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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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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向翻滚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压强,降低坠入雪中的风险,看上去即简单又安全,但事实并非如此,这种方法缺点非常多。

    首先,开始翻滚后,就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身体对雪面的压力就会瞬间增大,很有可能就此掉入雪中,爬不出来。

    第二,楚歌的出发地距离目标地点高度差为300多米,水平距离超过1千米,在这么大的坡度上滚动前进一千多米,普通人只怕滚出没十分之一的路程,就要精疲力竭,甚至呕吐出来了。

    第三,开始滚动后,人体的前庭平衡系统会受到影响,很快就会失去方向感,而一旦滚偏,后果也极其严重。

    虽然有种种弊端,但这的确是在当前条件下,唯一能快速到达卡峰大本营的方法了,楚歌奋力的滚动前行,如果能从高空俯视这里,会看到在皑皑白雪之中,一个黑点在上面挣扎着前进,旁边荡起了一蓬蓬的雪花,后面拖出一条细细的轨迹。

    楚歌一边滚动,一边睁大眼睛,注视可能与大本营有关系的蛛丝马迹,洁白的雪面反射出刺目的光,楚歌未经强化的双眼渐渐感到疼痛,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得了雪盲症,那几乎是致命的。

    幸好,一抹红色及时的映入了楚歌眼帘,仔细看去,是一件红色的冲锋衣,上面压着一个燃气炉,明显是人为做出的标志,旁边则是一个幽暗的洞口,楚歌大喜,连忙向着雪洞滚过去,一头扎了进去。

    雪洞直径大概1米左右,和地面的夹角在20度到30度之间,楚歌一进洞,重力就拉着他向下滑去,由于雪洞的角度合理,下滑始终处于匀速状态,可见挖洞的人非常专业,考虑周详。

    十几秒后,洞口的坡度减缓,滑行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看来是到底了,周围非常黑暗,刚刚从雪面下来的楚歌什么也看不见,他正打算摸索着向前爬向,忽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抓住楚歌的衣领,把他拉出了雪洞。

    楚歌摔在了地上,很疼,身体下不再是柔软的雪,而是坚硬的岩石。楚歌摸索着打算站起来,却突然听见有人低声说道:

    “躺着别动,站不起来!”

    很快,一道幽暗的手电灯光亮起,楚歌看见了夏暖的面孔,夏暖也看着他,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是你,你是怎么来的?”

    半个小时后,楚歌和夏暖相对而坐,夏暖缓缓的嚼着楚歌带来的牛肉干,思考着什么,其余5名登山队员都挤在一起,一点点的啃吃着压缩饼干,最大程度的减少体温的流失。

    楚歌和夏暖刚才互相介绍了情况:夏暖等人在地震当天,准备对卡瓦格博峰发起冲击,然而,在距离顶峰还剩不到1000米时,夏暖看见了天边一道一闪而逝的光弧,他敏锐的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地震前发出的地光。

    -山鹰社众人立即向下撤离,然而,高山下撤的速度是很慢的,虽然夏暖的反应已经很及时,但还没等他们撤回营地,地震就发生了。

    随着地震,梅里雪山也开始震颤,山顶的积雪滚滚而落,万年玄冰也开始碎裂,几人勉强逃回营地,雪崩已经在身后追来,夏暖召集了所有人钻进最大的帐篷,把大型设备围成一圈,几个人在圈里抱头倒地,随后雪崩就掩埋了整个营地。

    等雪崩停止,几人都没有受伤,不过被深埋雪底,只能在1米高,5、6平米大小的空间内活动,除了能量棒,没有其他食品,没有淡水,空气也随时都会枯竭,众人一度陷入绝境。

    好在夏暖足够冷静,经验也极其丰富。他首先带领几个人,沿着水平30度角的方向,向地面挖掘通道,将挖出的雪都压实在通道底部,这样忙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几人即将窒息的前一刻,挖出了一条通道。

    等爬出地面,却无奈的发现,雪崩的面积是如此大,积雪如此厚,以至于无法脱身,无奈之下,只得做好记号,爬回了营地。营地周围积雪无数,但如果直接吃雪,会严重的降低体温,而营地被埋,氧气有限,又无法烧水,所以几天来,除了夏暖每天出去看看情况,思考一下脱身的方案,其余几人就老老实实的团在一起,每天吃一点能量棒,吃一点雪,维持最低的生命活动所需。直到今天,楚歌从通道里爬了出来,又令几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夏暖却并没有因为楚歌的到来而表现出太多惊喜,他独自思考了很久,最后说道:

    “楚歌,你能不远千里的赶来营救我们,我很感动。”他犹豫一下,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措辞:“但是,实际情况是,虽然你能到达这里,但是却无法帮助我们,我们依然无法下山。”

    楚歌默然,事实上,在夏暖开口之前,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些人没有像他一样强悍的身体素质,如果强行滚下去,一定会在途中坠入雪坑。他可以给夏暖等人带来一些食物,下次或许可以再带来一些其他的生活必需品,但他同样没有想出能带领众人脱困的方法。

    “目前看来,我们要下山,只有三种方法。”夏暖继续说道:“第一,是等待大规模救援队伍的到来,把整条登山栈道挖通。虽然我对外部信息并不掌握,但既然发生了大规模的地震,我想短期内,不会有救援队伍来到这里。”

    楚歌默默点头。

    “第二种方法,是出动直升机救援,但是现在梅里雪山的雪层极不稳定,受到直升机的扰动,极有可能再次发生雪崩,而一旦真的发生,我们几个人就彻底死定了。”

    “第三种方法,就是等,等到积雪彻底冻结,雪壳的厚度强度足够支撑我们走下去,但这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我担心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大家坚持不了这么久。”

    夏暖的话清晰而准确,把可能的下山方案全部否决,山鹰社的一位登山队员听得十分焦急,不禁说道:

    “夏队,我相信你的身体素质不弱于任何人,是我们5个拖累了你,既然这位楚师兄能上来,你也肯定能下去,实在不行,你就和楚师兄一起走吧,到时替我们叫一辆直升机来,如果真的再发生雪崩,那就是命该如此,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楚歌诧异的回头看了看,这种看淡生死的豪气,在小说和戏文见的多了,现实生活中,到真是少有,不禁对此人高看了一眼。

    夏暖缓缓答道:“虎子,你说错了,首先楚歌的身体条件比我强得多,我绝对做不到连续翻滚上千米,还能看见雪洞的洞口,否则我早就下去寻找救援了。”

    “其次,我们还并没有到达绝境,并不需要现在就去赌命。”

    虎子不信,质疑道:“可是您刚才已经把下山的方法都否决了!”

    “不错,我们确实没办法下山。”夏暖说道:“但并不代表我们没方法脱困。”

    狭小的空间里,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暖身上,但只有楚歌的目光中露出了然的笑意,他已经知道夏暖要怎样做了。

    “理性,冷静,但又极富想象力。”楚歌在心里暗暗做着评价,“你果然还是我从小认识的夏暖,这么多年了,你仍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