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出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我就想试一试  才一岁的娃娃, 腿都是软的,怎么能让她走远路?何况今儿还是她的好日子。

    纵然谢凌云前世也算是个高手, 但此刻她完全不是刘妈妈的对手。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 她就老老实实地任由刘妈妈抱着了。

    据她观察,今日的女客很多, 一个个穿红着绿。习惯了简洁风的谢凌云表示,好看是好看,但着实怪异。

    对话起初是围绕她展开的, 人人口中都是溢美之词。什么美人胚子,什么大富大贵……听得谢凌云一愣一愣的,脸庞也渐渐发热。

    真是太羞耻了。

    等她终于被放到准备好的桌子上时, 谢凌云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事物, 她有点迟疑,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母亲。她也不知道该抓什么好啊!

    然而一扭头, 见母亲虽笑得温婉, 但眼神既紧张又期待,她便又转过了头去。

    罢了, 自己随便抓吧!反正小孩子抓周, 桌上放的都是好东西。抓什么都有好彩头。

    于是,她就将放在自己脚边的, 方方正正的一枚印章牢牢抱在了怀里, 一步一步向桌边的薛氏走去:“阿娘, 给……”

    薛氏眉眼之间俱是喜意,一把将女儿揽在了怀里:“好阿芸……”

    “小姐抓了官印,莫不是将来要做诰命夫人?”一位身着绛红衣衫、体态丰满的夫人笑着打趣。

    旁边众人纷纷附和。

    薛氏低头一笑,口中只道:“哪里哪里,她小孩子家家的,做不得准……”

    ……

    谢凌云听她们说了会儿话,无非就是你夸我,我夸你,难得的是语气都极为真诚。好话听了一箩筐,初时她还觉得有趣儿,后来越听越没意思,就拉拉娘亲的衣服:“困……”

    薛氏见女儿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微眯,知道是累了,忙让刘妈妈带她下去休息。

    在回去的途中,谢凌云看见了独自站在路旁的谢萱。

    才五岁的小姑娘穿着浅绿色的衣衫,一脸凝重立于风口,看着怪可怜的。

    谢凌云心下奇怪,莫非她抓周时,爹娘不允许萱儿出现么?也不对啊,明明跟萱儿情况差不多的蕙儿都在的。

    刘妈妈也瞧见了谢萱,停下脚步,问道:“萱姑娘怎么站在这里?不是说病了么?怎么不好生歇着?”

    作为太太身边的人,刘妈妈对姨娘养的都没什么好感。但是这小姑娘毕竟是主子,她不能当做没看见。

    谢萱抬起头,将目光一点一点移到妹妹身上。然后,她笑了笑,怯怯地道:“我只是想看看妹妹。”

    许是在外边站得久了,她脸颊雪白,嘴唇微微发青。

    刘妈妈忙道:“妹妹见到了,萱姑娘赶紧回去歇着吧!”紧接着,她让跟着的小丫鬟送谢萱回去“怎么身边也没个人跟着……”

    谢萱默默听从刘妈妈安排,乖巧极了。

    宾客散尽后,刘妈妈把遇见谢萱的事情说给薛氏听,末了感叹道:“到底是姨娘养的……”

    薛氏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又懂得什么?多半是她姨娘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冯姨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萱聪慧漂亮,又不是见不得人,何必要她装病不见客呢?

    ——其实,冯姨娘自己也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装病。别人家里头,都是正房太太打压庶出的姑娘,不让她们见人。怎么到这里是反过来了?

    “蕙姑娘都去了,我听说好些太太都夸她呢。你说你,让娘说你什么好?还以为你刚才是想明白了,要去那些太太们面前露个脸,搏个好名声。谁知道你是去吹风去了……”

    谢萱吹了风,正有些头疼呢,听冯姨娘这般唠叨,心下不悦,冲口道:“姨娘少说两句吧!真心疼我,就听我的。”

    她语气冷硬,将冯姨娘唬得没了声儿。

    谢萱默默叹了口气,她命不好,摊上了这样的生母。姨娘哪里知道,她正是不想在人前露面才故意装病。至于站在路旁,那只是偶有感触想清静清静罢了。

    她希望,在绥阳期间,大家都把她忘掉。

    冯姨娘不敢再提女儿装病的事,又委委屈屈说起了旁的:“说起来,你跟信儿,你们兄妹俩抓周的时候,就没几个客人。信儿还好,老爷叫了几个男客。你那时候,也没人瞧得起咱们……信儿抓的也是官印呢,不比一个姑娘强?怎么不见太太们奉承他……”

    谢萱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心说,真不记得姨娘这样啰嗦啊。她抓周时,薛氏尚在京城,内宅无人当家,自然少女客,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她心里烦躁,干脆侧卧于床,不再理会姨娘。

    想到今日院中的匆匆一瞥,谢萱心里一阵钝痛。其实姨娘也没说错,这世上许多事情,到底是不公平的。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她们的待遇区别太大了。

    人说,不患寡而患不均。终究还是意难平。

    谢凌云并不知道白天的相遇给姐姐带来了怎样的心理影响,她被刘妈妈带回房后,吃了一点鸡蛋羹,就去睡了。

    小孩子的身体很容易累,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酉时。

    丫鬟见她醒了,忙唤了刘妈妈过来,麻利地将她收拾好,就又抱到了薛氏房里。

    ——虽然谢凌云会走路了,可是这段时间她接触地面的机会实在是少的可怜。他们似乎都不相信,她真的能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谢凌云一进房间,就发觉气氛不大对。

    早早地就掌了灯,照得房内亮堂堂的。父亲坐在桌边,母亲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谢凌云有些慌,大声道:“阿娘——”

    是不是她睡得太久,阿娘生气了?

    薛氏瞧她一眼,面上又露出了点笑意:“小懒虫可算是睡醒了,你哥哥寄了信过来,要给你祝寿呢。”

    谢凌云恍然,原来是远在京城的长兄谢怀礼的信到了。难怪母亲落泪。

    薛氏瞧女儿的神情,不觉好笑。这孩子,倒像是什么话都能听懂似的。她从刘妈妈手里接过女儿,亲自抱在怀里,指着放在桌上的信,轻声道:“瞧,这是你哥哥写给你的……妹妹……”

    谢凌云扫了一眼,跟着念:“妹妹。”

    这个哥哥,年纪轻轻,字倒是写的不错。

    看她们母女互动,谢律悄然松了口气。今日儿子的信送过来,他固然欢喜感慨,但还算镇定。他万万没想到,妻子会这么大反应,掩面哭了好一会儿。他去安慰她,她竟然直接给他没脸。

    还是乳母抱了女儿过来,琬琬才正常了些。

    说起来,谢律心里不是没有疙瘩的。当初他被贬绥阳,琬琬留在京中,说是不舍得儿子,不肯随他赴任。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比如绥阳地偏,不如京城安逸,她不想吃苦。

    ——原本他也没这种念头的。只是那几年,他身边只有冯姨娘和岳姨娘陪着,府里内务一团糟。他在思念妻子的同时,也渐渐心生不满。

    海棠和芙蓉都肯吃苦,作为他的妻子,琬琬为什么不肯?

    不过后来琬琬终究还是来照顾他了,那些往事,他也就不想再提了。

    思及被留在京城的长子,谢律也有几分怅然。忽的,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觉得极好,说道:“琬琬,我知道你想礼儿,我也想。咱们现下不是不能回京吗?你想养儿子,眼前就有现成的啊。”

    进一步想,既然谢家是官宦人家,那么有许多事情与她认知不符,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这般自我劝解宽慰了许久,她还是没能完全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现象。不过再遇见奇怪的情况时,她会用一句“官宦人家不一样”来为自己解惑。

    是的,这辈子,她长在官宦人家,有爹娘,也有两个异母的姐姐和一个异母的兄长。听娘说,她同胞哥哥叫谢怀礼,远在京城,不得相见。而异母的兄姊,倒是天天都能见着。

    那两个女娃娃一个四岁,一个两岁,俱是玉雪可爱,聪明灵秀。

    谢萱和谢蕙每天都要随着她们的姨娘去向薛氏请安。有时谢凌云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就能睡着。她们说的不外乎是家长里短,胭脂水粉,怪没意思的。

    还不如练武。

    可惜谢凌云年岁小,筋骨未成,不能修习外家功夫。故此她只能有意识地调整呼吸,勤练内力。她记得师父说过,天辰派以内力见长,只要勤练不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虽然换了躯体,但师父的教诲,她片刻不曾忘怀。况且,她还身负大仇,不能懈怠。

    在别人眼里,这位芸姑娘是个极难得的乖巧懂事的姑娘,不吵不闹。只有在有事时,她才象征性地啊啊两声,吸引人的注意;模样也越长越娇美。若说不足之处,那就是安静太过了,而且似乎还有些愚笨?

    萱姑娘八个多月就能开口。而芸姑娘,都十一个月了,还没说过话。

    虽说十一个月还小,可是有谢萱在前面一对比,就显得芸姑娘不大聪明了。

    连谢律都曾很遗憾地对冯姨娘说:“阿芸似乎比萱儿要笨些。”

    冯姨娘口中宽慰,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太太生的那个,最好笨一些,再笨一些。这样老爷就会更喜欢萱儿和怀信了。

    谢凌云的乳母刘妈妈颇为忧心,于无人处问薛氏:“太太,姑娘一直不说话,莫不是……”

    薛氏心中一突,脸色却是不变:“阿芸还不足一岁,怎么就是一直不说话了?”

    “太太说的是。”刘妈妈心知薛氏不爱听这话,忙说道,“多教教就是了。三少爷那般聪明,芸姑娘自然也是极聪明的。有好多人两岁还不会说呢。”

    她口中的三少爷是薛氏的长子谢怀礼,自幼聪慧。想到远在京城的长子,薛氏眼神微黯,她都两年没见过儿子了,也不知他在京城过得如何。

    “请大夫来给姑娘看看吧。”薛氏道,“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是,是。”刘妈妈应着,领命而去。

    此刻,谢凌云还不知道她的不说话,已经让薛氏发了愁。

    ——最初她能说话时,觉得太早,唯恐吓着了父母,又不想多生事端,就一直没开口。后来她一心想练内力,便把此事暂时搁置到了脑后。

    直到须发洁白的老大夫切切她的脉搏,摸摸她的喉头,十分郑重地说“小姐身子康健,并非不能言”时,谢凌云才恍然:哦,原来阿娘以为我不会说话。

    细细算了算,她快一岁了,可能是该学说话了。

    于是,在大夫走后,谢凌云就冲薛氏笑笑:“阿娘——”

    薛氏先是一怔,继而眼中泪花闪烁,她一把抱过女儿:“阿芸,好阿芸,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谢凌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欢喜,老老实实地继续唤道:“阿娘,阿娘……”

    这是她的母亲,是她这辈子最亲的人。

    “哎。”薛氏应着,只觉得女儿声音娇嫩甜糯,远胜莺啼。她自到绥阳以来,所遇诸事,大多不顺心,但此时她心里畅快极了。

    芸姑娘会说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院,冯姨娘失手摔坏了一个茶盏。

    谢萱瞧了一眼自己的姨娘,轻声道:“姨娘这是跟谁置气?小儿学语,不是很正常吗?”

    冯姨娘很委屈:“本来以为那边是个傻子……”

    谢萱蹙眉:“我说过多少次了,她一点都不傻。你不要自作聪明,去做蠢事。”她声音渐渐转低:“她若真傻,那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了。”

    冯姨娘讪讪一笑:“萱儿这话说的,娘怎么会去做蠢事?”

    她有些心虚,她不想承认,她的确动过不好的心思。甚至当初薛氏有孕时,她还想过能不能做些手脚,让薛氏一尸两命,但她不敢。她只能暗戳戳地希望薛氏以及其子女能倒霉些、再倒霉些。

    这些话,她不能对萱儿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萱儿成熟冷静得让人害怕,一点都不像是五岁的孩子。

    ——————————————————————————————————

    谢律回到后宅,先习惯性地去西跨院看儿子谢怀信,略略点评了一下怀信写的大字,又逗了一会儿乖巧的萱儿,才去薛氏的小院。

    还未进房间,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欢声笑语。谢律挑眉,直接掀帘走了进去。

    谢凌云第一个察觉到他的到来,冲他挥舞着手:“爹爹!”

    薛氏这才看见丈夫,笑着跟他分享好消息:“相公,阿芸会说话了呢。快,叫爹爹……”说着又去逗女儿。

    “爹爹——”谢凌云很听话。

    薛氏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女儿真的会叫爹,以为只会叫娘亲呢。

    谢律喜动颜色。阿芸虽然说话比别的孩子晚些,但她是先学会叫爹的是不是?

    想到此处,他甚是得意,亲自抱着女儿转了好几圈,不肯松手,又扭头对丫鬟道:“吩咐下去,我就在这儿吃饭。”

    薛氏自然希望丈夫与女儿亲近,她亲自给丈夫捧了茶,特意叮嘱丫鬟多做些他爱吃的菜。

    房中没有外人,谢律逗了女儿一会儿,想多听听她用嫩嫩的声音喊爹爹。——比起规规矩矩的父亲,还是爹爹更感亲切。不过,萱儿叫他父亲时,也是一脸的孺慕。

    然而喊了十几声后,女儿不肯再喊了。谢律虽失望却也不去勉强,他听说过小孩子嗓子娇嫩,她刚学会说话,是不该说太多。

    “相公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薛氏含笑问道。

    “琬琬有所不知。”谢律轻轻晃了晃女儿,“今日县衙只有一桩案子,所以回来的早。”

    薛氏随口问道:“什么案子?”她一面说,一面从丈夫手里接过女儿。

    “哦,是有一个人私自宰牛……”谢律摇了摇头,“明知道私自宰牛是重罪,却还是这么做……那人还自称是孝子,因为母亲病重想吃肉,才迫不得已,杀牛敬母……”

    薛氏没有就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她怀里的谢凌云却震惊了。

    谢凌云脑海里回荡着父亲的话:私自杀牛是重罪!是重罪!

    她没有闯过江湖,但她听同门师兄们说过,江湖中人在外行走时,路遇小店,没什么可吃的,往往都是要一坛女儿红,一斤熟牛肉。——一般来说,再简陋的小店,都会有熟牛肉。

    怎么到了父亲口中,私自宰牛是重罪呢?若是重罪,江湖中岂会到处都有熟牛肉?——虽说侠以武犯禁,但是听师兄们的口气,那些小店并非皆由江湖中人所开啊。

    况且这私自宰牛是重罪的说法,她闻所未闻。莫非是绥阳此地,与别处不同?

    谢凌云巴巴盼着,直到十月初九傍晚,谢怀礼才堪堪赶到。甫一见到父母,他便拜了下去。

    薛氏自收到儿子的信起,就紧张期待,只盼能早日母子相见。如今儿子出现在她面前,她悲喜交加,唯恐仍在梦中。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拉起儿子,尚未开口,已泪如雨下。

    谢怀礼顺势站起,本要宽慰母亲,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母亲离京时,他六岁有余,许多事情自是记得:“孩儿不孝,十多年来未能承欢膝下……”

    薛氏摇头:“这哪里能怪到你头上去?”

    谢律咳了一声,插口道:“礼儿不必自责,你在你祖父身边,也算是替父尽孝。今日咱们一家团聚,且不必提那些旧事……”

    “是,我儿一路奔波,想必早就饿了。娘让人带你休息一会儿,再给你准备些吃的……”薛氏收敛了戚容,命人自去忙活。

    谢凌云在一旁看着,觑着空,才上前厮见:“哥哥。”她打量着他,这个哥哥挺好看的,身形修长,眉目清俊。

    谢怀礼一怔,颔首笑道:“妹妹。”顿了一顿,他试探着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发顶,又很快收回手去,笑道:“是了,今日是你的生辰,还好我及时赶到了。哥哥给你带了礼物。待会儿打开箱子好好看看。”

    老实说,谢凌云对礼物的兴趣不大,比起礼物,她更想对这个哥哥多点了解。她兴致勃勃地听父母与兄长说话,想象着哥哥在京城中的时光。

    薛氏吩咐厨房做了一桌菜为儿子接风洗尘,她不无歉意地说:“娘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口味……”

    谢怀礼笑笑:“合我的口味,我爱吃。”

    薛氏莞尔一笑,眼中泪光闪烁。

    因着谢怀礼的到来,这夜谢家齐聚一堂,同桌而食。见他们母慈子孝,一派和乐,谢怀信不由得撇了撇嘴:他们母子团聚,他姨娘可还在西跨院待着呢。这般热闹,还记得昨日绝食的萱儿么?

    最快小说阅读 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