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迷情 > 18.十八章

18.十八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檀香寺不大,禅室附近有一个专门供游客使用的公共卫生间。

    余晚一路走过去,几乎没遇到什么人,偶尔踩到枯叶上,会啵的一声响。

    这个卫生间有点偏,靠近和尚自己种的菜园子,环境不是很好。外墙简单涂刷成白色,墙角横七竖八收捡着挖土割草用的铲子、刀子之流。

    两个洗手池,一个在卫生间里面,一个在外面。

    这儿没有其他的人,余晚直接拧开外面的那个水龙头。面纸用水打湿了,她弯下腰,将腿上、脚上沾着的泥点仔细擦拭干净。

    禁欲的黑色职业裙有些窄,她这样低下身,腰线毕露,从后背蜿蜒而下,是女人最为诱惑的线条,一切都是浑然天成。

    也不知指腹从上面缓缓摩挲过去,会是怎样的勾魂……

    余晚擦得认真,忽的,身后传来啵的一声。

    很轻。

    有谁踩在枯叶上了。

    余晚扭过头。

    是一个男人。

    穿着半截子灰色的雨衣,个子中等,他朝这边走过来。

    应该也是来卫生间的。

    余晚并不习惯和陌生男人有任何交集,她直起身,往里面的女卫生间去。

    走了两步,蓦地,她浑身一个激灵,目光又转了回去!

    余晚死死盯着那个人。

    这人走路的姿势实在怪异,他的右腿似乎有点跛,走起路一瘸一拐的。灰色的雨披罩在身上,经风一吹,扬起来,不经意的露出里面空荡荡的一段袖子。

    那袖子就这么在风里摇摇晃晃,飘忽不定。

    像是给恶鬼招魂的幡。

    这一瞬,就像是置身在地狱,余晚慢慢屏住呼吸。

    她的手垂在身侧,整个人好像被钉子从头骨贯穿而下,定死在这个地方,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直直盯着。

    不长不短的距离,那人走到余晚面前,摘下雨衣的帽子。

    帽子底下,是一张沧桑、布满皱纹的脸。

    这张脸清清楚楚出现在面前的瞬间,余晚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个棍子用力搅了一搅,又像是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头痛极了,余晚整个人都开始战栗。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她还是没法呼吸,连牙齿都在打冷战。

    那人堆砌出笑意,喊她:“小晚。”

    垂在身侧的手不停颤抖,用力蜷了蜷,余晚咬牙切齿:“滚!”

    这个字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那男人却不以为意,他还是笑。这人笑起来,所有皱纹挤在一起,越发显老。他无比自来熟的问:“小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妈她还好么?”

    余晚并不理会他,她只是漠然的往旁边走去。墙角里堆着若干种地的工具,挖土的铲子、刨地的锄头还有割草的刀。余晚低下腰,想也没想,直接操起那把割草刀。

    这刀生锈了,很有点沉,如今被她单手提在手里。

    余晚面无表情。

    她一向是冷静的。这么多年,平静的眉眼很少会笑,也极少发脾气,更是不会哭。余晚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藏在自己心里。施胜男常骂她是个闷葫芦,余晚是真的不喜欢说话,也不习惯像同龄女孩那样肆意的发泄情绪,她过得有些苦,还有些闷,现在亦是。

    余晚只是冷冷看着他。那双眼里无波无澜,黑的宛如潭底最深处的水,暗暗的,没有一点光泽。

    这种搏命的冷意真叫人害怕。

    那人连忙笑着打哈哈:“别这样啊,小晚,咱们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

    余晚决绝打断他,提着刀子的手稳稳垂在身畔。刀柄温凉。这种力量从她指腹游走到她枯涸的心里,支撑着她,莫名安稳。

    “你滚不滚?”

    她只是这样问他。

    “小晚,你可不能这样啊,你现在有钱了,得照顾照顾我。”那人笑得无耻。

    “呵。”

    像是听到了笑话,余晚也难得冷笑。

    她抬起手,直直举着刀子,对着他的胸口,“要钱是吗?除非你死。”她不擅长和人做口舌之辩,这也是余晚能想到的最最恶毒的话。

    她的面容冷峻,并不是在开玩笑。

    对面那人噤声了。

    余晚恶狠狠警告他:“别让我再见到你。”

    她一边看着他,一边错开身,倒退着往回走。

    距离越拉越远,那人开始试图说服她:“小晚,都这么多年了,何必呢?我也变成这样……”见余晚没有任何反应,他又企图无赖的走进一些。

    余晚说:“你别逼我。”

    不带一丝感情。

    那人面色有些忌惮,他僵住脚步,余晚下一秒迅速绕过拐角,眉眼冷漠的离开。

    她走得有些快,还有些急。

    雨停了,风却还在,迎面直直吹过来,眼圈被刮起一些潮湿之意。下一秒,又被余晚抿着颤抖的唇,生生忍了回去。

    余晚没有回头,她不停的往前走,不停往前,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儿。直到远远见到季迦叶和刘业铭在外面说话,余晚愣了愣,终停下脚步。

    定在那儿,她大口大口喘气。

    手里沉甸甸的,余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提着那把刀。

    余晚回头看了看。

    没有人。

    也没有声音。

    应该是没有跟过来。

    缓了缓神,她将割草的刀子放在角落边,又拿出包里的高跟鞋,换上。

    余晚尽量面色如常的走过去。

    脏兮兮的泥巴已经洗掉,裙摆下的小腿白的像羊脂玉,纤瘦的脚踝上绕过一道搭扣,衬的那脚面更白,脚踝更细。

    她到的时候,刘业铭已经离开,不知去办什么事,只剩季迦叶一个人在外面廊檐底下抽烟。

    余晚走近了,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季迦叶似乎这才听见,转头看了余晚一眼,又漠然别开脸。

    大约是今天要来见市里面的领导,他抹了油头,清爽的头发齐齐往后,沉峻的面容越发冷冽。

    灰色的飞檐,暗黄色的墙面,他背后是“南无阿弥陀佛”这几个字。而他就站在佛字前面。

    迦叶尊者是佛,这一刻,于余晚而言,他亦是,带着她所熟悉的尘世的味道。

    飘忽的一颗心莫名稍稍安定,手却还是克制不住轻轻发抖,余晚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包里翻来覆去找了两遍……一顿,她望向季迦叶,“有烟吗?”余晚问。

    季迦叶仿佛没有听见,只抵着墙,淡淡望着前面。

    余晚默了默,问:“季先生,有烟吗?”

    季迦叶这才复又转过脸,清清冷冷的递过烟盒。

    余晚还是看着他:“我想再借一下打火机。”

    “在里面。”季迦叶回的疏离。

    余晚接过来。

    这人抽的烟她认不出牌子,是黑色的烟盒。

    那天在游艇上没注意,他的打火机是银灰色,握在手里,质感冷硬。

    和他这个人一样。

    余晚点了一支烟,将东西还给季迦叶。

    两个人站在屋檐底下抽烟,他们中间隔着“弥陀”二字,谁都没说话。

    季迦叶的烟很烈,还很呛口,顺着咽喉进入五脏六腑,很凶,却足够让人快速镇定。再通通呼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种莫名发泄的爽快。

    余晚抽了两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一支烟灭,余晚问:“能再来一支吗?”

    季迦叶偏头,眸色冷冷的,略带了些审视之意。余晚头发原本绾的好好的,盘在脑后,用黑色的最老气发圈的束着,这会儿却从耳边掉下来一缕。

    那一缕被风吹来吹去,她也浑然不觉,只是这样镇定望着他。

    呵,故作镇定。

    “余小姐,你没事吧?”季迦叶终多问了一句。

    余晚摇头,随口应付他:“没事。”又怕他多问什么,敷衍道:“我就是有点紧张。”

    她对着他,从来不会多言的。

    还真是画蛇添足。

    季迦叶冷冷撇开眼,不咸不淡的提醒她:“余小姐,你头发散了。”他说着,将烟和打火机搁在旁边窗台上,双手插回兜里,没什么表情的回禅房。

    这人定然是看出什么来了,还知道她在敷衍……余晚滞了滞,松开发圈,将头发全部散下来。

    没有镜子,也没有梳子,只能这样。

    她又往来路那边看了看。

    还是没有人。

    拧着的心弦缓缓松开一些,余晚倚着墙,又点了支烟。眯着眼,她摸出手机。通讯录从上到下,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翻过去,最后还是收起来。

    余晚走回禅室

    里面仍只有季迦叶一个人。

    抬头看了看进来的余晚,季迦叶低头抿了口茶,又抬起头。

    余晚头发习惯扎起来,盘在脑后,这会儿突然披下来,发梢微卷,散在肩后,摇摇曳曳,平添了些女人的柔软,连眉眼间的冷意都缓和不少。

    季迦叶垂眸。

    好几张木椅子空着,余晚挑了个最靠窗的位置,观察着外面。

    有小和尚提着茶壶进来。他一边给余晚倒茶,一边好奇打听:“那边角落里突然多了把割草的刀子,善信见到是谁拿过来的么?”

    余晚面色淡定的摇头:“不知道。”

    “那真是奇怪了……”小和尚喃喃低语,还是觉得好奇。

    季迦叶拂了余晚一眼,没说话。

    余晚端起茶,喝了一口。这茶是暖的,缓缓浇灌着她的身体,慰藉着她僵硬的四肢。

    *

    约莫又过去二十分钟,他们今天要见的那位大领导才姗姗来迟。

    余晚昨天才在本地新闻上见过这人——站在防汛大堤上,举着喇叭喊话,还有慰问受灾群众什么的。余晚更知道,沈长宁来滨海几次都想要见这位,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理由吃下数次闭门羹。沈长宁打不开的关系,没想到余晚见到了……她努力打起精神。

    这会儿季迦叶起身迎上前,那领导笑道:“季先生,又见面了。”

    看样子他二人早就认识,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余晚沉默的站在旁边,想着沈家两父子的交代,心里悄悄琢磨。

    季迦叶浅浅微笑,他只是说:“早就该来拜访您的。”说着,季迦叶转过身,对着余晚,无比自然的介绍道:“小余,这是张书记。”

    小余……

    说来奇怪,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余晚。从季迦叶口中说出来,余晚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变成了汪洋大海里的一条“小鱼”。

    无力的,只能随之浮沉。

    愣了愣,余晚旋即十分配合,她微笑的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张书记,你好,我是余晚。”

    “余小姐,你好。”那位张书记握住余晚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而是转头对季迦叶打趣:“季先生,你的秘书这么漂亮?”

    这人手心有汗,握的力道有些大,还很疼。余晚并不舒服。阵阵恶心从胃里往上涌,她勉强克制着,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

    拂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季迦叶淡淡的说:“您说笑了,小余不是我的秘书,而是凌睿的总裁助理。”他一边说,一边引对方坐下。

    如此一来,张书记只能松开手。

    手中突然松开,没有了滑腻腻的汗,余晚悄悄舒了一口气。

    望着前面男人的背影,余晚默了默,跟着过去。

    桌上有一柄竹节茶壶,先前那个小和尚留下来的。余晚提在手里掂了一掂,里面没水了。她提着茶壶,出去添茶——这儿三个人,她的地位最低。余晚不跟工作过不去,姿态该低的时候,还得低,不然回去也没法在老爷子那儿交代。

    外面有几个工作人员,刘业铭陪着在聊天,余晚经过他们,去找后面厨房的小和尚添茶水。

    经过寺庙后来兴建的小花园时,眼角余光里,似乎有灰色雨衣一闪而过。

    余晚一怔,抬头望过去。

    远远的一个人穿着灰色雨衣,站在高高的亭子里。

    哪怕隔着远,可余晚依然能感受到,他正注视着她,只怕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意!

    这一刻,余晚胃里突然泛起许许多多的恶心,她一时忍不住,蹲在旁边干呕起来……

    余晚沉默的回到房间。季迦叶和那位张书记还在寒暄。余晚安静的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季迦叶顺势将话题引到项目上面,他说:“小余,你说说吧。”

    余晚低头,默然。

    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季迦叶稍稍提高声音唤她:“小余!”

    余晚怔了怔,抬起头,对上季迦叶的视线,男人眸子冷冷的——余晚一瞬反应过来,她连忙将提前准备好的材料递给张书记。

    这人果然没有仔细看,随手翻了一翻,对季迦叶说:“当初还是季先生推荐我们利用滩涂,考虑发展新能源。如果季先生觉得合适,我们政.府自然愿意合作。”

    余晚愣愣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反应。

    看了看她,季迦叶说:“当初您到美国来考察项目,我也不过随口提了一句,招标这事牵扯太多,还得领导亲自把关。”

    张书记哈哈笑,说“也对,那我听听”,他偏头看向余晚:“那就请余小姐说说吧。”

    余晚蜷了蜷手,试图努力定下心神,可脑子里就是乱糟糟的。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胃里的阵阵干呕,她实在没有办法。

    余晚望向季迦叶。

    眼睛有点红。

    季迦叶默了默,转头对张书记说:“还是我先来简单介绍下吧。”

    他的声音清朗,萦绕在静谧的房间里,像极了夏天凉凉的风。

    随着熟悉的内容从他口中徐徐而谈,余晚一点点被拉回理智,眼底的红意渐渐消失,又变成那个冷静的余晚,面色如常,连身姿都直了一些。

    察觉到余晚的变化,张书记笑得和煦。遇到不明白的,他也不问季迦叶,转头饶有兴趣的问起余晚。这人坐着说话,余晚不得不稍稍弯下腰。

    她这么一低下身,领口就会微微垂下来。哪怕有微卷的长发挡着,仍然能隐约看到延伸到深处的白皙,深深的沟壑,还有藏得很好的丰满雪峰……

    季迦叶淡淡拂了她一眼。

    这人视线似乎总是有温度,还很强势,又带了点提醒。这一秒,余晚居然瞬间会意,她的手背在身后悄悄往后扯了扯衣服领口。

    撇开视线,季迦叶望向外面。

    满室安静,唯独余晚解答的声音轻轻的,是完全不同于在他面前的戒备与抗拒,有些女性天生独有的软糯。

    她也不是没有女人味的。

    季迦叶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茶。

    凉薄的唇上沾着水意,勾勒出好看的唇形,略略抿着,越发显出禁欲和冷冽。

    旁边,那两人终于说完,余晚赶紧直起身。季迦叶这才偏头,他还是寒暄:“张书记什么时候有空,我正好请你吃个饭。”

    那位叹气:“最近实在忙,就连来这儿都是忙里抽闲,待会儿还要赶去海堤那边,等忙完这几天吧。”

    “那行,”季迦叶说,“我等您的安排。”

    那人笑呵呵的说“好”,起身要走,季迦叶和他握了握手。这位又对着余晚。余晚勉强笑了一下,伸出手来。

    他握着说:“余小姐,吃饭你也来啊。”

    这人还是不松手,余晚僵硬着应下:“好的。”

    满意的点点头,他拍了拍余晚的手,亲切的说:“那下次再见。”

    男人的手不轻不重,拂过她的手背,余晚瞬间毛骨悚然。压抑着心底的惊悚,她点点头,笑道:“张书记再见。”

    送走这尊佛,余晚轻舒一口气。

    可面前还有一尊佛。

    季迦叶终于沉下脸来,质问:“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余小姐,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居然还要他替她收拾烂摊子!

    直戳重点,果然是季迦叶的风格。

    余晚沉默片刻,只是说:“季先生,对不起。”

    “和我道歉有什么用?”季迦叶不耐烦的点了支烟。

    余晚顿了顿,又改口说:“那今天谢谢你。”

    季迦叶还是呛她:“我要你道谢能做什么?”不满从他的字里行间溢出来,季迦叶按着性子,说:“我是在问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余晚,你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么?”

    话到最后,他的暴躁难耐,忍无可忍。

    余晚一怔,眼前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道灰色的雨衣,还有蹲在那儿不停干呕的自己。

    这一回,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每当她沉默不语的时候,都是这种防御的姿势。

    所有的刺张向外,守护着最中间那个她。

    余晚再度将她隔绝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能走进,江成就是这样被挫败的,最后离开了她。

    留下余晚一个人。

    如今,她又是这样,拒绝所有的人。

    哪怕季迦叶再度替她解了围!

    半燃的烟在指间狠狠捻了捻,季迦叶再没有看她,他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他就不该闲得发慌,理会这个女人!

    余晚低着头站在那儿,顿了好久,她提着包,步履沉重的走出禅室。

    男人身高腿长,走得很快,不多时就没了踪影。

    入目是灰蒙蒙的天空,余晚慢慢往寺庙外走去。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骨子里最深处的那股孤寂的声音,余晚沉默着。

    忽的,身后有人喊她:“小晚。”

    那刺耳的两个字飘过来,余晚停住脚步,转过身去。

    灰色的雨衣,满是皱纹的一张脸,他就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无比坦然的笑。他说:“小晚,我等你很久了。”

    那笑意格外刺眼,余晚面无表情:“你还来做什么?”

    他说:“找你要点钱。”

    余晚又被他逗乐了,她轻轻一笑,旋即冷眉:“去死。”——这是她能骂出最恶毒的词汇。

    那人龇着牙,满不在乎的威胁:“小晚,我不找你,难道要去找余波啊?你还想他出事?”

    这一瞬,余晚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她忽然很好奇,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余晚偏头,望向旁边的大殿。

    大殿正中央供奉着释迦摩尼,两侧分立着他的弟子,还有罗汉。

    全是凶神恶煞,只有正中间的佛祖端坐垂眸,那双眼里是对世人的怜悯。

    余晚定定看着,旁若无人的走过去。

    “小晚!”那人锲而不舍,紧随其后。

    余晚却没有搭理他,她只身跨进大殿。

    双手合十,余晚虔诚的跪在蒲团上,拜了一拜。

    眼前的烛火轻轻跳了跳。

    许是畏惧神灵,那人没有进殿,只是在外面继续念叨:“我要的也不多。”又保证说,拿到钱后再也不出现。

    余晚没吱声。

    这人便开始有些急,一只脚就要跨进来,蓦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挡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路,“你谁啊?”要钱男人不客气的问。

    “我还没问你谁呢!”

    这道尖锐而刻薄的声音传进殿,绕在耳畔,余晚怔了怔。季迦叶原本已经走开,这会儿不知为何,却又突然回来……

    仰面看着佛祖,余晚起身。

    另一边,季迦叶面容沉峻,极能震慑住人。

    要钱的男人心下发虚,梗着脖子回道:“我是余晚爸爸!”

    “姓陈的,你也配?”身后,传来余晚咬牙切齿的声音。

    陈春华一愣,讪笑着改口:“继父,继父。”又对余晚说:“小晚,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你看我现在都这样了……”

    “要钱是么?”

    余晚面无表情、不客气的反问,经过季迦叶时,她的脚步并不停,只朝着陈春华走过去。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烛台,那上面的蜡烛已经被她拔掉,只剩下尖锐的烛签,烛台上面还滴满厚厚的蜡。

    拂过一眼,季迦叶瞬间反应过来,他眼疾手快连忙攥住余晚那只手腕!

    “余晚!”他喊她。

    男人力道大,余晚根本挣不开,她转过头,目光赤红的望着他,嘴唇不住颤抖。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你松开。”真的是要找人拼命。

    “你冷静点!”季迦叶说。

    他攥的用力,试图抱住她,余晚胳膊用力一抡,猝不及防的,杵在最前面的那尖尖的烛签直接划破了季迦叶的胳膊。

    衬衫袖子撕裂开,不到三秒,殷红的鲜血从口子里渗出来。

    那些血瞬间染红了男人大半个袖口。

    满目皆是苍夷的红,余晚站在那儿,愣愣看着。下一瞬,她颓唐的松开手里的烛台。

    转身对着陈春华,余晚抬手指着外面,恨道:“你给我滚!”

    仗着有其他的人在,陈华春还是笑:“你给我钱。”他反正也没什么脸面了。

    余晚浑身都在不住战栗,她拿出钱包。里面是一沓人民币,余晚根本没数,直接拿出来,丢在地上!

    “滚!”她厌恶的皱眉。

    那些钱通通掼在地上,沾上了肮脏的泥水,陈春华也不在意,他蹲下去,用仅有的一只手,一张一张捡起来。

    ……

    季迦叶去卫生间清洗伤口,余晚跟进来。

    瞥了她一眼,季迦叶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余晚不说话,只是替他将衬衫袖子卷上去。她比他矮,穿着高跟鞋将将到他下巴那儿。男人胳膊垂在身侧,她卷的仔细,很怕碰到他的伤口。

    季迦叶垂眸,面前的女人还是没什么表情,纤长的眼睫轻轻眨着,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静。想到刚才不一样的余晚,他不禁蹙了蹙眉。

    被余晚划破的这道伤口很深,还很长。

    血不停涌出来,季迦叶冲了两分钟,仍旧没有止血。旁边,余晚从包里找到一条黑色的发带,扯过他的胳膊,替他紧紧扎在伤口上方。

    有些疼,季迦叶面色不虞的嘶了一声,英俊的眉眼硬忍着怒意。

    余晚解释说:“这样止血快一点。”

    “你又知道?”季迦叶不高兴了,就想狠狠凌虐她。

    余晚低着眼,没再说话,只是手里加快动作。

    一切安静,有人要进来上厕所,突然见他们俩在里面,一怔,又讪讪退了出去。

    余晚包扎好,对季迦叶说:“得去医院,要打破伤风,恐怕还得缝针。”

    季迦叶冷笑一声,却不动。他俯视余晚,“你和那人到底什么关系?你今天就是因为他,心神不宁的?”他问得直白。

    余晚避而不答,只是说:“我们快去医院。”

    她转身要走,季迦叶突然又攥住她的手腕!

    “余晚!”他真的忍无可忍,“我帮了你,又成了这样,你说句实话很难么?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余晚默了默,硬邦邦的拒绝说:“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又是这样!

    冷冰冰的语气,最是让人讨厌,季迦叶气结,低低骂了一声,铁青着脸走出寺庙。

    *

    这种鬼天气医院里的人居然还不少,季迦叶面容阴鸷的坐在单人病房里,支着腿,从头到脚,连头发丝儿都是不耐烦、不高兴!

    这会儿胳膊上的血凝结住了,结成痂,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刘业铭去付钱、拿药,余晚难得安静的陪在他旁边。

    清洗完伤口,医生准备开始缝针。

    “你这伤太深了,得先打麻药……”医生照例知会。

    没想到季迦叶漠然拒绝:“不用。”

    余晚立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弯勾的针扯着线扎进男人的肉里,真的是血肉模糊……眼皮跳了跳,她忽然有些不忍看。余晚撇开眼。

    季迦叶冷哼:“你都有胆子杀人了,还不敢看这些?”

    余晚沉默着,由他说。

    没有打麻药,终究是疼的,季迦叶额头上渗出汗,脖子里也是,汗晶晶的,沁湿了男人身上的衬衫。

    他坐在那儿,冷汗涔涔的转过脸,薄唇紧抿,视线正好对着余晚的手。

    季迦叶握住她的手。

    余晚望着前面,又抽了出来。

    缝完针后,余晚说:“季先生,你应该打麻药的。”

    季迦叶:“我不想自己的神经系统被麻醉得和你一样蠢!”

    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又受了伤……余晚默然。

    单人病房里忽然就安静下来,季迦叶停了一停,说:“你到现在还不愿意跟我说句实话?”

    回应他的,依旧是无言。

    余晚低下头,不说话。

    她就是这样将所有人拦在外面,哪怕他伤了,还缝了针,这人也不会心软,退后半步。

    倔的可怕,也冷的可怕!

    季迦叶怒:“余晚,你良心呢?”

    余晚却直直回他:“季先生,我没必要跟你交代实话。”

    这种直白虽然真实,却依旧会伤人呢。

    冷冷看着面前的女人,季迦叶沉沉起身。

    他的个子高,身影笼罩下来,冷硬而强悍的气场一并压迫着她,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松木香,伴随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余晚不自在的垂眸。

    季迦叶掐起她的下巴,迫得余晚正视自己。

    他缝过针的那只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的样子。

    男人的手还是凉,余晚盯着他,问:“你干什么?”

    季迦叶轻轻一笑,俯下身,贴着她耳边,说了两个字,呢喃而低沉。

    余晚瞳孔倏地瞪得很大,走廊上还清清楚楚的传来人来人往的说话声、脚步声,她却被他抵在屏风后面,退无可退。

    外面,刘业铭问:“先生,是现在回酒店,还是……”

    这一瞬,余晚像抓着救命稻草,刚要推开面前的男人,季迦叶却突然摸摸她的头,像是安抚,又像是温柔的哄她,下一瞬,他还在她耳边轻嘘一声,整个人淡定极了。

    男人的温热拂过耳畔,最是斯文变态,让人不寒而栗!

    余晚毛骨悚然,动弹不得,整个人紧紧贴在后面的墙上。

    这样的安静里,季迦叶淡淡的说:“我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他回刘业铭的话,眼睛却盯着余晚,那只受过伤的手顺着女人的腿侧往下滑。

    他的眼里没有温度,也没有所谓的情.欲,他要的,不过是惩罚。

    惩罚余晚。

    惩罚她的冷,她的刺,她的一切。

    余晚试图挥掉季迦叶的胳膊,偏偏这人用的是受伤的那只手,她一碰,季迦叶就直皱眉。

    苦肉计,对女人,真的很有效。

    白色纱布上面隐隐冒出些新鲜的血,整个衬衫袖子上都沾着斑驳的血迹,余晚眼前好像又看到尖尖的烛台划伤他的胳膊,又看到弯勾的针勾着线扎进他的肉里,让她的心都随之颤了颤……余晚垂眸,僵在那儿。

    季迦叶的手停在裙摆边缘,也没有别的动作,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刮蹭着余晚的腿,时而隔着裙子,时而直接触碰。

    男人指尖带着彻骨的寒意,是那样的凉,又那样的煎熬,他就是要这样慢慢折磨着她,凌虐着她。他就是要欺负她。

    余晚抬头试图要说些什么,这一刻,直视她的眼,季迦叶一言不发,直接撩起她的裙子,一只手就探了进去!余晚身上的职业裙有点窄,随着那只手的动作,裙子就被捋起来,露出女人大半纤瘦而笔直的腿。

    余晚脑袋里轰的一声,她打他,推他,踢他。

    外面走廊上悉悉索索的,不时有人经过,有人在说话,余晚下手越发用力,却还得避开他的伤口,而且——这个人根本不为所动。

    她对他而言,太瘦了,他一只手就能将她揽住。

    季迦叶就这样钳制着她,禁锢着她,还是在这样人多的地方……

    “别让我绑你。”季迦叶随手扯下领带,丢在旁边。

    他的口吻从来不容人置疑。

    余晚一滞,再度别开脸。

    季迦叶又掐着她,看向自己。

    他的眼很黑,下一瞬,余晚狠狠打了个冷战!

    底下,男人手指拨开阻碍,径自探入到她最幽深的地方!那完全是男性与生俱来的天然力量,坚硬,不加任何犹豫。这样的贯穿让余晚不停的颤抖,不停的急促呼吸。

    她无所适从,她瞬间安静了,只能盯着面前的人。

    底下是阻滞的,还很晦涩。

    男人的手异常艰涩的来回动了两下。

    带起一些痛意。

    痛的余晚有些失聪了,她睁大眼,面前是一片眩晕光亮。

    在这样的光亮里,她好像又看到那一年夏天,她穿着的确良的衬衫,里面是白色的运动文胸,肩带很宽。

    有人拧开门锁进来,她回头,笑着喊了一声“陈叔叔”……

    余晚瞳孔骤缩!

    光晕迅速退散,面前,是季迦叶的脸。

    薄唇抿着,冷硬无比。

    她定定又失神的看着他。

    他也看她。

    像极了他站在佛字前面的清峻模样,他们中间隔着“弥陀”二字,这人带着尘世的气息。

    最快小说阅读 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