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佞臣风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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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清看见屈良筠身上穿着颜色艳丽的衣服, 他本就年轻, 如此更显年轻, 和楚盛对坐着,笑容灿烂, 脸上仿若生花,一时间,后悔自己冲动的同时,一根心弦摇动不止。

    “佞幸”两个字浮上心头。屈良筠莫非是仗着有楚盛的幸才敢如此胆大包天么?因幸故佞,他才敢如此猖狂。然而为何, 他真是父皇的私生子?楚清心中疑窦丛生。

    并且不是滋味,看到屈良筠和楚盛这样和乐地坐着,他心里不是滋味, 确切的说来,他不知道嫉妒的对象究竟是屈良筠还是楚盛,他既没有见过父亲这样开心地对人大笑, 也没有见过屈良筠卸下浑身的刺这么没有防备的样子。

    楚清攥紧了拳头,低头,说:“父皇, 儿臣没有通传, 擅自入内,儿臣有罪,听凭父皇处置。”等着楚盛的怒火。

    楚盛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回头问方池:“还要再下一盘吗?”

    “这要看陛下的兴趣了。”方池道。

    “和你下棋没劲,”楚盛笑道:“你输得太快。”

    方池被说得脸红,低下了头。

    只听楚盛对楚清道:“既然我们正好下完棋,你闯进来便也不算打扰。”他皱了皱眉:“但你还是太不懂规矩了,在秦国几年,混野了不成?孤常听他们父子君臣之间都是相互倾轧的,莫非你要拿那一套来对付你父皇?”

    楚清吓得脸上惨白,忙道:“儿臣岂敢。”他扑通跪在地上,说:“儿臣如有以下犯上之心,叫儿臣……”

    “行了行了,”楚盛挥挥手,说:“愈发不像话,你是要在孤面前发毒誓,还是要说那个字?”

    楚清原地跪着,不再辩白一个字。

    “你起来吧。”楚盛说:“孤原不是怪你,孤和右大臣下棋正在兴头上,不想生谁的气,你既来了,便替孤送他一程吧。”

    楚盛起身,掀开窗帘,看看外面夜色,道:“叫光禄寺准备点小食,赐给右大臣,他陪孤到这么晚,想必腹中饥饿。”

    “是,儿臣这就叫人准备。”楚清应着,站了起来。

    楚盛挥挥手,说:“良筠,你同太子去吧。”

    方池站起来,说:“谢陛下恩赐,陛下也要保重龙体,时辰不早,可以叫宫人传膳了。”

    “嗯。”楚盛轻应了一声。

    方池转身,和楚清一起躬身退出书房,到了书房外面,他心里犯嘀咕。

    他不知道楚盛叫楚清送他一程是否有什么别的用意。楚盛在他面前表现出扶立太子的样子,但对着太子却不露声色,反而把他吓得有如一个惊怯的小鹿般,方池真是搞不懂。

    他叫楚清送他,难道真的在敲打他不要给楚泾壮大声势吗?然而他又说“凡事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似乎又没有制约他行动的意思。

    方池想半天,摇摇头,算了,还是不想了吧,反正以后总要对不起楚盛,现在猜中他的心思又有什么用呢?

    楚清走在一边,忽然道:“右大臣和父皇……”

    “怎么,”方池看他要探听他和楚盛的事,愣了一下,道:“很好奇陛下为何召我入宫?”

    “不是,”楚清磨蹭了一会儿,道:“父皇和右大臣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挺开心。”

    方池不知为何,从这句话里听出一股要不得的酸味,他叹了口气,难道这太子都长这么大了还缺父爱?……楚盛喜欢蒲阳夫人的事情总不能告诉他,毕竟楚清的母亲不得楚盛欢喜,方池想了想,故弄玄虚道:“难道你不知道陛下为何待见我吗?”

    楚清吃惊抬头,看他。

    “就是你想的那样。”方池知道他误会他是楚盛的私生子,就这样吧,这样反而好说通,他想。

    楚清陷入了沉默。

    “不过你别多想,”为了避免楚清对他产生敌对情绪,方池补充了一句,说:“陛下对我不过是补偿而已,他心里对让谁继承大统已经有数了。”

    “……”楚清低声道:“父皇连这个也告诉你了吗。”

    听到他消沉的声音,方池无语了,斜睨楚清一眼,心想,他真的很在意在楚盛心中的地位不如别人?

    方池耸了耸肩,说:“算是吧。”方池忽然起了逗逗他的想法,不想把楚盛说荣氏的那番话告诉他,想让他紧张紧张。

    他加快脚步,把陷入沉思的楚清渐渐抛在后面,楚清小跑着跟上来,说:“右大臣,父皇说让我送你一程。”

    “青门已经到了,太子爷,”方池说:“剩下的路臣可以自己走,光禄寺的小食稍后自有太监送来,一切就不劳烦太子了,下臣告辞。”

    他拱了拱手,在青门跨上轿子,轿帘隔去了楚清有些复杂的眼神。

    永历二年年末,秦国国君忽然反悔送走了楚国太子、并让本国太子回国的事,他侵占的南方小国今年发了大水,庄稼无收,从国库倒贴了粮米给它们,才救活了那里的灾民,而且秦国向幽国求粮米,幽国不给,这让秦国感到愤怒。

    秦国本国的土地很是肥沃,自然灾害少,人民丰衣足食,因此有点看不起经常受雨水影响的南方,当有大臣说侵犯再多南方的土地,对他们并没有实际作用,反而会拖累他们之后,秦国国君醒悟了,他打算重新和楚国修好。

    就这样,他修了一封书信给楚盛,说要派公主到楚国去,请求和楚国再度结好。

    这件事在楚国朝堂上炸开了锅。

    一半大臣说“秦强,不可触犯逆鳞,不如同意”,一半大臣说“不可,秦出尔反尔,与之联姻,把秦的女子供奉进楚国宗庙里,会让祖先蒙羞”,就这样,两方意见无法统一,讨论个没完没了。

    楚盛头大了,在一天的早朝上,他像是听够了正反两方扯淡一样,问方池:“右大臣有什么高见没有?”

    楚清也说:“右大臣能言善辩,但对此事还没有任何发言,有什么高见,不如说出来让我等听听。”

    方池惊讶,一般有楚盛捧场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人都只会踩他,他没想到楚清会对他这样说话,他真的不是在反讽他?

    方池心想,如果拒绝和秦联姻,秦襄来不了,那还怎么做任务?他自然是要让秦襄来的。

    他搔了搔后脑勺,道:“臣没有高见,只有愚见,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后位也不可日日虚悬,到明年,便是后位空虚的第三年了,陛下没有身边人说说体己话,岂不孤单?何不就娶了秦女?何况,秦女以丰腴娇媚闻名,陛下娶了只有喜没有忧,何乐而不为?”

    “你……”他话音刚落,朝中老臣便颤巍巍地将手中玉笏抬了起来,他们一致说道:“陛下,不可听右大臣信口胡言啊!”

    “陛下,凡事以宗庙、以家国为重啊,秦女不可娶!”

    方池挑了挑眉,怪道,我说了什么吗?你们就一个个的炸了。

    楚清黯然地摇了摇头,心想,屈良筠是个有才之人,只可惜,一好色,二口无遮拦,这两样事恐怕会害苦他。

    他正想着,就见楚盛一锤定音道:“诸位爱卿挂心国事虽好,但未曾有一人挂心寡人之事,唯有屈卿一人,万事以孤为重,孤岂有不喜他的道理?”

    众臣汗颜。

    楚盛道:“这事就听右大臣的了,众卿若还有事情便奏,无事退朝。”

    再没有人说反对的话。

    退朝之后,大臣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见到方池从殿里走出来,便悄悄地对他指指点点,方池全不在意,昂头挺胸地走着。

    在秦国送出秦襄的马车之后,方池开始频繁到京城的勾栏作客。

    京城管风化的官员多次抓到他夜不归宿,喝得烂醉走在深夜的大街上,想制裁他,但可惜没有那个权力,只能一次次放走他。

    屈良筠在京□□声就这样越来越臭了,人人都知道半夜倒在街上的醉鬼里,可能有他的身影。

    大臣上朝下朝的时候都耻于和他同行,看到他都自动退让。

    其实方池并没有兴趣每天喝得烂醉,这么做,只是为了等来秦襄罢了。

    谁也不会想到,秦襄的马车会在到达楚国之前遇到马贼拦路抢劫,堂堂公主的手下全被打趴下了,她本人还被跨国卖到楚国的一等勾栏院,屈良筠就是在勾栏院第一次见到秦襄,两人都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之后屈良筠才会和她相约逃离楚国。

    这晚,方池又喝得烂醉,在大街上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

    酒后神志有点不清,他感觉轻飘飘的像是飞了起来,脚像踩在棉花上,整个人东倒西歪的。就这样,他还不放弃喝酒,举起手中酒壶,砸了一口。

    砸完这口,方池抬头看天,看到天上乌云排月,他长叹道:“云破月……云破月……”

    忽然接不下去了。

    方池暗想,果然脑子不好,连背诗词都没背全,想即景朗诵出来也困难。

    他坐在一家大户门口的石墩上,边喝酒边嘀咕:“云破月……云破月来花想容……不、不是的……是什么来着?”

    “云想衣裳花想容,对、对,这句对头。”方池挠了挠头,再次绞尽脑汁地想。

    “云破月来……云破月来……花弄影!对!”方池一敲脑门,喜得咋舌,道:“云破月来花弄影,卧槽,当个学渣真特么心累啊……”

    正叹着,忽听有人道:“屈大臣明明是一个人,却有千万种态度,让人捉摸不透,有时正经可亲,有时野性难驯,忽而喜笑,忽而怒骂……然而今日月下相见,总是有缘,希望屈大臣不要嫌弃我扰了你的好兴致,酒也借我尝一口如何?……”

    那人说着,夺了方池手中的酒壶,仰头痛快地喝了下去,酒水从唇畔流到衣襟上,洒落地面,似乎带着点点月的辉泽。

    方池看得入神,看那人,面如满月,眉如春柳,眼如星辰,深邃迷人,最可喜的是颊上一抹轻红,像是羞涩不晓人事的小公子,让人想搂在怀里疼爱。

    方池也许是受了醉意的影响了,他做了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可以位居前列的大胆的事——

    “你是谁家的小少爷,偷偷跑出来,家人不担心吗?要不要陪我玩玩?……”方池说着,拍了拍身边的石墩,道:“来,坐这边,长夜漫漫,我们说些体己话,然后……”

    “然后?”那人惊得酒壶都掉了,长街上响起物体落地的清脆声音。

    “然后,小少爷,你愿不愿意让我香一个呀?……”方池说着,索性站了起来,搂住那人的脖颈,凑近了在他耳边吹气,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若我说知道?”那人声音高扬起来。

    “知道还不好说吗,我不会亏待你的。”方池说着,快速地在小公子耳畔擦了一下。

    他用挑逗的目光斜睨着他,朝他看去,恰好,那人也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直直的对上了。

    小公子的脸更红了,眼睛有些水润,还有分不清是羞是怒的情绪潜藏在深处,他道:“屈良筠,你……”

    方池的瞳孔颤缩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口里蹦出,这么说这是认识的人了?

    小公子气急败坏地推开他的肩膀,含怒的模样和印象中某人逐渐重合,这下子即使方池不想清醒也还是清醒了。

    “哦,太子爷好,臣方才的只是戏言,请太子不要放在心上。”

    心在狂跳着,但方池表面还是很平稳冷静地道。

    “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酒喝多了,对谁都能……”

    楚清堵住了他后面的话——“对谁都能?!”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样惊叫起来。

    “哦,不,主要还是看脸。”方池不怕死地道,他看楚清脸色委实不大好,又补充了一句:“不不,是气质,我并不很肤浅。”

    楚清的表情像是气炸了,他像被调戏的良家妇女那样——其实事实正是如此,骂了一句“你无耻”,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方池望着他的背影,默默想,希望明天右大臣男女通吃的传闻不要飘到群臣耳里,给他们造成更大的心理负担。否则,他真的挺过意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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