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chapter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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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和安德里·维特打赌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理智, 也并没有像自己信誓旦旦承诺地那么有信心, 她被太多麻烦和焦躁冲昏了头脑，反而一鼓作气地压下了一个极高的赌注。
在这种票房一路高歌的势头下, 瑞亚满怀期许，她情不自禁地按出了一连串号码，她想要给人打电话，想要和人分享这份快乐。
为了躲避记者, 她已经在这间租赁的公寓里待了不少时间, 如果再禁掉她和别人通讯的机会，那她就真的难以忍受了。
不过防止通话泄露，他们还是给她换了一部更加安全的手提电话。
当她意识到自己按出来的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电话号码, 瑞亚马上就删掉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字。
在关系演变成这种复杂的局面之后，他们还是不要再为难彼此了，她没必要给对方找麻烦, 也没必要给自己难堪。
绯闻传得最猛烈的时候，瑞亚连电话都不敢打, 因为她顾忌被监听，总之闭关期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 东京之行都可以算作服刑期间的放风了。
就算是她的贴身助理，霍姆·达克也不可能全天跟在她身边，她支付给霍姆的工资还没有高到那个地步, 所以瑞亚还是有很多时间一个人待着。
在这种情况下, 电话线几乎就成为了她的生命线。
所以她马上就打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妈, 你们没事吗？现在还有人堵在家外面吗？”
是瑞亚的母亲梅·帕克接起来的，由于工作原因，她们联系彼此的机会少了很多，所以每一次通话都显得格外珍贵。
“我们没有事，你不用担心，一旦知道你不会回来，就没有记者再到我们小区来了。”
瑞亚听着觉得不好受，“对不起，我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梅在电话里稍稍安慰了几句，然后她才变得强硬起来：“我想你应该道歉并不是这件事。”
她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改变隐瞒的坏习惯，老天！你知道我们接到医院的电话有多么害怕吗？我们差点以为你——”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戴安娜找到我，她说她一直想要认识我，然后她让我坐她的车，她说她想要亲自感谢我。”
瑞亚说得断断续续，她在媒体面前装得冷静，在助理和公关面前装得镇定自若，在安德里·维特面前装得毫不在乎，但事实并不是那样。
被记者追击的时候她就开始慌了，瑞亚不是担心被拍到，她是恐惧发生自己预料到的车祸。
比意外事故更可怕的是，她甚至已经猜测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却还是自己一头撞了上去。
当车辆开始加速的时候她就提出要下车了，可是忙着躲避记者的司机没有理会她直接踩下了油门——
瑞亚之所以闭口不谈，既是因为她不想要用这种方式成名也是因为她真的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虽然她确实什么事情也没有，比受了伤的戴安娜王妃还要幸运。
“我真的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不是意外。”
这句话她不能对警方说，也不能对记者说，更不能对与这件事没有本质牵连的团队说，只有当她和父母聊天的时候，瑞亚才能泄露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疑虑。
母亲放低了声音：“不要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还记得你以前的那个心理医师吗？他现在也可以帮你。”
梅·帕克指的是瑞亚当年被救下来之后，安排的受害者心理诊断治疗，显然她觉得瑞亚还需要一次。
真正关心瑞亚的人首先在意的就是这次事故始末，而不是随之而来的惊天绯闻。
她的父母甚至都没有询问过威廉王子的事情，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八卦消息里描写的内容绝对不可能发生。
瑞亚按下了那些忧患，在接下来说了许多让人放心的话，但等到她的经纪人马洛伊从英国回来，她就毫无顾忌地提出疑问了。
“结果究竟怎么样？”
马洛伊在外面谨慎地绕了好几个圈子才过来的，他穿了一套黑色西装，一脸阴郁地到达了瑞亚的新公寓，显然心情恶劣。
“判定结果依然是意外事故。”
为了安抚民心，英国警方早就给出了调查结果，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私下做出更仔细的调查。
即便预料到了，瑞亚依然无法接受，她问马洛伊：“你相信吗？”
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眼眶里的棕色眼珠就会变得更深，“我相信你。”
还是马洛伊跑到英国把瑞亚接回来的，原本安德里·维特还要送她，但是瑞亚果断地拒绝了，他甚至比那些媒体记者的反应还快，她一出事，安德里就出面解决了很多问题。
如果没有安德里，她也能借助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力量避免被英国扣留，在别人的地盘更加麻烦。
马洛伊这句话真正安慰到了瑞亚，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觉得安德里·维特是想要杀了我。”
马洛伊相信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记者来得也太快了一点，他们到底是在堵谁？
安德里为什么要向戴安娜这对度假的情侣介绍瑞亚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戴安娜邀请瑞亚其实和威廉没有多少关系，她很可能只是想要帮忙促成新男友的生意。
但是马洛伊怀疑这个毫无凭据的猜测，“他没必要做得这么麻烦吧。”
“他一开始想杀的不是我，我只是顺带的。”
“你觉得他的目的是戴安娜王妃？就算保留王妃头衔，她也都已经离婚了，她不再是王室成员，活着和死亡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但瑞亚无法形容这种微妙的预感，她也只是在《泰坦尼克号》票房有保证之后才能稍微放松地回过头来仔细思考这件事。
无论如何，瑞亚都很清楚一件事情，她绝对不能让安德里知道她的怀疑，所以她必须装成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气恼模样，甚至还能和他对赌。
在这些事情的夹击之下，瑞亚反而把绯闻的麻烦放在了最后，“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作为绯闻中的另外一个主角，威廉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个，他在寄宿学校，想要隐瞒他并不困难，但是当新闻发展得铺天盖地，他想要不知道也很难了。
事故发生了一个月，他才知道母亲和瑞亚遭遇了一次小型车祸。
“你要去英国看望一次戴安娜王妃，会有媒体在旁边拍照片，不过不会有提问。”马洛伊第一句话就让瑞亚翻了白眼，虽然她自己也很熟悉这种作秀套路，但不代表她喜欢。
尽管没有严重的伤势，戴安娜还是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瑞亚觉得好笑：“他们不应该和我划清关系吗？”
“不，幸运宝贝，现在你是王室成员的亲密友人了。”马洛伊接得很快，“我想之后他们还会邀请你参加一些聚会。”
她明白了马洛伊的意思，“有媒体参加的那种？”
“然后你要去一次布莱顿罗丁女校的庆典，等他们先举办媒体发布会，我们再出面——放出解释，你们认识的经过，成为朋友的契机，还有具体关系。”
反正就是在事实的基础上编，总能想出比较让人信服的故事。
“我连韦伯中学的校庆会都没有参加过。”
马洛伊抬起手拧了一下鼻梁，“那么你一定会惊奇地发现，布莱顿罗丁学校会极其欢迎你。”
他还提出了一个烂建议：“你要不考虑一下，在那里读完高中算了，他们一定会为你开这个门的。”
“你舍得牺牲掉我这段上升期的黄金时间吗？”
男人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他摇了摇头，“难道你不觉得我有先见之明吗？如果不是我坚持不公开，现在就麻烦了。”
之前是另外一方的团队在庆幸，但现在轮到瑞亚这边松了一口气，这样问题处理起来就方便很多。
看到瑞亚的脸色不对，马洛伊就应该停止这个讨论，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提了一句：“我看这样也好，我知道你的年龄不影响你的性格成熟，但莱昂纳多和你不一样，他也才二十五岁，他没必要和你一起承担这种压力。”
马洛伊说得含蓄，其实他就是在告诉瑞亚，不要把莱昂纳多当成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面露犹豫：“我只是觉得我不够信任别人，如果我早点告诉他——”
“不，你还不明白，不是这个问题。”虽然她的经纪人从不交付出感情，但是他对付男女关系很有心得，而且他是男人，“瑞亚，我不会说你没有错，可这绝对不全是你的错。”
话是这么说，然而马洛伊明显就是偏向瑞亚的，这个阵营分明的犹太人可没有那么客观。
瑞亚也隐约猜到了一点，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更大，但现在不是纠结情爱问题的时候，她身上的麻烦可比这严重多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泰坦尼克号》，她需要作品来压制这件新闻。
而又有什么比这部传奇电影更好的代表作能够做到这件事情呢？
事实上，它已经开始在发挥让世人震惊的潜力了。
在电影上映前，《泰坦尼克号》得到的专业回馈几乎是一致的不看好，倒不是影评人有多憎恶这部电影，他们只是单纯地绝对电影票房会扑街。
詹姆斯·卡梅隆受到的压力最大，他迫使电影公司增加投资的行为更是引来了许多批评和争议。
《洛杉矶时报》就直接点名他的唯我独尊会摧毁整个项目，甚至用旧好莱坞传奇的隐喻暗指《泰坦尼克号》会是下一个《埃及艳后》。
在这种□□下，二十世纪福克斯甚至都把瑞亚·诺伦当成票房的救命草，他们巴不得她出席各种各样的典礼和节目宣传电影，东京电影节之行的促成也有他们的作用。
不过瑞亚的压力也不比卡梅隆小，她这只重生蝴蝶可是实实在在地背负起了这部电影的兴衰命运。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持续增长的票房很快就向人们证明《泰坦尼克号》的实力。
周末将近三千万的票房成绩不止是《泰坦尼克号》的最高峰，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它还能爬得更高！
这才真正让那些唱衰的影评人转变了想法，用一种新的眼光仔细审视这部商业大作。
电影早就拿下了北美首周票房冠军，票房成绩远远超出排名第二的《明日帝国》。
上映半月，票房就突破了1.5亿大关，气势磅礴地向2亿进军。就是圣诞贺岁片也无法阻挡《泰坦尼克号》收割票房的势头。
最令人惊骇的并不是电影从上映到现在为止获得的票房数字，而是票房增长的速度。
随着时间过去，《泰坦尼克号》在观众中受欢迎的程度依然没有下降，电影的口碑就和票房一样滚雪球似的越来越高，观众可不像影评人那么保守，他们愿意给这部电影打出最高的满分。
观众的回看率也高得可怕，纽约电影院做了一份粗略调查，起码10%以上的观众选择了再坐回电影院重看第二遍，只为了回顾感动和弥补不小心错过的细节。
这种可怕的人气增长促使影院继续发行这部电影，无论院线增加排片，电影票还是不断地售空，所有人都能从这个趋势里读出一种暗示——
詹姆斯·卡梅隆真的又拍出了一部成功的大片！
12月19日北美开映日电影票房售卖一空，这是詹姆斯·卡梅隆作为商业名导演的号召力，是男女主演再度合作发挥的吸睛作用，更是瑞亚·诺伦最近名声大噪的宣传效应。
两天票房翻倍，这是《泰坦尼克号》宣发计划的运营仍然在刺激电影观众消费，首周票房冠军的成绩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部电影投入进去了一大笔资金成本，电影公司一定会卖力运营。
电影上映的前两周是获取票房最多的黄金时段，通常第一周过去，电影的受众就已经抢先看完了故事内容，之后的票房增速就下降。
这也是电影人在《泰坦尼克号》上映之后做出的预测。
他们以为票房应该下跌，他们觉得票房增长曲线即将降低，可是没有！
《泰坦尼克号》仍然在疯狂地赚取收益！
两周过去了，三周过去了，票房增长率始终没有跌下来，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洛杉矶时报》更是发出了惊呼：“又一个票房奇迹！”
当票房突破10亿大关的时候，整个好莱坞的神经都被这部电影牵动了。
自从《泰坦尼克号》空降北美票房周冠军的排行榜，就再也没有从这个第一名的位置下来过。
还有不少年轻的女观众看电影好几次，就为了多看几遍大银幕上英俊迷人的杰克，这种追逐男明星的女性粉丝也为推动票房贡献了很多力量，莱昂纳多更是直接跨越了B-list的行列，正式进入了一线巨星的位置。
如果说莱昂纳多引发的“里奥热”还能用常理分析，那么瑞亚·诺伦的吸粉能力就太不可思议了。
女明星比男明星更容易获得观众的好感，但难以得到忠实粉丝。
因为消费能力高又愿意为偶像买单的受众群体里，女性比例更高，这种差异造成了男明星的优势。
但是瑞亚显然并不属于这种案例。
是莱昂纳多让杰克在泰坦尼克号上闪闪发光，那么瑞亚的露丝就负责让人沉浸其中，她通过表演引导观众共情的能力比《罗密欧与朱丽叶》里进步了许多。
当人们看到红发的美丽少女，绝不会想到其他角色，也不会想到她本人，在这部电影里，观众甚至不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美貌。
因为美丽的皮相并不是露丝的特点，她试图挣脱自己人生困厄的灵魂才是闪光点。
在女人们为杰克心醉的时候，她们也无法忽略女主角的魅力，而男人们就能把这种三角恋理解得更加简单，他们完全信服杰克的渴望还有未婚夫卡尔的执着。
只有把爱情演得那么真挚动人，所以落幕时的悲剧才能具有击碎人心的神奇力量。
“即便是在间隔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出演两次恋人，瑞亚和莱昂纳多也能让露丝和杰克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吸引力。
为罗密欧与朱丽叶动容的观众一定也会为杰克和露丝感动，而对罗密欧与朱丽叶无动于衷的观众们也能有所触动。”
这是《纽约时报》的影评，而娱乐性质更强烈的《TV导视》则更加露骨：“如果他们在这样连续不间断的精湛表演里都没有爱上彼此，那就只能证明他们的演技天赋。”
翻到这一篇评论的时候，瑞亚都看笑了。
也许作者的目是为了向读者形容她和莱昂纳多在这一部电影的表现有多优秀，但他确实点出了一部分真相。
不过笑完之后她又感觉到一种平静的失落，瑞亚难以形容这种情绪，但她确实没有绝望到要痛哭流涕的地步，可是她也没有冷漠到毫无反应。
要是和平分手，他们也不会闹得让团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恶化，可分手场面闹得很难看。
瑞亚不知道那究竟算不算分手，不过她的确和莱昂纳多大吵了一通。
他是从公关肯·桑珊那里知道的，当时他和马洛伊一起来英国接她，但最后莱昂纳多是一个人回去的。
虚假的绯闻反而伤害了真实的感情。
这在好莱坞大概也不是什么少见的案例了。
最满意这件事情的人，除了瑞亚的经纪人马洛伊之外，大概就是安德里·维特了。
他没有任何得知这件事的渠道，但是他完全能从瑞亚和莱昂纳多共同出席场合的频率里发现苗头。
安德里是在纽约和瑞亚见面的，在《泰坦尼克号》的声势下，好莱坞终于放松了对她个人的关注，这给予了她出门的机会。
大概只有英国还在耿耿于怀。
瑞亚对那些作秀的王室活动一点也不感兴趣，她觉得没有这些反而能更快地平息事件，但这会伤害到王室形象，他们不会答应，所以瑞亚也只能尽力配合。
当电影票房到达13亿，这个赌约就是瑞亚赢了。
因为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都会离瑞亚猜测的数字更近。
他们是在有隔间的餐厅里见面的，这既能保证隐私也能稍微保证安全，还有服务人员和其他顾客，甚至有监控设备，安德里要是掐死她也要顾忌场合，瑞亚喜欢这种场合。
安德里挑了一家极其昂贵的，终于能满足他挑剔胃口的。
他仍然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和名牌手表，脚上微微翘起的皮鞋尖都闪着亮光，和瑞亚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
当他在位置上坐下，就不要妄想他会再站起来给人拉椅子。
餐厅简约低奢的装饰风格把这个男人的行头衬托得更加昂贵，与他相比，瑞亚为了掩饰身份的打扮就很降格调了。
服务生来他们这里的时候看都没看瑞亚一眼，专程服务于安德里。
这样也好，减少了她被人认出的风险。
她用这句话做了开场白，“你应该高兴一点，毕竟你赚到了那么多钱。”反正她很高兴，因为她赢了。
不过出于种种顾虑，瑞亚不敢把这种得意表露得太明显。
安德里没有说话，瑞亚猜测他到底是在震惊还是在心疼即将支付给她的金钱数额，但是对方只是说了一件让她颇为意外的事情：“你已经成年了吧。”
跨过新年，瑞亚就十八岁了，而她很快就会迎来十八岁的生日，没有人打算放过她，她很有可能无法和家人一起度过了。
那天还是情人节。
不过最令人激动的地方是，她可以用自己的名义注册公司了。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都对彼此的打算心知肚明，安德里想要掌控她，瑞亚想要完全独立。
男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并不像平常那么冷淡，他那双冰冷的灰蓝色瞳孔里也有了情绪起伏，而且不全是负面的。
这让瑞亚意识到，她在安德里·维特那里有了名字。
鉴于她前不久还让安德里再去找别的女孩，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是你赢了。”
当他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瑞亚所有的情绪都渐渐安定了下来，无论是恐惧还是戒备，她都能够平静面对了，她竟然从中得到了宽慰。
在要求道歉之前，瑞亚先确定了一件事情：“我什么时候能拿到票房分成？”
“等电影下映，结算完之后我就会寄给你。”安德里挑了一下眉，“你担心我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瑞亚不愿意承认：“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陷入了财政危机，极度缺钱。”
听到这句话，安德里快速而短暂地笑了一下。
他的嘴唇薄，鼻头尖，所以讥笑起来就显得尤为刻薄，可是这个锐利刺骨的金发男人拔去那些尖刺，只是不带任何含义地露出一个微笑时，也能显得平和温柔。
他像是被逗乐了，又似乎只是觉得无奈。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那我确实欠你一个道歉。”
安德里说得平静。
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这句话吓人，瑞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她倾向于和对方拉开距离。
“但不是因为我在你的试镜上打电话，也不是因为我利用你试探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安德里的声明让他的道歉效力大打折扣，“我发现我低估了你的能力和价值，我应该早点调整我对你的定位，这样就会避免很多麻烦。”
然而他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我很抱歉，瑞亚。”
省去这一系列气人的话，瑞亚还是成功地捕捉到了那句“对不起”，她冷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提问：“我听到了，那你的道歉说完了吗？”
没有从瑞亚这里得到预期的反应，安德里很快就收敛了这难得的柔和情绪，他的神色逐渐冷下来，变得冷硬骇人。
他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地位出现了变化。
“既然你都向我道了歉，履行了赌约，那我就先走了。”瑞亚这次彻底排解了所有的心结，她再也没有任何想要从安德里这得到的东西了。
所以她压着自己的帽子站了起来，“只要你有需求，自然会有很多人愿意陪你吃饭的。”
也有很多漂亮宝贝愿意成为他的“宠物”。
一旦得到分成的保证，她就痛快地从餐厅里离开，直接打车走人了。那么多的麻烦里面，安德里·维特是她最反感的一项。
而当她切身面临生命威胁，瑞亚连虚以委蛇的想法都没有了，她早就做好了划清界限的决定。
就是撕破了脸，她也要说明这一点。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把昂贵的名菜端上餐桌，他没有对变化的人数发表任何议论，只是介绍菜色：“先生，放置一分钟后食用味道最佳，就像你在之前要求的那样，虽然这是肉类，但脂肪含量极低，很适合长期节食的人食用。”
金发男人只是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刚刚摸过刀叉的手指，“闭嘴。”
那双灰蓝眼珠里的冰冷视线足以使人哑声，擦完手他才把餐巾扔回了桌上，“出去！”
安德里·维特很清楚，他不仅是输在了这次无聊幼稚的票房赌约上面，他更是输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在他开始觉得瑞亚·诺伦重要的时候，她却完全不这么认为。
这种关系转变是他真正在意也真正憎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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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票房一路高歌的势头下, 瑞亚满怀期许，她情不自禁地按出了一连串号码，她想要给人打电话，想要和人分享这份快乐。
为了躲避记者, 她已经在这间租赁的公寓里待了不少时间, 如果再禁掉她和别人通讯的机会，那她就真的难以忍受了。
不过防止通话泄露，他们还是给她换了一部更加安全的手提电话。
当她意识到自己按出来的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电话号码, 瑞亚马上就删掉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字。
在关系演变成这种复杂的局面之后，他们还是不要再为难彼此了，她没必要给对方找麻烦, 也没必要给自己难堪。
绯闻传得最猛烈的时候，瑞亚连电话都不敢打, 因为她顾忌被监听，总之闭关期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 东京之行都可以算作服刑期间的放风了。
就算是她的贴身助理，霍姆·达克也不可能全天跟在她身边，她支付给霍姆的工资还没有高到那个地步, 所以瑞亚还是有很多时间一个人待着。
在这种情况下, 电话线几乎就成为了她的生命线。
所以她马上就打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妈, 你们没事吗？现在还有人堵在家外面吗？”
是瑞亚的母亲梅·帕克接起来的，由于工作原因，她们联系彼此的机会少了很多，所以每一次通话都显得格外珍贵。
“我们没有事，你不用担心，一旦知道你不会回来，就没有记者再到我们小区来了。”
瑞亚听着觉得不好受，“对不起，我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梅在电话里稍稍安慰了几句，然后她才变得强硬起来：“我想你应该道歉并不是这件事。”
她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改变隐瞒的坏习惯，老天！你知道我们接到医院的电话有多么害怕吗？我们差点以为你——”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戴安娜找到我，她说她一直想要认识我，然后她让我坐她的车，她说她想要亲自感谢我。”
瑞亚说得断断续续，她在媒体面前装得冷静，在助理和公关面前装得镇定自若，在安德里·维特面前装得毫不在乎，但事实并不是那样。
被记者追击的时候她就开始慌了，瑞亚不是担心被拍到，她是恐惧发生自己预料到的车祸。
比意外事故更可怕的是，她甚至已经猜测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却还是自己一头撞了上去。
当车辆开始加速的时候她就提出要下车了，可是忙着躲避记者的司机没有理会她直接踩下了油门——
瑞亚之所以闭口不谈，既是因为她不想要用这种方式成名也是因为她真的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虽然她确实什么事情也没有，比受了伤的戴安娜王妃还要幸运。
“我真的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不是意外。”
这句话她不能对警方说，也不能对记者说，更不能对与这件事没有本质牵连的团队说，只有当她和父母聊天的时候，瑞亚才能泄露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疑虑。
母亲放低了声音：“不要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还记得你以前的那个心理医师吗？他现在也可以帮你。”
梅·帕克指的是瑞亚当年被救下来之后，安排的受害者心理诊断治疗，显然她觉得瑞亚还需要一次。
真正关心瑞亚的人首先在意的就是这次事故始末，而不是随之而来的惊天绯闻。
她的父母甚至都没有询问过威廉王子的事情，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八卦消息里描写的内容绝对不可能发生。
瑞亚按下了那些忧患，在接下来说了许多让人放心的话，但等到她的经纪人马洛伊从英国回来，她就毫无顾忌地提出疑问了。
“结果究竟怎么样？”
马洛伊在外面谨慎地绕了好几个圈子才过来的，他穿了一套黑色西装，一脸阴郁地到达了瑞亚的新公寓，显然心情恶劣。
“判定结果依然是意外事故。”
为了安抚民心，英国警方早就给出了调查结果，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私下做出更仔细的调查。
即便预料到了，瑞亚依然无法接受，她问马洛伊：“你相信吗？”
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眼眶里的棕色眼珠就会变得更深，“我相信你。”
还是马洛伊跑到英国把瑞亚接回来的，原本安德里·维特还要送她，但是瑞亚果断地拒绝了，他甚至比那些媒体记者的反应还快，她一出事，安德里就出面解决了很多问题。
如果没有安德里，她也能借助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力量避免被英国扣留，在别人的地盘更加麻烦。
马洛伊这句话真正安慰到了瑞亚，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觉得安德里·维特是想要杀了我。”
马洛伊相信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记者来得也太快了一点，他们到底是在堵谁？
安德里为什么要向戴安娜这对度假的情侣介绍瑞亚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戴安娜邀请瑞亚其实和威廉没有多少关系，她很可能只是想要帮忙促成新男友的生意。
但是马洛伊怀疑这个毫无凭据的猜测，“他没必要做得这么麻烦吧。”
“他一开始想杀的不是我，我只是顺带的。”
“你觉得他的目的是戴安娜王妃？就算保留王妃头衔，她也都已经离婚了，她不再是王室成员，活着和死亡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但瑞亚无法形容这种微妙的预感，她也只是在《泰坦尼克号》票房有保证之后才能稍微放松地回过头来仔细思考这件事。
无论如何，瑞亚都很清楚一件事情，她绝对不能让安德里知道她的怀疑，所以她必须装成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气恼模样，甚至还能和他对赌。
在这些事情的夹击之下，瑞亚反而把绯闻的麻烦放在了最后，“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作为绯闻中的另外一个主角，威廉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个，他在寄宿学校，想要隐瞒他并不困难，但是当新闻发展得铺天盖地，他想要不知道也很难了。
事故发生了一个月，他才知道母亲和瑞亚遭遇了一次小型车祸。
“你要去英国看望一次戴安娜王妃，会有媒体在旁边拍照片，不过不会有提问。”马洛伊第一句话就让瑞亚翻了白眼，虽然她自己也很熟悉这种作秀套路，但不代表她喜欢。
尽管没有严重的伤势，戴安娜还是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瑞亚觉得好笑：“他们不应该和我划清关系吗？”
“不，幸运宝贝，现在你是王室成员的亲密友人了。”马洛伊接得很快，“我想之后他们还会邀请你参加一些聚会。”
她明白了马洛伊的意思，“有媒体参加的那种？”
“然后你要去一次布莱顿罗丁女校的庆典，等他们先举办媒体发布会，我们再出面——放出解释，你们认识的经过，成为朋友的契机，还有具体关系。”
反正就是在事实的基础上编，总能想出比较让人信服的故事。
“我连韦伯中学的校庆会都没有参加过。”
马洛伊抬起手拧了一下鼻梁，“那么你一定会惊奇地发现，布莱顿罗丁学校会极其欢迎你。”
他还提出了一个烂建议：“你要不考虑一下，在那里读完高中算了，他们一定会为你开这个门的。”
“你舍得牺牲掉我这段上升期的黄金时间吗？”
男人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他摇了摇头，“难道你不觉得我有先见之明吗？如果不是我坚持不公开，现在就麻烦了。”
之前是另外一方的团队在庆幸，但现在轮到瑞亚这边松了一口气，这样问题处理起来就方便很多。
看到瑞亚的脸色不对，马洛伊就应该停止这个讨论，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提了一句：“我看这样也好，我知道你的年龄不影响你的性格成熟，但莱昂纳多和你不一样，他也才二十五岁，他没必要和你一起承担这种压力。”
马洛伊说得含蓄，其实他就是在告诉瑞亚，不要把莱昂纳多当成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面露犹豫：“我只是觉得我不够信任别人，如果我早点告诉他——”
“不，你还不明白，不是这个问题。”虽然她的经纪人从不交付出感情，但是他对付男女关系很有心得，而且他是男人，“瑞亚，我不会说你没有错，可这绝对不全是你的错。”
话是这么说，然而马洛伊明显就是偏向瑞亚的，这个阵营分明的犹太人可没有那么客观。
瑞亚也隐约猜到了一点，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更大，但现在不是纠结情爱问题的时候，她身上的麻烦可比这严重多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泰坦尼克号》，她需要作品来压制这件新闻。
而又有什么比这部传奇电影更好的代表作能够做到这件事情呢？
事实上，它已经开始在发挥让世人震惊的潜力了。
在电影上映前，《泰坦尼克号》得到的专业回馈几乎是一致的不看好，倒不是影评人有多憎恶这部电影，他们只是单纯地绝对电影票房会扑街。
詹姆斯·卡梅隆受到的压力最大，他迫使电影公司增加投资的行为更是引来了许多批评和争议。
《洛杉矶时报》就直接点名他的唯我独尊会摧毁整个项目，甚至用旧好莱坞传奇的隐喻暗指《泰坦尼克号》会是下一个《埃及艳后》。
在这种□□下，二十世纪福克斯甚至都把瑞亚·诺伦当成票房的救命草，他们巴不得她出席各种各样的典礼和节目宣传电影，东京电影节之行的促成也有他们的作用。
不过瑞亚的压力也不比卡梅隆小，她这只重生蝴蝶可是实实在在地背负起了这部电影的兴衰命运。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持续增长的票房很快就向人们证明《泰坦尼克号》的实力。
周末将近三千万的票房成绩不止是《泰坦尼克号》的最高峰，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它还能爬得更高！
这才真正让那些唱衰的影评人转变了想法，用一种新的眼光仔细审视这部商业大作。
电影早就拿下了北美首周票房冠军，票房成绩远远超出排名第二的《明日帝国》。
上映半月，票房就突破了1.5亿大关，气势磅礴地向2亿进军。就是圣诞贺岁片也无法阻挡《泰坦尼克号》收割票房的势头。
最令人惊骇的并不是电影从上映到现在为止获得的票房数字，而是票房增长的速度。
随着时间过去，《泰坦尼克号》在观众中受欢迎的程度依然没有下降，电影的口碑就和票房一样滚雪球似的越来越高，观众可不像影评人那么保守，他们愿意给这部电影打出最高的满分。
观众的回看率也高得可怕，纽约电影院做了一份粗略调查，起码10%以上的观众选择了再坐回电影院重看第二遍，只为了回顾感动和弥补不小心错过的细节。
这种可怕的人气增长促使影院继续发行这部电影，无论院线增加排片，电影票还是不断地售空，所有人都能从这个趋势里读出一种暗示——
詹姆斯·卡梅隆真的又拍出了一部成功的大片！
12月19日北美开映日电影票房售卖一空，这是詹姆斯·卡梅隆作为商业名导演的号召力，是男女主演再度合作发挥的吸睛作用，更是瑞亚·诺伦最近名声大噪的宣传效应。
两天票房翻倍，这是《泰坦尼克号》宣发计划的运营仍然在刺激电影观众消费，首周票房冠军的成绩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部电影投入进去了一大笔资金成本，电影公司一定会卖力运营。
电影上映的前两周是获取票房最多的黄金时段，通常第一周过去，电影的受众就已经抢先看完了故事内容，之后的票房增速就下降。
这也是电影人在《泰坦尼克号》上映之后做出的预测。
他们以为票房应该下跌，他们觉得票房增长曲线即将降低，可是没有！
《泰坦尼克号》仍然在疯狂地赚取收益！
两周过去了，三周过去了，票房增长率始终没有跌下来，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洛杉矶时报》更是发出了惊呼：“又一个票房奇迹！”
当票房突破10亿大关的时候，整个好莱坞的神经都被这部电影牵动了。
自从《泰坦尼克号》空降北美票房周冠军的排行榜，就再也没有从这个第一名的位置下来过。
还有不少年轻的女观众看电影好几次，就为了多看几遍大银幕上英俊迷人的杰克，这种追逐男明星的女性粉丝也为推动票房贡献了很多力量，莱昂纳多更是直接跨越了B-list的行列，正式进入了一线巨星的位置。
如果说莱昂纳多引发的“里奥热”还能用常理分析，那么瑞亚·诺伦的吸粉能力就太不可思议了。
女明星比男明星更容易获得观众的好感，但难以得到忠实粉丝。
因为消费能力高又愿意为偶像买单的受众群体里，女性比例更高，这种差异造成了男明星的优势。
但是瑞亚显然并不属于这种案例。
是莱昂纳多让杰克在泰坦尼克号上闪闪发光，那么瑞亚的露丝就负责让人沉浸其中，她通过表演引导观众共情的能力比《罗密欧与朱丽叶》里进步了许多。
当人们看到红发的美丽少女，绝不会想到其他角色，也不会想到她本人，在这部电影里，观众甚至不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美貌。
因为美丽的皮相并不是露丝的特点，她试图挣脱自己人生困厄的灵魂才是闪光点。
在女人们为杰克心醉的时候，她们也无法忽略女主角的魅力，而男人们就能把这种三角恋理解得更加简单，他们完全信服杰克的渴望还有未婚夫卡尔的执着。
只有把爱情演得那么真挚动人，所以落幕时的悲剧才能具有击碎人心的神奇力量。
“即便是在间隔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出演两次恋人，瑞亚和莱昂纳多也能让露丝和杰克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吸引力。
为罗密欧与朱丽叶动容的观众一定也会为杰克和露丝感动，而对罗密欧与朱丽叶无动于衷的观众们也能有所触动。”
这是《纽约时报》的影评，而娱乐性质更强烈的《TV导视》则更加露骨：“如果他们在这样连续不间断的精湛表演里都没有爱上彼此，那就只能证明他们的演技天赋。”
翻到这一篇评论的时候，瑞亚都看笑了。
也许作者的目是为了向读者形容她和莱昂纳多在这一部电影的表现有多优秀，但他确实点出了一部分真相。
不过笑完之后她又感觉到一种平静的失落，瑞亚难以形容这种情绪，但她确实没有绝望到要痛哭流涕的地步，可是她也没有冷漠到毫无反应。
要是和平分手，他们也不会闹得让团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恶化，可分手场面闹得很难看。
瑞亚不知道那究竟算不算分手，不过她的确和莱昂纳多大吵了一通。
他是从公关肯·桑珊那里知道的，当时他和马洛伊一起来英国接她，但最后莱昂纳多是一个人回去的。
虚假的绯闻反而伤害了真实的感情。
这在好莱坞大概也不是什么少见的案例了。
最满意这件事情的人，除了瑞亚的经纪人马洛伊之外，大概就是安德里·维特了。
他没有任何得知这件事的渠道，但是他完全能从瑞亚和莱昂纳多共同出席场合的频率里发现苗头。
安德里是在纽约和瑞亚见面的，在《泰坦尼克号》的声势下，好莱坞终于放松了对她个人的关注，这给予了她出门的机会。
大概只有英国还在耿耿于怀。
瑞亚对那些作秀的王室活动一点也不感兴趣，她觉得没有这些反而能更快地平息事件，但这会伤害到王室形象，他们不会答应，所以瑞亚也只能尽力配合。
当电影票房到达13亿，这个赌约就是瑞亚赢了。
因为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都会离瑞亚猜测的数字更近。
他们是在有隔间的餐厅里见面的，这既能保证隐私也能稍微保证安全，还有服务人员和其他顾客，甚至有监控设备，安德里要是掐死她也要顾忌场合，瑞亚喜欢这种场合。
安德里挑了一家极其昂贵的，终于能满足他挑剔胃口的。
他仍然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和名牌手表，脚上微微翘起的皮鞋尖都闪着亮光，和瑞亚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
当他在位置上坐下，就不要妄想他会再站起来给人拉椅子。
餐厅简约低奢的装饰风格把这个男人的行头衬托得更加昂贵，与他相比，瑞亚为了掩饰身份的打扮就很降格调了。
服务生来他们这里的时候看都没看瑞亚一眼，专程服务于安德里。
这样也好，减少了她被人认出的风险。
她用这句话做了开场白，“你应该高兴一点，毕竟你赚到了那么多钱。”反正她很高兴，因为她赢了。
不过出于种种顾虑，瑞亚不敢把这种得意表露得太明显。
安德里没有说话，瑞亚猜测他到底是在震惊还是在心疼即将支付给她的金钱数额，但是对方只是说了一件让她颇为意外的事情：“你已经成年了吧。”
跨过新年，瑞亚就十八岁了，而她很快就会迎来十八岁的生日，没有人打算放过她，她很有可能无法和家人一起度过了。
那天还是情人节。
不过最令人激动的地方是，她可以用自己的名义注册公司了。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都对彼此的打算心知肚明，安德里想要掌控她，瑞亚想要完全独立。
男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并不像平常那么冷淡，他那双冰冷的灰蓝色瞳孔里也有了情绪起伏，而且不全是负面的。
这让瑞亚意识到，她在安德里·维特那里有了名字。
鉴于她前不久还让安德里再去找别的女孩，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是你赢了。”
当他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瑞亚所有的情绪都渐渐安定了下来，无论是恐惧还是戒备，她都能够平静面对了，她竟然从中得到了宽慰。
在要求道歉之前，瑞亚先确定了一件事情：“我什么时候能拿到票房分成？”
“等电影下映，结算完之后我就会寄给你。”安德里挑了一下眉，“你担心我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瑞亚不愿意承认：“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陷入了财政危机，极度缺钱。”
听到这句话，安德里快速而短暂地笑了一下。
他的嘴唇薄，鼻头尖，所以讥笑起来就显得尤为刻薄，可是这个锐利刺骨的金发男人拔去那些尖刺，只是不带任何含义地露出一个微笑时，也能显得平和温柔。
他像是被逗乐了，又似乎只是觉得无奈。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那我确实欠你一个道歉。”
安德里说得平静。
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这句话吓人，瑞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她倾向于和对方拉开距离。
“但不是因为我在你的试镜上打电话，也不是因为我利用你试探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安德里的声明让他的道歉效力大打折扣，“我发现我低估了你的能力和价值，我应该早点调整我对你的定位，这样就会避免很多麻烦。”
然而他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我很抱歉，瑞亚。”
省去这一系列气人的话，瑞亚还是成功地捕捉到了那句“对不起”，她冷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提问：“我听到了，那你的道歉说完了吗？”
没有从瑞亚这里得到预期的反应，安德里很快就收敛了这难得的柔和情绪，他的神色逐渐冷下来，变得冷硬骇人。
他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地位出现了变化。
“既然你都向我道了歉，履行了赌约，那我就先走了。”瑞亚这次彻底排解了所有的心结，她再也没有任何想要从安德里这得到的东西了。
所以她压着自己的帽子站了起来，“只要你有需求，自然会有很多人愿意陪你吃饭的。”
也有很多漂亮宝贝愿意成为他的“宠物”。
一旦得到分成的保证，她就痛快地从餐厅里离开，直接打车走人了。那么多的麻烦里面，安德里·维特是她最反感的一项。
而当她切身面临生命威胁，瑞亚连虚以委蛇的想法都没有了，她早就做好了划清界限的决定。
就是撕破了脸，她也要说明这一点。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把昂贵的名菜端上餐桌，他没有对变化的人数发表任何议论，只是介绍菜色：“先生，放置一分钟后食用味道最佳，就像你在之前要求的那样，虽然这是肉类，但脂肪含量极低，很适合长期节食的人食用。”
金发男人只是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刚刚摸过刀叉的手指，“闭嘴。”
那双灰蓝眼珠里的冰冷视线足以使人哑声，擦完手他才把餐巾扔回了桌上，“出去！”
安德里·维特很清楚，他不仅是输在了这次无聊幼稚的票房赌约上面，他更是输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在他开始觉得瑞亚·诺伦重要的时候，她却完全不这么认为。
这种关系转变是他真正在意也真正憎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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