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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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 她甚至舍不得使唤的儿子, 被另一个女人呼来喝去、当牛做马, 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一股汹涌地、难以抑制的热辣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让她的喉咙干涩涩的。刘芳端起手边的杯子，触碰到嘴唇的时候, 才发现杯子里没有水。她的小儿子年纪还小, 在座位上扭来扭曲，皮得很，手肘突然擦过来，直接把刘芳手里的杯子给撞翻, 摔在地上，碎成了数瓣。她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小儿子, 反倒是下意识抬头去看站在门外的廖雯雯。正好瞥见她来不及收回的，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然后, 慢半拍的火气才疼的烧了起来，一巴掌直接扇在小儿子晨晨的身上。她的本意也不过是发泄一番，哪想到正正好拍在晨晨的脸上。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啪！”，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 瞠目结舌地看着刘芳, 和她高高举起的巴掌。
“我……”刘芳也呆住了，晨晨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而且周围还有许许多多认识的人, 在众人或担忧或关切的目光中, 直接哇的哭了出来。声音越来越高昂, 小男孩的声线还未变调，拔高声音叫出来可以十分的尖锐，吵得刘芳眉头皱了一下，“不好意思哈，我先处理下这小子，今天有点耍小脾气了。”说完不着痕迹地狠狠瞪了门口站着的廖雯雯一眼，用力拽起晨晨的手臂，拖入旁边的小房间。
正好这个时候林子手里端着一杯冒着微微热气的水杯，他刚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就看到刘芳匆忙的背影，奇怪道，“我妈她怎么了？”
“哪有什么事，就是刚才晨晨打翻了她的杯子，她突然扇了他一巴掌，可怜的晨晨呀，这么小的年纪，直接挨了一巴掌，多疼啊……”说完她状似关切地叹了口气，从林子手中接过温度适中的蜂蜜水。
林子眉头拧巴出了个川，沉声道，“她近年来越来越不像话了，大概也是上了年纪。这个岁数的女人，更年期也很正常吧，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说完眼含期待，“雯雯，泡的可以吗？会不会太甜？应该不会太烫吧？我特意放在冷水里浸了一下。”
廖雯雯小小抿了口，嘟起了抹着口红的嘴唇，“马马虎虎吧，还是喜欢喝蜂蜜水。”她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直接塞到林子手里。水杯里的水在她的动作下，溅了出来，洒在了林子的T恤领口，可是廖雯雯看不到，踩着高跟短靴径直走到了大厅里。
大厅里做了十来个人，都是张家的几个儿女和他们小家庭，有些不在的就没请，合起来也有十来个。至于陈启，刘芳压根儿就没有请，而陈启当时听说林潜说起的就表示，幸好没有来叫他，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廖雯雯在两张大桌上扫了两遍，大约觉得哪桌都令她不甚喜欢，最后咬着唇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坐在靠门边的这桌。桌上有四个空位，不过都不是连在一起，而是分开的。要么左右有流着鼻涕的孩子，要么就有上了年纪的大婶大叔，廖雯雯最后还是选择了背靠走道的位置。她拖了一张凳子隔在林潜和她的中间位置，然后把小皮包放在上面，感受到林潜的目光，那双画了眼线，夹了睫毛的漂亮眼睛还和他对望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
林潜看她，可没想到她会看他，在她对他笑的时候，吓了一跳，直接把脸转了回去，接着就听到了身边人细细的笑声。他心里一阵淡淡的恼火，接着就不再往廖雯雯那边看。不用看他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把他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穷小子，觉得见到个好看的姑娘就盯着人家看。
嘁，丰子息都比你好看，我用得着看你吗！
虽然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吐槽，但也算是将上辈子积压在心底的那股子怨念给发泄了一番。
林潜刚打定主意不在搭理这边发生的事情，那边林子看不惯女朋友跟别的年轻男性挨在一起坐，直接过来推开林潜，叫他换个位置。
林子问，“我没见过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他话说得直白，一点都不给人台阶下。这张桌子上最尴尬的不是林潜，反倒是带他来的张姨，傻眼地看了两秒，飞快的反应过来。
“小潜是我带来的，他来这里帮忙，我啾叫他坐下来吃了。”
林子哦了一声又道，“既然是二姨你的意思，那就坐吧，就是麻烦这位兄弟换个位置。我想跟我女朋友坐在一起，没问题吧？”他虽然是在问林潜，可是已经站在林潜的位置边上咄咄逼人地逼迫着他了。
林潜纵然再不乐意，毕竟是在人家的家里，吃人手短也不能闹得太难看。他刚站起身，就听到身边的廖雯雯细声细气地说，“林子，你这样多不好。你是家里的主人，而这位先生是客人，哪有主人这样没有礼貌的。你就坐在我左边就好了，何必要将这位先生赶走呢？别闹了，免得让人家看笑话。”最后一句是压低声音说的，不过又带着点撒娇的意思。林子想着也确实有道理，就哼了一声，乖乖坐到廖雯雯坐边上去了。
“他脾气就是比较冲动，希望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廖雯雯说着把那张堵在她跟林潜间的凳子给挪到了身后，两人间的位置就空了一小块。大概是由于林子在她边上坐下来变拥挤了，就朝着林潜的方向挪了一点。
而身边的林潜就这样冷眼看着廖雯雯和林子的动作，耳朵里时不时钻进两三句人家男女朋友间的打情骂俏，只觉得内心毫无波动，而且还有点想笑。
一个矫情，一个幼稚，也不知道哪个跟好笑些。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很快桌子就被摆满。像这样农村上大桌子吃饭，气氛最是容易热闹起来，没多久这大厅里各种觥筹交错，吵闹的不行。林潜由于有念力，导致感知力变得敏锐后，更加受不了这种往脑子里直钻的噪音，连带着食欲都没剩下多少，全程兴趣缺缺。很快就感受到身边的廖雯雯似乎心情很糟糕，也不管林子的哄劝，一巴掌拍在他赤.裸的胳膊上，然后唰的站起身。
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坐太久了还是什么的，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差点倒在林子身上。好在林子全程都担忧地看着她，也十分及时的接住。
“雯雯，还是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吧。你这样都有两天了，这样我很不放心。”
林子拉着廖雯雯的手却被她拍开，“你别管，我去下洗手间。”
“我带你去吧，你——”
“我自己知道在哪里。”说完踩着高跟走得飞快。
林潜端着可乐喝了两口，装作不经意地问，“兄弟，你女朋友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林子也没防备，下意识就说，“我也不清楚，这两天脸色就莫名不好，还时不时想吐，我——”
林潜本来想问，莫不是怀孕了？可他还没问出口，就被林子瞪了一眼，“关你什么事！”
他只好悻悻摸了下鼻子，不吭声了。没过多久，廖雯雯回来了。脸上带着湿漉漉的痕迹，可见刚才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她没有补妆。之前画好的妆容被水洗了许多，想来之前必定是画了腮红的。因为她现在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色，脸色也白的有点吓人，眼底还有些红丝，很像是熬夜后的虚弱模样。
也难怪林子如此担心她。
廖雯雯最后也没再吃些什么，由于林子给她装的一小碗汤，她才刚喝了两口，直接干呕在了地上，这下子直接受到了全场的瞩目。原本吵吵闹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廖雯雯脾气不是特别好，家中虽然不算富裕，可也是娇养出来的独生女。此时心情极差，又看到这么多人注视她的狼狈相，只觉得人人眼底里都是嘲讽之色，忍不住大声说道，“看什么！”
她刚说完，就看到眼前多了一包纸巾。
清润的男音钻入她的耳朵，“擦擦吧。”
见她不打算接过，林潜直接把纸巾丢到了林子的手上，就再也不看两人。他也十分受不了这里的气氛，站起身就走到了外头的走道上，坐在长条木凳上，傍晚的微风吹过外头茂密的龙眼树发，发出沙沙的声响。
十分凉爽。
“廖小姐，雯雯，你怎么了？”这是刘芳的声音，她刚看到廖雯雯转身干呕，只是稍微愣了愣，在林潜将纸巾丢给林子转身离开后，刹那间就反应过来，几乎可以称得上心思电转。刚才那点不愉快早就被巨大的喜悦给冲刷掉了，她冲过来，挤开呆头呆脑的儿子，还用屁股将他顶开，冲他低声吼道，“雯雯这么难受，还不赶快去给她倒杯凉开水来，要有点温温的那种，快去！”
林子有些怕刘芳，被她一吼，立马就默声离开。
刘芳扶着廖雯雯，却被她避开，有那么大的喜讯，所有的缺点在她眼底都不算什么了，十分欢喜地说，“你又没想吃什么？要不要去给你买点葡萄啊橙子啊什么的，我知道你现在没口味，多吃点酸甜的就好多了。对了家里还有一包刚托人带回来的李子干，我去拿来。”
没等廖雯雯拒绝，她就扭头冲去隔壁屋，将一袋子接近黑色李子干给拿来，塞在廖雯雯的手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之前对未来儿媳的那些偏见和不满，随着她的怀孕顿时烟消云散，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又漂亮又有学历，还十分的有个性，直让她欢喜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站在原地搓手。
林子水端出来了，几个人忙里忙外，张姨看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发声，“我看还是去老胡那里看看，说不定只是胀气犯恶心而已。”她以前夏天的时候也常有胀气，没胃口想吐，喜欢吃酸的，家里还老高兴以为是怀孕了，结果也只是消化不良，胀气了而已，最后倒是让家里空欢喜一场。
谁知道刘芳压根没理会她好意，还觉得对方是嫉妒她家好事将近，只是不满瞪了她一眼，最后只让张姨讪讪闭嘴，后悔多了嘴说了那番话。
门外的林潜伸了个懒腰，低低笑出了声。
大抵全场所有人，只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什么怀孕，什么好事，只怕不久喜事变丧事，红变白了。
未来儿媳有了，作为婆婆的刘芳也觉得面上有光，顿时不敢对廖雯雯大声，原先那个大嗓门顿时变小，用难得的有些温柔的嗓音说道，“几个月了？”
廖雯雯听完，先是错愕，紧接着手里握着的水杯啪嗒摔碎在地上，撒了满地的水。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刘芳的意思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先是由于恼怒变红，然后再是变白，最后将林子狠狠一推，和刘芳撞在一起，直让她叫了出来。
“你才有了！”
说完她冲了出去，留下刘芳和林子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林子才苦笑地凑到刘芳耳边小小声道，“妈，雯雯她是个保守的女孩子呢。”说完就追了出去。
最后，一群人也没了胃口，很快这场生日宴会不欢而散。
张姨送林潜回去，走离开刘芳家很远的时候，她才小声地说，“我早就说了，这俩人根本不和，就算林子很喜欢那姑娘，我看也成不了。”
林潜忍不住笑了声，张姨问他笑什么，他才回答，“人家吐也有可能是身体不舒服，谁说都是怀孕了。我看那个廖小姐，只怕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治疗。”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林潜耸耸肩，“我觉得，那个廖小姐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
张姨只当他胡说，并不往心里去。两人要分别的时候，林潜拉着张姨千叮咛万嘱咐，语重心长道，“张姨，不然你搬到山上来跟我和陈叔一起住吧，不要在下面受气了。”
张姨立马拒绝，“跟你也就算了，跟你陈叔算怎么回事，人家会说闲话的。更何况也没地方住，你别瞎操心。”
“如果你坚决不要也就算了，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看他难得的一本正经，张姨不由得也严肃认真了起来，点了好几下头。
“你得答应我，离那什么林子和她女朋友远远地。越远越好，他们要是跟你说话叫你做什么，你千万不要答应，就当做陌生人就好了。干脆别理他们那家人好了。”
张姨听完就笑了，她只当林潜担心她受欺负，心里感动的同时，却十分不以为然，“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心思还挺重。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快点上山去吧，不然再晚点就不安全了。”
林潜越想心里越不安，可是已经走出挺远了，再加上张姨固执，最后决定找个时间下去强制张姨搬上来好了。
晚上林潜躺在杂物间的草席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心中事情很多挤压在那里，心事重重的，毫无睡意，干脆坐了起来，推开杂物间的那扇小窗户。山上的月亮看起来特别的美，月光洒进来，让林潜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月华如水。有些凉凉的，又让他很留恋。
他的脑海里，先是浮现出了今天看到的廖雯雯。她惨白的失去血色的脸颊，眼底的青黑色，还有眼球上的血丝。很快又变成两个几天前在花鸟市场看到的，发疯的鸡群，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那些腐烂的肌肤，恶臭的气味。
大约是情绪太过于浮躁，在念力的牵引下，周身的气息浮动，屋子内的小摆件发生碰撞。担心会吵醒在隔壁屋睡觉的陈启，他推开门走到了夜晚的树林中。只不过三两下，就轻轻松松地踩着树干，找了根又粗又壮的树枝，干脆盘腿坐在上面。
夜晚的树林看起来静悄悄的，可只有林潜才知道，晚上的它们有多么的热闹。或许用人类的话来说，那些细碎的沙沙声，正是它们在相互间低声地低语。林潜虽不能听出它们在说些什么，可却能感觉到这些生命周身浮现的那些不安。
何止它们，他也是不安的。
想到这里，他干脆的闭上了眼睛，借着这皎皎的月光，吐纳起林间浮动的气息。有了念力的诱惑，四处游离的精气顿时有了目标，朝着这里疯狂的涌来，就好像看到了绝世美女。一头撞入林潜织下的天罗地网，很快就被同化为了林潜自身的“气”，少部分与他同化，排除体内的杂质，炼化肉体。
林潜用气在体内走了一个大周天还一个小周天后，突然停了下来。念力和气的关系，就好像统领万千士兵的将军，将军的能力越强，能够领导的士兵才越多。而将军若是能力不够，有再多的士兵，最后能够发挥的也不过六七成的效果。
想到这里，林潜咬了咬牙，照着丰子息曾经丢给他的法诀，用脑内的念力疯狂的去控制周边的气，催动四周树木的生长。他仅仅是一个人，只拥有二阶的能力，却妄想让周围一片密林树木生长，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于是，在他耗费身体所有的念力，整个人疲惫地坐不住，直接从树梢栽倒在地上的时候，四周的树木也并没有明显的增长，可他整个人却早已经被掏空。脑中的念力几乎没有剩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能极为轻微的感受到淡淡的气息在滋润他酸涩的肌肉，为他带来阵阵的清凉。
“或许这才是正确的修炼方式吧……”林潜虚弱的嗓音消散在寂静的夜色中，很快就摊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身边浮动的黑雾。
黑雾聚拢又消散，慢慢在林潜的身边实体化，最后化成人形。
丰子息在林潜的身边蹲下，撑着下巴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黑色的衣袍一挥，林潜身上的黑色污垢和淡淡的恶臭顿时消失，整个人又变得清清爽爽。
他打量着四周，黑夜无尽，林深可怖，可在他眼中，却与白昼别无二致，纤毫毕现。或许还是有区别的……
丰子息手掌一拢，单手握拳，刹那间林叶狂舞，铺天盖地的精气宛如练匹，疯狂地冲向林潜，将他裹成蝉蛹，慢慢从地上漂浮了起来。
第二天，成大字形摊在地上的林潜，是被陈启敲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像陈启打了个招呼，“陈叔早上……好嗷——”说话还含糊着，显然还没完全醒过来。
林潜睡得姿势太过于奔放，经过一晚上折腾，肚皮上的衣服尽数卷了起来，露出了一大块皮肤，相对于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倒是算得上很白。只不过露着肚脐，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怕是会着凉感冒吧。
陈启只觉得脑子有些疼，他本就不是个十分会照顾人的男人。一大把年纪了，却像是多了个儿子，整日跟在这孩子背后唠唠叨叨，都觉得自己老了不少。
他清了下嗓子，推搡着地上的林潜，“你再不起来，今天的工钱就扣掉。”
“……”
林潜翻了个身，捂住了耳朵。
“那我就把饭吃掉了，还特意做了红烧肉，酱爆笋尖，唉~~~”
陈启十分惋惜站起身，刚走出两步裤子的一角就被扯住。
林潜拉着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挠着头一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也不记得昨晚怎么会跑出来了，大概是梦游吧，陈叔你说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说着说着就将话题给转移到了中午的午餐上面，带过了昨晚半夜跑到外面来睡觉的事情。
桌子上确实摆放着油汪汪的红烧肉、酱色的肥肉笋尖，和碧绿色的新鲜莴笋，林潜吃着吃着却突然有点心不在焉。他握了握桌子上的左手，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充满了力量。和昨晚那种浑身乏力的状态截然不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念力都丰盈了许多，调动起来也更加容易了。
林潜不自知地调动了念力，身边立马聚拢起了一大波“气”，形成两个一阵风，吹的陈启所穿的宽大灰T飞起来。
“今天风有点大啊……”
林潜没说完，他难得这么安静，脑海里转的飞快，没两下就把饭菜扒拉光，给山下打了个电话。
电话第一次没人接，是自动断掉的。他又打了一次，这回总算有人接了，可是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声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林潜还没开头，就已经被对方抢先开口。
“小潜啊，林子的女朋友发高烧了，所有刚才没来得及接——听到了，马上就来了——”张姨冲别人高声应了句，匆忙对林潜说道，“我们现在正准备去医院，没空跟你说了，我要挂了。”
林潜心中一惊，脑海里浮现出廖雯雯那张苍白惨淡的脸，急道，“张姨，你等下！张姨——”可电话那头已经挂断，只剩下匆匆的忙音。
“我操。”顾不上陈启还在边上，林潜忍不住爆了句粗，丢下句有事，就冲下了山。
他的模样实在太过异样，陈启唰的站起身，想要说什么，但林潜跑的太快了，很快就没影了。
“这都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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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 她甚至舍不得使唤的儿子, 被另一个女人呼来喝去、当牛做马, 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一股汹涌地、难以抑制的热辣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让她的喉咙干涩涩的。刘芳端起手边的杯子，触碰到嘴唇的时候, 才发现杯子里没有水。她的小儿子年纪还小, 在座位上扭来扭曲，皮得很，手肘突然擦过来，直接把刘芳手里的杯子给撞翻, 摔在地上，碎成了数瓣。她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小儿子, 反倒是下意识抬头去看站在门外的廖雯雯。正好瞥见她来不及收回的，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然后, 慢半拍的火气才疼的烧了起来，一巴掌直接扇在小儿子晨晨的身上。她的本意也不过是发泄一番，哪想到正正好拍在晨晨的脸上。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啪！”，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 瞠目结舌地看着刘芳, 和她高高举起的巴掌。
“我……”刘芳也呆住了，晨晨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而且周围还有许许多多认识的人, 在众人或担忧或关切的目光中, 直接哇的哭了出来。声音越来越高昂, 小男孩的声线还未变调，拔高声音叫出来可以十分的尖锐，吵得刘芳眉头皱了一下，“不好意思哈，我先处理下这小子，今天有点耍小脾气了。”说完不着痕迹地狠狠瞪了门口站着的廖雯雯一眼，用力拽起晨晨的手臂，拖入旁边的小房间。
正好这个时候林子手里端着一杯冒着微微热气的水杯，他刚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就看到刘芳匆忙的背影，奇怪道，“我妈她怎么了？”
“哪有什么事，就是刚才晨晨打翻了她的杯子，她突然扇了他一巴掌，可怜的晨晨呀，这么小的年纪，直接挨了一巴掌，多疼啊……”说完她状似关切地叹了口气，从林子手中接过温度适中的蜂蜜水。
林子眉头拧巴出了个川，沉声道，“她近年来越来越不像话了，大概也是上了年纪。这个岁数的女人，更年期也很正常吧，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说完眼含期待，“雯雯，泡的可以吗？会不会太甜？应该不会太烫吧？我特意放在冷水里浸了一下。”
廖雯雯小小抿了口，嘟起了抹着口红的嘴唇，“马马虎虎吧，还是喜欢喝蜂蜜水。”她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直接塞到林子手里。水杯里的水在她的动作下，溅了出来，洒在了林子的T恤领口，可是廖雯雯看不到，踩着高跟短靴径直走到了大厅里。
大厅里做了十来个人，都是张家的几个儿女和他们小家庭，有些不在的就没请，合起来也有十来个。至于陈启，刘芳压根儿就没有请，而陈启当时听说林潜说起的就表示，幸好没有来叫他，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廖雯雯在两张大桌上扫了两遍，大约觉得哪桌都令她不甚喜欢，最后咬着唇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坐在靠门边的这桌。桌上有四个空位，不过都不是连在一起，而是分开的。要么左右有流着鼻涕的孩子，要么就有上了年纪的大婶大叔，廖雯雯最后还是选择了背靠走道的位置。她拖了一张凳子隔在林潜和她的中间位置，然后把小皮包放在上面，感受到林潜的目光，那双画了眼线，夹了睫毛的漂亮眼睛还和他对望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
林潜看她，可没想到她会看他，在她对他笑的时候，吓了一跳，直接把脸转了回去，接着就听到了身边人细细的笑声。他心里一阵淡淡的恼火，接着就不再往廖雯雯那边看。不用看他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把他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穷小子，觉得见到个好看的姑娘就盯着人家看。
嘁，丰子息都比你好看，我用得着看你吗！
虽然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吐槽，但也算是将上辈子积压在心底的那股子怨念给发泄了一番。
林潜刚打定主意不在搭理这边发生的事情，那边林子看不惯女朋友跟别的年轻男性挨在一起坐，直接过来推开林潜，叫他换个位置。
林子问，“我没见过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他话说得直白，一点都不给人台阶下。这张桌子上最尴尬的不是林潜，反倒是带他来的张姨，傻眼地看了两秒，飞快的反应过来。
“小潜是我带来的，他来这里帮忙，我啾叫他坐下来吃了。”
林子哦了一声又道，“既然是二姨你的意思，那就坐吧，就是麻烦这位兄弟换个位置。我想跟我女朋友坐在一起，没问题吧？”他虽然是在问林潜，可是已经站在林潜的位置边上咄咄逼人地逼迫着他了。
林潜纵然再不乐意，毕竟是在人家的家里，吃人手短也不能闹得太难看。他刚站起身，就听到身边的廖雯雯细声细气地说，“林子，你这样多不好。你是家里的主人，而这位先生是客人，哪有主人这样没有礼貌的。你就坐在我左边就好了，何必要将这位先生赶走呢？别闹了，免得让人家看笑话。”最后一句是压低声音说的，不过又带着点撒娇的意思。林子想着也确实有道理，就哼了一声，乖乖坐到廖雯雯坐边上去了。
“他脾气就是比较冲动，希望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廖雯雯说着把那张堵在她跟林潜间的凳子给挪到了身后，两人间的位置就空了一小块。大概是由于林子在她边上坐下来变拥挤了，就朝着林潜的方向挪了一点。
而身边的林潜就这样冷眼看着廖雯雯和林子的动作，耳朵里时不时钻进两三句人家男女朋友间的打情骂俏，只觉得内心毫无波动，而且还有点想笑。
一个矫情，一个幼稚，也不知道哪个跟好笑些。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很快桌子就被摆满。像这样农村上大桌子吃饭，气氛最是容易热闹起来，没多久这大厅里各种觥筹交错，吵闹的不行。林潜由于有念力，导致感知力变得敏锐后，更加受不了这种往脑子里直钻的噪音，连带着食欲都没剩下多少，全程兴趣缺缺。很快就感受到身边的廖雯雯似乎心情很糟糕，也不管林子的哄劝，一巴掌拍在他赤.裸的胳膊上，然后唰的站起身。
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坐太久了还是什么的，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差点倒在林子身上。好在林子全程都担忧地看着她，也十分及时的接住。
“雯雯，还是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吧。你这样都有两天了，这样我很不放心。”
林子拉着廖雯雯的手却被她拍开，“你别管，我去下洗手间。”
“我带你去吧，你——”
“我自己知道在哪里。”说完踩着高跟走得飞快。
林潜端着可乐喝了两口，装作不经意地问，“兄弟，你女朋友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林子也没防备，下意识就说，“我也不清楚，这两天脸色就莫名不好，还时不时想吐，我——”
林潜本来想问，莫不是怀孕了？可他还没问出口，就被林子瞪了一眼，“关你什么事！”
他只好悻悻摸了下鼻子，不吭声了。没过多久，廖雯雯回来了。脸上带着湿漉漉的痕迹，可见刚才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她没有补妆。之前画好的妆容被水洗了许多，想来之前必定是画了腮红的。因为她现在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色，脸色也白的有点吓人，眼底还有些红丝，很像是熬夜后的虚弱模样。
也难怪林子如此担心她。
廖雯雯最后也没再吃些什么，由于林子给她装的一小碗汤，她才刚喝了两口，直接干呕在了地上，这下子直接受到了全场的瞩目。原本吵吵闹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廖雯雯脾气不是特别好，家中虽然不算富裕，可也是娇养出来的独生女。此时心情极差，又看到这么多人注视她的狼狈相，只觉得人人眼底里都是嘲讽之色，忍不住大声说道，“看什么！”
她刚说完，就看到眼前多了一包纸巾。
清润的男音钻入她的耳朵，“擦擦吧。”
见她不打算接过，林潜直接把纸巾丢到了林子的手上，就再也不看两人。他也十分受不了这里的气氛，站起身就走到了外头的走道上，坐在长条木凳上，傍晚的微风吹过外头茂密的龙眼树发，发出沙沙的声响。
十分凉爽。
“廖小姐，雯雯，你怎么了？”这是刘芳的声音，她刚看到廖雯雯转身干呕，只是稍微愣了愣，在林潜将纸巾丢给林子转身离开后，刹那间就反应过来，几乎可以称得上心思电转。刚才那点不愉快早就被巨大的喜悦给冲刷掉了，她冲过来，挤开呆头呆脑的儿子，还用屁股将他顶开，冲他低声吼道，“雯雯这么难受，还不赶快去给她倒杯凉开水来，要有点温温的那种，快去！”
林子有些怕刘芳，被她一吼，立马就默声离开。
刘芳扶着廖雯雯，却被她避开，有那么大的喜讯，所有的缺点在她眼底都不算什么了，十分欢喜地说，“你又没想吃什么？要不要去给你买点葡萄啊橙子啊什么的，我知道你现在没口味，多吃点酸甜的就好多了。对了家里还有一包刚托人带回来的李子干，我去拿来。”
没等廖雯雯拒绝，她就扭头冲去隔壁屋，将一袋子接近黑色李子干给拿来，塞在廖雯雯的手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之前对未来儿媳的那些偏见和不满，随着她的怀孕顿时烟消云散，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又漂亮又有学历，还十分的有个性，直让她欢喜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站在原地搓手。
林子水端出来了，几个人忙里忙外，张姨看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发声，“我看还是去老胡那里看看，说不定只是胀气犯恶心而已。”她以前夏天的时候也常有胀气，没胃口想吐，喜欢吃酸的，家里还老高兴以为是怀孕了，结果也只是消化不良，胀气了而已，最后倒是让家里空欢喜一场。
谁知道刘芳压根没理会她好意，还觉得对方是嫉妒她家好事将近，只是不满瞪了她一眼，最后只让张姨讪讪闭嘴，后悔多了嘴说了那番话。
门外的林潜伸了个懒腰，低低笑出了声。
大抵全场所有人，只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什么怀孕，什么好事，只怕不久喜事变丧事，红变白了。
未来儿媳有了，作为婆婆的刘芳也觉得面上有光，顿时不敢对廖雯雯大声，原先那个大嗓门顿时变小，用难得的有些温柔的嗓音说道，“几个月了？”
廖雯雯听完，先是错愕，紧接着手里握着的水杯啪嗒摔碎在地上，撒了满地的水。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刘芳的意思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先是由于恼怒变红，然后再是变白，最后将林子狠狠一推，和刘芳撞在一起，直让她叫了出来。
“你才有了！”
说完她冲了出去，留下刘芳和林子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林子才苦笑地凑到刘芳耳边小小声道，“妈，雯雯她是个保守的女孩子呢。”说完就追了出去。
最后，一群人也没了胃口，很快这场生日宴会不欢而散。
张姨送林潜回去，走离开刘芳家很远的时候，她才小声地说，“我早就说了，这俩人根本不和，就算林子很喜欢那姑娘，我看也成不了。”
林潜忍不住笑了声，张姨问他笑什么，他才回答，“人家吐也有可能是身体不舒服，谁说都是怀孕了。我看那个廖小姐，只怕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治疗。”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林潜耸耸肩，“我觉得，那个廖小姐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
张姨只当他胡说，并不往心里去。两人要分别的时候，林潜拉着张姨千叮咛万嘱咐，语重心长道，“张姨，不然你搬到山上来跟我和陈叔一起住吧，不要在下面受气了。”
张姨立马拒绝，“跟你也就算了，跟你陈叔算怎么回事，人家会说闲话的。更何况也没地方住，你别瞎操心。”
“如果你坚决不要也就算了，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看他难得的一本正经，张姨不由得也严肃认真了起来，点了好几下头。
“你得答应我，离那什么林子和她女朋友远远地。越远越好，他们要是跟你说话叫你做什么，你千万不要答应，就当做陌生人就好了。干脆别理他们那家人好了。”
张姨听完就笑了，她只当林潜担心她受欺负，心里感动的同时，却十分不以为然，“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心思还挺重。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快点上山去吧，不然再晚点就不安全了。”
林潜越想心里越不安，可是已经走出挺远了，再加上张姨固执，最后决定找个时间下去强制张姨搬上来好了。
晚上林潜躺在杂物间的草席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心中事情很多挤压在那里，心事重重的，毫无睡意，干脆坐了起来，推开杂物间的那扇小窗户。山上的月亮看起来特别的美，月光洒进来，让林潜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月华如水。有些凉凉的，又让他很留恋。
他的脑海里，先是浮现出了今天看到的廖雯雯。她惨白的失去血色的脸颊，眼底的青黑色，还有眼球上的血丝。很快又变成两个几天前在花鸟市场看到的，发疯的鸡群，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那些腐烂的肌肤，恶臭的气味。
大约是情绪太过于浮躁，在念力的牵引下，周身的气息浮动，屋子内的小摆件发生碰撞。担心会吵醒在隔壁屋睡觉的陈启，他推开门走到了夜晚的树林中。只不过三两下，就轻轻松松地踩着树干，找了根又粗又壮的树枝，干脆盘腿坐在上面。
夜晚的树林看起来静悄悄的，可只有林潜才知道，晚上的它们有多么的热闹。或许用人类的话来说，那些细碎的沙沙声，正是它们在相互间低声地低语。林潜虽不能听出它们在说些什么，可却能感觉到这些生命周身浮现的那些不安。
何止它们，他也是不安的。
想到这里，他干脆的闭上了眼睛，借着这皎皎的月光，吐纳起林间浮动的气息。有了念力的诱惑，四处游离的精气顿时有了目标，朝着这里疯狂的涌来，就好像看到了绝世美女。一头撞入林潜织下的天罗地网，很快就被同化为了林潜自身的“气”，少部分与他同化，排除体内的杂质，炼化肉体。
林潜用气在体内走了一个大周天还一个小周天后，突然停了下来。念力和气的关系，就好像统领万千士兵的将军，将军的能力越强，能够领导的士兵才越多。而将军若是能力不够，有再多的士兵，最后能够发挥的也不过六七成的效果。
想到这里，林潜咬了咬牙，照着丰子息曾经丢给他的法诀，用脑内的念力疯狂的去控制周边的气，催动四周树木的生长。他仅仅是一个人，只拥有二阶的能力，却妄想让周围一片密林树木生长，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于是，在他耗费身体所有的念力，整个人疲惫地坐不住，直接从树梢栽倒在地上的时候，四周的树木也并没有明显的增长，可他整个人却早已经被掏空。脑中的念力几乎没有剩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能极为轻微的感受到淡淡的气息在滋润他酸涩的肌肉，为他带来阵阵的清凉。
“或许这才是正确的修炼方式吧……”林潜虚弱的嗓音消散在寂静的夜色中，很快就摊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身边浮动的黑雾。
黑雾聚拢又消散，慢慢在林潜的身边实体化，最后化成人形。
丰子息在林潜的身边蹲下，撑着下巴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黑色的衣袍一挥，林潜身上的黑色污垢和淡淡的恶臭顿时消失，整个人又变得清清爽爽。
他打量着四周，黑夜无尽，林深可怖，可在他眼中，却与白昼别无二致，纤毫毕现。或许还是有区别的……
丰子息手掌一拢，单手握拳，刹那间林叶狂舞，铺天盖地的精气宛如练匹，疯狂地冲向林潜，将他裹成蝉蛹，慢慢从地上漂浮了起来。
第二天，成大字形摊在地上的林潜，是被陈启敲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像陈启打了个招呼，“陈叔早上……好嗷——”说话还含糊着，显然还没完全醒过来。
林潜睡得姿势太过于奔放，经过一晚上折腾，肚皮上的衣服尽数卷了起来，露出了一大块皮肤，相对于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倒是算得上很白。只不过露着肚脐，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怕是会着凉感冒吧。
陈启只觉得脑子有些疼，他本就不是个十分会照顾人的男人。一大把年纪了，却像是多了个儿子，整日跟在这孩子背后唠唠叨叨，都觉得自己老了不少。
他清了下嗓子，推搡着地上的林潜，“你再不起来，今天的工钱就扣掉。”
“……”
林潜翻了个身，捂住了耳朵。
“那我就把饭吃掉了，还特意做了红烧肉，酱爆笋尖，唉~~~”
陈启十分惋惜站起身，刚走出两步裤子的一角就被扯住。
林潜拉着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挠着头一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也不记得昨晚怎么会跑出来了，大概是梦游吧，陈叔你说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说着说着就将话题给转移到了中午的午餐上面，带过了昨晚半夜跑到外面来睡觉的事情。
桌子上确实摆放着油汪汪的红烧肉、酱色的肥肉笋尖，和碧绿色的新鲜莴笋，林潜吃着吃着却突然有点心不在焉。他握了握桌子上的左手，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充满了力量。和昨晚那种浑身乏力的状态截然不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念力都丰盈了许多，调动起来也更加容易了。
林潜不自知地调动了念力，身边立马聚拢起了一大波“气”，形成两个一阵风，吹的陈启所穿的宽大灰T飞起来。
“今天风有点大啊……”
林潜没说完，他难得这么安静，脑海里转的飞快，没两下就把饭菜扒拉光，给山下打了个电话。
电话第一次没人接，是自动断掉的。他又打了一次，这回总算有人接了，可是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声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林潜还没开头，就已经被对方抢先开口。
“小潜啊，林子的女朋友发高烧了，所有刚才没来得及接——听到了，马上就来了——”张姨冲别人高声应了句，匆忙对林潜说道，“我们现在正准备去医院，没空跟你说了，我要挂了。”
林潜心中一惊，脑海里浮现出廖雯雯那张苍白惨淡的脸，急道，“张姨，你等下！张姨——”可电话那头已经挂断，只剩下匆匆的忙音。
“我操。”顾不上陈启还在边上，林潜忍不住爆了句粗，丢下句有事，就冲下了山。
他的模样实在太过异样，陈启唰的站起身，想要说什么，但林潜跑的太快了，很快就没影了。
“这都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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