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穆家父子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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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给我拽。”贾代化扫眼神色不虞的贾代善, 语重心长：“一来也不是他亲自动手，推出了替罪羊。二来, 弟啊, 说实话，你扪心问问自己是不是比他牛牪犇逼多了？咱不看过程, 就说这结果。你下手再重几分，田昊直接翘辫子了。他还是朝廷命官呢。”
贾代善冷脸：“当年你和我爹一起打过我后, 对待登徒子我从来只拍腹部用力五分。早就熟能生巧了。”
“我压着你赔礼道歉也特熟能生巧。”贾代化觉得自己得去宗祠拜拜。当哥太不容易了, 活生生把他从华南虎削成小绵羊。每当遇到有关弟弟的问题，他向来粗狂的神经不得不细腻几分。
不然，弟弟受委屈了怎么办？
“你这回虽说皇帝压了，但更重要的却是御史台非但集体失声, 还为你辩驳，扯什么鬼律法不告不举亲亲什么匿。反正，你得记得把这人情趁早还了。”贾代化赞道：“祁俊臣这小后生不错！”
贾代善点点头, 表示心理有数。
“哎……要我说你直接打死多好，军功顶罪, 啥事都没。”
第二次听到这话的贾代善发自肺腑的觉得自己太善良太理智了，抱着贾珍默默走远, 打算静静心再跟人谈事。
岂料刚到宁府练武场, 亲卫小李便慌急而来：“老大不好了, 安乐侯哭着来了, 闹着要找赦少, 安慰不住。而且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您要不看看去？”
“安乐侯，就是那个傻子？”贾珍笑着开口道。
“贾珍！”贾代善闻言厉声喝道：“且不说小安不傻，他还是你叔叔好朋友，也是你叔叔，你怎么说话？”
“又不是我说的，是穆聪说的！”无端被训，被贾敬“自由”教育长大的贾珍叉腰边哭边吼：“我们前些日子比谁家叔叔厉害。穆聪自己输了气恼了说的，说他叔叔又傻又蠢，可他没办法还得陪着。唯一能赢我的，就是他叔叔可以带他去皇宫玩，比赦叔厉害多了。赦叔都没带我去过皇宫！”
“你们不是流行比爹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像他们这代，完全靠拳头说话！敬儿这代流行文斗，等赦儿蹦跶了，完全是靠炫爹。
贾珍哭嚎停止，瞥眼贾代善，叹口气，板着脸，以非常肃穆的神色强调：“叔祖父，你好傻哦。我爹他们又还没当家做主，都五六品的小官官，比啥呢！当然要比家庭和睦了，戏文里都说豪门多是非。”
贾代善气噎，把贾珍教给闻讯而来的贾代化，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疾步去寻穆安。
一到贾赦院子外边，贾代善听着里面哭声震天眉头愈发紧皱，结果还没等他脚步迈入其中，在一旁的贾政开口，神色还带着点鄙夷：“父亲，安乐侯这……对安乐侯说任何话，颇有些对牛弹琴，不如等大哥回来吧。”
“政儿，你去找你大伯，我跟他说过了，等会贾家众人要一起议事。”
听到议事一词，贾政面露喜色，弯腰行礼称是，丝毫没看到贾代善眼中的失望之色。
贾珍尚小，未辨是非，鹦鹉学舌的鄙夷，尚可谅解。
贾政自诩饱读诗书，却连基本的尊重一个人都做不到。
他这个父亲太失职了。
贾代善把责任归咎到了自己身上，踏着沉甸甸的步伐推开院门，就见穆安坐在院子石阶上，抱着个包袱，哇哇哭着，一见他走进，低头在包袱里找找，抽出银票：“贾……贾叔，我……我要在你这买个院子，不要回家了。”
“好。”贾代善扫眼院内仆从，不见穆安亲随，愈发有些疑惑，目光看眼屋檐。
屋檐上的暗卫飞快打个手势，言简意赅告之：跟穆聪吵架，原因暂时不明。
贾代善蓦然想起贾珍口中的攀比，只觉熊孩子一代不如一代，以他人缺陷取乐。
“不过小安要告诉叔叔谁惹你不开心了。”贾代善随他就地坐下，挥手示意院子里的仆从退下，和声道。
穆安摇摇头：“本侯就是想离家出走玩儿。”
“那本将军命令你说呢？”贾代善故意板着脸，厉声：“小安不是还要当我徒弟吗？怎么连最基本的诚实都没有了？”
一听到这个穆安顿时惊了，扭头定定的看着贾代善好一会儿，低声道：“那……那你收我做徒弟，我……我能不能就很厉害，不傻了？”
“谁说小安你傻了？师父替你教训他。”
“你们都骗我！”
没有迎来意想中的开心，贾代善愣怔的看着一下子跳起来的穆安，还没来得及说小心，便听得人的怒喝。
“我不傻，我只是生病了。”穆安委屈，从包袱里翻出厚厚一叠的本子，急促着证明自己：“我明明一天比一天聪明，一年比一年有进步的，我很乖的，按着太医的嘱咐，每一天都很认真在记录今天干了什么事情，学到了什么。我只是五六岁智力，可是又没人说过我一辈子会这样。可是你们都当我傻，都觉得我是傻子，我听不懂看不懂，所以就当着我的面骂我。”
“穆安，对不起。我错了。”贾代善起身，郑重的弯腰道歉。他先前觉得子侄的鄙夷很让他不耻，觉得没教养。如今，才知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只是带着礼貌尊重的虚伪外壳罢了，其实骨子里，也未真正把穆安当做一个正常人相待。
他终于懂为什么穆安会抑郁而亡，在他有皇帝舅舅相护，还有忠心耿耿的臣僚喂政绩，父母兄弟皆宠爱的情况下。
还在述委屈的穆安惊呆了，忙不迭伸手去扶，“贾叔，对不起，我错了你别气，不是朝你发脾气，我好难受……”
贾代善顺势揽住穆安，柔和万分：“小安，你没有错。而且有什么事情闷在心里不好，你要说出来，就像你赦哥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就像那天你装病之前发生的。”
“可是赦哥是你儿子啊。”穆安发觉自己挣脱不出怀抱，又觉得被抱着很舒服，而且抬眸看看贾代善的下巴，还有些小得意，于是安分下来，顺着人的话，凝眸想了半晌，呐呐道。
“你跟赦儿是好朋友好兄弟啊，他爹也是你爹。”
“也是哦。可是我爹……”穆安又伤心流泪：“我爹一点都对我不好，他对聪聪可好了。让我让着聪聪，我之前都听话的，可是这次，好生气。聪聪要让我把他小伙伴都带进皇宫参观，我不答应。舅舅他很忙很辛苦的，这样做对他很不好。可是聪聪不听，还要拿我的金牌。他不知道金牌被你没收了，直接闯我屋子里把我珍宝阁都翻乱了，我气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哭了，还说……”
穆安眼眸闪了闪，闷在贾代善怀里大哭，紧张着哭诉着：“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咱们想些开心事好不好？你爹对聪聪好，那我对你好。”
“好，不要太好，但也不能不好，就比赦哥少一滴滴。”穆安闻言，看看贾代善，脸一红，声若蚊蚋：“贾叔，你不能跟别人说的。小孩子吵架都不过家长的。你尤其不能让舅舅知道，不然舅舅会伤心的，大侄孙不体谅他。”
“小安真是好孝顺。”贾代善笑着：“那我们拉钩，我不往外说，要是食言的话那就小安永远可以免费住贾家，不收钱，好不好？”
“好。”穆安眼眸一亮：“猴哥说能不掏钱就不往外掏钱！”
“拉钩？”
“拉钩！”
穆安开心了，情绪大悲大喜后揉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腿，熟稔进屋，有些惊讶的看看新砌的火炕，挺着胸脯挥手示意前来服伺的丫鬟退下，自豪：“温仁姐姐，我会自己穿衣服啦，不用你帮忙了。”
温仁闻言一怔，随后行礼道喜：“安乐侯您真棒！赦少昨儿一回来还两手撑开要我们帮忙呢！”
“赦哥那是懒，他也会的。敬哥教了好多。”穆安笑眯眯着钻被窝：“我有点小困，等赦哥来了叫我起床。直接跟敬哥一样说要训练了就可以的。”
“好。” 温仁含笑应下，命小丫鬟们看着屋内情况，自己出门朝贾代善禀告。
贾代善闻言笑笑，才不急不缓的去见客。
荣禧堂内东安郡王穆莳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见贾代善，也顾不得寒暄直接问穆安如何。
“那倒是要问问你的好孙子啊！”贾代善直接刺道。他已经从暗卫口中听到穆安最后没说出的话。
“小贾，你能这么说，我倒是还放心一点了。“穆莳叹口气：“小安这些日子先在你这里呆几天吧，帮我劝着点。家里，我也不满你，一个字乱！蔺氏打了聪聪，还把自己气流产了。我在怎么疼小安一分，也不能让兄弟两生分了。不然，到时候我们这些老骨头走了，小安怎么办？”
“小安他比我们想的都坚强勇敢，而是他不是傻，他只是病了。”贾代善郑重的一字不差的将穆安的话重复一遍，岂料穆莳非但没震撼，反而一脸恼怒：“他必须傻。”
“穆莳！”
“贾代善，他要是不傻，那些皇子龙孙第二天就能让他没命！”穆莳浑身发颤：“娘舅亲娘舅亲，我也知道皇上是真心诚意待小安的。可是那些皇子们呢？因为小安是傻子，所以他们高高在上，不会为此嫉妒成狂。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连聪聪，我时不时带身边教着，可是人轻轻松松就说出让小安滚出王府，这东安王府迟早是他的。”
贾代善跟着浑身发颤：“那些蠢货有本事靠自己才能夺皇位，依着血脉算个屁！”
闻言，穆莳苦笑：“老贾，甚言。你我……好吧，是我，也是因血脉而得王爵。”
“你有因此动过坏心？祸害无辜人？”贾代善冷笑。穆莳算各种意义上的好人。开、国一代功勋起家后难免有些功成名就，美人在怀的念头，连他爹也不例外，只不过贾家子嗣向来不丰，至于其他家族，开枝散叶甚多。
穆莳对待庶兄庶弟简直到了后世说的包子，给钱给资源，被欺负了也不吭声，也就是护国公主下嫁后，镇住了东安郡王府里的牛鬼神魔。
穆莳低头，小声道：“可是麻烦依旧会因你挡住别人的利益而找上门。老贾，我其他事不知，但也知皇子们都十分眼热你手中的兵权。而且赦儿是与曹小姐结亲。不提曹大人如何，但就他的弟子监察御史祁大人，他在朝堂上为你说话。也让人眼热。所以，你最近一段时间，多多注意自家女儿的安全。我听公主说好像有人主意打到你女儿身上了。”
“简直禽兽！我女儿最大才11岁！那些皇子脑子注水了？”
“你……老贾，你小声点。”穆莳无奈：“你跟皇上是好友，可他毕竟是皇上啊。这话传出去怎么办？别让他难做，也别让人抓住的话柄太多，万一……”
有朝一日友情破碎了，被翻旧账了怎么办？
穆莳念头一闪而过，但眼角余光扫见贾代善脊背挺直屹立如松柏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贾代善是跟他不一样的，就算不是帝王挚友，他还有以自己血汗积累的军功。而他呢，现在连孩子都护不住。
穆莳沉默下来，贾代善也跟着沉默下来。穆莳第一个念头想着是别让身为帝王的朋友难做，穆安第一时间也是想着别让身为帝王的舅舅难做……
这父子两一脉相承，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司徒嘉的双重身份。而他是……
贾代善眼眸微微一阖，遮挡住了自己的心虚。他是一直觉得自己为司徒嘉开疆拓土劳苦功高了，司徒嘉应该信任他，并为他摆平除却战、争外一切的杂音。
他是一直把人当朋友的，直到他死后，看到司徒嘉未履行诺言，开始怨起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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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冷脸：“当年你和我爹一起打过我后, 对待登徒子我从来只拍腹部用力五分。早就熟能生巧了。”
“我压着你赔礼道歉也特熟能生巧。”贾代化觉得自己得去宗祠拜拜。当哥太不容易了, 活生生把他从华南虎削成小绵羊。每当遇到有关弟弟的问题，他向来粗狂的神经不得不细腻几分。
不然，弟弟受委屈了怎么办？
“你这回虽说皇帝压了，但更重要的却是御史台非但集体失声, 还为你辩驳，扯什么鬼律法不告不举亲亲什么匿。反正，你得记得把这人情趁早还了。”贾代化赞道：“祁俊臣这小后生不错！”
贾代善点点头, 表示心理有数。
“哎……要我说你直接打死多好，军功顶罪, 啥事都没。”
第二次听到这话的贾代善发自肺腑的觉得自己太善良太理智了，抱着贾珍默默走远, 打算静静心再跟人谈事。
岂料刚到宁府练武场, 亲卫小李便慌急而来：“老大不好了, 安乐侯哭着来了, 闹着要找赦少, 安慰不住。而且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您要不看看去？”
“安乐侯，就是那个傻子？”贾珍笑着开口道。
“贾珍！”贾代善闻言厉声喝道：“且不说小安不傻，他还是你叔叔好朋友，也是你叔叔，你怎么说话？”
“又不是我说的，是穆聪说的！”无端被训，被贾敬“自由”教育长大的贾珍叉腰边哭边吼：“我们前些日子比谁家叔叔厉害。穆聪自己输了气恼了说的，说他叔叔又傻又蠢，可他没办法还得陪着。唯一能赢我的，就是他叔叔可以带他去皇宫玩，比赦叔厉害多了。赦叔都没带我去过皇宫！”
“你们不是流行比爹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像他们这代，完全靠拳头说话！敬儿这代流行文斗，等赦儿蹦跶了，完全是靠炫爹。
贾珍哭嚎停止，瞥眼贾代善，叹口气，板着脸，以非常肃穆的神色强调：“叔祖父，你好傻哦。我爹他们又还没当家做主，都五六品的小官官，比啥呢！当然要比家庭和睦了，戏文里都说豪门多是非。”
贾代善气噎，把贾珍教给闻讯而来的贾代化，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疾步去寻穆安。
一到贾赦院子外边，贾代善听着里面哭声震天眉头愈发紧皱，结果还没等他脚步迈入其中，在一旁的贾政开口，神色还带着点鄙夷：“父亲，安乐侯这……对安乐侯说任何话，颇有些对牛弹琴，不如等大哥回来吧。”
“政儿，你去找你大伯，我跟他说过了，等会贾家众人要一起议事。”
听到议事一词，贾政面露喜色，弯腰行礼称是，丝毫没看到贾代善眼中的失望之色。
贾珍尚小，未辨是非，鹦鹉学舌的鄙夷，尚可谅解。
贾政自诩饱读诗书，却连基本的尊重一个人都做不到。
他这个父亲太失职了。
贾代善把责任归咎到了自己身上，踏着沉甸甸的步伐推开院门，就见穆安坐在院子石阶上，抱着个包袱，哇哇哭着，一见他走进，低头在包袱里找找，抽出银票：“贾……贾叔，我……我要在你这买个院子，不要回家了。”
“好。”贾代善扫眼院内仆从，不见穆安亲随，愈发有些疑惑，目光看眼屋檐。
屋檐上的暗卫飞快打个手势，言简意赅告之：跟穆聪吵架，原因暂时不明。
贾代善蓦然想起贾珍口中的攀比，只觉熊孩子一代不如一代，以他人缺陷取乐。
“不过小安要告诉叔叔谁惹你不开心了。”贾代善随他就地坐下，挥手示意院子里的仆从退下，和声道。
穆安摇摇头：“本侯就是想离家出走玩儿。”
“那本将军命令你说呢？”贾代善故意板着脸，厉声：“小安不是还要当我徒弟吗？怎么连最基本的诚实都没有了？”
一听到这个穆安顿时惊了，扭头定定的看着贾代善好一会儿，低声道：“那……那你收我做徒弟，我……我能不能就很厉害，不傻了？”
“谁说小安你傻了？师父替你教训他。”
“你们都骗我！”
没有迎来意想中的开心，贾代善愣怔的看着一下子跳起来的穆安，还没来得及说小心，便听得人的怒喝。
“我不傻，我只是生病了。”穆安委屈，从包袱里翻出厚厚一叠的本子，急促着证明自己：“我明明一天比一天聪明，一年比一年有进步的，我很乖的，按着太医的嘱咐，每一天都很认真在记录今天干了什么事情，学到了什么。我只是五六岁智力，可是又没人说过我一辈子会这样。可是你们都当我傻，都觉得我是傻子，我听不懂看不懂，所以就当着我的面骂我。”
“穆安，对不起。我错了。”贾代善起身，郑重的弯腰道歉。他先前觉得子侄的鄙夷很让他不耻，觉得没教养。如今，才知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只是带着礼貌尊重的虚伪外壳罢了，其实骨子里，也未真正把穆安当做一个正常人相待。
他终于懂为什么穆安会抑郁而亡，在他有皇帝舅舅相护，还有忠心耿耿的臣僚喂政绩，父母兄弟皆宠爱的情况下。
还在述委屈的穆安惊呆了，忙不迭伸手去扶，“贾叔，对不起，我错了你别气，不是朝你发脾气，我好难受……”
贾代善顺势揽住穆安，柔和万分：“小安，你没有错。而且有什么事情闷在心里不好，你要说出来，就像你赦哥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就像那天你装病之前发生的。”
“可是赦哥是你儿子啊。”穆安发觉自己挣脱不出怀抱，又觉得被抱着很舒服，而且抬眸看看贾代善的下巴，还有些小得意，于是安分下来，顺着人的话，凝眸想了半晌，呐呐道。
“你跟赦儿是好朋友好兄弟啊，他爹也是你爹。”
“也是哦。可是我爹……”穆安又伤心流泪：“我爹一点都对我不好，他对聪聪可好了。让我让着聪聪，我之前都听话的，可是这次，好生气。聪聪要让我把他小伙伴都带进皇宫参观，我不答应。舅舅他很忙很辛苦的，这样做对他很不好。可是聪聪不听，还要拿我的金牌。他不知道金牌被你没收了，直接闯我屋子里把我珍宝阁都翻乱了，我气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哭了，还说……”
穆安眼眸闪了闪，闷在贾代善怀里大哭，紧张着哭诉着：“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咱们想些开心事好不好？你爹对聪聪好，那我对你好。”
“好，不要太好，但也不能不好，就比赦哥少一滴滴。”穆安闻言，看看贾代善，脸一红，声若蚊蚋：“贾叔，你不能跟别人说的。小孩子吵架都不过家长的。你尤其不能让舅舅知道，不然舅舅会伤心的，大侄孙不体谅他。”
“小安真是好孝顺。”贾代善笑着：“那我们拉钩，我不往外说，要是食言的话那就小安永远可以免费住贾家，不收钱，好不好？”
“好。”穆安眼眸一亮：“猴哥说能不掏钱就不往外掏钱！”
“拉钩？”
“拉钩！”
穆安开心了，情绪大悲大喜后揉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腿，熟稔进屋，有些惊讶的看看新砌的火炕，挺着胸脯挥手示意前来服伺的丫鬟退下，自豪：“温仁姐姐，我会自己穿衣服啦，不用你帮忙了。”
温仁闻言一怔，随后行礼道喜：“安乐侯您真棒！赦少昨儿一回来还两手撑开要我们帮忙呢！”
“赦哥那是懒，他也会的。敬哥教了好多。”穆安笑眯眯着钻被窝：“我有点小困，等赦哥来了叫我起床。直接跟敬哥一样说要训练了就可以的。”
“好。” 温仁含笑应下，命小丫鬟们看着屋内情况，自己出门朝贾代善禀告。
贾代善闻言笑笑，才不急不缓的去见客。
荣禧堂内东安郡王穆莳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见贾代善，也顾不得寒暄直接问穆安如何。
“那倒是要问问你的好孙子啊！”贾代善直接刺道。他已经从暗卫口中听到穆安最后没说出的话。
“小贾，你能这么说，我倒是还放心一点了。“穆莳叹口气：“小安这些日子先在你这里呆几天吧，帮我劝着点。家里，我也不满你，一个字乱！蔺氏打了聪聪，还把自己气流产了。我在怎么疼小安一分，也不能让兄弟两生分了。不然，到时候我们这些老骨头走了，小安怎么办？”
“小安他比我们想的都坚强勇敢，而是他不是傻，他只是病了。”贾代善郑重的一字不差的将穆安的话重复一遍，岂料穆莳非但没震撼，反而一脸恼怒：“他必须傻。”
“穆莳！”
“贾代善，他要是不傻，那些皇子龙孙第二天就能让他没命！”穆莳浑身发颤：“娘舅亲娘舅亲，我也知道皇上是真心诚意待小安的。可是那些皇子们呢？因为小安是傻子，所以他们高高在上，不会为此嫉妒成狂。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连聪聪，我时不时带身边教着，可是人轻轻松松就说出让小安滚出王府，这东安王府迟早是他的。”
贾代善跟着浑身发颤：“那些蠢货有本事靠自己才能夺皇位，依着血脉算个屁！”
闻言，穆莳苦笑：“老贾，甚言。你我……好吧，是我，也是因血脉而得王爵。”
“你有因此动过坏心？祸害无辜人？”贾代善冷笑。穆莳算各种意义上的好人。开、国一代功勋起家后难免有些功成名就，美人在怀的念头，连他爹也不例外，只不过贾家子嗣向来不丰，至于其他家族，开枝散叶甚多。
穆莳对待庶兄庶弟简直到了后世说的包子，给钱给资源，被欺负了也不吭声，也就是护国公主下嫁后，镇住了东安郡王府里的牛鬼神魔。
穆莳低头，小声道：“可是麻烦依旧会因你挡住别人的利益而找上门。老贾，我其他事不知，但也知皇子们都十分眼热你手中的兵权。而且赦儿是与曹小姐结亲。不提曹大人如何，但就他的弟子监察御史祁大人，他在朝堂上为你说话。也让人眼热。所以，你最近一段时间，多多注意自家女儿的安全。我听公主说好像有人主意打到你女儿身上了。”
“简直禽兽！我女儿最大才11岁！那些皇子脑子注水了？”
“你……老贾，你小声点。”穆莳无奈：“你跟皇上是好友，可他毕竟是皇上啊。这话传出去怎么办？别让他难做，也别让人抓住的话柄太多，万一……”
有朝一日友情破碎了，被翻旧账了怎么办？
穆莳念头一闪而过，但眼角余光扫见贾代善脊背挺直屹立如松柏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贾代善是跟他不一样的，就算不是帝王挚友，他还有以自己血汗积累的军功。而他呢，现在连孩子都护不住。
穆莳沉默下来，贾代善也跟着沉默下来。穆莳第一个念头想着是别让身为帝王的朋友难做，穆安第一时间也是想着别让身为帝王的舅舅难做……
这父子两一脉相承，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司徒嘉的双重身份。而他是……
贾代善眼眸微微一阖，遮挡住了自己的心虚。他是一直觉得自己为司徒嘉开疆拓土劳苦功高了，司徒嘉应该信任他，并为他摆平除却战、争外一切的杂音。
他是一直把人当朋友的，直到他死后，看到司徒嘉未履行诺言，开始怨起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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