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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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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幽幽的吹着,毒蛇谷中那五彩斑斓的毒雾在毒杀了无数妖兽之后也已经消失。在毒蛇谷中的地上,无数妖兽和魔教弟子的尸身纵横交错着,被毒雾所腐蚀、被妖兽所撕咬、被魔教众人击碎的血肉混杂在一起。无数人的尸骨和怪物兽妖的尸体都纠缠在一起,脚下的土地已经完全变做了深黑色,那是被鲜血所浸染的颜色。

    在这样恐怖的景象边缘,那穿着红衣的少年和手持大刀的年轻道士却是相互看着。少年的脸上只剩下震惊之色,陡然站起身失声道:“你说真的?”

    关明玉点头:“若是能救回碧瑶,才有一定的希望救回玲珑。”

    少年缓缓的闭上眼睛,甜蜜之意在他的脸上浮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微风吹过,将这片深谷中淤积的血腥气缓缓吹散,空气渐渐清新下来。

    良久之后,少年才睁开眼睛,只剩下古井不波的模样,和深埋在眼底的激动:“她已经走了上千年,回不来了。”

    关明玉看向少年,他像是对自己自言自语一般,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却是含着苦意。他这才说道:“玲珑和碧瑶并没有本质区别,这天地之间,阴灵魂魄不知道飘散在何方,若能招回碧瑶之魂,就有希望招回玲珑的魂魄。”

    诛仙世界之中,并无轮回转世之说。更确切的说,诛仙世界的主流是道家,求的是飞升成仙,六道轮回是佛门之言。从天书观一切,诛仙世界都是道家传说体系中的世界,还没受到武道和外来教派理念的影响,就连万剑一都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的肉身。无论是焚香谷,还是青云门,都是道门的理念,纵然有天音寺,也不存在轮回之说。

    死灵渊下那无边的阴灵,通天峰上水麒麟神通之中被拘役的无数恶魂,碧瑶差点被大巫师招回的魂魄,甚至是野狗道人死后被小环强行唤醒,这些都在证明着一件事,那就是诛仙世界,并无轮回。

    就像传统道家的理念,修行之人,求的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人死之后,魂魄是散落在天地之间,所以才有诛仙世界的重重特点。这个世界,修的是今生,而不是修来世。

    这也是关明玉到现在都未放弃救回碧瑶的原因。只要魂魄还在,不管散落在哪里,总有救回来的一天。以小环的修为都能救回野狗道人,难道自己还找不到办法救回碧瑶?

    少年终于低下头,声音低沉像是死寂:“所以,你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自己并无把握?”

    关明玉点点头:“这是我的猜测。我在死灵渊下见到了无数阴灵,在上古异兽的道法中看到了被拘役的魂魄,在你们南疆黑巫族那位大巫师招魂之时,更是亲眼见到了无数阴灵被拘禁而来。碧瑶的肉身还在,玲珑化身的石像也还在,只要能救回来一个,另一个就有希望。”

    他对少年说道:“走吧,我们去见一个人,先看看再说。”说完他带头转身,对三妙夫人等人示意了一番,便转身朝谷外走去。那少年人微微愣住,然后一声低啸,发出一声似哭喊又似咆哮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开来,兽群发出簌簌之声,似在回应。然后他站起身,朝关明玉的方向走了过去。

    河阳城之中,此刻已经遍是逃难而来的人群。在宽阔的大街另一侧,一条十分悠长的小巷曲曲折折的伸向前方,数里之外的尽头,赫然是一处义庄,这座义庄门庭残破,连木板门都有一半掉落在地上,另一半则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了去当柴火烧。

    野狗道人和周一仙、小环三人正朝小环的父亲灵位祭拜了一番,然后脸色大变,看向了站在义庄中的身影。在凄凉寂静的夜中,一个连面容也被黑纱遮住的黑衣之人,突然出现在了几人身前。

    一番诉说之后,三人被鬼先生赶走,但周一仙见多识广,认出了这众多棺材中的一具,乃是传说中的鬼魅之道法阵。三人一阵吵闹,最终决定半夜一探。

    入夜之后,天空阴暗昏沉,夜空中没有月亮,河阳城里显得一片昏暗,只有天际遥远地方有一二微弱星光,散发着微光。夜风习习,带着一丝寒意和冰凉,发出细细的呜呜声,从城池的上头悄悄吹过。

    昏暗的光线下,隐约仍可以辨认出破败的房门墙壁,冷风飕飕,似乎有阴风从里面不断吹出。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小巷尽头的义庄门口,周一仙缩了一下脖子,似乎有几分寒意,站在他身后的野狗道人和小环心中也有些发毛,一脸紧张之色。三人准备好之后,周一仙拿出几张歪歪扭扭的符文,朝义庄走了过去。

    这时候,原本漆黑一片的阴宅里突然轻响一声,但此刻听在众人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的声音,一个火焰光亮,突然从那屋子之中亮了起来,而那火焰的颜色,赫然竟是诡异的幽幽暗绿。幽绿冥火从房屋缝隙间缓缓发散出光亮来,说不出的诡异莫测,连风声都像是鬼哭神嚎。

    黑暗的屋子中间,赫然是一团小小光芒虚悬在房子中间的半空中,散发出暗绿色的光芒,如火焰状静静无声地燃烧着。而屋子之中却不见有鬼先生的身影,只是在绿色幽光的照耀下,一具具残破的棺材显得特别让人毛骨悚然。

    三人仔细看了一阵,却是别无他人,正准备转身走出去,却是周一仙一不小心之下,踢到了一根棍子,顿时发出了响声。三人转身就逃,却快不过如神似鬼的鬼先生,眨眼之间,小环和野狗道人便被抓住,只有周一仙逃了出去。

    周一仙无法,只得再次返回义庄,去寻找小环和野狗道人。一番争斗之后,鬼厉从天上落了下来,将鬼先生挡住。

    鬼先生,这位鬼王宗最神秘之人,和鬼厉这鬼王宗副宗主,一人身兼道佛魔三家至高心法之人争斗起来,堪称是人间最诡异的交手。而此时,鬼厉也发现了鬼先生乃是南疆巫术的路子,问起了碧瑶之事。

    但鬼先生却坦言自己不会招魂之术,最终二人罢手,各自离开。

    看着二人分别离开,站在天空之上的兽神沉默了一个呼吸后,终于回过头来,看向站在自己身边从头看到尾的关明玉,语气带着微微的失望:“这就是你带我来看的?”

    关明玉点点头,语气平淡毫无波澜,听不出是喜是怒:“是的,那个小姑娘,就是我带你来看的人。”

    兽神表情一愣,脸色终于愤怒起来:“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就是你说的给我的希望?”他的声音陡然高亢:“纵然她是鬼道的天才,但在我看来,她根本不值得我们下注。就是那个鬼先生也比她更有价值。”

    关明玉摇头叹息道:“他不行了,年纪太大,路子定了,纵然是全力修炼招魂之术,也未必能达到我想要的地步。但那小姑娘就不一样了,她是天生的鬼道中人,或许能真正修行到重聚魂魄的地步。”

    兽神表情好看了点,愤怒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不提鬼道之术的精华到底遗失了没有,就算没遗失,她能否修成也在两可之间。”

    “你看到那个鬼先生了吗?他一定会忍不住,教给她真正的鬼道秘术。”关明玉转过身来,朝少年人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手下有一个巫妖,是南疆黑巫族最后的传人。但他不会招魂之术,我带你来,就是让你别死,等着看这个小姑娘真正修成鬼道之术的那一天。”

    “那招魂之术也不过是古人所创,这世界永远不缺少青出于蓝之人。他们能行,我们为什么不能行?你是不死之身,只要肯花时间,终有一天会创造出来这门道法。”

    少年脸色痴呆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似乎冻结,连关明玉都看不出深浅。良久之后,他才长叹一声:“也罢,我便信你一次。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我都要撑到你所说的时刻。”

    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前方虚空中走去,身影孤单而又坚定,在昏暗的夜色之中被夜风拂过,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转过身来,带着微微的疑惑看向关明玉:“所以,你为什么要帮我?”

    关明玉愣在当场,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选择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两次为了碧瑶朝天罚举刀,两次都身受重伤。若再次逆天而行,肯定还会是天罚降下。自己到底为什么呢?

    是因为向晚晴为了给自己保密,陨落在了江纳兰的封天之剑下,所以抱着必须要改易天命的心思?虽然自己对自己说,救回玲珑,是为了找到诛仙剑、玄火鉴、伏龙鼎等古老器物背后的秘密,但这些纵然是爆发至最强大的力量,也不过是普通仙器。

    诛仙剑解封天机印后的剑光,玄火鉴召唤而来的八荒火龙,伏龙鼎的四灵血阵最后召唤的修罗之力,甚至是神秘的天帝宝库,也最多仙台一重的力量。对身怀系统的自己来说,这样的力量若是想要体验一次,唾手可得。

    但自己这样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仅仅是我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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