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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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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野鼻孔朝天,把邓林怼得落荒而逃,然后他转过脸来,朝楼七露出了如花笑靥。

    “姐姐,刚刚有只苍蝇在嗡嗡嗡,我把他赶走了,咱们继续说。”

    杨凡凡:“……”

    俞雍:“……”

    “变脸精。”

    “心机婊。”

    楼七的论文发表并不顺利,因为她用了一个还没有被解出来的公式。

    黄老师建议她把论文拆分成两篇,分别尝试发表在不同的数学期刊和物理期刊上。

    但楼七也实在不闲,两个星期下来,愣是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枉论还要改两篇论文?

    所以哪怕是刚刚考试完,别人都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她也放松不下来。

    不过她还是耐心的跟文野解释了自己要干嘛。

    文野眨眨眼:“姐姐喜欢物理吗?”

    “嗯。”楼七点头。

    文野微微抬头望她:“那姐姐以后一定会发明穿梭宇宙的飞行器,到时候你带着我,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在孤寂的宇宙里旅行,好吗?我们两个一起穿过虫洞,抛下这些愚蠢而庸俗的人类,去别的世界。”

    楼七:“……”

    这才刚刚说到能源呢,他就想到了飞行器。

    虽然这是楼七的野望,但是离实现实在是太远了吧?

    楼七只当是小孩子的想象,哪个小孩没有想象过在宇宙中遨游呢?

    见文野巴巴的望着她,她好笑的点点头。

    文野见她答应,扬唇一笑,皎皎如月:“姐姐,我记住了。”

    ***

    物理论文是早就写好的,因此修改起来更方便,楼七花了一夜修好了。数学虽然她知道证明过程,但是要出一篇令人信服的论文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只能等下次有空再说。

    很快一个星期又过去了,物理省赛就在这周周末。

    这次考场被安排在八中。

    杨凡凡的腿已经可以走路了,因此这次他们跟着学校一起行动。

    由于第二天考试时间很早,他们要提前一天去八中周边下榻,学校已经订好了旅店。

    一中总共派出了三辆校车,先锋一班的同学全都坐在一起,车上别的也都是高一和部分高二学生。

    文野也参加了,他被安排在另一辆车上,和高三学生坐在一起。

    学校觉得高三学生成熟一点,文野挨打的几率可能要小一点。

    “我要去那辆!”文野不肯,径直上了楼七坐的那辆车,走到她身边。

    看到坐在她身边的苏淮,顿生不满:“你是谁?让开,我要跟我姐姐坐!”

    苏淮虽然没去打听,但也早知道最近有个小萝卜头纠缠楼七了,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吧。

    他八风不动的坐着,缓缓说:“要我让你,说个理由。”

    文野傲然道:“这是我姐姐。”

    苏淮悄悄看楼七一眼,压低声音说:“姐姐不该跟姐夫坐吗?”

    一面说,一面耳根悄悄地染红了。

    文野瞪大眼:“你说你是我姐夫?”

    他可不知道低调,这一嚷嚷,全车人都看了过来,把苏淮闹了个大红脸。

    楼七好久没见苏淮脸红了,倒挺开心的,眼尾微弯,替他解围道:“文野,你声音太大吵到大家了。”

    众人:“……”别,我们不觉得吵,让我们吃瓜吧。

    文野“哦”了一声,果然听楼七的,声音放低了。

    他小声的“嘁”了一声,压低声音在苏淮耳旁说:“想做我姐夫,就你?说吧,你有什么本事?”

    苏淮也恢复了淡定,照文野的样子附耳对他说:“你姐喜欢我啊。”

    “我不信。”文野迅速否认道,“我姐才不会喜欢你呢。”

    苏淮朝前望了一眼,然后身体向后仰,半躺在椅上,微咳了一声:“现在的车速是30公里每小时。”

    “啊?”文野不解。

    “摩擦系数是0.65。”

    “如果司机刹车的话,2秒钟你就会向旁边倒,头撞到我前面的椅背。”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尖锐的摩擦声,车陡然停下来。

    而文野本来就是微弯着腰朝向苏淮听他说话,这一下站立不稳,头结结实实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撞得咚咚响。

    “嘶——”

    “别撞头啊!我脑子还留着做科学家的呢!”

    ……

    车子一阵剧烈摇晃,终于停稳了。

    文野捂着额角,问道:“你怎么——”

    众人都有疑问:“你怎么知道司机要刹车了?”

    文野问:“你怎么知道摩擦系数是0.65?”

    苏淮笑了一下,说:“你猜。”

    文野呆了一下,没想到苏淮会这么答,他喃喃复述道:“摩擦系数为什么是0.65呢?”

    然后他带着这个疑问不知不觉走开了。

    等他被人拉到后排坐下,楼七也问:“所以摩擦系数为什么是0.65?”

    苏淮偷偷朝她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

    “我乱说的。”

    楼七:“……”

    ***

    下车后大家一起去踩点,文野跟在人群里,一反常态,仿佛一只风筝一样,神游天外。

    楼七怕影响他明天考试的状态,喊住了他:“文野。”

    文野顿住,把食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

    他四十五度望着天:“姐姐,你知道孪生质数吗?”

    “嗯?”楼七责怪的看一眼苏淮,耐心听他说。

    文野幽幽说道:“质数只能被一和它自身整除。在自然界的无穷数列里,它们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和其他所有数字一样,被前后两个数字拥挤着,然而它们彼此间的距离却比其他数字更远一些,它们是多疑而孤独的数字。1”

    “在这些质数中,非常稀少的,会出现一些特别的成员,孪生质数。它们是离得很近的一对质数,几乎是彼此相邻,在它们之间只有一个偶数,阻隔了他们的亲密接触,比如十一和十三,四十一和四十三,如果你耐心数下去,就会发现这样的孪生质数越来越难遇到,而常见的是那些孤独的质数,他们迷散在那个纯粹由数字组成的寂静又富有节奏的空间中。你会发现,孪生质数只是偶然,而孤独才是注定的宿命。2”

    “姐姐,我们就是两个孤独的质数。”他看着楼七说,非常的认真,仿佛他真的认为如此。

    然后顿了顿,哀怨的看了她旁边的苏淮一眼:“而他,就是阻隔在我们之间的那个偶数。”

    “噗嗤。”楼七本来还被他带入那种孤独的氛围,一下就破功了:“不好意思,我应该排队笑的,不是马上笑。”

    文野没有说话,微微低头,瘪了瘪嘴,显得特别委屈。

    楼七知道刚刚那一笑伤害了他。

    “对不起。”她给他道歉。

    文野摇摇头,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显得特别孤独。

    楼七不知为何,心抽痛了一下。

    高处不胜寒,文野这样的人,不管外表多么野性难驯,他的内心都注定是孤独的吧,他比旁人聪明太多,他所思所想,都很难找到一个能跟上他思路的人。

    就像她,如果不是有苏淮,也有很多东西根本无法对人言说。

    这时,苏淮感受到楼七的情绪,上前来,借着长袖遮掩,偷偷牵住了楼七的手。

    微冷的手心一下就暖了起来。

    希望他也能成为一个幸运的人吧。

    楼七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文野的头顶,文野头偏了偏,但没有躲开,乖乖任她摸他珍惜的火鸡毛。

    “我们每一个人都生而孤独。怎么才能摆脱孤独呢?肆意的夸张的表达自己,让别人不得不看到你?”楼七摇摇头:“很多时候,表达是没有意义的。符号、言语,都是那么苍白。甚至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镜子里,在照片里,在倒影里,都是不同的自己,哪一个才真实呢?”

    “我认为,孤独是永远存在的。只有走进更大的孤独里,才能够摆脱那些渺小的自己。每一个我们都孤独,但闪耀的夜空中,群星从来不曾孤独。”

    “我们不是两个质数,而是两颗星球。”

    楼七微微蹲下来,看着文野,文野的眼睛里还有着迷茫,显然楼七说的话对于这个年龄的他来说有些复杂了:“星球?”

    楼七也发现自己被文野牵起衷肠,说得太形而上了,她浅浅一笑:“如果非要是质数的话,那么无穷的数列里,也有着无穷的孪生质数,对于无穷大而言,任意一段有限距离都是非常渺小的。只要走得够久够远,所有孤独都不值一提。你会看到更大的世界,更好的人,而不再囿于一角。”

    “是吗?”文野似懂非懂,“对于我来说,姐姐你最好。”

    “你也很好。”楼七站了起来,温声说,“去踩点吧。你在几考场?”

    文野被楼七一夸,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撇过脸,害羞说道:“二十一考场。”

    “我是三十五考场,我们一起去找找?”

    众人都已经走散了,于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寻找考场。

    三人的考场恰好都在一栋楼里,因此不用多跑了。

    踩完点下楼,突然有人迎上来。

    “小七!你也在呀!”

    楼七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郑恒。

    她也非常高兴。

    她早就琢磨过了,郑恒之前是参加过两门预赛的,应该也会来参加省赛。

    算来自从上次郑恒来给她送李兰芝给的钱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了。

    这不就碰到了?

    楼七几步上前,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发现他看起来精神还没错,估计没有因为给自己钱受到虐待,才问道:“你在几考场?”

    文野站在后排,双手交叠在胸前,觑着苏淮,幸灾乐祸冷笑一声:“又是一个偶数。”

    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