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裴鹏回来了,他是趁着夜色偷偷溜进校园的,校园寂静,师生正上晚自习。他找了个借口在家待了半个月,虽然引起父亲怀疑,但他一向循规蹈矩,总算蒙混过关。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回城南中学,毕竟野川只有麻雀窝大,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想隐藏什么是不切实际的。何况他也深深爱上了高二(1)班这个集体,与大家朝夕相处一年多,融洽而快乐。洪卫送裴鹏进教室,大家友好地与他点点头,然后埋头写作业。师生们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裴鹏自己倒惊讶,头脑中的重重顾虑烟消云散。他当然不会知道,几天前罗校长特地召开全校教师大会,专门讲了这个问题,要求各班主任和任课教师教育本班学生,对裴鹏不得嘲笑鄙视,也不得安慰劝导,以一颗平常心对待,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让他无拘无束,在校园里没有另类的感觉。各班老师高度重视,措施有力,顺利完成了任务,学生的表现恰到好处。洪卫开始关心本班每一位同学,尤其关心裴鹏,为他申请了爱心基金,资助他完成学业。要求全班同学在学习、生活上互相帮助,团结互助风气在高二(1)蔚然成风。

    为方便年级工作交流,办公室改为按年级而分。洪卫觉得这种组合更加科学合理,他与“棍僧”们交往频频,水乳交融,配合默契,工作得心应手。第二节课下,洪卫回办公室,放下书,洗手擦干,泡杯茶,坐下批改作业。

    丁得平牢骚满腹:“你们一班学生整齐,班风良好,羡煞我。哪像我们三班学生,一个个歪瓜裂枣,每天打得我的手生疼。”

    “对学生一定要有爱心。上级明文规定,不能体罚学生,这是一条高压线,千万小心哦。”全彪批改着日记,头也不抬。

    “棒打出孝子。别看学生人高马大,其实心智幼稚,要严格管理,不能掉以轻心。蛇有蛇路,鳖有鳖道,也算因材施教吧。”丁得平摇头晃脑。

    “严格管理是指思想上重视,制度上规范,行动上落实,并非让你体罚学生。学生心智虽然幼稚,但日益成熟。我爱我的学生,投桃报李,他们也会爱我。”洪卫真诚地说。

    “别说,洪卫,这儿有一份爱的佐证,写得不错。”全彪手里举着一本日记。

    办公室同事全抬起头,明亮的目光齐齐射过来。殷勤歪过身子接过日记,大声朗读:

    今天早上上学,我看见两个小贩又如往常,占领了学校大门过道,两只摊上摆满热乎乎肉包。宽阔大道变成狭窄小道,师生一个个小心翼翼,很是拥挤。班主任洪老师推着车缓慢进校,尽管他非常谨慎,还是撞到了一个摊上,两只肉包滚到地下。摊主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瞪起三角眼,要洪老师赔肉包。洪老师息事宁人,赔了摊主两元钱,然后进校。摊主见洪老师走远,拾起两只肉包,用手掸了掸,吹了吹,又摆到摊上卖起来。

    这些小贩,实在可恶。平时霸占学校大门路道,影响师生进出,今天还让洪老师赔偿,简直是敲诈,我气炸了肺。洪老师平时待我们不错,我要为他出口恶气。我悄悄从书包里摸出风油精,双手涂满,然后到“瘦猴”摊位浑水摸鱼,挨个把肉包摸个遍,又悄悄告诉了大家。“肉包上有风油精!”同学争相转告,结果隔壁摊位早早销售一空,“瘦猴”摊上的肉包一个没卖掉。他莫名其妙,呆若木鸡。哈哈,我为洪老师报了仇。

    “聪明绝顶,谁干的?”众人围上来,“毕晟?看不出来,平时吊而郎当,还有些责任感。不过也正常,只有他才想得出这种鬼主意。”

    听着大家的议论,洪卫心头一热。前天晚上难得睡在家里,昨天就碰到这种事。

    “校门口的摊贩该整治了,猖狂得令人发指。每天一下课,学生冲向学校大门口,隔着大门空隙购买食品。他们也没卫生许可证,学生哪天弄个食物中毒可就后悔莫及。罗校长平时住在学校,一叶遮目啊,我们早点告诉他。”

    “焊个实心门,坚决堵死购物渠道。禁止学生购买,谁买罚谁,让小贩饿死。”

    “扩大学校小卖部规模,薄利多销,方便学生,也为教工谋点福利,一举两得。”

    “……”

    上课铃响,激烈的讨论戛然而止。洪卫上班做练习,方静兼任历史课代表,她把试卷分发给同学。同学们埋头奋笔疾书,教室里响起一片“沙沙”声。洪卫目光如风,轻轻掠过同学们青春的脸。听着“沙沙”声,他突然想起上小学时,学校养蚕勤工俭学的往事。野川东郊有一条大圩,两边坡上全是桑树,校长为丰富学生业余生活,组织全校学生到东大圩采集桑叶。同学们爬上树,边摘桑叶边吃桑椹,欢声笑语,其乐无穷。桑椹是一种枣,蚕豆般大小,呈紫红色,味道清甜,挂满桑树。同学们摘满大包小包的桑叶,吃得嘴唇紫红,排着整齐队伍,唱着嘹亮的歌,高高兴兴回学校。洪卫把桑叶倒进大匾,蚕儿蠕动柔软的身体,咬啮着桑叶,发出“沙沙”声。蚕儿每脱一次壳就成长一次,不断脱壳不断成长,成长的过程叫变态变化。人儿如蚕,也要经历各种磨难,脱几层皮。人生经历磨难的过程,就是蚕儿脱壳的过程,就是不断成长的过程。洪卫目光扫过全班:裴鹏、方静……他的目光停留在每个同学脸上,最后落到毕晟脸上。他毛绒绒胡须下,喉结突出,却目光松散,心不在焉,钢笔趴在桌上。洪卫知道试卷绝对不是毕晟纵横驰骋的战场,不禁叹气。突然,毕晟低头从口袋掏出一张小纸条,悄悄展开,又揉成一团,然后迅速抓笔在试卷上写。

    洪卫走过去,目光逼视,敲敲桌子,张开手掌。毕晟有些紧张:“洪……老师,我没……作弊。”

    “拿来。”洪卫语气加重,同学们目光齐射过来。

    毕晟并不心甘情愿地掏出口袋中的小纸团,放在桌上,共四个。洪卫慢慢打开,四个小纸团变成四张小纸条,分别写着一个字母:A、B、C、D,他的泪水差点笑出来。毕晟正在做选择题,他把自己的成绩全部交给了运气,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洪卫想劈头盖脸骂他一通,但想起日记,决定放他一马。知恩图报是中国人的优良传统,他觉得欠毕晟一个人情,反正他也没作弊,就还个顺水人情吧。

    “学习要刻苦啊。”洪卫轻描淡写拍拍他的头,一把抓起纸条走过去。

    毕晟诚惶诚恐。他知道洪老师最痛恨学生学习不思进取,以为一定会遭到一顿暴风骤雨的痛骂,没想到洪老师只轻轻丢下这一句。毕晟自然不知内幕,他不会想到是自己的日记帮他躲过一劫,其实是他对洪老师的仗义之举解救了自己。

    方静每天都到办公室,低着头,红着脸,请教历史问题。洪卫欣赏她勤奋钻研的精神,每次都尽心尽力,为她解疑排难。洪卫还是感到了有些不对劲,上课时,她对他总是目不转睛,眼珠如葡萄,定定不动,火辣辣眼神让他惊恐莫名,他预感会发生什么。她又一次到办公室请教问题,他耐心讲解,她目光呆板,满脸绯红。临走,方静慌张地丢下一封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信,踩着凌乱碎步疾逃。洪卫四顾无人,拆开信,是一份情书,看完,不由面红耳赤,胸脯起伏。信中,虽无赤裸裸的海誓山盟,但每个字都喷发出一个纯洁少女情窦初开的真情。她对他的尊敬发自肺腑,对他的崇拜顶礼膜拜,她喜欢他!他感受到了她的脉搏,感受到了她的体温,他又有了初恋的感觉,惶惑而甜蜜。

    回到宿舍,洪卫躺在床上,双手托头,任思绪飞旋。方静是美丽的——青春就是一种美——尽管稚气未脱,但她含苞欲放,迟早是一朵鲜艳无比的花,娇嫩欲滴,芬芳无比。洪卫喜欢方静,喜欢她的上进,喜欢她的单纯,喜欢她脸红的感觉……如果她是同事,她真的是不错的选择。可她是学生,这种喜欢只是老师对学生单纯的喜欢。她与自己年龄相差较大,还要高考,大学还得四年。自己需要的是一个马上可以结婚,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现实的妻子。洪卫经历了浪漫的初恋,他的情感如一片烧焦的土地,不想再经受失败,害怕再次被爱的热焰炙烤得体无完肤。何况,方静应该集中精力努力学习,她前程远大,不能顾此失彼。他不想耽误她,也不想伤害她的自尊,希望找她好好谈一谈,但实在想不出合适场所。办公室、教室人多嘴杂,断然不可。宿舍更不行,最近农村中学连续出事,农村男教师找对象难,有的干脆靠船下篙,与女学生恋爱,宿舍成了约会最佳场所,孤男寡女难免干柴烈火。为了防微杜渐,学校已经明文规定,女学生不得进入男教师宿舍。到校外谈话,更会画蛇添足,引起诸多误解,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洪卫思前想后,心烦意乱,从床上跃起。他找了笔和纸,关了宿舍门,坐下来苦思冥想,字斟句酌,艰难写了一封信。晚自习下,洪卫喊方静,她的眼里放射出热烈的光芒。他赶紧低头避开她的目光,生怕自己被点燃,悄悄掏出信塞给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意,便迅捷闪开。方静牢牢抓着信,如获至宝,小心塞进书包底,目光在黑暗中随洪卫的身影远行。

    第二天大早,洪卫一进教室就瞟了瞟方静的座位,她的座位空着。他心急如焚,表面却不动声色。毕晟的座位也空着,毕台长来请假,说儿子感冒了。早读课下,方静仍然没有来。望着她的空座,复杂情愫紧紧缠绕了洪卫,他陷入深深自责中,昨天应该找她好好谈一谈的。他绞尽脑汁回想了信中的每一句措辞,觉得并无不妥。他先是由衷赞美了她,感谢她对自己的信任,然后指出她处于人生关键时期,不能掉以轻心,要全力冲刺高考,鼓励她美好的爱情需要美好的前程衬托。只是有一个事实千真万确:信中,他婉拒了她。也许她脆弱的心灵经受不起打击。洪卫暗暗后悔,对待这些心理生理尚未完全成熟的小女孩,自己缺乏经验,远不够老练,她们人小鬼大,怪自己轻视了。他打了电话到方静家,是她父亲接的,平静地说女儿上学去了,询问出了什么事。他吞吞吐吐说她上午没来,赶忙搁了电话。走出校长室,他心事重重,再也没有笑容。中午他布置同学去寻找她,自己关在宿舍闷头胡思乱想,也没吃饭。洪卫清楚,方静的失踪十之八九与自己有关,别人却不知。

    下午,方静仍未上学。父母焦灼不安到学校,向洪卫打听,最近几天是否发现方静有何异常。洪卫低声说没有,惴惴不安的表情弄得方静父母倒不好意思,连声劝慰他,表示此事与班主任无关,他们不会追究,让他不要紧张。晚上,方静仍未出现,父母报了案。方静是个非常乖巧的女孩,上学——放学,外出——回家,丝丝入扣,合拍衔接,即使偶尔耽搁,也会有充足的理由,从未出过差池。方静一天未归绝非正常,亲朋好友搜遍全城,外地亲戚也逐个打电话,反馈回来的消息让大家大失所望。家里像炸开了锅,她可是全家掌上明珠。父亲是普通干部,母亲是小学教师,但爷爷奶奶在野川也算高干,外公外婆是知识分子,真的是书香世家。方静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她的失踪掀起惊涛骇浪。洪卫的耳朵成了问讯处,全是关于方静的。洪卫不厌其烦反复叙述:昨天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反常现象,今早她才失踪,他本能地隐瞒了和她之间的事。人嘴两块皮,他怕闹得沸沸扬扬,毁了方静的名声,毁了自己的清白。洪卫发动全班同学到全城细细搜索,一个个无功而返。

    方静失踪了一天一夜,野川被搜了个天翻地覆。家人一夜未眠,担心她遇到不测,母亲哭肿双眼。洪卫一夜未眠,方静的身影如一只秤砣,沉重压在他的心上。深夜他才上床,辗转反侧,却找不到入眠的途径,真希望昏沉沉睡过去,直到方静平安归来。担心困扰着他,他又翻身起床,心存侥幸,骑车满大街转,渴望突然遇见方静。洪卫知道这是梦想,估计她一定躲在哪个角落,不肯示人。天亮,他想向罗校长坦白一切,但一想到后果,就不寒而栗。如果大家知道方静失踪与他有关,他就百口难辩。虽说有方静的情书,但别人也会说是他主动的,勾引女学生的罪名足可以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学校名誉也会受损,罗校长也会受到牵连。他最担心写给方静的信落

    到别人手中,那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洪卫心里暗暗痛骂方静,一个文文静静学习拔尖的女生,怎么会如此愚蠢,不知轻重?幸好,没人知道这件事。但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成了罪人,良心将受到谴责。傻丫头,你在哪里?他真想逮住她责骂一顿。

    一上午,洪卫都昏昏沉沉。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像经纬交错的地球仪,又不敢打盹,怕方静冷不丁冒出来。她的家人哭天抢地,但不曾把火烧到学校,因为方静是在上学路上失踪的,要么离家出走,要么被坏人陷害。但父母猛然想起女儿上学时,背着书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当时也没介意,现在倒是个疑点。他们立即赶到学校打听,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洪卫心虚地说没有。父母嘟哝着,奇怪,她上学自行车都没骑。

    中午,洪卫扛不住,睡了一小会。他很快醒来,满头大汗,身体成了一块烧饼,在床上烙来烙去。他肯定方静失踪与自己有关,千思万想,决定下午找罗校长讲清原委,顺藤摸瓜,早日找到她。

    洪卫红着眼上第一节课。只十分钟,警车长鸣,由远渐近,全校师生探头探脑,观望究竟。两辆警车冲进学校大门,从操场岔开道,冲向高二(1)教室,一左一右停住,两辆车上同时冲下三名威武的警察。同学们的目光一下罩住洪卫,他的心揪起来,一定是为方静而来!他不禁毛骨悚然,难道是方静遇害,从书包里发现线索,警察直奔自己而来?短短十几秒,洪卫思绪翻涌,目光定格在窗外,后窗警察站住向教室张望,前窗警察冲了进来。洪卫镇定自若,冷静望着警察,心头涌现出一股视死如归的悲壮。警察没有理会洪卫,径直扑向教室后面,毕晟被扑在桌上。“干什么?干什么……”毕晟顽强反抗,两名警察扭着他的手臂,按着他的头,毕晟动弹不得,脸贴在桌上,痛苦挣扎。一会儿,毕晟便脸如死灰,血色全无,他被架着,推出教室。

    “老师, 救救我!”毕晟绝望地瞥一眼洪卫,激动地大喊,“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一切如此突然,全班同学如坠云雾踩在悬崖边,惊恐地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却又茫然不解。警察把毕晟推上警车,两辆警车响着警笛,呼啸而去。洪卫冲出教室,追到校门口,愣愣地看着警车扭了屁股。一只手轻轻拍拍洪卫的肩,他扭头一看是罗校长。

    “罗校长,怎么回事?”洪卫疑惑的目光盯着他,心惊胆战。

    “小洪,出事了,出大事了,方静被毕晟杀了!想不到这小子色胆包天,心毒手辣……我怎么向家长交代,向社会交代……”罗校长点上一根烟,他的手直哆嗦,“我们学校出名了,臭名远扬……我这个校长也做到头。唉,晚节不保啊,不能流芳百世,却要遗臭万年了。你呀,没给我挣脸……”

    罗校长的目光狠狠盯了洪卫一眼,摇摇头,重重叹口气,在众人视线中凄然离去。罗校长的目光仿佛一道闪电,击得他神智错乱,灵魂出壳。他惊呆了,毕晟杀了方静?那天毕晟确实有作案时间,但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杀的方静?在哪?用的什么手段?班上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作为班主任,自己难逃其责。千头万绪在他脑中绞成一团乱麻,越缠越紧,他感到窒息。

    同事围上来打探情况,洪卫这才注意到,操场上站满老师和学生,指手画脚,议论纷纷。他推开众人,铁青着脸,低头疾步回宿舍,关上门,把自己掼到床上,用被子蒙了脸。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方静美丽的身影,眼角湿润。

    中午,丁得平打了饭菜端给洪卫,他一口未吃。同事到宿舍看望他,却无言以对。全彪理解他的心情,帮他安排好课,他昏睡了一下午。

    天刚擦黑,宿舍门“咚”地撞开,丁得平大呼小叫冲进来,掀了他的被子:“洪卫,起床,方静回来了!”

    洪卫没脱衣,翻身而起,眼睛瞪得滚圆。

    “是真的!”丁得平喜形于色,揪了揪他的耳朵,拉住他冲出宿舍,到办公室。

    “洪老师,我回来了。”方静低着头,声音若蚊。

    洪卫如梦初醒。他盯住她怒不可遏,大声咆哮:“你死哪去了?让大家担惊受怕!”

    方静双手绞在胸前,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快,跟我去救毕晟!”洪卫一声命令,扭头带她去派出所。丁得平赶忙去报告罗校长。

    一路上洪卫弄清了真相。原来,方静看了洪卫信后,心情郁闷,一冲动,乘车到南京闲逛了一趟,在旅馆住了一宿,今天回来。

    派出所里人满为患,真相大白。母亲抱住方静痛哭流涕,责问她为何一声不吭。她只说学习烦闷,出去散散心,别的一概缄默。一家人不再追问,欢天喜地前呼后拥回家。面对警察,毕台长大发雷霆:“我儿子怎么会杀人?你们乱抓无辜,我要控告你们,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警察却让他回家教育儿子,怪他自己惹火烧身,怨不得别人。众人不解,一再追问,警察讲清事情来龙去脉。方静失踪当晚,毕晟恶作剧,装出一副心神不宁,惊慌失措的样子,悄悄告诉同桌好朋友凡小虎,说自己上午杀了方静,让他保密,并反复叮嘱,一旦泄露就会死路一条。凡小虎知道他追过方静,遭到拒绝,一直怀恨在心,又被他的表演迷惑,信以为真。毕竟事关人命,夜里凡小虎心惊肉跳睡不着,犹豫再三,还是把父亲从床上叫醒,告诉了毕晟杀人的事。凡父是一名老党员,拍案而起。为防止打草惊蛇,凡父第二天报了案。

    “蠢货,蠢货!”毕台长眉头紧锁,右手一扬,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毕晟左颊,他的左脸立即留下五根粗红的“黄瓜”。

    毕晟被父亲带回家教育。乘父母不备,他坐了辆三轮车到教室,悄悄观察,凡小虎正在安静晚自习。毕晟像一股旋风冲进去,一把拽起凡小虎,一个擒拿,右肩一转,使劲一摔,凡小虎像一只实心麻袋重重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晟哥,饶小人一命……”凡小虎瘫在地上瑟瑟发抖。