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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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想试一试  谢萱早听说了岳姨娘小产一事, 又惊又怒。她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生母!屏退下人,谢萱直截了当:“姨娘好糊涂啊!”

    冯姨娘有点懵,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一脸无辜,直说自己冤枉。

    “姨娘真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你就不能给我们兄妹积点德!”谢萱气急了,真希望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生母, “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要做蠢事,你怎么还……”

    冯姨娘一愣, 眼泪便掉了下来:“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你当你爹这几年为什么看重你们, 不就是因为信儿是他儿子么?若是那岳芙蓉肚子争气一点, 哪里还有你们兄妹的活路啊……”

    老爷对怀信很好,各种用度不比嫡出的差;可若是老爷身边不止一个儿子, 他还能有这种待遇么?

    姨娘又哭又闹, 谢萱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脑袋, 内心充满绝望。这样短视无脑而又狠毒的姨娘, 她和哥哥真的能过得好么?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 都没什么用了。她不再说话,直接转身出去了。

    冯姨娘越发委屈, 她这么做可都是为了谁啊!

    岳姨娘的事情闹得动静大,薛氏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谢律还是又亲自对她说了这件事。

    谢律用简短的、带有强烈个人情感色彩的话讲述了事情的始末,复又旧话重提:“琬琬, 你也看到了。怀信需要一个更好点的母亲, 你就辛苦一些, 多教导教导他,将来他跟礼儿也好互相帮衬是不是?”

    薛氏一脸为难:“按说怀信叫我一声母亲,我教导他也是应该的。只是……”

    “只是什么?”谢律脸色微沉。

    “岳姨娘刚失了孩子,咱们再大张旗鼓地说去重视怀信,她心里岂会好受?再者,阿芸就够让我操心了,我哪里还有精力去照看旁人?”薛氏又道,“依我看,冯姨娘把怀信教的很好,记在我名下,倒显得我霸道,见不得他们好了。我既是他母亲,自然随时都能教导他,又何必再多此一举,惹他们娘俩不快?”

    谢律沉吟半晌:“你真觉得冯姨娘把怀信教的很好?”

    薛氏点头:“是很好。”顿了一顿,她又道:“怀信和萱姑娘都很好。”

    谢律想了一想,知道妻子是真的不愿,就换了话题,暂时不再提及此事。

    这一年,谢家的事情不少。岳姨娘小产后数月,谢怀信竟出了天花,虽然最后脸上留了几个麻点,但好在性命无碍。

    冯姨娘堵在岳姨娘门口连哭带骂,被谢律给呵斥了回去,只得在房内暗暗诅咒岳芙蓉不得好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诅咒真起了作用,岳姨娘的确没活过这一年的冬天。

    ——自小产之后,岳姨娘的身体就不大好,又郁结于心,在床上捱了大半年,便抛下年仅六岁的女儿,撒手而去。

    岳姨娘下葬后,薛氏将谢蕙接过来抚养。

    谢律对此不置可否,他为薄命的岳姨娘伤感了几日,就又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谢凌云年纪小,这一年发生的许多事,没有人告诉她。她只知道怀信病了又好了,只可惜脸上多了几个点点;岳姨娘没了,阿娘要养蕙姐姐了。

    谢蕙是个很安静的小姑娘,谢凌云也很喜欢她。两个人作伴,日子过得相对要快一些。

    年龄稍长,谢凌云发现,官家小姐的生活并不轻松。白天她要跟着宁夫子学读书写字、学规矩礼仪;还要跟着母亲学其他本领。晚上她练习内力之余,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轻手轻脚离开房屋,在花园练武。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那天薛氏感叹着该给十四岁的谢萱相看人家了时,谢凌云才惊觉,她自己已经十岁了。

    她更惊讶的是,才十四岁就要相看人家了么?江湖儿女,十八.九岁还未出嫁的大有人在啊。

    九月初,绥阳县搬来一户姓陈的人家,就在县衙的临街。谢律去拜访陈家家主,带着一身酒意回了家,拉着妻子的手:“琬琬,咱们回不了京了,回不了京城了……”

    薛氏一面安抚他,一面轻声询问,方知这位陈家家主是太子太傅,坚定的太子派,不知什么缘故,竟告老还乡了。

    还能有什么缘故?肯定是太子一派已经毫无希望了啊。

    薛氏柔声安慰丈夫,心里却想,大不了不做官就是了,难道辞官之后,还不许他们回京么?但这话自然不能对喝醉了的丈夫说。

    这些年,谢律多方运作,想调回京城去。然而可惜当日是圣上金口玉言,说他的才能只堪为绥阳令。十五年过去,他连调任都不曾。当初他是太子伴读,如今太子屡遭圣上训斥,储君之位也不知是否能保住。这回谢律自己都死心了,可能他就是一辈子的绥阳令了。

    谢律清醒后不再提此事,只叮嘱妻子早些给萱儿相看人家。

    谢萱已经十四岁,耽搁不得。

    薛氏应承下来,她首先考虑的就是陈家儿郎。谢家与陈家交好,又同属太子一系。陈大人膝下有两子,长子任礼部侍郎留在京城,次子携家小随父亲回了绥阳老家。这位陈二老爷膝下可就有几个跟谢萱年龄相当的儿郎呢。

    没几日,陈家二太太就递了帖子请薛氏过去喝茶。薛氏想了一想,带着三个女儿一同前去。

    陈家二太太娘家姓汪,四十来岁,相貌和善。她拉着谢家姑娘的手,左瞧瞧,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

    谢凌云被她揽在怀里,充分感受到了这位陈二太太的热情。

    陈二太太还褪下了手腕上的玛瑙镯子,硬要往她手上套。

    谢凌云不敢运内力相抗,就巴巴地看向母亲,见其点头,才收下道谢。再一看两个姐姐,手上或是头上,也多了些首饰。她们站在一边,听陈二太太回忆还在京城时与薛氏交往的趣事。——谢凌云不解她们为何发笑,明明没什么好笑的啊。

    薛氏有些不自在,其实在京城时,她与陈二太太交情只是泛泛;细算起来,勉强沾亲带故。然而听陈二太太的说法,仿佛两人是闺中密友一般。不过,她们这也算是他乡遇旧友了。

    两人叙了一会儿往事,陈二太太忽道:“妹妹瞧我这记性,这么久了,竟然忘了让孩子们来拜见婶婶。”

    “使不得,使不得……”

    陈二太太按了按薛氏的手,笑道:“妹妹跟我客气什么?咱们自家亲戚,也不用避讳。”说着她扬声叫丫鬟去请少爷小姐们过来见客。

    不多时,厅堂内便多了几个十来岁的少年人。

    仿佛有一束炫目的光照进了厅堂,谢凌云清楚地看到她的长姐谢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谢凌云顿感诧异,难道这三男二女五个少年人中,竟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么?为什么谢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又细细看去,仍是不解,这几个人毫无特殊之处啊。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右边那个身形瘦高的少年对她微微一笑,眨了眨眼。

    谢凌云一怔。

    孙九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小生有幸,得谢小姐垂青,不胜感激,这些点心……”

    谢萱瞪了谢怀信一眼,面色铁青,转身疾走。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谢怀信做的好事!

    谢怀信更是怒上心头,他上前两步,挥手打落点心匣子,又抬脚踹向孙九:“蠢货!蠢货!”

    眼看妹妹走远,谢怀信胸口火气难以压抑,他踹了两脚,犹不解气,又骂了几句蠢货,才匆匆收腿,向妹妹追去。

    谢蕙留在后面,看那孙九一脸无措地捡起散落在地的点心,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公子,你跟我姐姐……”

    “我们……”

    谢蕙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若真对我姐姐有情,该遣了媒人上门提亲,私下接触又算什么?我父母都是极开明大方的,若知道你们互有情意,岂有不允之理?”她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孙九性呆,容易相信人。听这位谢二小姐的话,只觉豁然开朗,击掌道:“是极,是极。”

    先前他想的种种,实在是大错特错。人家是县令家的小姐,怎么会做私下接触的事儿?谢怀信那番话分明是在暗示他上门提亲啊!他真是大错特错!

    自认为想透了其中关窍的孙九欢欣鼓舞,乐不可支,也不再管地上的点心,晕晕乎乎就回家了。

    那厢谢怀信追上妹妹,支支吾吾道:“那人不是我找来的。”

    “哥哥,我再说一次,你只管安心读书就是,我的事你不要多操心。就算是姨娘说了什么,你也不要当真。”谢萱不能说,他们这是在帮倒忙。

    谢怀信撇了撇嘴,知道的说是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姐。她管他这个哥哥,不是管的挺多么?不过他今日理亏,也不跟她争辩,只说:“那人不是见你的,是见……算了,不说了。”

    这次的庙会之行,除了谢凌云东走西逛,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之外,她的哥哥姐姐们都心事重重。

    谢凌云手上的银子几乎花了个精光,给父母兄姐,甚至是刘妈妈碧玉等人皆带了礼物。虽然不算珍贵,不过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薛氏收起了女儿送的碧玉簪,笑吟吟地问道:“阿芸今天玩儿的可好?”

    谢凌云大力点头:“玩儿的好呢,可惜阿娘没去。”

    薛氏但笑不语,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才又转向谢蕙:“蕙儿呢?”

    谢蕙一脸为难之色,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还好。”

    薛氏皱眉,对女儿道:“阿芸,你先回去做功课。”

    “哦。”谢凌云转了转眼珠,知道阿娘跟姐姐有话要说,就应声先行离去。

    待女儿走远,薛氏才又问谢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蕙吞吞吐吐,将孙九的事情说了,末了又道:“此事女儿不敢瞒着母亲。”

    她暗自思忖,嫡母平日里对冯姨娘及其子女颇多容忍,心里肯定不是毫无芥蒂。如今有把柄送到嫡母手中,嫡母肯定会抓着机会的吧?

    薛氏只嗯了一声:“此事我知道了,你莫要告诉旁人。”

    谢蕙不知道嫡母这态度究竟代表什么,不再多言此事。她等了几日,也不见嫡母有何动作,不免微微泄气。也是,她这嫡母,本就不是个厉害的。

    谁都没想到,又两日后,孙家竟然上门提亲了。

    孙九的父亲孙万斗原本是不敢去跟县令老爷攀亲的,可是看自己儿子被迷的五迷三道的样子,儿子又声称是谢小姐让他们去提亲的;孙万斗就这一个儿子,看儿子哪里都好,估摸着可能是两人已有了些许私情。若如此,那这婚事也不难成。

    孙万斗请来的黄媒婆在绥阳城是数一数二的,巧舌如簧,能言善道,将孙九郎好生夸赞一通。孙家的家财原本只有三分,被她生生夸成了九分。

    薛氏沉默不语,只看向谢律。

    谢律失笑:“本官在绥阳多年,还不知道绥阳有这般人物,果真有你说的那样好?”

    黄媒婆点头不迭:“我怎么着也不敢欺骗大老爷啊。那孙家公子确实是个好的,若不然,令爱也不会叫他请人来提亲是不是?”

    “什么?”谢律惊愕,“竟有此事?荒唐,真是荒唐!”萱儿素来懂事,怎会与人私定终身?

    他本欲向谢萱问个明白,不过谢萱姐妹此刻正跟着宁夫子念书,还未下学。况且这种事情他这做父亲的,又如何问得?他想了又想只说让黄媒婆稍待,他去去就来。

    刚走出厅堂,他便遇上了闻讯而来的冯姨娘。

    “老爷,是谁家来提亲的?是信儿的朋友是不是?”冯姨娘匆忙赶来,生怕薛氏坏女儿的好姻缘。

    谢律一愣,问道:“你知道了?孙万斗的儿子果真跟萱儿……”

    “孙万斗?”冯姨娘心道,叫万斗的肯定不会穷到哪里去,又是信儿的好友,必然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机不可失,她忙点头,“是,是……”

    连冯姨娘都认了,那想来不会有假,他也没必要再亲口去问萱儿了。谢律压抑着胸腔的怒火,心说既然萱儿自己都愿意,那么就答应了吧。——反正在这绥阳城也很难找到家境更好萱儿更中意的人了。

    姑娘家,耽搁不得。

    “老爷,萱姑娘脸皮薄,这事儿就不要……还有,太太她……”冯姨娘很懂得适当的留白。

    谢律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不就是怕琬琬从中作梗么?虽然女人善妒,可琬琬也不是小器的人。再说了,儿女的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父亲可是排在母亲前头的!他若允了,琬琬还会反对不成?

    略微安抚了一下冯姨娘,谢律重新回到厅堂。薛氏只瞥他一眼,并不说话。

    咳了一声,谢律才对黄媒婆说了自己的决定。虽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黄媒婆眉开眼笑,又说了一箩筐好话,才喜颠颠地回孙家报喜。

    谢萱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就这样定了她的婚事。

    从头到尾,薛氏未表达任何意见,只暗自思忖,她得带女儿回京城家里去。

    对于孙万斗的态度,谢律毫不在意。谅他一个开食坊的也不敢跟县令作对。咳了一声,谢律又道:“既然此事不能成,那便把庚贴换回来吧,以免多生事端。”

    孙万斗勉强应了,告辞离去。

    解决了一桩大事,谢律心情稍微好转。他决定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萱儿,再问一下关于回京的事情。

    ——他心里矛盾至极,一方面,他觉得他不该相信一个小姑娘的胡话;另一方面,他又期盼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思来想去,竟是相信占了上风。

    谢萱年岁渐长,原该单独拨一个院落给她。奈何县衙官邸小,她到了十四岁,仍住在冯姨娘的西跨院。对此,谢律微感愧疚。

    站在冯姨娘房门外,萱儿的声音便飘入了耳中:“哥哥,我说过你多少次了……”

    听这语气,竟有些恨铁不成钢。谢律挑眉,掀帘入内,笑道:“说什么呢?”

    谢怀信兄妹异常默契,一齐冲父亲施了一礼,都没有回答方才的问题。

    好在谢律没指望得到答案。他笑了一笑,说道:“萱儿不用担心,跟孙家的婚约解除了。”

    “什么?解除了?!”冯姨娘急道,“怎么就解除了呢?不是都换了庚贴么?”萱儿都同意了,也不绝食了啊!

    谢怀信也愕然,下意识看向妹妹,见妹妹惊喜交加的模样,他别过了脸。

    谢萱盈盈下拜:“多谢父亲。”她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女儿的反应教冯姨娘一口气梗在心头。她抚着胸口,半晌才道:“你,你,你可不要后悔!”

    “萱儿一世不悔。”谢萱回道。她怎么会后悔呢?莫说这一世,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谢律皱眉:“萱儿随我到书房走一趟。”

    谢萱点头,随父亲而去。

    在书房,谢律旁敲侧击,问她关于回京城的事情。谢萱一口咬定,说是仙人点化,又以她幼年时的早慧作为证据。

    如此一来,谢律不免相信了七八分,暗想:若萱儿真的曾受仙人点化,那她的亲事自是不能马虎。可以先缓一缓。回了京城,不愁没有贵人。一门好的姻亲,不但是他的助力,萱儿也能一生顺遂。

    想到此处,谢律直接去找了薛氏。

    薛氏并一双儿女正在说话,其乐融融。

    谢律心中一动,十多年琬琬也没抱怨过什么,这回突然说要回京,还是因为礼儿的到来吧?到底女人心软,舍不得儿子。

    这样一想,他心里的怒气散了一些。但是,他仍板着脸道:“礼儿和阿芸先出去,我与你们母亲有事商议。”

    谢怀礼一怔,应了声是,带着妹妹告辞离去。

    谢律这才坐下,等了一会儿,薛氏没给他备茶,他就自行斟茶:“琬琬,你是在跟我置气?”不等妻子回答,他又道:“咱们夫妻多年,你的心思我明白,可你也得为我想想是不是?这府里,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再说你一个人回去,老爷子老太太那边也不好看。”

    薛氏垂眸,并没有说话。她的公公婆婆自是希望她好生照顾丈夫的。

    谢律干脆执了妻子的手,言辞恳切:“你我夫妻一体,你心便是我心。你舍不得礼儿,难道我就舍得?后年咱们就能回京,何必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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