掌。

    他表情痛苦,却仍是端端站立,举止得体。他拂袖捂嘴,压抑着控制不住的咳嗽。

    过了许久,他又重新调整好气息,不紧不慢地说道:“安宁,你做这些都没有用,孤从小便是这样。打从娘胎起,我们便注定这样,即使身受千刀万剐,面上也得云淡风轻,不能有丝毫慌乱。”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他们都出自同一个阶层,接受着同样的教育,受着同一种文化的熏陶。

    他们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情绪,永远是对事物做出的正确的评价。他们的沉痛或喜悦,永远是为了衬托所谓的家国大义。

    这一点,安宁深有体会。

    儿时,她跟在有莘氏身侧,随她出席宫中侧妃的悼亡祭祀。虽然是大快人心的事,但她母后也一定要哭得柔肠寸断,感天动地。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qg8.cc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