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本宫知道了 > (五十四)人心

(五十四)人心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宣德宫的发生的事情,宋弥尔也没想着保密,还不到傍晚,便传到了宫里的每个角落。

    这也难怪,太阳底下无新事,更何况是后宫里头,风声再紧,她们也都能出风中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来。

    含薰将这消息告诉庄妃的时候,她正在玉芙殿的东次间里头泡茶。

    也不是庄妃好茶,只不过近日新得了内务府呈上来的武夷水仙,得空了便想着来试试茶。

    也别小看这品茶,宫里的物件使用品鉴,都是和品级脱不开关系的。什么样的品级,就只能用什么样的衣裳首饰,不仅如此,喝什么茶、用什么样的料子、熏什么香、甚至在正式场合里什么品种的花能戴,什么不能戴,都是有忌讳的。

    单说这茶,一个妃嫔的屋子里,不仅要放与自己品级相符的茶,还要放上一些与自己品级不同或者对品级要求不甚严苛的茶,防止高位的妃嫔来了,上的是低位妃嫔的茶,伤了高位妃嫔的面子;若是低位妃嫔来了,不该她这个位分喝的茶,知道的说待客的妃嫔不知规矩,不知道还以为人家是在打脸示威呢。

    这宫里,也只有皇后与太后,能够随意赐茶给妃嫔们,赐了好茶,妃嫔不仅不会觉得打脸,反而会认为这是皇后和太后给的恩典,平日里妃嫔们若是想喝到不属于自己位分的好茶,便只有等陛下、皇后、太后和一些高位妃嫔赐茶了,而这赐茶也是有讲究,一般赐茶也代表着拉拢,你若是接了,就表示站在了这妃嫔的身后,这和接一些妃嫔间没有特别的由头的贵重赏赐是一个道理。总之,后宫里头这些门门道道,可是讲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还需得配合实际的情形和人物性格,不然怎么说,后宫里头混了十几年都平安无事的人,即使看起来再平庸,也不容小觑。

    武夷岩茶是乌龙茶中的极品,有绿茶的清香,又有红茶的甘醇,最独特的是,它未经窨花,茶汤却有浓郁的鲜花香气,饮用时十分甘馨可口,回味无穷,同时,对于后宫妃嫔而言,武夷岩茶茶性十分温和不寒,对于她们这种为了子嗣要随时随地禁用寒凉之物的人来讲,是十分抢手的。

    今日到庄妃手里的武夷岩茶中的武夷水仙,是这一批贡茶中的上好佳品,当然,极品都在太后和皇后宫里呢,不过庄妃品的这味,也算是不错了,往日在家中时,御赐的贡茶都是在父亲书房中恭恭敬敬放得高高的,自己连看都不能看的,哪能如现在这般,想喝什么贡茶,就有人卑躬屈膝地端了来请自己品鉴呢?庄妃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内务府的人,也算是十分有眼色的了。不过继而她的脸上又浮现了一丝戾气:仅仅只喝到只称为佳品还不算是极品的乌龙茶可算不上什么,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主子,刚刚得了消息,何昭仪被贬为了充仪呢!”含薰脚步轻缓地近来,在庄妃尉迟嫣然的身侧低声说道。

    “只是降为了充仪吗?”尉迟嫣然不满地皱了皱眉。

    “听说,她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青樱被罚去了浣衣局,还是陛下的口谕,恐怕这青樱凶多吉少了。”含薰看见自家主子不满的表情,不知为何心头一颤,赶紧又将青樱的消息补充上去,不知道主子听了会不会高兴一点。

    果然,尉迟嫣然在听到青樱被罚去浣衣局时,面上了表情舒缓了稍许,“既然是陛下开了口,那些浣衣局的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她呢!保住了性命,可保不住脸面,这下何孟婕可有的受了。”

    含薰听见这话,立时变得有些犹豫,尉迟嫣然见了便问,“有什么就问,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含薰吓得一跳,干笑道说,“奴婢只是好奇,主子您为何,为何要对何充仪······”

    “是想问我为何要抓住何孟婕不放?觉得她原本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为何本宫非要和她过不去?你是不是还想问,本宫为何无缘无故要针对文清婉?难道仅仅是看她们不顺眼?”庄妃目含笑意却语气森森,“这些问题是不是在你的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还有什么想问的,你不妨一并问了来!”

    天底下有什么奴才最能保守主子的秘密?

    只有死去的奴才!

    含薰一听尉迟嫣然开口,立马就后悔自己为了向她表示奴才对主子的关切而多嘴了,她甚至突然羡慕平日里瞧不上的,只能守在门外不能参与这些主子机密要是的潮生了。

    电光火石之间,含薰立马朝尉迟嫣然跪了下来,“主子,含薰知错了!主子做什么一定有主子的原因,奴婢僭越了!”含薰脸色有些发白,撑地的双手已经有些颤抖,细心一点,还可以看见她藏在鬓间的隐约汗珠。

    不要说,不要说,主子,含薰什么也不想听了!

    含薰的心中呐喊着,可她的主子尉迟嫣然,偏偏不如她的意。

    “你关心本宫,哪里有错?”

    庄妃轻婉和暖的声音听在含薰的耳中就如同炸雷一般。只见她随手将茶盏一放,腰肢款款便下了塌,站到含薰的跟前,虚虚地将含薰的下巴抬起:

    “瞧瞧,多美的一张脸,你说说看,那何孟婕哪点比得过你?可她却是个充仪,而你,却要永远朝她跪拜,你甘心吗?”

    含薰的瞳孔蓦地放大,脑海中只剩下那句“你甘心吗!你甘心吗!!你甘心吗!!!”

    她的主子说的是何充仪,但好像说的又不是何充仪。

    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糊涂了。

    但尉迟嫣然可没有给她想清楚的机会。她放开抬起含薰下巴的手,抽出了蝉绸织就的手绢,将手细细地擦了,随手甩到了含薰的脚边。含薰伏着一动不敢动,尉迟嫣然也不管她,自顾自地便说了起来:

    “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你有分寸,本宫便一定不会亏待了你。宣德宫那儿,你还要让人继续给本宫盯着,本宫也想看看,咱们的皇后娘娘是真聪明呢,还是假智慧,她到底能不能真的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又会怎么做?我倒是真的很期待呢。”

    尉迟嫣然冷冷一笑,平日里在人前柔婉的面孔倏然不见,眼神中充满了兴味,与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跪伏在她脚边的含薰也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她细微地喘着气,心里边好像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

    被庄妃试探的宋弥尔,此刻正在两仪殿的偏殿中坐着。

    柔贵姬早已离开了,慎刑司的人也退了出去,按着往日宋弥尔的性子,现在怕早就回了乾初殿,躺在美人榻上,听着丝竹,吃着点心,看着话本,和贴身的侍女们说说笑笑了。但现在,宋弥尔却一反常态,仍然坐在大殿上紧紧皱着眉,一语不发。

    宋弥尔屏退了宫人坐了好一阵,外头候着的朱律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瞅了瞅抿着唇的宋弥尔,“主子?您怎么了?”

    难道是被谁给刺激了?朱律心中嘀咕,也不对呀,没听清和说刚刚殿中有什么不妥呀?

    朱律问了,宋弥尔却似乎没有听到,双眼都快无神了,若是换了清和,此时必然不会再去打扰宋弥尔沉思,只会安安静静地退后一步,站在宋弥尔身边护着她;若是换了初空,这时候可能就会噘着嘴,纳闷主子为什么不理自己,然后跺跺脚,转眼就跑去出找浴兰说话了;而若是浴兰,可能什么也不做,先去小厨房给宋弥尔把点心做好小粥热上,保管宋弥尔想完事情,第一时间就能吃到新鲜的小食,宋弥尔对这个可是要求高得很,但若只要有合她口味的小食,再不高兴的事情,恐怕也会暂时抛到一边;而朱律的反应,又和大家都不一样,她会先细细观察宋弥尔的情绪,若是自己能为她解闷的,便一定不会因为尊卑而不敢上前冒犯——不过宋家二姐教出来的,心中对于尊卑的概念也是少之又少。即使是自己不能解决的,也不会让宋弥尔一个人闷在心里,多一个人说不定就多一个办法。朱律心中可没有像含薰那样,“什么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活不长的想法”,别的主子她不敢保证,宋弥尔才不会是那样的人。

    因此,朱律见宋弥尔没有回答,不退反进,走上前伸出手在宋弥尔眼前晃了晃,声音不大,但却能让人回神:“主子,回神啦!您在想些什么呢?”

    宋弥尔回过神,见是朱律,神色一松,“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朱律也没在意宋弥尔“你”啊“我”啊的说法,更没有赶忙跪着请罪。

    “我总觉得,从柔贵姬换药的事情被发现,到罗茜就死,再到扬兮自缢,然后牵出何昭仪,何昭仪又主动认了罪,偏偏最该是苦主的柔贵姬还理所当然地原谅了她······这一切进展的太顺利了,要什么来什么,来什么解决什么。”

    “顺利不好么主子?谁下的手,谁就查出了罪状,然后伏法,难道不该是这样?”

    “不,”宋弥尔眉头越皱越紧,“这一切完美得,就像有人设计好的一样,引导着我们一步一步走下去,然后再揭开秘密,当事的我们,就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按着他的心思操纵着。”

    “主子的意思是······”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就比如说,那封扬兮的绝笔信,写得太好了,我们有什么关于换药材的疑问,扬兮都从头到尾都交待得一清二楚,是,交待得清楚是个好事,可是我总觉得太清楚了,她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知道我们想知道的是哪些事情?一个就要自尽的人,为何信中丝毫不见慌乱和恐惧,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如果她本来就如此的镇定,又怎么会陷入那样的局面无法抽身?

    那封信太完美了,单从信上面看,没有漏洞,没有缺疏,连情绪都没有,就好像,故意这样写了给我们看,引导我们去找何孟婕似的。

    还有那何孟婕,今日表现得又胆大却不逾矩,说得话又十分能煽动人的情绪······完全不似她平日的模样,若说她平日里都是装的,那她今天怎么又要突然暴露?不怕本宫和陛下觉得她善于伪装罪加一等?

    若说她擅于揣测人心,知道我们不会在意这个细节,那她平日里为何要装得那样莽撞?平白让自己吃亏,还给阖宫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况且,何孟婕说那些信中提到的圈套设计都是罗茜教她的,罗茜要是真有这般隐忍聪明,当初就不会在殿上破口大骂,愚蠢地加速她的死亡,若是何孟婕撒谎,那这些事是谁让她做的?

    你看,是不是乍一瞧十分顺利,仔细一想,却处处矛盾?

    况且这矛盾,稍稍粗心就会忽略过去,陛下都没有发现呢······“

    宋弥尔朝朱律摊了摊手。

    “况且,何孟婕做这么些事情,那段淼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她们最近疏远了,是不是因为这些事情?

    还有那柔贵姬,为什么没有一般人抓到加害自己凶手时的愤怒?没有要求严惩凶手?真的是她太善良了吗?还是另有隐情?为什么最开始要求查扬兮的是她,事情水落石出后重拿轻放的也是她?我想不通,我太多想不通的了。”

    宋弥尔这一通说,听得朱律默默无语,好半天才喃喃接口一句:“既然主子有这么多疑虑,为什么方才那般轻易就饶恕了何充仪?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也没有继续考究这些细节?”

    宋弥尔沉默良久,露了一个苦笑:“我只是,还想相信,这背后没有什么隐情,一切不过是我多心。我仍然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