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辞旧——春晚的“黑色”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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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介会的效果算是比较不错，全国的三十七家院线中有三十一家与天极签订了协议，最起码在地域上覆盖了全国范围。只是排片量不太让人满意，毕竟今年春节档期号称是“史上最拥挤的春节档期”，《龙猫》在时间方面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能够拿到银幕资源已经算得上是成就非凡了。
而当天参加试映会的影评人很快也发布了关于这部片子的影评。或许是试映会结束后陈宝都又做了一定的公关工作，这些影评只是将陈宝都之前关照的“积极的促进意义”大致提了提，更大的篇幅放在了关于这部影片的亮点上面。
大部分的影评里面提到，这是一部非常精美的动画片，而且是适合整个家庭一起观看的动画片。孩子可以在精彩的想象中收获他们关于秘密、探索以及自然的美梦，大人们也可以从这个故事里的细微之处发现自己年少时候的记忆。几乎全部的影评都对沪市美术片厂和天极的这次合作大加赞扬，称“沪市美术片厂终于在多年的探索中找出了一条真正符合动画片和动漫产业的道路”，至于天极的制作成就，基本上就是一笔带过。
苏钺心里也明白陈宝都的小九九，对此笑笑也就过去了，倒是竞争对手的竞争手段颇有些让人应接不暇的感觉。
原本定档今年春节档期的还有另外七部电影，随着春节档期的日渐临近，这一个月的时间原本也应该是这些影片的集中宣传期。这七部影片定档时间比较早，宣传的周期也比较长，如今面对《龙猫》如此密集的网络宣传活动，在最初的几天时间内确实没有反应过来，而《龙猫》这部电影的动画属性也起到了一定的拖延作用，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包括电影行业的内部人员也都不觉得一部动画电影会有多么突出的成绩。所以这些影片的宣传力度倒是有所增加，但明面上看似乎还是《龙猫》稍微占优。而随着影片推介会的结束，专业影评人所撰写的电影评论出现在网络上的时候，这些竞争对手才开始真正意识到今年春节档期恐怕还真的会面对一个强劲的对手。于是纷纷发力抢夺舆论资源，集中发布了大量的宣传预告片和海报，这些电影中的主要演员也向自己的粉丝发起号召，为自己的作品进行推广。
原本影视剧评论网站采莲网在龙猫试映会结束后就开通了《龙猫》的网络评价和评分页面，最开始的几个小时确实有不少参加试映会的观众和媒体记者以及影评人在这个页面上留言并评分，口碑都很好，评分也基本稳定在9.2分左右，算是采莲网上这两年评分最高的电影了。可是在短短的五六个小时之后，评分开始直线下降，大量差评恶评出现在留言栏。天极那边有专人监控网络上的相关信息，这一变化很快被反映到苏钺这边。苏钺立刻明白这是竞争对手开始恶意在网络上给自己下绊子，原因很简单：《龙猫》到现在为止只进行过一次公开的试映，而举办试映的放映厅一共只能就只有200个座位，当天入场的观众包括影评人和媒体记者以及各家院线的负责人，再加上天极和沪市美术片厂的人马刚刚把这个影厅坐满，如果将天极参与制作这部影片的人全部加上，看过这部影片的人数也不会超过250人。采莲网刚刚开通《龙猫》页面的时候评分人数只有七十多人，五个小时之后评分人数暴增到一千多人，将《龙猫》的评分从9.2分直接刷到了2.3分——这还是在网站的最低评分是2分的情况下，如果打分系统有最低的零分，估计现在的评分已经变成零点几分了。不说评分人数，单单在《龙猫》的评论页面上发表差评的人数就远远超过了当天试映会的观众人数。
天极立刻将这条信息反馈给了采莲网，举报这种恶意刷差评的行为。采莲网作为影视评论网站，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给出的答复是，可以针对性地删除一些含有明显恶意或涉及人身攻击的评论，并对发表这些评论的账号进行封号处理，但不会更改已经既成事实的评分结果，因为“用户评分是不具有明显恶意倾向的”。对于这个答复苏钺以及天极当然非常不满，但无奈人家说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因为发表的评论必须用语言支持，很轻易就能分辨哪些评论是胡编乱造哪些评论是恶意灌水，但是不带留言的单纯评分却很难区分这一点。无奈之下，苏钺只好授意公关部与采莲网进行沟通，暂时将《龙猫》页面的评论和评分功能关闭。然后在天极官方网站和几个主要的宣传途径中说明原因。
这只是这场宣传战中的一个小小的缩影，苏钺甚至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哪部影片的制片方所主导的。原本以他的能耐，想要找到这件事情的背后主使很简单，但他没去做，也压着阿涛没去找人调查——这种行为算是娱乐圈中很正常的捧高踩低了，更恶心的做法他也不是没见过，根本没必要去搞清楚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阿涛元旦的时候登台明珠卫视的跨年演唱会，演唱的歌曲自然是那首万年不变的《大中国》。这首歌传唱很广，阿涛也借此一曲成名，一年的时间又拍了两部电视剧出来。不过只有这一首歌毕竟还是太过单薄，元旦的时候能受到明珠卫视的邀请大部分还是占了和人家合作拍戏的光。这不，各省级卫视的春节晚会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如今正留守天极，履行他名义上的“副总”的职责。
春节档上映的其他真人影片可以在影片上映前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让演员集中去参加各大卫视的综艺节目，起到宣传的作用，《龙猫》这部动画电影就没办法组织起这样的阵容了。想要在网络宣传之外进行宣传活动，天极可以说费尽了心思。春节前一两周是全国中小学校包括幼儿园集中放寒假的日子，苏钺让财务拿出了一笔钱在各地雇人去学校门口摆起了“地摊”，大幅的海报在寒冬腊月里正对着学校的校门——动画片属于儿童片这个思维定式某些时候还是可以拿来用一用的。陈宝都掌握的动漫周边产业关系提前生产了一批龙猫造型的钥匙挂、手机链之类的小东西，在现场向学生和家长免费发放，也起到了挺不错的效果。
时间就在激烈的宣传竞争中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腊月廿九，明天就是《龙猫》上映的日子了。实际上随着春节的日渐临近，能够施展的宣传手段也越来越少，到了廿九这一天，基本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关注了。
郭婧自从接到参加央视春晚的通知，基本上每天都泡在央视那边彩排，苏钺又忙着搞《龙猫》的宣传，两个人在过去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春晚最后一次带妆彩排的之前，苏钺打电话问郭婧自己能不能混进去看一看，感受一下春晚现场的气氛，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却被郭婧一口否决了。听郭婧话里的意思，倒不是担心泄密或者没办法把苏钺弄进去，而是和这次郭婧表演的节目有关系，似乎郭婧并不太想让苏钺提前知道具体的内容。苏钺虽然心里十分好奇，搞不清楚自己写的歌有什么需要对自己保密的地方，但既然郭婧不愿意，那就等着看现场直播好了。
廿九当天郭婧倒是一早便把电话打了过来，嘱咐苏钺好好收拾一下家里。去年除夕这天就是郭婧去到苏钺的住处帮他打扫了卫生又洗了衣服、包了饺子，如今只剩苏钺一个人，干这些家务很有些提不起兴趣，磨磨蹭蹭搞到下午四五点钟才把该清理的清理、该准备的准备了。
傍晚大伯打电话过来让晚上去他那边守岁，苏钺说要准备明天电影上映的事情，没答应。实际上早上郭婧的电话里面说的很清楚，希望苏钺今天晚上能上山陪郭老爷子守岁——郭恒辉除夕还有工作要处理，张兰和她又要很晚才能回家，家里面就郭老爷子和冯珂两人，会显得很冷清。
苏钺晚上七点到了山上，郭老对他的到来非常高兴，新闻联播也不看了，拉着他坐在沙发上闲聊。冯珂在旁边陪着，偶尔说两句话，气氛倒是挺和谐。晚会开始之前，冯珂去厨房煮了些饺子，郭老笑道：“先吃点儿垫垫，等她们娘俩回来咱们再吃年夜饭！”
三个人便边吃边看春晚。这个世界的春晚和另一个世界的春晚遭遇也差不多，似乎舞台效果每年都比上一年更加绚烂，但节目的评价却一年不如一年。郭老也知道这样的评价，便笑着问道：“小钺，你现在也是干这行的，对这个是怎么看的？”
苏钺笑了笑，道：“这个和我们吃饭也差不多。穷的时候过年吃顿饺子还用不起全白面的面皮，现在天天吃饺子也吃得起但肯定会吃腻。八几年九几年经济条件不好、文化生活不丰富，一台电视机放在院子里整条街的人一起来看、一场大型的晚会能让人谈论好几个月，因为那时候除了家长里短之外，工作生活之余的娱乐活动就只有从电视机收音机里面接受到的那些东西，每天都在聊，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个记忆强化的过程。现在我们的信息来源太广，信息的更新速度极快，能够留下印象的自然少之又少，等到春晚看完了回头一想，似乎没什么印象，就让人感觉春晚一年不如一年了。换句话说，并不是我们的春晚不行了，而是观众的要求提高了、审美分化了。”
郭老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些道理。那应该怎么解决？”
“没办法解决。”苏钺摇了摇头，“这种现象并不能算差，实际上恰恰是社会进步的一种表现。所谓众口难调，四个多小时的春晚看起来时间不短，但想要满足包括海外华人华侨在内的所有人的期望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实际上，春晚现在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失去了当年除办的时候‘丰富人们春节期间文化生活’这么一个目的，而是和贴春联、吃饺子一样变成了一种春节的传统。除夕晚上看着春晚吃年夜饭在某种程度上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它是团圆、欢乐、喜庆等等过年气氛的延展。从这个角度来看，春晚会一直办下去，观众也会一直看下去，当然也会一直批评甚至抨击下去。也许在将来，盼望春晚然后抨击春晚也会变成这个时段的一种传统，这种传统代表的是审美的进一步分化、思想的进一步活跃以及需求的进一步提高，当然，这也在侧面反映着生活水平和教育程度的进一步提升。”
苏钺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接着道：“与春晚每年都被批评类似的，有些人觉得，现在的文艺作品确实不如以前了。比如当年一首好歌能传唱好几年，甚至当年的许多歌曲到现在还有人耳熟能详，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作品了，相反，倒是有不少不知所谓的东西忽然之间流行起来，让人无所适从。这个观点和关于春晚的评论其实有差不多的意思，信息的更新节奏变快了，在这样的快节奏中，人们的审美观念有了分化，有些东西流行起来自然是有其本身的受众。但是也不能否认有另外一种因素，那就是随着信息沟通和传播渠道日渐宽泛，当年需要精打细算仔细安排的传播平台和资源变得廉价了。当文化工作者和观众之间的沟通桥梁狭窄的时候，这些渠道的经营管理者自然会对这些作品进行仔细的筛选，争取让不富裕的传播渠道更好的发挥作用，所以当时电视台和广播台播放的很大一部分确实是精品。但是现在，网络的快速发展让这个沟通渠道变得富余，自然也就不会去提前筛选哪些是优质资源了，这样就会让受众在接受这些资源的时候发现里面鱼目混珠、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郭老爷子叹了口气，看着苏钺的眼睛颇有意味的道：“好事多磨，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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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钺心里也明白陈宝都的小九九，对此笑笑也就过去了，倒是竞争对手的竞争手段颇有些让人应接不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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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钺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接着道：“与春晚每年都被批评类似的，有些人觉得，现在的文艺作品确实不如以前了。比如当年一首好歌能传唱好几年，甚至当年的许多歌曲到现在还有人耳熟能详，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作品了，相反，倒是有不少不知所谓的东西忽然之间流行起来，让人无所适从。这个观点和关于春晚的评论其实有差不多的意思，信息的更新节奏变快了，在这样的快节奏中，人们的审美观念有了分化，有些东西流行起来自然是有其本身的受众。但是也不能否认有另外一种因素，那就是随着信息沟通和传播渠道日渐宽泛，当年需要精打细算仔细安排的传播平台和资源变得廉价了。当文化工作者和观众之间的沟通桥梁狭窄的时候，这些渠道的经营管理者自然会对这些作品进行仔细的筛选，争取让不富裕的传播渠道更好的发挥作用，所以当时电视台和广播台播放的很大一部分确实是精品。但是现在，网络的快速发展让这个沟通渠道变得富余，自然也就不会去提前筛选哪些是优质资源了，这样就会让受众在接受这些资源的时候发现里面鱼目混珠、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郭老爷子叹了口气，看着苏钺的眼睛颇有意味的道：“好事多磨，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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