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审问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我就想试一试  “你看你妹妹也十四岁了, 薛氏不慈, 不给你妹妹留意婚事。娘又出不去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也只有你,常在外走动, 又有见识。我儿这般优秀, 朋友多半也都是好的,把你妹妹嫁过去,不正好么?”冯姨娘对这个儿子非常喜爱,甚至隐隐有些害怕他。

    姨娘话里的奉承听的谢怀信心情舒畅,虽然不赞成她的想法, 但还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清清嗓子,说道:“这事儿你不要乱出主意, 妹妹样样出色, 那群人里没有配得上妹妹的,我先看着吧。”

    “可你妹妹毕竟是庶出……”冯姨娘小声道。

    谢怀信的脸色猛地变了:“我说了不要你管!我们庶出,还不是因为你!”

    冯姨娘身子一颤, 不由后退了几步, 嘴唇动了几动, 嗫嚅道:“我,我……”

    摆了摆手,谢怀信没好气道:“你先回去吧, 我们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担心和恐惧到底是恐惧占了上风, 冯姨娘扔下一句:“你好生歇着”便匆匆离去。

    谢怀信有些懊恼, 心说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否则不至于这般失态。

    凭什么薛氏万般如意,而他们三人就不能?他不能让薛氏好过。

    次日,谢凌云和谢蕙下学归来,途中遇上了谢怀信。

    谢怀信招手,神秘地道:“三妹妹过来,哥哥有话跟你说。”

    “五哥哥请讲。”谢凌云上前,谢蕙则面无表情避开了。

    谢怀信不理会谢蕙,只压低了声音道:“昨日咱们作诗,三妹妹怎么不来?”不等她回答,他又道:“哥哥挑了首好的,给妹妹瞧瞧。”说着从袖筒中取出折叠的方方正正的一张纸来。

    “妹妹瞧瞧,绝对的言之有物,志向远大……”

    谢凌云有些好奇,就着他的手暼了一眼:“他的字不好看。”

    “不好看?这可是柳体,法度森严,怎么会不好看?”谢怀信急了。

    “就是不大好看啊。”谢凌云认真道,“而且他这不是柳体。”柳体字她也描摹过,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二姐姐还在等我呢,我先过去了。”

    她展颜一笑,快步向谢蕙走去。

    谢凌云的事情,谢蕙从不多问,更何况还与谢怀信有关。她只淡淡一笑,加快了脚步。两人一起回薛氏的院子。

    薛氏一见她们,照例笑吟吟地问她们,饿不饿、累不累、夫子讲的可都能听懂之类。两人一一答了。谢凌云问道:“阿娘,五哥哥刚才来做什么?”

    谢蕙也好奇,听薛氏道:“他能有什么事?说是二十八的庙会,他想陪你们姐妹三个去转转。”

    “真的?”谢凌云来了兴致,“他当真这么说?”她知道此地规矩严苛,女子外出艰难,得有父兄陪着。她这十年出门的次数寥寥无几。——听阿娘说,京城大户人家的闺女出门还得坐马车,戴冪篱呢。

    “阿芸想去?”薛氏看出了女儿眼中的向往。

    “当然。”谢凌云眼睛滴溜溜直转,“不过阿娘要是不同意,那女儿就不去了。”能出门当然好,但若因此让阿娘不快,那就没意思了。

    谢蕙低头,心里琢磨谢怀信到底打什么主意。莫非是想让谢萱跟谁见面,怕太太不允许,就拉她们两个做掩护?

    薛氏跟她的猜测差不多,冯姨娘迫切希望谢萱早点定亲,还不止一次暗示谢怀信的好友就挺好。多半是这回有了人选,想要谢萱私下见见。

    对谢萱的婚事,薛氏一直很头疼。绥阳县人不少,可跟谢萱相配的还真不多。好听点说是候府千金,说不好听的也就是个县令的庶女。跟陈家联姻无望后,薛氏想着不行找个有功名的读书人算了。

    既然他们有其他想法,就随他们去。只要不出格,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想去就去吧。”薛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心里暗暗担忧,再过两年,阿芸也该议亲了,“到时候跟着你二姐姐,不要乱动。”

    谢蕙连忙起身,说会照顾妹妹。她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当然,她也会很留意姐姐。

    又两日,陈家再次递了帖子邀薛氏母女去做客。薛氏十分客气地拒绝了,说家中诸事繁忙,抽不开身,择日再约。

    笑话,陈家瞧不上她们,她们何必巴巴地去惹人嫌恶呢?

    薛氏和谢蕙都以为谢怀信主张的庙会之行是为了谢萱,而谢萱自己却并不知情。谢怀信跟她提时,只含糊说要带她散心云云。

    现在的谢怀信好太多了,没有染上那些臭毛病。谢萱不想违逆他的意思,就点头应允了。——她不想太过特殊,她要把存在感降的低些再低些。

    兄妹四人想法不同,但是对这即将到来的庙会之行全无排斥之意,还隐隐有些期待。

    谢律也赞成,还夸赞儿子颇有兄长之风,额外赏给儿子一方砚台。

    面对父亲的赏赐,谢怀信习以为常。不过还是一派欢喜模样,让父亲更加高兴。

    这几日,他已经跟孙九打了招呼,说是妹妹看了那首诗,觉得甚好,有意结识,约在庙会当日相见。他还特意叮嘱了孙九,说那妹妹虽然年纪小,却是正头太太生的,难得的绝色,暗示孙九把握好机会。

    孙九的家世在那帮公子哥儿里,属于末流,人又有些呆。大家伙儿平日里不大瞧得上他。他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儿落在自己身上。还是谢怀信拍着胸脯保证,他才信了,难道说真是看上了他这浑身的才华,对他倾心?

    这可真跟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啊!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要跟县令家的小姐定情,然后赶考,高中状元?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兴奋得睡不着的他越发期待与佳人的相见了。

    进一步想,既然谢家是官宦人家,那么有许多事情与她认知不符,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这般自我劝解宽慰了许久,她还是没能完全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现象。不过再遇见奇怪的情况时,她会用一句“官宦人家不一样”来为自己解惑。

    是的,这辈子,她长在官宦人家,有爹娘,也有两个异母的姐姐和一个异母的兄长。听娘说,她同胞哥哥叫谢怀礼,远在京城,不得相见。而异母的兄姊,倒是天天都能见着。

    那两个女娃娃一个四岁,一个两岁,俱是玉雪可爱,聪明灵秀。

    谢萱和谢蕙每天都要随着她们的姨娘去向薛氏请安。有时谢凌云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就能睡着。她们说的不外乎是家长里短,胭脂水粉,怪没意思的。

    还不如练武。

    可惜谢凌云年岁小,筋骨未成,不能修习外家功夫。故此她只能有意识地调整呼吸,勤练内力。她记得师父说过,天辰派以内力见长,只要勤练不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虽然换了躯体,但师父的教诲,她片刻不曾忘怀。况且,她还身负大仇,不能懈怠。

    在别人眼里,这位芸姑娘是个极难得的乖巧懂事的姑娘,不吵不闹。只有在有事时,她才象征性地啊啊两声,吸引人的注意;模样也越长越娇美。若说不足之处,那就是安静太过了,而且似乎还有些愚笨?

    萱姑娘八个多月就能开口。而芸姑娘,都十一个月了,还没说过话。

    虽说十一个月还小,可是有谢萱在前面一对比,就显得芸姑娘不大聪明了。

    连谢律都曾很遗憾地对冯姨娘说:“阿芸似乎比萱儿要笨些。”

    冯姨娘口中宽慰,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太太生的那个,最好笨一些,再笨一些。这样老爷就会更喜欢萱儿和怀信了。

    谢凌云的乳母刘妈妈颇为忧心,于无人处问薛氏:“太太,姑娘一直不说话,莫不是……”

    薛氏心中一突,脸色却是不变:“阿芸还不足一岁,怎么就是一直不说话了?”

    “太太说的是。”刘妈妈心知薛氏不爱听这话,忙说道,“多教教就是了。三少爷那般聪明,芸姑娘自然也是极聪明的。有好多人两岁还不会说呢。”

    她口中的三少爷是薛氏的长子谢怀礼,自幼聪慧。想到远在京城的长子,薛氏眼神微黯,她都两年没见过儿子了,也不知他在京城过得如何。

    “请大夫来给姑娘看看吧。”薛氏道,“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是,是。”刘妈妈应着,领命而去。

    此刻,谢凌云还不知道她的不说话,已经让薛氏发了愁。

    ——最初她能说话时,觉得太早,唯恐吓着了父母,又不想多生事端,就一直没开口。后来她一心想练内力,便把此事暂时搁置到了脑后。

    直到须发洁白的老大夫切切她的脉搏,摸摸她的喉头,十分郑重地说“小姐身子康健,并非不能言”时,谢凌云才恍然:哦,原来阿娘以为我不会说话。

    细细算了算,她快一岁了,可能是该学说话了。

    于是,在大夫走后,谢凌云就冲薛氏笑笑:“阿娘——”

    薛氏先是一怔,继而眼中泪花闪烁,她一把抱过女儿:“阿芸,好阿芸,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谢凌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欢喜,老老实实地继续唤道:“阿娘,阿娘……”

    这是她的母亲,是她这辈子最亲的人。

    “哎。”薛氏应着,只觉得女儿声音娇嫩甜糯,远胜莺啼。她自到绥阳以来,所遇诸事,大多不顺心,但此时她心里畅快极了。

    芸姑娘会说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院,冯姨娘失手摔坏了一个茶盏。

    谢萱瞧了一眼自己的姨娘,轻声道:“姨娘这是跟谁置气?小儿学语,不是很正常吗?”

    冯姨娘很委屈:“本来以为那边是个傻子……”

    谢萱蹙眉:“我说过多少次了,她一点都不傻。你不要自作聪明,去做蠢事。”她声音渐渐转低:“她若真傻,那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了。”

    冯姨娘讪讪一笑:“萱儿这话说的,娘怎么会去做蠢事?”

    她有些心虚,她不想承认,她的确动过不好的心思。甚至当初薛氏有孕时,她还想过能不能做些手脚,让薛氏一尸两命,但她不敢。她只能暗戳戳地希望薛氏以及其子女能倒霉些、再倒霉些。

    这些话,她不能对萱儿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萱儿成熟冷静得让人害怕,一点都不像是五岁的孩子。

    ——————————————————————————————————

    谢律回到后宅,先习惯性地去西跨院看儿子谢怀信,略略点评了一下怀信写的大字,又逗了一会儿乖巧的萱儿,才去薛氏的小院。

    还未进房间,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欢声笑语。谢律挑眉,直接掀帘走了进去。

    谢凌云第一个察觉到他的到来,冲他挥舞着手:“爹爹!”

    薛氏这才看见丈夫,笑着跟他分享好消息:“相公,阿芸会说话了呢。快,叫爹爹……”说着又去逗女儿。

    “爹爹——”谢凌云很听话。

    薛氏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女儿真的会叫爹,以为只会叫娘亲呢。

    谢律喜动颜色。阿芸虽然说话比别的孩子晚些,但她是先学会叫爹的是不是?

    想到此处,他甚是得意,亲自抱着女儿转了好几圈,不肯松手,又扭头对丫鬟道:“吩咐下去,我就在这儿吃饭。”

    薛氏自然希望丈夫与女儿亲近,她亲自给丈夫捧了茶,特意叮嘱丫鬟多做些他爱吃的菜。

    房中没有外人,谢律逗了女儿一会儿,想多听听她用嫩嫩的声音喊爹爹。——比起规规矩矩的父亲,还是爹爹更感亲切。不过,萱儿叫他父亲时,也是一脸的孺慕。

    然而喊了十几声后,女儿不肯再喊了。谢律虽失望却也不去勉强,他听说过小孩子嗓子娇嫩,她刚学会说话,是不该说太多。

    “相公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薛氏含笑问道。

    “琬琬有所不知。”谢律轻轻晃了晃女儿,“今日县衙只有一桩案子,所以回来的早。”

    薛氏随口问道:“什么案子?”她一面说,一面从丈夫手里接过女儿。

    “哦,是有一个人私自宰牛……”谢律摇了摇头,“明知道私自宰牛是重罪,却还是这么做……那人还自称是孝子,因为母亲病重想吃肉,才迫不得已,杀牛敬母……”

    薛氏没有就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她怀里的谢凌云却震惊了。

    谢凌云脑海里回荡着父亲的话:私自杀牛是重罪!是重罪!

    她没有闯过江湖,但她听同门师兄们说过,江湖中人在外行走时,路遇小店,没什么可吃的,往往都是要一坛女儿红,一斤熟牛肉。——一般来说,再简陋的小店,都会有熟牛肉。

    怎么到了父亲口中,私自宰牛是重罪呢?若是重罪,江湖中岂会到处都有熟牛肉?——虽说侠以武犯禁,但是听师兄们的口气,那些小店并非皆由江湖中人所开啊。

    况且这私自宰牛是重罪的说法,她闻所未闻。莫非是绥阳此地,与别处不同?

    平日里冯姨娘对他们兄妹很好,她出了事,她的儿女竟像没事人一般。这让自认为是重情之人的谢律难以接受。

    不过,随着薛氏孕期反应的严重,谢律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妻子身上。除了办公,他大部分时间都陪在薛氏身边,时日久了,似乎也找回了一些她当初怀礼儿时的感觉。那时候他们刚成婚没多久,正是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薛氏的院子他来得勤,对谢蕙也比之前也多了点了解。原来蕙儿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木讷无趣,这孩子挺有主意的,跟嫡母也亲厚。

    ——冯姨娘事件后,谢蕙对待嫡母更加恭敬。她深知自己与谢怀信兄妹之间已成水火之势,她只能讨好嫡母,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当然,她也努力在父亲面前露脸,表达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尽管她并不喜欢他。虽说子不言父过,可是,她不会原谅他,永远都不会。她知道他惩罚冯姨娘,是为了薛氏和她腹中的胎儿,跟她姨娘无关。

    说起来,薛氏并不像表面那般贤良无争。恐怕也只有父亲和阿芸相信薛氏真的喝了那药吧?

    不过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冯姨娘受到惩罚,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府里没了冯姨娘,人口更加简单。陈二老爷听说谢律的爱妾殁了,大手一挥,打算将自己新纳的侍妾赠给友人。

    谢律连忙拒绝了,倒不是嫌那侍妾不好,只是一则君子不夺人所爱,别人用过的,他没兴趣;二嘛,琬琬现在有孕,虽说他身边该有个人伺候,但他得先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现在是关键时期,他不想惹琬琬生气,从而影响腹中胎儿。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陈二老爷也不好坚持。

    过了年,薛氏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果真如大夫所说,她这一胎怀相很好,除了先时的孕期反应,后来一直稳稳当当,直到分娩。

    这一胎不负谢律的期盼,确实是个男孩。谢律喜不自胜,连声说赏。

    谢凌云也很喜爱这个刚出生的弟弟,一直“弟弟”、“弟弟”的叫着。她上辈子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手足,这一世同母的兄弟就有两个,真好。

    谢律修书回京,向父母报告这个好消息,并请父亲赐名。——虽然他已经能猜到儿子的名字。

    老爷子的回信很快就到了,他给孙子取名:谢怀让。

    谢律一点都不意外,这很符合父亲的取名习惯。

    薛氏生子后,谢怀信曾想过向父亲求情,接姨娘回来,但是一看到父亲对小婴儿的偏疼劲儿,他也不敢贸然提了。他偷偷去看过姨娘,姨娘过得不好,他当然也会心生愧疚。只是,眼看着他在父亲心里的地位不如之前,他又怵了,不敢惹父亲不快。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日子一天天溜走,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四月里京城出了一桩大事,六十七岁的元辉帝病逝于寝殿,当了三十余年太子的纪准终于继位。

    新帝登基,清除异己,安抚重臣,将大权一点点握在手里后,便想起了当年的旧人。他想起了告老还乡的太子太傅,也想到了当了多年绥阳令的谢律。于是,下旨召他们回京。

    谢律悲喜交加,朝着京城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叩谢皇恩。他能回京了,终于能回京了!太子,啊,不,皇上并没有忘记他!

    而陈老先生却以年迈为由,婉拒了皇命。不过,因为圣旨中明明白白对他次子也有封赏,他就令次子进京,为朝廷效命。

    最快小说阅读 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