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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良秦不能不感叹人的变化。

    想当初,严柏宗是连吻痕都分辨不出来的人,如今竟然也学会种草莓了。他是怎么无师自通的,祁良秦真是很好奇。难道和性有关的东西,都是人类本能,有了一定条件,就都会不学自会的么。

    “这会不会被他们看见啊,”祁良秦说。

    “这样不就看不见了。”严柏宗说着,贴了个创可贴在吻痕上:“到了学校就摘掉,这是我给那个向你告白的人看的。”

    祁良秦想笑,又忍住了,说:“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把他的微信也删了。”

    严柏宗去抽屉里拿了个东西:“这个给你。”

    是个很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手表。

    很简单很美的一块手表,白盘黑带,简直比他原来梦寐以求的DW还要好看。但是他不认识这牌子,只是觉得很好看。

    “你开学了,也没送你什么东西。这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给自己买的一块手表,戴了没几天就放起来了,给你,比新的有意义。”

    “这是你原来戴过的手表?”

    “不喜欢?”

    祁良秦摇头:“你戴过的比新的还好,我喜欢。”

    “戴上看看。”

    祁良秦便取出来戴上了。他手腕有些白细,戴上之后略有些松,不过也好看。他以前一直想给自己买一块表,但表这个东西,其实是个装饰品,太贵的表他看都不敢看,他最想要买的一款表,是DW,丹吉尔惠灵顿,普通的男士款,也要一千多。

    但是一千多对于他来说,虽然不至于拿不出来,但似乎是过于奢侈的,没有必要的。他就想着等自己经济宽裕一些再买给自己做生日礼物。男人总是要有一款手表的。

    这个手表看样式很像DW,但看上面的名字,并不是,上面的英文字母是NOMOS。

    他并不认识这个牌子,但觉得严柏宗的东西,即便是很多年前的,应该也不会便宜。有些手表一看设计就知道价值不菲。

    他觉得既然是严柏宗送的礼物,就不该知道价格,因为知道价格好像就亵渎了这份情意。不过作为小屌丝,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如今戴的这块表多值钱。

    结果他们班的孙润一看他手上的表就抓着他的胳膊说:“我靠,NOMOS,还是LAMBDA系列的,这表得十几万吧?”

    祁良秦差点被这数字吓晕过去,他以为最多也就一两万也就顶天了,因为他根本就没听说过NOMOS这个牌子啊:“我家里人送的,真有那么贵么?”

    “反正我去年看的时候,好像有十多万,这一款算NOMOS出的最贵的了,我让我爸给我买,我爸不肯,最后送了我一个美度的,不过没这个好看。腕表里头,虽然贵的很多,但看外表,我还是最爱DW和NOMOS的,不过DW有点山寨NOMOS的意思。你什么人,送你这么贵的表?”

    孙润见他来去都是车接车送,车虽然不是顶级豪车,但这气派却不是一般大学生会有的,今天看到他这表,就知道祁良秦非富即贵。但是他觉得祁良秦身上没有富二代的骄奢气,反而很谦卑,实在是很难得。

    祁良秦本来戴着这表坦坦荡荡,自从听孙润说这表值钱之后,就多了几分心虚。他觉得这表算是很贵重的物件了,即便是豪门严家,那也不是随便丢来丢去的物件。这么贵的表严柏宗给了他,他就有些心虚,所以回到家就藏到袖子里头,不敢轻易露出来。

    不过别人瞒得住,严松伟却瞒不住。他摘了放在桌子上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严松伟拿着那只表看:“你新买的?”

    “不是,”祁良秦心虚地说:“你看着眼熟么?”

    结果严松伟说:“是有些眼熟,大哥给你的么?”

    ……

    祁良秦老老实实地点头:“嗯,他说他以前的旧表,扔着怪可惜的,随手就给我了……说是就当给我开学的礼物。”

    “你想要手表,我多的是,要他的干嘛。”

    “那我要还回去么……”

    “算了,都给你了,就戴着吧,也是块好表。”严松伟拿着那表又看了看:“当初我们家还没这么富裕,我妈对我们的零花钱管控的也严,大哥当时有这块表的时候,我羡慕了好长时间。我记得这表后面刻了字呢……你看。”

    祁良秦凑过去看,果然看见那表的背面,刻着很小的几个字,是严柏宗三个字的首字母,YBZ。

    他身上就倏地像是过了一层电,脸都热了,心里更热。他不知道这表上还有严柏宗的名字。他又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说什么。严松伟还给他,说:“那时候就流行在表上手机上刻名字,哈哈哈,现在看真是有点土……不过大哥倒是比我细心,你开学了,我都没想过要送你什么。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没什么想要的,都有了。”

    “你不会开车,不然送你一辆。”

    祁良秦吃惊地说:“这么大方。”

    “你还在上大学,不用开很好的车吧?”

    祁良秦摇头:“我这人四肢不协调,大概是学不会开车的。”

    “那你就努力以后找一个会开车的男朋友,”严松伟笑着说:“当你的专职司机。”

    祁良秦把那手表戴上,严松伟的眼睛看着他的手腕,说:“挺适合你,本来以为适合大哥的,未必适合你。”

    看得出来祁良秦是真的很喜欢那块表,看的时候眼里都冒着光。严松伟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祁良秦已经把那块表给收起来了。

    祁良秦觉得那块表本来就有点贵,让他心虚,现在发现那表上还刻着严柏宗的名字,就更心虚了。他想自己在家还是不要戴了,出门再戴。

    “你又在写那个文案?”

    “嗯,反正闲着也是无聊,没有以前写的多了,给我发稿子那个人说我上周没按时完成任务,这周给我发的稿子少了一半。”

    严松伟伸了个懒腰,说:“你看我是不是长胖了?”

    祁良秦回头看,就看见严松伟掀起T恤,露着肚子给他看。

    “好像还有两块腹肌。”祁良秦盯着说。

    严松伟放下T恤:“你原来不是不好意思盯着我看么,怎么现在变了,也不会害羞了?”

    祁良秦听了愣了一下,说:“因为我知道我越害羞你越逗我。”

    不过祁良秦自己也疑惑,好像是这样的,他不像以前那么有“男男之大防”了。

    以前他走在大街上,看到那些高高白白瘦瘦的帅哥,就会心跳加速,活脱脱一个小花痴。他虽然对严松伟没兴趣,但是在他心里,严松伟也是个优秀的男人,严松伟的身体暴露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也会心跳加速,不敢看。好像是有一种潜意识,觉得自己和男人就像是普通女人和男人一样,他是个基佬,就该回避男人的身体。但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他再看严松伟的身体,除非是看特殊部位,那可能有点尴尬窘迫,只是看腹肌胸肌,看上半身,他都坦荡了许多。

    好像严松伟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男人之于女人的那种男人了。他的男人是严柏宗,除此之外,好像都差不多,反正都不如严柏宗男人,身材比不上他,气质比不上他,脸蛋比不上他,更不用说能力……包括各种能力……

    祁良秦朝对面看,看到对面还是黑漆漆的。严柏宗说今天可能回来的很晚,所以他也不着急去客房,坐在这里码字。

    一滴雨落到了窗户上,然后顺着窗户滑落下来。祁良秦刚说了一句“下雨了”,那雨滴就争先恐后地打在玻璃上,真的下雨了。

    热了那么多天,总算下了一场雨。外头似乎是春姨的声音,喊道:“下雨啦,下雨啦。”

    他将窗户推开,就看到春姨在急着收她晾晒的豆干。外头起了风,但是不大,那雨水落地之后,逼的热气上涌,风里面便夹杂着淡淡的土腥味和青草味。祁良秦看到对面的房间,说道:“大哥那边开着纱窗呢。”

    他说完就赶紧跑出去了。不一会严松伟就看见祁良秦到了对面房间里,忙着关玻璃窗。他心里浮现出一丝异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对面一下子暗了下来,是祁良秦关了灯,他便伸手将这边的窗户也关上了。雨越来越大,窗户上很快模糊一片,他低下头,看到那只手表放在笔记本后面的一个盒子里。

    祁良秦站在客厅的落地窗那跟春姨说话。春姨晾晒的豆干被淋湿了不少,正蹲在那里挑拣。祁良秦帮她把豆干倒进袋子里,看了看外头越来越大的雨,说:“也不知道媛媛带伞了没有。”

    春姨笑着说:“她没带伞的话,赵浩肯定会送她的。”

    “老太太也还没回来呢,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他说着便站了起来,到门口拿了一把伞,便出来了。

    他是担心严柏宗没带伞。严家的车库在靠左一侧,从车库到廊下那段距离没有遮挡物,跑过来也都肯定要淋雨的。虽然不过几十米远,也淋不了多少,但谁叫他正在热恋中呢,满心都是小情爱,爱做这些矫情的小浪漫。

    他刚出来不久,就看到严柏宗的车子了。他撑着伞走到雨里,被车灯照的眯起了眼。

    严柏宗把车子开进车库,下车问说:“来接我的么?”

    “怕你没带伞。”

    严柏宗走到伞下,把伞从他手里接了过来,撑着朝里走。雨伞底下的雨声更响,哗哗啦啦,有些水汽铺面而来,有些凉。祁良秦瞅着四下没人,偷偷勾了勾严柏宗的手指头。

    大概是雨太大,雨伞让雨声也更隆盛,叫人心里有些兴奋迷乱。走到台阶上的时候,严柏宗忽然拉住了祁良秦,走到了房门一侧的廊檐底下,将他往里推了推,然后他还没低头,祁良秦就自己踮着脚亲上来了。他就用一只手搂住了祁良秦,另一只手支着伞,不让雨水流到祁良秦的身上去。

    唇齿的气息仿佛也带了水汽,显得格外清凉。爱情太炙热,即便是一个白天的分离也叫人有些受不了。

    “我好想你,”祁良秦说:“你想不想我?”

    “嗯。”

    “嗯什么,是想还是不想?”

    严柏宗的语气竟流露出几分憨厚的羞涩来,黑胧胧的雨夜里只有他的两只眼睛冒着光,他说:“想。”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祁良秦的脸颊,手指头滑到他的耳畔,轻轻捏着他的耳朵。

    祁良秦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耳朵竟然敏感成这个样子,他想他的耳朵肯定已经是通红的,滚烫的,雨水也不能将它降温,不知道会不会烫着严柏宗的手指头。

    而严柏宗忽然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起在医院的电梯里,祁良秦站在他前面,也是这样通红的耳朵。他当时心里曾冒出一个念头,而如今他忍耐不住,将那个念头变为了现实。

    祁良秦果然颤抖起来,好像有些受不了,最后一把将他给推开了,雨伞差一点从严柏宗的手里甩出去,他被推的后退了两步,雨水就淋下来,似乎想要浇灭他浑身火焰。但是这更叫他迷失本性,他再次向前困住了祁良秦,祁良秦推着他说:“真不行,真不行,我受不了……”

    严柏宗就笑了,后退了两步,不再压迫他,撑着伞站在雨里面。

    祁良秦觉得自己好丢人,竟然这么点碰触,他就受不了了。但是他是真的受不了,腿都抖了,可能是下雨有点冷,而他身体太火热,冷热交锋,他承受不住。

    而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

    但他的反应显然取悦了严柏宗,严柏宗盯着他看,像是发现了一个稀世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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