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伴你君临天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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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看着梳妆台前发呆的叶苏。
前两日主子与皇帝瞒着众人偷跑出宫，回来时竟受了伤。绣色犹记当日皇帝双目赤红的震怒模样, 自服侍叶苏身边以来，她从未见过这位少年天子如此动怒。
太医为叶苏包扎好伤口后, 皇帝又嘱咐在场所有人不许泄露公主的伤情。绣色受命侍候在内间里, 听见皇上嘱咐随行的侍卫燕城去处置什么人, 隐隐约约只听得腰斩，五马分尸之类的词句。她连忙低了头，不敢再听下去。
“公主, 奴婢侍候您更衣。”绣色为叶苏取来正红色的内衫。
今日是公主与大将军之子陆渺的大婚之日。
叶苏背对着绣色，绣色小心翼翼将叶苏的长发挽至肩侧，避开手臂上的纱布。
“公主, 这手臂上的伤，若是叫姑爷瞧见可怎么好？”绣色将内衫为叶苏套上，再将她的发理顺。
“他不会多问的。”叶苏将内衫系好，“我又没见过他。”
陆渺从未见过她，想来也不过是为了巩固陆家在中南国的地位才答应娶自己。双方各有所图，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既无感情, 他又怎么会多问与他无关的事情。
“就算问了, 只要随便扯个谎圆过去就好。”
“说起来, 原本公主和姑爷该是有一次见面机会的。只不过那次公主说什么都不愿见他，便让绣色假扮做您去见了姑爷。”
叶苏微怔，仔细想了想，似乎有这么回事。
手指抚过肩上的伤，她又想起那天遇见的凤眸男子。
那夜她从他怀里挣脱，不多久叶昭的护卫燕城便破窗而入，见身上染血的姐弟两，神色一凛，持剑便攻向室内还立着的凤眸男子。
一见着燕城，叶昭便恼怒大喊，命燕城杀了凤眸男子一行。
然而，宫里身手最佳的暗卫燕城居然只能与凤眸男子战个平分秋色。再加上那边余下两个帮手，燕城被男人一掌震退，嘴角溢出血丝。叶昭惊惧地看着那男人，他知道那男人起了杀意，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的情绪。
燕城立即护在他们身前，盯着男子一行。
那男人甚至没看燕城一眼，目光只落在叶苏身上，片刻后轻哼一声便带人离开了。
那日她与叶昭瞒着所有人偷偷溜出宫，身边未带一人。
傍晚时分，燕城发觉叶昭不在叶苏所住的安宁宫之后，携暗卫寻遍整个皇宫不得其踪迹，这才意识到皇帝必定与公主出宫了。在帝都内搜寻的过程中碰上急急去报官的客栈店主，这才寻到他们。
叶苏轻轻叹了口气，自打清晨起身后眼皮就跳个不停。
曾经侍候过太后的嬷嬷来为叶苏绾发，将繁重的凤冠为她带上，珠玉金钗缀满发间。娥眉清扫，眉间画一朵将开未开的红梅，琼鼻挺拔，肤若凝脂，唇色艳红饱满。
侍候在一旁的绣色呆呆看着盛装过后的叶苏。
天大地大，绣色见过的不多，但知道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故一直觉得“第一绝色”这样的称谓太过狭隘。见过主子这般装扮后，绣色忽然觉得，世间或许真的不会再有人能比眼前玉人更美的女子了。
姑爷相貌虽好……但，果然还是便宜他了。
嬷嬷娶了喜帕盖在叶苏的头顶，绣色这才回过神来。
“请公主安心在此候着。”
“有劳嬷嬷了。”
喜帕盖在头上，只能看见自己脚下一小片区域，叶苏索性闭目养神。
陆渺陆渺，今夜礼成后，这一生如此便嫁做人妇了么？不知为何，与那人邂逅后，竟觉得有些不甘，不甘这一生便这么定了。
晨间起身后眼皮便跳个不停，叶苏觉得心口莫名慌得厉害。
“绣色，现在是什么时候？”
“就快到申时了，公主。”绣色答道，朝外看了看，继续道，“我出去看看，公主别急。”
叶苏轻轻恩了一声，不知为何，心头总惴惴不安的。
听得绣色轻快的脚步才踏出几步，殿门却猛地被人推开。
“公主，快逃！”原本候在门口的太监小林子此刻脸色苍白，眼神惶恐，嗓音因为惊恐而尖细异常，“驸马他带兵逼宫了！”
意识一瞬间被抽离，被雷击过般眩晕，叶苏一把扯下头顶的喜帕，下意识猛地站起身，脚下不稳跌坐在床上。
“公主。”绣色连忙跑到叶苏身边，伸手去扶着叶苏。
“他们现在在哪里？”叶苏低沉的声音隐隐颤抖，紧紧攥着绣色的手掌。
“皇上的寝宫……”
才说完，小林子便瞧见叶苏拎着裙摆冲向偏门。
“小林子，你带绣色逃，逃得越远越好！”犹自愣在原地的小林子听见叶苏扔下的一句话，转过脸看着脸色雪白跌坐在地上的绣色。
跑出安宁宫外，叶苏才听见弥漫在宫中的喊杀声，放眼望去尽是三三两两厮杀在一块的身影。远远可见养心殿方向灯火通明。叶昭离不得叶苏，所以将叶苏的宫殿设在里养心殿最近的地方。叶苏沿着一条隐蔽的小道径直跑向养心殿，她必须找到叶昭。
陆渺既要逼宫，目标自然是叶昭。皇位可以丢，但她决不能让叶昭落入陆渺手中。
富丽堂皇的皇宫内已成人间炼狱，刀光剑影，鲜血沿着地面蔓延，随处可见破碎的残肢。叶苏内心悲恸，狠狠咬牙。
养心殿外，此处的厮杀比别处都更加激烈。
叶苏绕至偏殿，地上随手捡了把剑劈开窗格，手上不知染着谁身体里流出的血，一路而来，裙摆已是一片狼藉。从窗外跳入，直奔正殿。
正殿内，叶昭捂着肩头坐在地上，素白的手被血液染成深红。燕城一身褴褛，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创口，直直站着护在叶昭身前。
他们的对面只立着一名淡紫色衣裳的男子，一尘未染。
“阿昭。”叶苏拎着裙摆跑到叶昭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里。
“阿姐，”叶昭惊疑不定地看着一身喜服的叶苏，一直强忍在眼眶里的泪在看到叶苏时落下，“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让修白护你离开么。”
修白和燕城负责叶昭安全的暗卫，师出同门。
叶苏着急着查看叶昭身上的伤口，他的肩头被刺了一剑，流了很多血，他按着伤口，不知道血是不是还在流。叶苏一听见陆渺逼宫的消息她便跑了出来，大约是错过了修白。
“不走，要走也得和阿昭一起走。”转脸去看对面一身紫衫的男子，叶苏满眼愤恨，“陆渺？”站在这里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你……”陆渺怔怔看着容貌绝艳的女人，眼里快速略过痴愣，疑惑的情绪，“我分明记得，叶苏不是这个模样。”
“你根本从未见过我，又怎会知晓我的模样？”叶苏冷笑一声，忽然回忆起今早绣色所说的话，“你见的，不过是我身边的侍婢罢了。”
陆渺深深看着她，凝眉不语，片刻后向她伸出手。
“跟我走，荣华富贵，一样不比你得到过的少。”
“呵，”怒极反笑，叶苏静静看着陆渺，唇角弧度嘲讽，“陆公子看上的是这张脸？”
“阿姐，我让燕城护着你，你快跑。禁卫军风林火山四大将领已经归在陆渺手下了，”叶昭的气息已经有些微弱，只能扯扯叶苏的衣袖，轻声附在她耳边道，“他已经和北晋国国主达成协议，借北晋精兵打下我们中南。事成后，他迎娶北晋公主。到时，北晋公主不会容你的。”
若陆渺迎娶的不是北晋公主，或许叶昭会将叶苏推向他。
阿姐能活着就好。
叶苏微怔，轻轻笑出声，眼神却越发冰冷。
好计谋！借北晋打下中南，迎娶北晋公主，他日只需找到机会推翻北晋暴君，陆渺便能将两国一并收入自己手中。
“修白，护皇上公主离开。”
淡青色人影从偏殿飞入的同时，身前的燕城已经持剑刺向陆渺。
“哼。你们逃不出去的。”袖口滑出的软剑承下燕城凌空劈下的剑光，陆渺皱眉看着那靠近叶苏的青色人影。
“冒犯了。”修白将受伤的叶昭背在身后，又弯下腰将叶苏打横抱起，飞掠而出。
身上负着两个人，修白的行动不大灵便，专挑偏僻的小道走。
“阿昭。”叶苏伸手去摸叶昭的脸。
叶昭的脸色因为肩头伤口失血过多而苍白一片，气息微弱。
“阿姐，”叶昭抬手覆上叶苏的手，依恋地看着她，又伸手去碰碰她的脸，“真好看，我的阿姐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差点，就把阿姐许错人了，还好…还好，还没和他行礼……”惨惨咳了两声，叶昭的脸色越发苍白。
“阿昭，阿昭你别说话了，我们带你去找大夫。”叶苏将手绕到叶昭身后替他顺气，“修白，修白很厉害的。修白会带我逃出去的。不做皇帝就不做皇帝，阿姐带你过平民生活，阿昭不是最爱去民间玩么。”
“不，无所谓宫里宫外，阿昭只是喜欢和阿姐单独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叶昭努力绽出个笑，连牵动嘴角都难以做到，“修白，放下我。”
“不行！”叶苏紧紧攥住叶昭的袖子。
“阿姐，修白带着我们两个人逃不出去的。”叶昭握住叶苏的手，“陆渺手下有很多人，连燕城都受重伤了。其实，阿姐你不该来的。陆渺要的只是我的命，你要是不来找我，修白已经带你离开了。但现在陆渺已经瞧见你的模样了，他要我，也要你。”
“修白，放下我！”叶昭挥开叶苏的手，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威严。
“皇上！”修白咬牙，额间已经布满汗水。
“不行，不能听他的，修白，放下我。我没受伤，陆渺不会杀我，你带阿昭走。”看着故作坚强的叶昭，叶苏只觉得眼眶涩疼。
“听令，我还是中南的皇帝。”叶昭撇过头不去看叶苏，伸手狠狠推在修白肩上，从他背上挣脱，背身跌在地上，“快走！”
“皇上！”身上徒然一轻，修白稳住身形回头看见叶昭弓着身子躺在地上。
“阿昭！”叶苏伸手去推修白，却被他抱得更紧，“放我下去！”
“走！”叶昭红着眼大吼，“点她穴，带她走！”
“修白，领命。”修白点下怀里剧烈挣扎的叶苏的穴道，止住她的动作。最后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叶昭，咬牙转身离开。
“修白，回去好不好，阿昭他还活着啊，他还活着呢！”叶苏越过修白的肩侧，看见叶昭正看着自己，泪水夺眶而出，“他还在看着我啊，修白！”
“公主，惜命！”修白脚下的动作更快，“你的命是皇上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你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报仇。即便报不了仇，也要亲眼看着今日这些狗贼死去的那一天！”
“亲眼，亲眼看着他们死去的一天。”视线范围内已经没有了叶昭小小的身影，叶苏目光失去焦点，泪水还在不断向外涌。
忘不了，忘不了叶昭看着自己离去的眼神，忘不了他缓缓蜷缩着身体的动作。
阿昭，她的阿昭，她的阿昭要死在这里了。
修白飞掠的身形突然顿住。
“到宫外了么？”好一会儿，叶苏才意识到修白的动作停了。
“有人挡路。”
是来截杀他们的么，叶苏转过脸，却看见那双绝艳的凤眸。
“是你？”叶苏喃喃道，唇角微翘，眼神却是空蒙的。
“是公主认识的人？”修白低头问道。
男人蹙眉看着修白怀里的叶苏，目光扫过搂在她身上的那双手。
“想她活着，就交给我。”
闻言，修白抬眼与男人对视，挣扎一番，回视身后凌乱残忍的画面，轻声问：“可以相信你么？”这是皇上舍命托给他的人。
“你有选择么？”男人淡淡反问。
修白无奈一笑，看了看怀里姿容绝世的女人，缓缓走到男人身前，将她送进他的怀里。
眼前男人亦是绝色，和公主倒是很般配，修白展唇笑了笑，掀起衣摆，朝男人一跪。
“好好待她，即便亡国，她还是一国公主。”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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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主子与皇帝瞒着众人偷跑出宫，回来时竟受了伤。绣色犹记当日皇帝双目赤红的震怒模样, 自服侍叶苏身边以来，她从未见过这位少年天子如此动怒。
太医为叶苏包扎好伤口后, 皇帝又嘱咐在场所有人不许泄露公主的伤情。绣色受命侍候在内间里, 听见皇上嘱咐随行的侍卫燕城去处置什么人, 隐隐约约只听得腰斩，五马分尸之类的词句。她连忙低了头，不敢再听下去。
“公主, 奴婢侍候您更衣。”绣色为叶苏取来正红色的内衫。
今日是公主与大将军之子陆渺的大婚之日。
叶苏背对着绣色，绣色小心翼翼将叶苏的长发挽至肩侧，避开手臂上的纱布。
“公主, 这手臂上的伤，若是叫姑爷瞧见可怎么好？”绣色将内衫为叶苏套上，再将她的发理顺。
“他不会多问的。”叶苏将内衫系好，“我又没见过他。”
陆渺从未见过她，想来也不过是为了巩固陆家在中南国的地位才答应娶自己。双方各有所图，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既无感情, 他又怎么会多问与他无关的事情。
“就算问了, 只要随便扯个谎圆过去就好。”
“说起来, 原本公主和姑爷该是有一次见面机会的。只不过那次公主说什么都不愿见他，便让绣色假扮做您去见了姑爷。”
叶苏微怔，仔细想了想，似乎有这么回事。
手指抚过肩上的伤，她又想起那天遇见的凤眸男子。
那夜她从他怀里挣脱，不多久叶昭的护卫燕城便破窗而入，见身上染血的姐弟两，神色一凛，持剑便攻向室内还立着的凤眸男子。
一见着燕城，叶昭便恼怒大喊，命燕城杀了凤眸男子一行。
然而，宫里身手最佳的暗卫燕城居然只能与凤眸男子战个平分秋色。再加上那边余下两个帮手，燕城被男人一掌震退，嘴角溢出血丝。叶昭惊惧地看着那男人，他知道那男人起了杀意，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的情绪。
燕城立即护在他们身前，盯着男子一行。
那男人甚至没看燕城一眼，目光只落在叶苏身上，片刻后轻哼一声便带人离开了。
那日她与叶昭瞒着所有人偷偷溜出宫，身边未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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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苏轻轻叹了口气，自打清晨起身后眼皮就跳个不停。
曾经侍候过太后的嬷嬷来为叶苏绾发，将繁重的凤冠为她带上，珠玉金钗缀满发间。娥眉清扫，眉间画一朵将开未开的红梅，琼鼻挺拔，肤若凝脂，唇色艳红饱满。
侍候在一旁的绣色呆呆看着盛装过后的叶苏。
天大地大，绣色见过的不多，但知道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故一直觉得“第一绝色”这样的称谓太过狭隘。见过主子这般装扮后，绣色忽然觉得，世间或许真的不会再有人能比眼前玉人更美的女子了。
姑爷相貌虽好……但，果然还是便宜他了。
嬷嬷娶了喜帕盖在叶苏的头顶，绣色这才回过神来。
“请公主安心在此候着。”
“有劳嬷嬷了。”
喜帕盖在头上，只能看见自己脚下一小片区域，叶苏索性闭目养神。
陆渺陆渺，今夜礼成后，这一生如此便嫁做人妇了么？不知为何，与那人邂逅后，竟觉得有些不甘，不甘这一生便这么定了。
晨间起身后眼皮便跳个不停，叶苏觉得心口莫名慌得厉害。
“绣色，现在是什么时候？”
“就快到申时了，公主。”绣色答道，朝外看了看，继续道，“我出去看看，公主别急。”
叶苏轻轻恩了一声，不知为何，心头总惴惴不安的。
听得绣色轻快的脚步才踏出几步，殿门却猛地被人推开。
“公主，快逃！”原本候在门口的太监小林子此刻脸色苍白，眼神惶恐，嗓音因为惊恐而尖细异常，“驸马他带兵逼宫了！”
意识一瞬间被抽离，被雷击过般眩晕，叶苏一把扯下头顶的喜帕，下意识猛地站起身，脚下不稳跌坐在床上。
“公主。”绣色连忙跑到叶苏身边，伸手去扶着叶苏。
“他们现在在哪里？”叶苏低沉的声音隐隐颤抖，紧紧攥着绣色的手掌。
“皇上的寝宫……”
才说完，小林子便瞧见叶苏拎着裙摆冲向偏门。
“小林子，你带绣色逃，逃得越远越好！”犹自愣在原地的小林子听见叶苏扔下的一句话，转过脸看着脸色雪白跌坐在地上的绣色。
跑出安宁宫外，叶苏才听见弥漫在宫中的喊杀声，放眼望去尽是三三两两厮杀在一块的身影。远远可见养心殿方向灯火通明。叶昭离不得叶苏，所以将叶苏的宫殿设在里养心殿最近的地方。叶苏沿着一条隐蔽的小道径直跑向养心殿，她必须找到叶昭。
陆渺既要逼宫，目标自然是叶昭。皇位可以丢，但她决不能让叶昭落入陆渺手中。
富丽堂皇的皇宫内已成人间炼狱，刀光剑影，鲜血沿着地面蔓延，随处可见破碎的残肢。叶苏内心悲恸，狠狠咬牙。
养心殿外，此处的厮杀比别处都更加激烈。
叶苏绕至偏殿，地上随手捡了把剑劈开窗格，手上不知染着谁身体里流出的血，一路而来，裙摆已是一片狼藉。从窗外跳入，直奔正殿。
正殿内，叶昭捂着肩头坐在地上，素白的手被血液染成深红。燕城一身褴褛，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创口，直直站着护在叶昭身前。
他们的对面只立着一名淡紫色衣裳的男子，一尘未染。
“阿昭。”叶苏拎着裙摆跑到叶昭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里。
“阿姐，”叶昭惊疑不定地看着一身喜服的叶苏，一直强忍在眼眶里的泪在看到叶苏时落下，“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让修白护你离开么。”
修白和燕城负责叶昭安全的暗卫，师出同门。
叶苏着急着查看叶昭身上的伤口，他的肩头被刺了一剑，流了很多血，他按着伤口，不知道血是不是还在流。叶苏一听见陆渺逼宫的消息她便跑了出来，大约是错过了修白。
“不走，要走也得和阿昭一起走。”转脸去看对面一身紫衫的男子，叶苏满眼愤恨，“陆渺？”站在这里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你……”陆渺怔怔看着容貌绝艳的女人，眼里快速略过痴愣，疑惑的情绪，“我分明记得，叶苏不是这个模样。”
“你根本从未见过我，又怎会知晓我的模样？”叶苏冷笑一声，忽然回忆起今早绣色所说的话，“你见的，不过是我身边的侍婢罢了。”
陆渺深深看着她，凝眉不语，片刻后向她伸出手。
“跟我走，荣华富贵，一样不比你得到过的少。”
“呵，”怒极反笑，叶苏静静看着陆渺，唇角弧度嘲讽，“陆公子看上的是这张脸？”
“阿姐，我让燕城护着你，你快跑。禁卫军风林火山四大将领已经归在陆渺手下了，”叶昭的气息已经有些微弱，只能扯扯叶苏的衣袖，轻声附在她耳边道，“他已经和北晋国国主达成协议，借北晋精兵打下我们中南。事成后，他迎娶北晋公主。到时，北晋公主不会容你的。”
若陆渺迎娶的不是北晋公主，或许叶昭会将叶苏推向他。
阿姐能活着就好。
叶苏微怔，轻轻笑出声，眼神却越发冰冷。
好计谋！借北晋打下中南，迎娶北晋公主，他日只需找到机会推翻北晋暴君，陆渺便能将两国一并收入自己手中。
“修白，护皇上公主离开。”
淡青色人影从偏殿飞入的同时，身前的燕城已经持剑刺向陆渺。
“哼。你们逃不出去的。”袖口滑出的软剑承下燕城凌空劈下的剑光，陆渺皱眉看着那靠近叶苏的青色人影。
“冒犯了。”修白将受伤的叶昭背在身后，又弯下腰将叶苏打横抱起，飞掠而出。
身上负着两个人，修白的行动不大灵便，专挑偏僻的小道走。
“阿昭。”叶苏伸手去摸叶昭的脸。
叶昭的脸色因为肩头伤口失血过多而苍白一片，气息微弱。
“阿姐，”叶昭抬手覆上叶苏的手，依恋地看着她，又伸手去碰碰她的脸，“真好看，我的阿姐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差点，就把阿姐许错人了，还好…还好，还没和他行礼……”惨惨咳了两声，叶昭的脸色越发苍白。
“阿昭，阿昭你别说话了，我们带你去找大夫。”叶苏将手绕到叶昭身后替他顺气，“修白，修白很厉害的。修白会带我逃出去的。不做皇帝就不做皇帝，阿姐带你过平民生活，阿昭不是最爱去民间玩么。”
“不，无所谓宫里宫外，阿昭只是喜欢和阿姐单独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叶昭努力绽出个笑，连牵动嘴角都难以做到，“修白，放下我。”
“不行！”叶苏紧紧攥住叶昭的袖子。
“阿姐，修白带着我们两个人逃不出去的。”叶昭握住叶苏的手，“陆渺手下有很多人，连燕城都受重伤了。其实，阿姐你不该来的。陆渺要的只是我的命，你要是不来找我，修白已经带你离开了。但现在陆渺已经瞧见你的模样了，他要我，也要你。”
“修白，放下我！”叶昭挥开叶苏的手，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威严。
“皇上！”修白咬牙，额间已经布满汗水。
“不行，不能听他的，修白，放下我。我没受伤，陆渺不会杀我，你带阿昭走。”看着故作坚强的叶昭，叶苏只觉得眼眶涩疼。
“听令，我还是中南的皇帝。”叶昭撇过头不去看叶苏，伸手狠狠推在修白肩上，从他背上挣脱，背身跌在地上，“快走！”
“皇上！”身上徒然一轻，修白稳住身形回头看见叶昭弓着身子躺在地上。
“阿昭！”叶苏伸手去推修白，却被他抱得更紧，“放我下去！”
“走！”叶昭红着眼大吼，“点她穴，带她走！”
“修白，领命。”修白点下怀里剧烈挣扎的叶苏的穴道，止住她的动作。最后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叶昭，咬牙转身离开。
“修白，回去好不好，阿昭他还活着啊，他还活着呢！”叶苏越过修白的肩侧，看见叶昭正看着自己，泪水夺眶而出，“他还在看着我啊，修白！”
“公主，惜命！”修白脚下的动作更快，“你的命是皇上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你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报仇。即便报不了仇，也要亲眼看着今日这些狗贼死去的那一天！”
“亲眼，亲眼看着他们死去的一天。”视线范围内已经没有了叶昭小小的身影，叶苏目光失去焦点，泪水还在不断向外涌。
忘不了，忘不了叶昭看着自己离去的眼神，忘不了他缓缓蜷缩着身体的动作。
阿昭，她的阿昭，她的阿昭要死在这里了。
修白飞掠的身形突然顿住。
“到宫外了么？”好一会儿，叶苏才意识到修白的动作停了。
“有人挡路。”
是来截杀他们的么，叶苏转过脸，却看见那双绝艳的凤眸。
“是你？”叶苏喃喃道，唇角微翘，眼神却是空蒙的。
“是公主认识的人？”修白低头问道。
男人蹙眉看着修白怀里的叶苏，目光扫过搂在她身上的那双手。
“想她活着，就交给我。”
闻言，修白抬眼与男人对视，挣扎一番，回视身后凌乱残忍的画面，轻声问：“可以相信你么？”这是皇上舍命托给他的人。
“你有选择么？”男人淡淡反问。
修白无奈一笑，看了看怀里姿容绝世的女人，缓缓走到男人身前，将她送进他的怀里。
眼前男人亦是绝色，和公主倒是很般配，修白展唇笑了笑，掀起衣摆，朝男人一跪。
“好好待她，即便亡国，她还是一国公主。”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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