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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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想试一试

    薛氏失笑:“那就请大夫来看看吧。”她寻思着阿芸吃的不少, 却没见积了食,多半是小儿贪吃,不是什么毛病。

    果然,大夫小心翼翼诊脉后, 说道:“不碍事,不碍事。”顿了一顿, 又斟酌着道:“其实,小姐吃的多些也没什么,身子健康才会如此。”

    刘妈妈这才放心。

    谢凌云呆愣半晌, 红霞布满脸颊。太羞人了,请大夫来竟是因为她吃得多!

    她有点委屈, 明明也不算很多嘛!

    她每天走路调息, 本就饿得快。难道非要像猫一样的饭量才算正常么?

    官家小姐也不易做。

    不过,既然大夫这样说了,以后稍微注意一下就是了。

    虽然谢凌云一心长大, 但成长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日子也得一天天数着过,并不能像师兄讲故事那样,一眨眼就到了多少年后。

    第二年开春后,谢凌云已经完全可以自己走路, 自己吃饭。

    她很高兴, 当然, 她的父母也发觉她长大了, 尤其是她的父亲。

    谢律多次有意无意提起该给女儿找夫子了。

    薛氏点头:"是, 正留意着呢。"

    谢凌云不解:"大姐姐和二姐姐也都找夫子了么?"

    她原以为谢萱和谢蕙都如是, 可是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两个姐姐都没有啊。

    谢律瞧了妻子一眼,却对女儿道:"你与你两个姐姐不同,你是嫡女。"

    谢凌云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嫡女这个说法,她心念微动,瞬时了然:大约这就是刘妈妈说的太太养的。

    她想起在天辰派时,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不同,似乎有点明白,却又觉得不该如此类比。但一时之间,她竟想不到更好的。

    薛氏心中冷笑,面上却分毫不显:"话虽如此,可她们到底要叫我一声母亲的。你这做父亲的,可以不公,我这做母亲的,却不能不慈了。都是谢家的女儿,是该好生教导,总不能她们回京后,被萤萤她们比了下去。只是绥阳地偏,不如京城,才女本就少,有贤德的才女更是少见,夫子并不好找。"

    萤萤是谢律大哥谢德的长女,算是京中贵女典范。

    谢律想想果然如此,也不管当着女儿的面了,当即作了一揖:"琬琬,你真是我的贤妻。"

    目睹了这一切的谢凌云目瞪口呆 :等等,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她好像不大明白父母的相处之道啊。

    上辈子她没见过亲生父母,不知道他们怎么相处,但她也接触过夫妻,她总觉得夫妻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思来想去,她只能用一句官宦人家与江湖不同来为自己解惑。

    然而绥阳女夫子真的难找,远不比京城。六月份的时候,薛氏找到了一个姓陈的夫子。可惜谢律看了那陈夫子一眼,觉得她举止轻浮,不堪为人师,就借故辞了她。薛氏只得再重新找起。

    谢律公事繁忙,也只有在看到长女时,才会想起此事,旁敲侧击催一催薛氏。

    薛氏也有点慌了,只得道:“不如先不找女夫子,年老的老夫子也是有的。左右姑娘们年纪都还小,不用避讳。”

    谢律不悦:“这怎么行?迟些不要紧,一定要是个女夫子,要有才学,要有好的德行。咱们是请夫子的,可不能什么不三不四的都请来。”

    他都答应萱儿了,岂可失信?而且萱儿聪慧,不能让庸师误了她。

    薛氏只能继续托人去找。可惜,女子读书的少,才德兼备的,大多家境优渥,不愿做人西席。

    九月,合适的女夫子还没找到,谢凌云先收到了京城舅家送来的小弓箭和小马驹。

    谢家舅舅还附了封信,说是骏马生了小马驹,送给外甥女,提前当作是生辰贺礼。

    这小马驹是派专人送来的,一路颇为不易。

    然而薛氏却哭笑不得,她这个哥哥,行事还是这么古怪。哪有给女孩子刀剑马驹的?

    听说是送给自己的,谢凌云高兴极了。上辈子她一直想一人一马一剑行走江湖。这位舅舅也是江湖中人么?却不知是何门何派?

    她问母亲:“阿娘,舅舅是江湖人吗?”

    薛氏微怔,不知女儿从哪里听到的江湖的说法,笑道:“ 他倒是想在江湖,可惜身居庙堂,有心无力。”

    那就不是江湖人了?她有点失望。真奇怪,她出生也快两年了,怎么一个会武功的都没看到?以前不是说有些不入流的学武之人,会给人做护院么?怎么谢家的护院没有一个会武的?

    她有心想问问母亲,但是直觉告诉她,母亲这样的柔弱妇人,不会高兴听见打打杀杀的。还是不让她担心好了。

    反正练武的事,她可以偷着来。天辰派的内功心法,武术招式,她早烂熟于心。

    薛氏在给兄长的答谢信里,提到了女夫子难寻一事,请兄长帮忙留意,然而却如石沉大海。

    事情到了年底,方有转机。有位跟薛氏交好的夫人给她推荐了一位宁夫子。

    据说这位宁夫子原也是大家闺秀,是本地有名的才女。可惜尚未出嫁,未婚夫婿就病逝了。她没有再嫁,依兄长而居。因与嫂嫂不睦,这才决定去大户人家做女夫子。

    薛氏请她来,还费了好一番功夫。年关将至,双方商议,等来了年开了春,再正式开始授徒。

    二月初,谢凌云终于见到了这位宁夫子。当初讲明是要教导谢家的三个姑娘,所以姐妹三人一起行了拜师礼。

    谢凌云跟着两个姐姐,像模像样的行礼。所幸在旁人眼中,她年龄实在太小,纵然有失礼之处,也只是一笑,并不在意。

    她看一眼两个姐姐。她们看起来颇为紧张的样子。她摸了摸自己手心,哦,也是一手的汗。

    宁夫子二十七八的年纪,容长脸,衣服素净。她面无表情端坐在上方,受了她们三人的礼后,方道:“今日是拜师,三姑娘年纪还小,读书学规矩的事情不急在一时,日后不必天天过来。”

    谢凌云听她声音清冷,面容肃穆,颇有高手之风。虽然观其举止,不像是有内力在身的,但仍是十分恭敬,应道:“是。”

    她忘了她现下的模样,还是不足三岁的娃娃。宁夫子见她童稚的脸上显露出郑重的神情,先是一愣,继而面露笑意,声音也放柔了:“不过,你今天既然来了,可以先听一会儿。不准吵闹,不然夫子可是要打手心的。”

    宁夫子了解谢家的基本情况,知道这个最小的女娃娃是正室所出。虽然明面上说请她主要是为了教导这三姑娘,可看着小姑娘的年纪,只怕那一天还远着呢。那边坐着的两个小姑娘才是她真正的学生。

    她心说这一家也有趣。

    谢凌云连忙应了,和两个姐姐一起,端正坐着。

    “从今天起,我是你们的夫子。今日,我不教别的,只教你们四个字。这第一个字,是忠。一百二十年前,我大齐高祖皇帝……”

    谢萱暗道,宁夫子果真与旁人不同。别人都是教导恭顺、听话,她教的第一个字竟然是忠。

    正想着,忽听咕咚一声,竟是芸姑娘连人带椅摔倒了。

    谢萱还在发愣,刘妈妈早快步上前,扶了谢凌云起来,连声道:“姑娘,姑娘!”

    今日老爷说三个姑娘一起拜师时,刘妈妈就不大乐意,萱姑娘和蕙姑娘倒也罢了,芸姑娘才两岁多,学什么规矩?

    她就是不放心,才非要陪着芸姑娘拜师。这不,果然出事了吧?

    刘妈妈见芸姑娘双目紧闭,待要去掐其人中,谢凌云却悠悠然醒了过来。

    宁夫子也有点不安,她方才不过是说了本朝高祖皇帝的事迹,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凌云扶着刘妈妈的手站起来,轻声道:“我没事。”

    宁夫子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三姑娘如果身子不适,就先回去吧。你年纪小,不必日日到此……”

    “大齐,高祖?”谢凌云望着宁夫子。

    宁夫子愕然。

    谢凌云继续问道:“不是大兴?”

    宁夫子尚未回答,谢萱早忍不住笑出声来。

    祖父祖母以及伯父伯母们早就在存晖堂等着他们了。

    谢律携妻子儿女入内,刚进厅堂,就跪倒在地,一路膝行直到父母面前,泣道:“父亲,母亲,不孝子回来了。”

    忠靖候倒还镇定,其妻卫氏早已忍耐不住,俯身揽着儿子,嚎啕大哭。她这一哭,旁边的丫鬟婆子无不垂泪。

    谢凌云被母亲扯着,上前跪在父亲身后,再一看,她的母亲兄姐皆跪伏在地,眼睛都红红的。

    忠靖侯忽然大声道:“哭什么?回来了是好事,有什么可哭的?”

    谢凌云听这声音中气十足,下意识悄悄抬眼,打量着她的祖父。见他虽须发皆白,但是面色红润,暗暗点头。

    听阿娘说过,祖父讳均,字灵甫,行二,原本轮不到他袭爵。他自幼向学,想走科举路,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后来,其长兄坠马而亡,这侯爵落在了他头上。他一路做到户部尚书。直到新帝登基,才辞了官职赋闲在家。说他年近七旬,身体康健,果然不假。

    忠靖侯话一出口,存晖堂有短暂的安静。谢衍之妻王氏——即谢律的长嫂连忙上前去宽慰婆婆。

    卫氏这才止了眼泪,说道:“是,是喜事,该高兴才是,哭什么?我真是老糊涂了。”她重新坐好,又看向儿孙们:“都起吧,别跪了,走了那么远的路,想来也都累了。律儿,跟娘好好说说,这些都是谁。”

    谢律站起,让子女一一上前拜见祖父祖母。

    忠靖侯板着脸,对每一个上前的孙辈都只是点一点头,勉励几句。

    卫氏则拉着三个孙女好一通夸,每人赏赐一套头面,权当做是见面礼。对谢怀信这个已经十多岁的孙子,卫氏的兴趣不大,她只笑着夸了两句,便让人将谢怀让抱来给她瞧瞧。

    谢怀让刚过完一周岁生辰没多久,长的虎头虎脑,奶声奶气地喊着“老太太”,卫氏觉得心肝儿都要化了,她看向谢怀礼,笑道:“跟你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看见他啊,就像看到了你小时候……”

    谢凌云手上一紧,是原本拉着她手的阿娘突然用力。她看着阿娘,却见阿娘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白。她对当年旧事略微知道一些,想了一想,心说,阿娘是担心祖母抱了弟弟去养么?

    好在卫氏并未再说什么,只亲自给他们兄妹几人介绍他们的大伯谢衍、大伯母王氏,以及二伯谢德及其妻子李氏。

    谢凌云跟在姐姐们身后,行礼问好。她寻思着阿娘在路上的担心有点多余。因为这些人其实很好区分辨认的。大伯谢衍身形高大,相貌酷似祖父;大伯母王氏一脸福相,眉眼含笑。而二伯的容貌就像祖母卫氏多一些了,其妻李氏瘦削严肃,唇边有细细的纹路。

    她能记住的。

    其余的,堂兄弟们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除了外放的谢怀仁、还在当差的谢怀义以及早夭的谢怀智,她需要记住的也不多。他们年龄、气质迥异,不难区分。更何况,阿娘说,日后她与姐妹们一道学习玩笑,跟兄弟们也不会有太多来往。

    至于堂姐妹们,年长的均已出嫁,今日来厮见的也只有二伯父庶出的女儿谢芷和大伯母所出的守寡住在娘家的二堂姐谢蔳。

    是了,她们又重新序齿。以前在绥阳时的排行不作数了,谢萱成了五姑娘、谢蕙成了八姑娘,而谢凌云则居第九。

    当听说比谢萱还小一岁的六姐谢蓁已经出嫁时,谢凌云有些不敢相信。不过想想也是,当初谢萱十四岁的时候,不都说该议亲了么?这么一想,倒也不足为奇了。所以,在得知七堂姐谢芷有了婚约时,谢凌云很快就接受了。

    在绥阳时认识的陈清和陈溪不也是么?这里的人成亲都挺早的。师兄说的那种“小女子今年一十八岁,在此比武招亲”之类的事情,在这儿闻所未闻。

    许是怜惜他们一路奔波,厮见后,卫氏便让薛氏等人退下了,她只留儿子谢律说些体己话。

    王氏陪着薛氏等人去了谢律之前住的听松院,笑道:“这院子很久没住人了,刚让人打扫过,你们先将就住着。等明年开了春,再重新修葺。”

    薛氏见院落干净,布局与十多年前一般无二,熟悉感油然而生。她含笑应道:“劳烦大嫂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能回到这里,一家人在一起,她已经很满意了。

    王氏知道薛氏还要忙活很久,略说了两句便告辞离去。

    薛氏指挥着丫鬟仆妇打开箱笼,收拾东西,待天快黑,才勉强收拾好。她正要歇一歇喘口气,卫氏身边的丫鬟念夏就请她到存晖堂一趟,说是老太太有事找她。

    薛氏心里一咯噔,脸色微变,口中却道:“你先去回老太太,说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念夏笑笑离去。

    谢凌云看阿娘神情不对,忙问:“阿娘,怎么了?老太太有什么事?要不要我陪你去?”

    ——她以为她称呼祖母为“老太太”会很难叫出口,没想到的是她竟然顺嘴叫出来了。

    薛氏摆手:“不用,别担心。”她不敢让老太太久等,匆忙换了衣服,就向存晖堂走去。

    她在外面候了一会儿,老太太才让她进去。她一进去忙施了礼,侍立一旁。

    过得片刻,卫氏才轻声道:“坐吧,别站着了。”见儿媳依言坐下,她方缓缓道:“你这十几年跟律儿在外面,日子过得挺滋润吧?我瞧着倒是比在京那会儿还要胖上一些。”

    薛氏不好回答,只轻轻一笑:“托老太太的福,还好。”

    “我琢磨着绥阳的风水很怪,你是长胖了,怎么我的那两个丫头都没了?”

    薛氏闻言猛地抬起了头。卫氏口中的丫头不是旁人,而是她当年送给谢律的海棠和芙蓉——也就是冯姨娘和岳姨娘。

    “担心我?”谢萱笑得怪异,眼角却有泪滑出,自言自语,“担心我……”

    “你先吃点东西吧,绝食不好。”谢凌云放下食盒,“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谢萱斜了妹妹一眼:“你帮我?呵,你又能帮我什么?在咱们父亲面前求情?还是直接替我出嫁?”

    “啊……”谢凌云的脸腾的红了,“我后天才满十岁,不能替你出嫁。不过,求情的话我讲过了,爹爹不听我。你要逃婚么?或者让孙家退亲?要是孙家退了亲,爹爹也不会怪到你头上。”

    “逃婚?”谢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一个弱女子,你让我逃婚?逃哪里去?还让孙家退亲?好不容易攀上县老爷,他们会舍得退么?”

    她这么一说,谢凌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谢萱盯了妹妹一会儿,勾唇一笑,尽显讥诮:“你口口声声说帮我,也不过如此。”

    这话听在耳中,让人不大舒服。谢凌云道:“我这不是在帮你想主意么?要不,就说你脾气极差?或者得了重病,会过人?要不,就说你克夫……”思来想去,让对方主动退亲,无非就这几个法子。

    谢萱只静静地盯着她,眼中似有碎冰浮动。

    “要不就说这是父母之命,不是你自己的意思,你心中另有所属,希望那个孙公子成全?”谢凌云记得,那日在母亲房门外,听父亲说什么私定终身。大姐姐不愿意出嫁,是因为心里有别人了吧?

    谢萱看着妹妹,半晌才冷笑出声:“这就是你的主意?”

    “我只能想到这么多……”谢凌云如实回答,“那你说怎么办?”

    谢萱垂眸不语,也是,跟人家没关系,人家怎么可能为她尽心尽力?她本来就不该奢求太多的。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回去吧,我去找父亲。”

    “哦。”谢凌云只得道,“那我走了,你多少吃点,别饿坏了身体。”她轻手轻脚出去,顺便掩了门。

    房间再次恢复了安静,谢萱扫了一眼食盒,不为所动,她径直走向梳妆台边坐下,慢慢地拿起了眉笔。

    谢芸所谓的主意,没一个靠谱的。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了。

    好好收拾了一番,确定毫无憔悴之态,谢萱施施然出了房门,向父亲的书房走去。谢律正好就在书房。

    谢萱盈盈施了一礼:“父亲,女儿有话要说。”

    “要是想一哭二闹三上吊,趁早回去。”谢律语气冷漠。

    谢萱身子微微一晃,轻声道:“按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萱儿不该不满,只是萱儿实在不想后半生独在异乡,连父母的面都见不着……”她说着泪珠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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