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检查组陆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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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早跑远了，郭老汉摇了摇头，吸了口旱烟，悠哉悠哉地吐出烟圈：“杨老师下午么斯吧？么斯就跟娃娃们一起去耍嘛，整天待在屋子里怪闷得慌哩。”
郭老汉为了表示对桑岚工作的支持，主动带着村民学普通话，现在已经颇有成效，只是时不时还夹杂着点方言。桑岚朝他笑了笑，答了声好，屁股却牢牢坐在长板凳上，一动不动。
“哎呀，杨老师不要愁眉苦脸的嘛，你的课我老汉听着学了不少东西呢，娃娃们脑子笨，杨老师别放心上，慢慢教嘛，可别累坏身子啊。”
“跟孩子们无关，是别的事。”
郭老汉赶忙嘘寒问暖：“咋咧，身体不舒服了？还是村里谁惹杨老师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
“没有没有……”桑岚赶紧摇头，郭老汉对她的态度已经好到超出了对支教老师的尊敬，桑岚甚至觉得他是在讨好她。
不至于吧，虽然杨敏是从大城市来的，但归根究底也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学生，郭老汉都六十多了，再怎么待人热情，也犯不着讨好她一个晚辈。
见他还有追问的趋势，桑岚也坐不住了，她顺着先前的话头，借口要去和孩子们捉田鸡就离开了村长家。
顺着黄泥路一路闲逛走出村子，桑岚很快在村子后面看见了一个大泥洞，已经有几个孩子撅着屁股在那里捉田鸡了。
闲着也是闲着，桑岚站在泥洞外面看着孩子们瞎折腾，郭小蕙左手攥着两只田鸡，右手在戳泥水里的泡泡。桑岚欣赏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很快有人发现了她，杨平高兴地大喊杨老师来了，还不忘了喊李二毛，虽然他也不知道杨老师来了跟李二毛有什么关系，但他就是想喊。李二毛听到后果然很快就从泥洞里钻了出来，他腰间还别着一个竹篓，里面呱呱声此起彼伏，竹篓底部还在往下滴泥水，他走到桑岚面前，眼神依旧野性难驯：“你也来抓田鸡？你能抓着吗？你们城里来的小姑娘不是见了田鸡就吓得乱叫吗？”
……
桑岚沉默了，这小子说话依旧欠揍，但他那句小姑娘却让桑岚很受用，因此她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呦，你抓到不少呢，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
“那是！”李二毛愣了愣，两人平时摩擦不断，不是在斗嘴，就是在斗嘴的路上，这还是桑岚第一次夸他。他抓了抓头，有些羞涩，又有些高兴，但他却没表现出来，而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不带个篓子？拿我这个！你用了我的篓子，抓的田鸡得跟我平分！”
……
桑岚有些无语，她并不想要这个篓子，更不想抓田鸡好吗？
李二毛强势地把篓子塞给桑岚，桑岚嫌弃地抓着还在淌泥水的竹篓，僵硬地感受着田鸡的腿透过竹篓的眼，慌乱蹬在她手上的感觉。
见她没反应，李二毛又劈手夺过竹篓，替她别在腰上，嘴里还不忘了抱怨：“真是娇气，绑个带子还要人帮忙。喏，好了，你可以去抓田鸡了。”
田鸡的腿从手上踹到腰间，桑岚倒吸一口凉气，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原地爆炸了。
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尖叫声被人堵住，“杨老师！杨老师！快过来，镇里来人了，要见你呢！”
桑岚绷着死人脸，回头看见郭老汉领着两个陌生男人朝她走来，高个的那个看起来三十来岁，一身休闲装让他穿出西装笔挺的感觉，另一个年纪要再大些，估计有五六十岁了，他倒是穿着一身西服，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是个当官的。
年纪大的那个先开了口：“杨老师，哎呀，又见面了，你在这儿还适应吧？”
桑岚一脸莫名其妙地被他强拉着握了手，对方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你不记得我了？你来的时候咱们还见过呢，我是这儿的镇长黄国富，黄泥村归镇里管，你的支教证明回头也是在我那儿盖章。”
“哦哦，我记起来了，镇长好啊。”桑岚逼着自己忘记腰间的东西，努力挤出笑意，落在黄国富眼里却变了味道，后者笑容一僵。
“杨老师身体不舒服吗？”另一个年轻男人忽然开了口，声音颇有磁性，是桑岚喜欢的低音炮，但是眼下她也没那个心思，腰间别着一个定时炸弹，不在他们面前尖叫出来都算她心理素质够硬了。
“嗯……”
黄国富一听男人开口关心桑岚，赶忙跟着嘘寒问暖：“杨老师不舒服啊，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郭得水，你怎么办事的？人家京城的老师千里迢迢到了你这小地方，那是奔着教娃娃读书来的，你们就是照顾人家的？有没有一点感激之心啊？”
“对不起啊！对不起，镇长！”郭老汉似乎很怕他，连连道歉，态度十分恭敬。
“跟我说对不起有用吗？跟人家杨老师说啊！”
郭老汉赶忙又向桑岚道歉，桑岚连连摆手，替他向镇长解释，“没有没有，村长对我很好，这里的村民都对我很好，我只是……”
桑岚咬了咬牙，有些丢脸地向郭老汉求助：“村长，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篓拿下来？我害怕。”
“呵。”年轻男人笑了一声，桑岚低头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入视线，陆时晏平静地解着竹条打的结，李二毛这小子绑了个死结，因此陆时晏费了些功夫。清冽的男士香水味涌入桑岚鼻间，味道很好闻，一闻就知道不是黄泥村这个小地方的人用得起的。
“您是？”
“哦，这位是市里来的领导，检查组的陆时晏陆组长，是来镇上视察工作的。”
昨天市里下发了评估文件，说是要下来视察工作，黄国富在收到消息后，立马派手下人将镇子好好休整了一番，各方面准备工作都做足了，没想到这位领导一来就点名要去黄泥村，对他布置好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
市里的文件来得急，黄国富根本没时间顾及黄泥村这边，见对方态度坚决，黄国富担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因此心里没底，一路上明里暗里地试探了很多次，都被对方轻飘飘地给挡了回来。
陆时晏给的说法是他这次是代替市里领导过来慰问一下响应国家号召，不辞辛苦主动来支教的杨敏老师。人家有合理的理由，黄国富也不好强行阻止，只能惴惴不安地跟在领导身边，祈祷黄泥村的村民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桑岚掌握的信息不多，镇长这号人物系统更是提也没提。桑岚只能靠他的表情和谈吐来解读这个人物。黄国富似乎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紧张，在得知陆时晏的身份后，桑岚对他有了初步判断。
黄国富看上去不太对劲，很可能有问题。即便是领导的压迫感太强，他的反应也有些过了，这个人全程在抢桑岚和郭老汉的话，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和陆时晏有过多交流。
本场的关键npc还未揭晓，因此桑岚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黄国富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额头上瞬间就出了汗。
陆时晏替她取下竹篓，随口问了一句：“杨老师有话要说？”
……
话音未落，黄国富汗如雨下，神情忐忑地看向桑岚。桑岚撇了撇嘴，有些瞧不起他，就这心理素质还想搞事呢？桑岚有五成的把握，这家伙应该是个贪官来的，不然怎么会慌成这样，看看，腿都在抖了！
“没有啊，陆组长怎么这么问？”
“杨老师刚才看了□□长好几次。”
嚯，领导不愧是领导，眼睛够毒的，头都没抬就知道她干了什么，黄国富闻言抖得更厉害了，看向桑岚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陆组长的观察力一向都这么敏锐吗？”桑岚并未直接回答，现在局势不明朗，她要是说错了话得罪了什么人，很可能连夜就要被人一闷棍敲昏，直接埋到哪个土旮旯里了。
“杨老师说笑了，干我们这行的，迟钝点就要失业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很快又被人打断，这次开口的是郭老汉，他在黄国富的眼神示意下，邀请领导和杨老师去他家喝点茶，坐下慢慢聊。四人回了村子，陆时晏忽然提出要去桑岚的宿舍看看，想要了解一下支教老师的生活环境。桑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领导开口她也不好拒绝，只能领着人去了小木屋。
小木屋不大，约莫二十平，只有一个木桌，一把椅子，以及一张木床。屋里没有窗户，唯一的通风口就是那扇敞开的木门。和村民们混熟后，桑岚也不再整天关着门，出去上课时也会敞开大门给屋子通风。
桑岚将两位领导迎进了屋，屋里只有一张椅子，让谁坐都有些说不过去，好在两位领导也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桑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陆时晏幽幽地道：“村里条件不比京城，辛苦杨老师了，我记得杨老师要在这儿支教一年吧？日后工作上或是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市里对杨老师的工作是非常支持的。”
“啊……”桑岚还来不及客套，黄国富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是啊杨老师，需要帮忙的话一定不要客气啊，我代表镇里所有干部和居民支持你的工作，有困难就来找我，这个，陆组长贵人事忙，咱们不好随便打扰人家的。我是黄泥村的负责人，杨老师有条件尽管跟我提，受了什么委屈也尽管告诉我，我来解决！”
“啊您客气了，我在这里很好，没受什么委屈，需要帮忙的话我会向村长提的，谢谢领导关心了。”
黄国富连连客套了几句，两人假笑了一阵，这事就揭过不提了。屋子一眼就能看完，桑岚很快就陪着领导们离开了小木屋，陆时晏又提出要去桑岚工作的地方看看，郭老汉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赶忙点头哈腰地将人迎进了他家。
家里早已准备好了热茶，村长老婆郭老太拘谨地站在一旁给大伙儿倒茶，喝口茶还是可以的，陆时晏也有意坐下和这里的村民们多聊几句，他这次突袭访问既是来看支教老师，也是来确认一件事的。
前一阵子，有人往市里寄了一份材料，举报镇长黄国富贪污受贿，利用职权之便，非法开采煤矿导致矿工遇难，并且克扣了受害者家属的抚恤金以及挪用下辖的黄泥村村民的低保补助金，以此作为非法开采煤矿的的资金。
陆时晏有意想和村长郭老汉聊聊天，却一直被黄国富打断，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离市区很远，地方偏僻，周围一带都是黄国富一手遮天，陆时晏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况且看郭老汉的样子，似乎很畏惧黄国富，就算他问了，对方也未必会如实回答。
陆时晏和黄国富客套地说着场面话，桑岚乖巧地站在一旁听着陆时晏胡扯，后者表示自己非常喜欢黄泥村，极力夸赞这个小山村空气清新，民风淳朴，是当代桃花源。
领导都这么说了，大伙儿自然是陪笑，桑岚笑得面皮子紧绷，笑声干巴巴的，心里却开始吐槽。领导的嘴皮子也太能扯了，穷山恶水说成山清水秀，一路走来连村民的毛都没见着就说人家民风淳朴，这就是领导的话术吗？
人早跑远了，郭老汉摇了摇头，吸了口旱烟，悠哉悠哉地吐出烟圈：“杨老师下午么斯吧？么斯就跟娃娃们一起去耍嘛，整天待在屋子里怪闷得慌哩。”
郭老汉为了表示对桑岚工作的支持，主动带着村民学普通话，现在已经颇有成效，只是时不时还夹杂着点方言。桑岚朝他笑了笑，答了声好，屁股却牢牢坐在长板凳上，一动不动。
“哎呀，杨老师不要愁眉苦脸的嘛，你的课我老汉听着学了不少东西呢，娃娃们脑子笨，杨老师别放心上，慢慢教嘛，可别累坏身子啊。”
“跟孩子们无关，是别的事。”
郭老汉赶忙嘘寒问暖：“咋咧，身体不舒服了？还是村里谁惹杨老师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
“没有没有……”桑岚赶紧摇头，郭老汉对她的态度已经好到超出了对支教老师的尊敬，桑岚甚至觉得他是在讨好她。
不至于吧，虽然杨敏是从大城市来的，但归根究底也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学生，郭老汉都六十多了，再怎么待人热情，也犯不着讨好她一个晚辈。
见他还有追问的趋势，桑岚也坐不住了，她顺着先前的话头，借口要去和孩子们捉田鸡就离开了村长家。
顺着黄泥路一路闲逛走出村子，桑岚很快在村子后面看见了一个大泥洞，已经有几个孩子撅着屁股在那里捉田鸡了。
闲着也是闲着，桑岚站在泥洞外面看着孩子们瞎折腾，郭小蕙左手攥着两只田鸡，右手在戳泥水里的泡泡。桑岚欣赏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很快有人发现了她，杨平高兴地大喊杨老师来了，还不忘了喊李二毛，虽然他也不知道杨老师来了跟李二毛有什么关系，但他就是想喊。李二毛听到后果然很快就从泥洞里钻了出来，他腰间还别着一个竹篓，里面呱呱声此起彼伏，竹篓底部还在往下滴泥水，他走到桑岚面前，眼神依旧野性难驯：“你也来抓田鸡？你能抓着吗？你们城里来的小姑娘不是见了田鸡就吓得乱叫吗？”
……
桑岚沉默了，这小子说话依旧欠揍，但他那句小姑娘却让桑岚很受用，因此她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呦，你抓到不少呢，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
“那是！”李二毛愣了愣，两人平时摩擦不断，不是在斗嘴，就是在斗嘴的路上，这还是桑岚第一次夸他。他抓了抓头，有些羞涩，又有些高兴，但他却没表现出来，而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不带个篓子？拿我这个！你用了我的篓子，抓的田鸡得跟我平分！”
……
桑岚有些无语，她并不想要这个篓子，更不想抓田鸡好吗？
李二毛强势地把篓子塞给桑岚，桑岚嫌弃地抓着还在淌泥水的竹篓，僵硬地感受着田鸡的腿透过竹篓的眼，慌乱蹬在她手上的感觉。
见她没反应，李二毛又劈手夺过竹篓，替她别在腰上，嘴里还不忘了抱怨：“真是娇气，绑个带子还要人帮忙。喏，好了，你可以去抓田鸡了。”
田鸡的腿从手上踹到腰间，桑岚倒吸一口凉气，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原地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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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岚绷着死人脸，回头看见郭老汉领着两个陌生男人朝她走来，高个的那个看起来三十来岁，一身休闲装让他穿出西装笔挺的感觉，另一个年纪要再大些，估计有五六十岁了，他倒是穿着一身西服，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是个当官的。
年纪大的那个先开了口：“杨老师，哎呀，又见面了，你在这儿还适应吧？”
桑岚一脸莫名其妙地被他强拉着握了手，对方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你不记得我了？你来的时候咱们还见过呢，我是这儿的镇长黄国富，黄泥村归镇里管，你的支教证明回头也是在我那儿盖章。”
“哦哦，我记起来了，镇长好啊。”桑岚逼着自己忘记腰间的东西，努力挤出笑意，落在黄国富眼里却变了味道，后者笑容一僵。
“杨老师身体不舒服吗？”另一个年轻男人忽然开了口，声音颇有磁性，是桑岚喜欢的低音炮，但是眼下她也没那个心思，腰间别着一个定时炸弹，不在他们面前尖叫出来都算她心理素质够硬了。
“嗯……”
黄国富一听男人开口关心桑岚，赶忙跟着嘘寒问暖：“杨老师不舒服啊，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郭得水，你怎么办事的？人家京城的老师千里迢迢到了你这小地方，那是奔着教娃娃读书来的，你们就是照顾人家的？有没有一点感激之心啊？”
“对不起啊！对不起，镇长！”郭老汉似乎很怕他，连连道歉，态度十分恭敬。
“跟我说对不起有用吗？跟人家杨老师说啊！”
郭老汉赶忙又向桑岚道歉，桑岚连连摆手，替他向镇长解释，“没有没有，村长对我很好，这里的村民都对我很好，我只是……”
桑岚咬了咬牙，有些丢脸地向郭老汉求助：“村长，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篓拿下来？我害怕。”
“呵。”年轻男人笑了一声，桑岚低头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入视线，陆时晏平静地解着竹条打的结，李二毛这小子绑了个死结，因此陆时晏费了些功夫。清冽的男士香水味涌入桑岚鼻间，味道很好闻，一闻就知道不是黄泥村这个小地方的人用得起的。
“您是？”
“哦，这位是市里来的领导，检查组的陆时晏陆组长，是来镇上视察工作的。”
昨天市里下发了评估文件，说是要下来视察工作，黄国富在收到消息后，立马派手下人将镇子好好休整了一番，各方面准备工作都做足了，没想到这位领导一来就点名要去黄泥村，对他布置好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
市里的文件来得急，黄国富根本没时间顾及黄泥村这边，见对方态度坚决，黄国富担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因此心里没底，一路上明里暗里地试探了很多次，都被对方轻飘飘地给挡了回来。
陆时晏给的说法是他这次是代替市里领导过来慰问一下响应国家号召，不辞辛苦主动来支教的杨敏老师。人家有合理的理由，黄国富也不好强行阻止，只能惴惴不安地跟在领导身边，祈祷黄泥村的村民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桑岚掌握的信息不多，镇长这号人物系统更是提也没提。桑岚只能靠他的表情和谈吐来解读这个人物。黄国富似乎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紧张，在得知陆时晏的身份后，桑岚对他有了初步判断。
黄国富看上去不太对劲，很可能有问题。即便是领导的压迫感太强，他的反应也有些过了，这个人全程在抢桑岚和郭老汉的话，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和陆时晏有过多交流。
本场的关键npc还未揭晓，因此桑岚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黄国富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额头上瞬间就出了汗。
陆时晏替她取下竹篓，随口问了一句：“杨老师有话要说？”
……
话音未落，黄国富汗如雨下，神情忐忑地看向桑岚。桑岚撇了撇嘴，有些瞧不起他，就这心理素质还想搞事呢？桑岚有五成的把握，这家伙应该是个贪官来的，不然怎么会慌成这样，看看，腿都在抖了！
“没有啊，陆组长怎么这么问？”
“杨老师刚才看了□□长好几次。”
嚯，领导不愧是领导，眼睛够毒的，头都没抬就知道她干了什么，黄国富闻言抖得更厉害了，看向桑岚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陆组长的观察力一向都这么敏锐吗？”桑岚并未直接回答，现在局势不明朗，她要是说错了话得罪了什么人，很可能连夜就要被人一闷棍敲昏，直接埋到哪个土旮旯里了。
“杨老师说笑了，干我们这行的，迟钝点就要失业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很快又被人打断，这次开口的是郭老汉，他在黄国富的眼神示意下，邀请领导和杨老师去他家喝点茶，坐下慢慢聊。四人回了村子，陆时晏忽然提出要去桑岚的宿舍看看，想要了解一下支教老师的生活环境。桑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领导开口她也不好拒绝，只能领着人去了小木屋。
小木屋不大，约莫二十平，只有一个木桌，一把椅子，以及一张木床。屋里没有窗户，唯一的通风口就是那扇敞开的木门。和村民们混熟后，桑岚也不再整天关着门，出去上课时也会敞开大门给屋子通风。
桑岚将两位领导迎进了屋，屋里只有一张椅子，让谁坐都有些说不过去，好在两位领导也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桑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陆时晏幽幽地道：“村里条件不比京城，辛苦杨老师了，我记得杨老师要在这儿支教一年吧？日后工作上或是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市里对杨老师的工作是非常支持的。”
“啊……”桑岚还来不及客套，黄国富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是啊杨老师，需要帮忙的话一定不要客气啊，我代表镇里所有干部和居民支持你的工作，有困难就来找我，这个，陆组长贵人事忙，咱们不好随便打扰人家的。我是黄泥村的负责人，杨老师有条件尽管跟我提，受了什么委屈也尽管告诉我，我来解决！”
“啊您客气了，我在这里很好，没受什么委屈，需要帮忙的话我会向村长提的，谢谢领导关心了。”
黄国富连连客套了几句，两人假笑了一阵，这事就揭过不提了。屋子一眼就能看完，桑岚很快就陪着领导们离开了小木屋，陆时晏又提出要去桑岚工作的地方看看，郭老汉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赶忙点头哈腰地将人迎进了他家。
家里早已准备好了热茶，村长老婆郭老太拘谨地站在一旁给大伙儿倒茶，喝口茶还是可以的，陆时晏也有意坐下和这里的村民们多聊几句，他这次突袭访问既是来看支教老师，也是来确认一件事的。
前一阵子，有人往市里寄了一份材料，举报镇长黄国富贪污受贿，利用职权之便，非法开采煤矿导致矿工遇难，并且克扣了受害者家属的抚恤金以及挪用下辖的黄泥村村民的低保补助金，以此作为非法开采煤矿的的资金。
陆时晏有意想和村长郭老汉聊聊天，却一直被黄国富打断，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离市区很远，地方偏僻，周围一带都是黄国富一手遮天，陆时晏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况且看郭老汉的样子，似乎很畏惧黄国富，就算他问了，对方也未必会如实回答。
陆时晏和黄国富客套地说着场面话，桑岚乖巧地站在一旁听着陆时晏胡扯，后者表示自己非常喜欢黄泥村，极力夸赞这个小山村空气清新，民风淳朴，是当代桃花源。
领导都这么说了，大伙儿自然是陪笑，桑岚笑得面皮子紧绷，笑声干巴巴的，心里却开始吐槽。领导的嘴皮子也太能扯了，穷山恶水说成山清水秀，一路走来连村民的毛都没见着就说人家民风淳朴，这就是领导的话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