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窃不是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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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桃子有一肚子疑问,譬如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梁景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救她,不过最要紧的是:“师父父,我那毒解了吗?”

    容易的脚顿了顿,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该不会……”

    “我说师妹妹啊,”梁景潇说,“你是不是有点傻?”

    桃子体会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我的毒已经解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

    “那究竟是什么毒?那毒婆娘说的很是厉害,真的不会有后遗症么?我才十四岁,倘若留下什么严重的症状,将来如何嫁人?”

    梁景潇略微有些无奈似的说:“她一个商人家的小妾,能有什么厉害的毒药。”

    “话不是那么说,那毒真的很厉害,我那时浑身上下像要被烧着了一般,脑子都不管用了。”

    “你这脑子还曾管用过?”梁景潇用扇子敲敲她的头说道:“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竟收了个你这般于武艺和智谋上皆无才能的徒弟。”

    桃子摸摸脑袋很不服气,可她不能争辩,因为越争辩越显得愚蠢,越会让他们笑话,心里却暗暗赌气,总有一天要令他们刮目相看。

    正想着便偏见罗大海他们正将他那宝贝匣子搬上车,桃子忙叫道:“那个匣子……”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故罗大海和岳钊都听见了,向他们看过来。

    桃子刚想说话,却感到梁景潇拿扇子戳她的胳膊肘,忙口风一转说道:“就是他上回藏我银子的破匣子!”

    罗大海寒酸地笑笑,没言语。

    桃子“哼”一声,扭头和她师父父、二师兄一同上车。梁景潇看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算你反应快。”桃子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的很得意,自以为此番有力地证明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她挑开帘子瞄一眼,见周围再没有罗大海的人,才要说话又见容易正眼神凉凉地看着自己,遂又闭了嘴。

    梁景潇看着这一幕似乎十分满意,对桃子投去一个赞赏的微笑。

    桃子经过一番折腾着实有些疲倦,很快便睡过去,待一觉睡醒发现马车已经停了,那车夫正和岳钊说话,遂明白怪不得容易之前不让她说话。

    她回头看看车里,梁景潇也睡了,呼吸很沉,又去看容易,只见他正也用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师父父,你没睡啊。”

    “刚睡醒。”他说道。

    可是桃子怎么都不觉得他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梁景潇也醒了,他的确是刚睡醒,伸个懒腰坐直身子,眼神还有些游离似的,莽莽撞撞地问:“到了?”

    “似乎是到了。”桃子说。

    “那还不下车。”梁景潇打着呵欠说,“困死了,困死了。”便跳下车去,桃子见容易没拦着,也跟着跳下车。

    这是个小客栈,进去的时候,店小二正趴在门口的桌子上打瞌睡,老板娘还在柜台后头算账,一只精致的小算盘被她摆弄的啪啪响。

    老板娘是个三十出头风情万种地俏丽女子,抬眼看到梁景潇眼睛顿时就亮了,又看到容易,脸上堆起春风化雨般甜美的笑容。

    她的眼睛在容易和梁景潇之间打量一番,决定还是和相对亲切的梁景潇说话。问道:“客官几个人,要几间房?”

    梁景潇看也不看说道:“先给我们来三间上房,”又指指岳钊对老板娘说,“他们付钱。”说完便上楼去了,桃子看看她师父父,也跟上去。

    岳钊一脸威严,老板娘有点犹豫,只听岳钊说:“也给我一间上房,”指着罗大海说,“找他们要钱。”说完也上楼去了。

    罗大海脸色有点尴尬,说:“我也要一间上房,老板娘看着安排明早结账,”又拿出一个银锭子给那老板娘说道,“这是押金,多了就当小费了,若不够也明日再补吧。”

    老板娘终于又堆起笑来,说道:“足够足够。”又把小二拎着耳朵揪起来,忙不迭地奔忙起来。

    桃子之前从来未曾住过上房,虽然只是个小客栈的上房也令她激动不已。左右是睡不着的,与其把这珍贵的好时光浪费在这上面倒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她起身,向罗大海的房间摸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摸进他的房间是在船上,那时罗大海并不在房里,此时他却仰面朝天,鼾声如雷。

    桃子他们这一行,最喜欢睡觉打鼾的人。因为那鼾声便是一个预警有时还是掩护,比如现在,桃子踩着他的鼾声在屋里来往自如,几乎一丝脚步声也听不到。

    “可惜没有狗,浪费了他这声如雷霆的好鼾声。”桃子这般想着,心里略有些遗憾。

    桃子刚要推门进去,又停住了,这门竟然是开着的,这让她有些不安。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似乎的确只有鼾声。

    桃子轻轻地推开门,放心下来。

    这老家伙会将他那宝贝匣子藏在哪里呢?

    难不成还会放在床底下?

    ……

    真是个不长记性的老家伙。

    桃子自床下小心翼翼地拖出那边角皆已经起了毛边的匣子,抬头看看床上还在熟睡的罗大海,从袖口里掏出一根耳挖子,蹑手蹑脚地把匣子撬开。

    铁丝、锯条、木楔子……桃子的脸皱成了十八个褶大包子,还是一堆垃圾,并没有什么蹊跷嘛。

    桃子挠挠头又挠挠头,还是痒痒的,然后,她愣住了,这圆滚滚的一根,似乎是……手指头,桃子慢慢转过头,觉得自己脖子根都僵硬了。

    “鬼……”一个鬼字没喊出来,桃子眼睛一翻背过气去。

    梁景潇活动活动手,刚才一紧张劲使大了,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桃子有点无奈,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他其实只是想告诉她,那匣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他拿到了。

    他扛着桃子,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将来自己会很命苦。

    其实拜个“道貌岸然”的师父就够命苦了,梁景潇常觉得自己这辈子大约是来还债的。那债主就是他师父容易。

    他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脾气这么古怪的人,他对偷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情感,爱恨交织似的,一方面嘴上说着绝不姑息偷鸡摸狗的勾当,另一方面他又颇爱教他使用这番手段,并美其名曰“暗中调查”。

    片刻后,桃子和她师父父及她那位天杀的二师兄面面相觑,桌子上摆着个脆绿色“喜上梅梢”的四方漆盒,盒子很精致周围一圈红玛瑙石,云纹的铜锁扣。

    “这个是首饰盒子吧?怎么像是哪里见过似的。”桃子第一个伸手,想去摆弄,却被她二师兄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她捂着手背看向她师父父,很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